沐念慈站了起來, 對著兩人笑了笑，她本打算裝暈後可能被她們帶到秘密的地方去, 好借機找到更多的線索, 抑或是激怒媛桃讓她說出來。

只是沒料到賈家囂張成這樣，光天化日佛堂之中也敢傷人性命，絲毫沒有避諱, 也對, 他們若真有敬畏鬼神之心，也就不會做出這些事情了。

也是多虧了媛桃, 只要話是從她們口中說出的, 目的就已經達到了。

“怪不得災銀丟的蹊蹺, 原來是丟到賈家去了，夫人也真是的, 瞞的我們好苦啊。”沐念慈陰陽怪氣的時候也是怪恨人的, 同司廷玉在一起久了, 果然也沾上了陰險。

媛桃嚇的撲通一聲坐到了地上去，她不是怕被安寧郡主知道了，她是怕姨母，說漏了嘴，姨母絕對不會輕饒她，都不會輕饒她的！

她是賈家人，自然最清楚賈家的手段, 再想到那些手段要用到她的身上……那不是生不如死。

“姨母，桃兒錯了, 桃兒都是胡說的, 姨母息怒啊。”媛桃哭著哀求道。

縣令夫人的眼神在看向媛桃的時候已經完全變了，沒有半點之前的溺愛, 賈家人就是這樣，喜歡你的時候，多縱容都行，一旦不合心意，可以馬上翻臉，別管對方是誰。

她第一次對外甥女動怒，果然還是扶不起的東西。

只是好在還可以補救。

她深呼一口氣，這才轉身看向沐念慈，“郡主應當是憂傷過度，這才幻聽了，還不快把郡主帶下去好好救治。”

本也是將死之人，聽到了也只能帶到地下去。

兩個強壯的婆子一個從袖中掏出一個粗布帕子，一個作勢要去押沐念慈，結果還未碰到人，手上就是一陣痛，哎呦兩聲往後退去。

門不知何時被推開，飛燕站在門後，手中拿著螺旋匕首。

如果一個醒了可以說是意外，但是兩人都醒了且目色清明，顯然是有備而來，縣令夫人察覺到了危機，但還是臨危不亂的模樣。

她也同樣有備而來。

隨著縣令夫人手上的鐲子掉在地上清脆的碎成了兩半，頃刻間幾個持劍的男子就將屋子團團圍住，聽著腳步聲就有二三十人。

沐念慈看著他們訓練有素的樣子，根本就不像是普通的家丁，倒像是訓練有素的士兵，他們的罪名可又多了一條。

“動手。”縣令夫人一聲令下，外頭圍著的家丁一步步向前逼近，可飛燕卻並沒有選擇動手，只是站在那，沐念慈心中一駭，正疑惑之際，就見那些家丁繞過飛燕，朝著縣令夫人逼近。

她這才了然，恐怕司廷玉這狐貍早就有部署。

他瞞著她的到底有多少。

媛桃看著那劍上映著的臉，已經嚇的暈了過去，縣令夫人這時若是還反應不過來就真是腦子壞了，但還是強作鎮定，就算捉了她能怎麽樣，殺了她又能怎麽樣，她是什麽都不會說的，賈家絕對無法動搖。

縣令夫人和媛桃被捂著嘴帶了下去，沐念慈則帶著飛燕趕緊去找司廷玉，她想看看這葫蘆裏頭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那些家丁怎麽回事。”他一進門就徑直問道。

司廷玉躺在床上，臉色雖還是蒼白，但精神很好，嘴裏吃著瓜子，扔了滿地，聞聲咂了咂嘴，才道：“表面是家丁，實際屬於養兵了，玄玉門當然不能坐視不理，想著歸順到軍中也是好的，但是這些人被控制的沒救了，只能殺掉，現在也不過是我們的人假扮的而已。”

沐念慈在回來的路上就已經猜到了大概，她有些被隱瞞的不快樂，但細想，她不過是他的手下而已，有什麽資格對她講呢，那股火被生生壓下去了。

“接下來需要我做什麽。”沐念慈詢問道。

司廷玉笑了兩聲，“縣令前日得了一美人，養在了外頭，在溫柔鄉裏不肯出來，沒了主人，這府中已經被掌控了。”

“縣令夫人對待那些女人可是尤為放縱，為何還要偷偷養在外頭。”沐念慈不解。

司廷玉一邊嗑瓜子一邊解釋道：“那女子是從青羅過來的，縣令夫人父親當年有個青羅來的小妾，弄掉了她生母一個孩子，還差點送上了一條命，所以對青羅女子格外怨恨，縣令怎麽敢。”

不用想，這人也定是司廷玉叫人尋來的。

“然後還需要我做什麽。”她又問。

司廷玉拍了拍手，雲霄已經拿著掃帚在旁邊等候多時了，趕緊過來三兩下掃幹凈退了出去。

“縣令夫人和媛桃被關在這府底，他們建了一處地牢，專門關押不聽話的人，讓她們嘗嘗其中的滋味也未嘗不可。”

沐念慈不認為縣令夫人是那種嚴刑拷打就能張口的人，就算媛桃是，但她知道應當不多，也是無用，除非……

司廷玉看著沐念慈的眼神漸漸清明，嘴唇勾了起來，這麽聰明姑娘，真是讓人格外心動。

“交給我。”

地牢不光潮濕昏暗，還帶著濃重且新鮮的血腥味，幾個牢房中有無目無肢且還有氣的不能算的上人的家夥，還有全身燒灼如同爛泥的人，人間煉獄不過如此。

這才是賈家真正的黑暗。

他們的五官已經爛成了窟窿，甚至連求救都不能。

沐念慈收回視線，先行去到了媛桃的牢房，她一身粉裙，在這骯臟的地方格外的醒目，渾身顫抖的縮在角落裏。

“要殺你的人不是我，是我姨母，冤有頭債有主，別殺我……”媛桃哭的眼睛腫成了桃子，倒也人如其名了，畢竟是沒見過這些的，早就嚇的暈了幾次過去。

曾經眾星捧月的大小姐，怎麽也想不到會有今天。

“我當時聽到你的說的話，你同她們不一樣，雖你我有些不對付，但我知道你還是善良的。”沐念慈聲音放柔道。

媛桃不住的點點頭，現在的她沒有任何的不甘，她只想趕緊離開這個地方，無論要她做什麽，那人是誰，自然與郡主的恩怨都記不清楚了。

“所以你救救我，要我做什麽都行，你想要錢嗎，我舅舅有錢，舅舅很疼我的，要什麽都行。”

沐念慈摸了摸她的頭，有些憐惜的輕嘆著氣搖了搖頭。

媛桃見她這般，心咯噔一下，“舅舅真的很疼我的……會為了我……”

她腦中閃賈家的點點滴滴，此時此刻才好像明白了，賈家人究竟有多狠的心，他們真的會救她嗎。

此時的她竟然不敢確定了。

再看著沐念慈的眼神，她竟然從內而外的感到恐懼，現在要想活命，恐怕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你們想知道什麽，我什麽都說！”她雙眼含淚道。

一炷香的功夫沐念慈就走出了牢房，渾身癱軟的媛桃也被人帶了出去，飛燕皺眉道：“郡主，她口中沒有什麽有用的信息。”

沐念慈也知道，媛桃性子還是過於單純，她不可能知道重要的事情，但她總能了解個大概，只要知道這些就足夠了。

媛桃被拖出去的時候正好看了一眼縣令夫人，她眼中恨意讓縣令夫人膽寒。

“夫人不用擔憂，令外甥女不過是嚇的沒了力氣，我已經將她好好安置，派人精心照顧著了。”沐念慈誠懇道。

縣令夫人瞧著比媛桃好上許多，衣衫整潔，面容冷靜，能有這樣的心機手段，能夠輕易放過她賈家的任何一個人嗎？她不信。

還有剛才外甥女的眼神，定是她在其中挑撥，外甥女很可能已經著了她的道了，這不是好事，還是小瞧了這死丫頭。

“我還是那句話，若我有罪，盡管拿出證據砍了我的腦袋便是，不然，我是絕對不會說什麽的。”她坐了下去，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

沐念慈嗤笑一聲，“不怕夫人笑話，這不是還在找證據嗎，媛桃這可比夫人好嚇唬的多，該說的不該說的，已經全部都說出來了。”

縣令夫人手抖了抖，但面色不變，媛桃畢竟才剛及笄，賈家的規矩是從及笄之後才會接觸到家族的核心，她還沒來的及，所以知道的也不過是皮毛罷了，不慌。

“既然郡主知道了，盡管去找好了，無需多說，要殺要剮隨便。”她堅定道。

“我還記著縣令夫人的照顧，打打殺殺的怎麽合適，自然是精心照顧著，有些人也是不行事，我明明說了要好好照顧著夫人的，來人，請夫人到舒適的地方去。”

縣令夫人並不知道安寧郡主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但姜畢竟還是老的辣，她等著。

賈盈，縣令夫人妹妹一臉焦急的回了賈家，趕緊就要見過兄長。

賈誠被催的急了，這才有些不悅的推門進來，還未等他開口，賈盈就已經迫不及待問道：“桃兒兩日未見了，不知道姐姐帶她去做了什麽，一點消息都沒有，我著急，姐姐可曾跟兄長交代過什麽。”

她雖然知曉賈家的規矩，桃兒及笄後會開始嚴加教導的，只是連姐姐都一同沒了消息，她知道自己不如姐姐，兄長有什麽事情她也說不上什麽話，可是當娘的見不著孩子，如何能不急。

賈誠皺著眉，從前就覺得小妹沒主見，想著長大些總會好的，結果到了現在還未有絲毫的長進，讓他愈發沒了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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