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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影翩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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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軍已經越來越近了,能夠隱隱約約聽到樹林中沙沙的聲音。

我們爬到了山頂,已經別無去路了,後面是追擊的向上爬來的日本兵,前面是萬丈山崖。

魚兒從腰裏紮著的腰帶口袋中掏出一個手榴彈,神情無奈苦笑地對我說道:“就剩這一顆了。”

我雙手向她擺了擺,聳了聳肩,說道:“我是個光棍司令了。”無可奈何的神情卻很淡然,這是我沒有想到的,我沒有恐懼,即使面對著敵人的追擊和面對著即將到來的死亡。後來我再想起這情境的時候,我才明白我不害怕歸根到底是魚兒在我身邊。

“我們現在有三個選擇,一個是向小日本投擲了這個手榴彈,然後決然從崖上跳下,第二個是用這個手榴彈與日本兵拼命,第三個是雙手捧著手榴彈,乖乖向小日本投降,這三個選擇你選擇哪個。”魚兒淡然地說道,眼睛盯著我,那雙布滿血絲的眸子裏流出淡淡郁郁,但掩不住的倔強和堅韌。

我從容地笑了,我知道我走到了我人生的終點站,我很感激老天在從我這個世界的終點到另一個世界的起點的門檻處有魚兒陪著我。

我默默地從我的口袋中掏出一塊金表,這塊金表是我的恩師孫企葉老師送給我的。金表是恩師留學美國,回國時他的導師送給他的禮物。孫老師在我決定去抗日根據地分別的時候他送給我的,當時我介於金表的珍貴婉拒老師的好意,但孫老師仍是堅持塞在了我的手中。自從那天後我就一直隨身帶著這塊金表。

金表外表樣式和普通的金表沒有區別,雕紋也不見得很高明,它的出眾就在於它的精巧設計,它可以拆卸為兩部分,中間部分可以沿中間軸從整個表盤中褪下來,表針就不走了,將中間部分嵌入,表針就又開始行走。這個金表還有個構造設計精絕,在表芯上位在金表上,金表在整點12點時,金表的後殼會自動彈開一道縫,一掰就可打開後蓋,如果沒有打開的情況下一分鐘後表後殼會自動鎖住。這塊金表當時為何這麽設計我一直沒有聽老師說過其中的緣由。我推測可能是設計者設計這款表,目的是傳遞某種信息,即密碼的載體。

事後,我將我畫的一張魚兒的側影素描嵌在金表殼裏,某時,用堅硬物在後面的盤上刻上了“FISH”,它是一個賦有某種意義的魚的形狀,這雕刻的形狀還是破費了我一番腦細胞才設計出來的。

我將金表中間部分塞在了魚兒的手中,魚兒差異地看著我。

“你說的三個選項,我選擇第一個。其實其實我我一直想對你說,我就是這塊金表,而你就是這塊金表的心。”憋在肚子裏好久的話,在這短暫的危急時刻我總算說出來了。此時沒有時間可以感覺我是否臉上現出羞赧之色,我只是盯著魚兒。

我發現魚兒濃眉輕鎖,頓時眼角便有清淚淌下,她的眼神流露出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深情。

沙沙聲更響了,伴隨著還有日語的命令聲。我知道日本兵已經逼近了。

魚兒朝我淡然一笑。

她握著金表表芯的左手握住了我抓著金表的右手,我在她的微冷的手觸到我的手的時候,我反手緊緊握住了她的手,我們相視一笑。

兩束目光像是激光射入彼此的眸子中,透過深深的眸子衍射到彼此的心中,然後匯集到此,留下不可泯滅的烙印。

些時,已經看見黃土色的衣影出現。

魚兒轉頭向日本兵看了一下,然後轉回頭,眼神中滿是不舍和憂郁,又有著總是閃爍著的倔強和堅毅。她向我動了動眼神,微微點了點頭,我便領會了她的意思,她要投擲手榴彈了,我笑著朝她點點頭,一副無畏的表情,握她的手更緊地握住了她的左手。

魚兒抓著手榴彈的右手一揮,一個黑色的球星影子從我們這裏飛出,在我們眼中這個以弧形軌跡飛行的手榴彈就像夜空中劃過天際的流星,美麗壯觀神聖。

隨著一聲爆炸聲,握著手的兩個人從崖上跳了下去,完成了另一個美妙神聖的飛躍齊徵翻過了日記本的最後一頁。

他擡頭看袁羽,袁羽眼中滲著眼淚,拿著手紙擦拭眼睛,鼻子抽吸著。

“我聽我祖父講過之後的故事,他被附近的游擊隊救了,然後被人認出是曾經的供銷部部長,將他送到了敵後抗日根據地,那時候我祖父的問題已經被查清,黨組織給他平反了曾經的罪行,然後恢覆了他的工作。這聽起來是不是有點像埃舍爾的怪圈呢,他曾經參加了□□,然後被□□拋棄,幸有魚兒她們救了他,在他跳崖後,□□反而又救了他,像是畫了一個奇怪的圓圈。就這樣,我的祖父一路跟隨著□□參加抗日,之後日本人投降後又參加解放戰爭,解放以後回到清華大學教學。之後經人介紹認識了我的祖母,兩人結婚,生了七子,我是祖父最小兒子的兒子。”齊徵看著袁羽笑道。

“我祖父有個歷年來不變的習慣,便是在九月份去晉北一趟,我聽我父親說從他小時候,祖父就堅持著這個習慣,不管每年工作多忙,天氣好與壞,年齡多大,在那兩天總是風雨無阻。他的恒定不變的答語是給曾經一起戰鬥過的同志上上墳,現在想來,這個一起戰鬥過的同志便是魚兒和她的姐妹們。”齊徵說道。

袁羽擡起了頭,有種欣慰的神情流露。

“我不知道我的外婆曾經經歷過什麽事情,我從出生那天起,見到我的外婆她的腿就是瘸著,她總是拄著一個拐杖,臉上有道很長的傷疤。小時候不懂事的我揉著外婆的傷疤纏著她問為何有這麽一道傷疤。她總是笑著說這是大灰狼撓的。之後長大,我的媽媽才告訴我外婆的傷是打日本人時為了不被日本人抓住跳崖後留下的。是我的外公救回了受傷奄奄一息的外婆,然後用土方法治療我的外婆,給她服藥,之後外婆康覆後就嫁給了我的外公,兩人一直生活得很平靜,我的外公去世後,我的母親曾想著把外婆接到城裏去住,外婆都搖頭不同意,一直就生活在那個平靜的小山村,直到去世。我記得我每次見到我的外婆,她總是一副淡淡的安詳的表情,真正是範仲淹說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她不曾為子女的成與敗而喜怒,她總是說凡事總有定數,一切隨遇而安,她不曾抱怨過生活,平靜好像就是她的代名詞。”袁羽靜靜地說著。

有時候,世事很奇妙,總是以一種很奇妙的方式組合然後又在奇妙的時刻奇妙地展現,就像齊徵的祖父齊峰和袁羽的外婆魚兒之間的奇妙故事,然後寄予於一塊奇妙的金表,金表又被她們奇妙地交付到各自的下下輩齊徵和袁羽的手中,機緣巧合這種奇妙的東西又讓兩人一路走來,經過某件本不該有交集的奇妙事件讓她們奇妙地知道了彼此擁有著金表的一部分,然後奇妙的金表以著奇妙的方式傳遞出奇妙的密碼,她們又奇妙地打開了封存已久的奇妙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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