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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審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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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潮濕的大牢內, 撲面而來的都是鹹腥和黴臭味,司廷玉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場景, 沐念慈畢竟還是第一次接觸, 微微蹙了蹙眉。

她能忍住不吐出來已經算的上強悍了。

“這幾個都在這了,大人想問多久行。”獄卒呲著一口大黃牙,擠眉弄眼的朝著司廷玉暗示道。

司廷玉瞥了他一眼, 厭惡道:“趕緊滾。”

“這就滾, 這就滾。”獄卒嬉皮笑臉的跑了。

沐念慈走進去,一共六個姑娘, 年紀大概都十六七的模樣, 全都坐在一起, 只是神色相比剛才在大殿上放松了不少。

“夫人要不要試試。”司廷玉往後退了一步,挑眉看她。

女子之間, 更容易交心一些。

沐念慈點點頭, 偏過頭問她, “宮中舞姬都還有家人嗎。”

司廷玉欣賞的搖搖頭,解釋道:“舞姬不比宮女,都年輕貌美,所以極容易出問題,歷來被臨幸成為妃嬪的數不勝數,但地位又極低,為了避免這類的問題發生, 舞姬都是從孤兒中選出來的。”

沒有親人就代表著沒有任何的拖累,幾個舞姬看樣子也不像是自作主張的, 不然就不會蹩腳的拿著那小軟劍過家家似的往前跑了, 怎麽也要苦練一番的。

而且就算瞧著最穩重的領舞眼中也不見仇恨。

眼神永遠不會騙人,她們一定是被逼迫的。

按照慣例看, 被脅迫的最管用的一個就是利用家人了,可她們是孤兒,還有什麽能夠脅迫她們呢。

沐念慈站在那只端詳著她們,接著拿出一個瓷瓶來,冷著臉問道:“說吧,今日的指使者是誰,不說的話,你們的小臉蛋可就要遭殃了。”

姑娘們一個個的無不是面容精致的,聽到這話卻也只是皺了皺眉,仍然沒有說話。

既然不說,沐念慈只好拔開瓷瓶,朝著她們潑了出去,幾個舞姬連叫都未叫一聲,只是用袖子擦了擦,那水一旦沾上皮膚就迅速起了紅疹,有兩個舞姬想是疼了,低聲啜泣著,卻還是沒有一個願意認罪。

倒是更蹊蹺了。

沐念慈心中已經有了猜想,對著領舞一字一句道:“你們清不清楚,就算刺殺不成,行刺皇上也是死罪。”

領舞明顯慌了些,但還是瞪大了眼睛抿著嘴不肯開口。

不過這樣的反應已經證明她心中猜想了,接著又說,“有人叫你們只裝模作樣的刺殺,不必鬧出什麽人命,又承諾留你們一命,然後再送你們秘密出宮,此人身份不凡,你們信他,對吧。”

領舞牙關緊閉,但胸前的幅度越來越快了,沐念慈不用看,聽她呼吸的頻率就知道自己說中了。

“可你們興許不知道,若不是今日我把你們先困在地毯中,在你們還沒有跑上臺階的時候,就會被侍衛的刀穿腹而過。”

她伸出手指了指她的腹部,稍微用了些力氣,手指凹陷下去一截,“刀會先破開你的皮肉,他們手法嫻熟,不會碰到的骨頭,然後慢慢刺穿你的腸子,接著從這裏穿過來,等刀抽出去的時候,你的腸子會和血一樣流滿地,捂都捂不住。

那時你們會想,死了就都結束了,不過可惜不會如你們所願,整個大梁的刑法裏頭,刺殺皇上都是最重的罪了,你們不會那麽容易就死的,在沒有問出線索之前,你們只會經歷更慘的折磨。

那時候才是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若你們真咬死不說,那你們接觸過的人就遭殃了。

你們住過的院子,但凡是活物都不會留下,聽說教引你們的嬤嬤到了該出宮的年紀了,只可惜了。

所以你們聽懂沒有,除非那人是皇上,不然,這樣的重罪,沒有誰能夠保你們。”

沐念慈收回手,站起身看著她們。

她的話有用,幾個舞姬的臉色從開始的焦灼慢慢變得恐慌,再到現在的面無血色。

只曲曲幾個舞姬,沒有親人羈絆,又不在乎容顏,更不存在深仇大恨,作案動機幾乎等於沒有。

但只要是人,對死亡一定是抱有恐懼的,這幾個明顯就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也是一樣。

她剛才那番話就是在嚇唬她們,所以怕死是她們唯一的弱點。

犯了這樣的罪一開始就應當已經清楚自己的下場,所以背後之人一定異常尊貴,權勢極大,才能讓她們消除這些顧慮。

這也是她們一直表現的很淡定的原因。

不過現在還不足以要她們信任,還要再添一筆。

沐念慈彎下身來,輕聲道:“同樣都是女子,我見不得你們被當成犧牲品,所以,不然我也不會過來了,只要你們能說出背後是誰指使的,可有什麽證據,你們興許還有生還的可能。”

她頓了頓又提醒道:“不過那位老嬤嬤可以保證,一定能順利出宮,安享晚年。”

沐念慈循序漸進的話術讓舞姬們的心已經漸漸動搖了,只是領舞還是猶豫著沒有開口,她是裏頭的主心骨,她不說,沒有人敢開口。

“姐姐……我不想死……”最小的一個哭出聲來,扯著領舞的袖子一直在發抖。

這是壓倒領舞內心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不得不承認這位夫人說的有道理,當是的她又怎麽不知,只是選擇權又怎麽會在她們的手裏,只能妄想著那人說的是真的,然後不斷的麻痹自己,麻痹其他姐妹們。

她們那麽信任她說的話,但是她卻要拉著她們一起死了……

一行熱淚落了下去,她死咬著嘴唇,身子微微前傾,在沐念慈耳邊小聲的說了一個名字。

沐念慈的眉頭一皺,臉上有些質疑。

“不管夫人信與不信,這是我唯一能說的,與我傳信的宮女眼生的很,都是口傳,在冷宮內,沒有人看到,也沒有證據。”

沐念慈起身看了看司廷玉,那廝滿眼笑意,對她說了一聲走。

門重新鎖了起來,司廷玉的步子突然停了下來,對著一旁那黃牙獄卒警告道:“她們如今是重犯,若是出了一丁點的差錯,你多少條命都不夠賠的,聽懂了嗎。”

黃牙的頭都快埋到了地上,剛才進來的時候他也不過是掃了夫人兩眼,以為裏頭黑就放肆了些,結果剛出去就被揍了一頓,現在渾身的骨頭都快散架子了,自然不敢再作祟,只不停點頭道:“小的遵命,小的遵命。”

外頭的新鮮氣兒進了整個人就舒坦了些,她也是第一次審人,沒有什麽經驗,不過是按照著自己的猜想來的,剛才不覺得什麽,現在整個人都松了下來,還是有些累人的。

“夫人審訊的還真是有模有樣,我們玄玉門正缺夫人這樣心狠手辣的,等這件案子了了,沒準真能叫夫人進去呢。”司廷玉打趣道。

沐念慈白他一眼,但還是解釋道:“潑上去的不是什麽毒藥,只是起些疹子而已,幾個時辰就能消了,我只是想試探下她們的弱點在哪裏而已。”

司廷玉現在也算了解她了,自然知道她雖表現的幹脆嚴厲,但心底總歸是有那麽些軟的,不像他,一點人情味也沒有。

他慣愛審訊那些嘴嚴抑或是十惡不赦之人,有挑戰,還能練手,只是這樣嬌滴滴且沒腦子的小姑娘,他沒什麽興趣。

所以才要她來。

但是不得不說,看著她審問,既精彩又有趣,她觀摩人心實在是有一套的,而且觀察細致,幹脆利落不說廢話,剛才的話雖然帶著調侃,但也有一半是真心。

他身邊還真是缺有這樣膽識和心機的女子。

“是誰。”司廷玉問。

沐念慈這會兒眉頭又蹙了起來,說道:“馮承,她說來人拿出了馮承的官印,她在宮中也有些見識,是真的。”

司廷玉眼睛亮了亮,愈發的神采奕奕,如果是這樣,那這案子就有趣許多了呀。

“我想不通,以馮承的手段,完全可以進行更好的暗殺行動,這刺暗殺太過可笑,我不認為這是馮承的手筆,但是能在宮中周旋,還能拿到馮承的官印,我竟然一時也想不出誰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她分析完突然想起了什麽,眸子一轉,“不會是你吧。”

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興趣只有他這個不正常的能做出來。

司廷玉笑彎了腰,“夫人可真是,把為夫想的這麽壞做什麽,再說了,我要是能拿的到馮承的官印,可不會搞這麽一出烏龍。”

“那你幹嘛。”沐念慈順著他諷了一句。

“我會上一百個奏折罵百官,然後印上馮承的官印。”他奸笑道。

沐念慈一抿嘴,提步就走,那還不如找幾個蹩腳蝦刺殺呢。

司廷玉收了笑,大步一邁追了上去,討好道:“夫人大人,我們下一步是去做什麽?”

“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對,刺殺的像是兒戲還不止,這幾個舞姬的防線也太好打破了,好像馮承這個答案就是引著我們發現的一樣。”

司廷玉眼神變的清明了些,只嘴角輕輕揚起了一個角,“夫人能猜想到的,馮承定然也想到了,不然就不會同我搶這苦差事了。”

沐念慈急道:“那我們要快些了,即使不是馮承的手筆,那人與馮承的淵源也極大,馮承是要保他。”

司廷玉一把將她撈入懷中,“現在急的人不應當是我們,是馮承,看他怎麽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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