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能現在過來當然更好了。”言亦初淺聲說道，心情卻是異常的沈重。

然而對於即將來臨的一切，錢文雅卻感到異常輕松。這幾年，她像個孤獨的流浪者，年紀輕輕的她不僅要承受來自社會的壓力，還有承受雙手沾血的折磨。

冤冤相報，手刃仇人，她亦是痛苦不堪。

之所以錢文雅會來尋求心理咨詢，不僅是因為自己的幽閉恐懼癥，潛意識裏其實是想要尋求一種解脫。

不到半個小時，王詡就和Alvin一起走了進來。

“好久不見。”提著公文包的Alvin十分熟稔的和言亦初打了個招呼，帥氣的臉上雖然掛著職業假笑，但那笑容裏明顯多了一抹深意。

仿佛在告訴言亦初：我就知道，你在老板心裏是特別的。

如果是平常，言亦初定然能夠接受到他透出的八卦氣息，不過今天不同，失去部分理智的她儼然已經屏蔽掉了很多不重要的訊息。

“好久不見……”言亦初看了看Alvin，又看向了錢文雅，組織了一下語言才說道：“這是我的一名來詢者，她在未滿十四周歲時曾經涉及一起重大案件。目前我們還沒有報警，找你來，是希望你能幫她。”

坐在沙發上的錢文雅這會兒也站了起來，原本靜下的心又變得忐忑。

“您好。”她十分禮貌的和Alvin握了握手，並用眼角的餘光偷瞄了王詡一眼。

盡管不知道他的身份，但從穿著打扮和氣場來看，應該是個很厲害的人。

“需要我在場嗎？”言亦初這個問題是問錢文雅的，說實話，她真的沒有勇氣再聽一遍錢文雅的經歷，但她也很清楚的知道，作為律師Alvin勢必需要了解案件的全部細節。

“你覺得呢？”Alvin很貼心的將選擇權給了錢文雅。

“不需要……吧！”錢文雅莫名緊張，她下意識的想要補妝，但又覺得有些不合時宜，於是小聲補充道：“但是……言老師，你能不能不要走太遠？”

單獨和男人待在同一空間，雖然知道對方不是會傷害她的人，還是讓她有些驚恐。

“我就在隔壁的休息室等你。”言亦初朝著錢文雅微微一笑，盡可能的安撫她的情緒。

“好……”錢文雅點了點頭，目送著言亦初和王詡離開咨詢室。

休息室因為沒人，所以沒有開暖氣，透著徹骨的寒冷。

言亦初一言不發的開了暖氣，在準備轉身看向王詡時，腦海中突然響起鄭婧琪今天說的話：我本來還想找你敘敘舊。

之前她還覺得鄭婧琪是氣到失去理智才會這麽說，但現在回想她之前的表情……似乎格外的意味深長。

難道，鄭婧琪是在暗示自己什麽？

“你打算對我視而不見嗎？”王詡的語氣帶著顯而易見的怒氣，但他極力克制著。

正在沈思的言亦初這會兒註意力根本就不在王詡身上，下意識的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如果兩人不是幾乎朝夕相處，王詡真的是有理由懷疑言亦初移情別戀了。

他不再開口，而是一動不動的盯著她。

那雙迷人的桃花眼仿佛透著攝魂的魔力，讓言亦初不自覺的撇開了視線，不再和他對視。

“你和鄭婧琪是怎麽認識的？”

“為什麽問這個？”王詡依然註視著她，甚至不疾不徐的靠近她。

言亦初皺了皺眉，臉上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了解一下情敵，不可以嗎？”

“你有把她當過情敵嗎？”王詡直接逼近她，眼神灼熱，“確切的說，你有沒有把我放在心上？”

他在她心目中都不一定有分量，更何況對她構不成任何威脅的鄭婧琪。

“你這是要吵架？”言亦初雙手放在身前，做出了防禦的姿勢。

此時此刻，她內心的疑慮像是一團烏雲，深深籠罩在她的心頭，讓她無暇去顧及王詡的心思。

“不是。”王詡退後了兩步，對自己剛才的情緒波動有些懊惱。冷靜了片刻，他才回答道：“鄭婧琪曾經是我的病人，我給她做過一段時間的心理治療，後來因為一些個人原因，短暫的治療很快終止了。”

有什麽念頭一閃而過，太快，言亦初來不及抓住就已經消失了。

“是什麽個人原因，讓你們終止了治療？”她在這一秒的語氣真的很像是盤問男朋友的吃醋女友。

前塵往事，王詡本不願意提起，但既然言亦初問起，他不想敷衍了事。

“出現了反移情。”

“什……什麽？”言亦初一直以為王詡對鄭婧琪沒有產生過任何情感，所以這個消息無疑是晴天霹靂。

“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感情。”王詡深知越解釋越覆雜，但不解釋又怕她會誤會，“不是愛情，而是……愧疚之情。”

果不其然，他這麽一解釋，言亦初更加覺得雲裏霧裏。

“愧疚？你做過什麽傷害別人的事嗎？”

言亦初的追問讓王詡的表情變得深重，他想了想，決定暫停這個話題，“我目前不想和你討論鄭婧琪的事情，而是想說說我們之間的問題。”

“我也不想和你討論。”言亦初學著王詡剛才的語氣，毫不猶豫的拒絕了，“而且現在是上班時間，並不適合討論私事。”

王詡簡直被她給打敗了，但畢竟兩人現在各懷心事，也的確不適合繼續觸碰各自的痛點。

沈默了許久，兩人就這麽對峙著，最後還是Alvin打破了僵局。

“不好意思，打擾二位了。”他象征性的敲了敲開著的門，禮貌的說道。

言亦初率先回神，同樣禮貌的回應：“沒事……你們聊完了嗎？”

“聊完了，我基本上已經了解情況了，只是錢小姐目前情緒不是很穩定，加上案件隔得時間有些遠，所以有些細節她無法完全確認。”Alvin的辦事效率很高，沒有給錢文雅贅敘的機會。

“那我先去看看她。”說著，言亦初就準備直接回咨詢室。

“稍等。”Alvin出聲攔住了她，“錢小姐已經同意和我去警局了，你這邊怎麽看？”

言亦初點了點頭，示意自己聽到了，隨即補充道：“我尊重她的選擇，”

咨詢室內，錢文雅正站在窗前，瘦弱的背影看上去極為惹人心疼。

“還好嗎？”言亦初柔聲問道。

“嗯……”錢文雅緩緩回頭，眼睛紅紅的，嘴角卻揚起了一抹微笑，“報仇之後，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麽輕松過。謝謝你，言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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