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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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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信寫起來倒是很容易,至於二郎接下來要如何潤色以及重新謄抄一份,倒是跟趙桂枝沒什麽關系了。

比起這個,趙桂枝思量的是,這信都寫了,不得順便捎帶點兒什麽回去?要不然,就算是一封長信好了,能有多少份量?搞不好連首重都沒達到……

這麽一琢磨,次日一早,等二郎又出門去其它學館私塾打聽消息時,趙桂枝就顛顛兒的跑去騷擾了她哥,逼著她哥實現先前的承諾。

趙閏土一臉懵圈:“啥承諾?我又答應了你什麽霸王條款?”

“你忘了你昨個兒承諾了我啥?”趙桂枝瞇著眼睛,一臉危險的看著他,“土疙瘩,我警告你,奶可跟著咱倆一塊兒來了,你信不信回頭我狠狠的告你的狀?”

說實話,趙閏土是不怕的。

更確切的說,怕趙桂枝告黑狀的人,一直都是她外婆家那倆表兄弟,也就是陳屠夫和二狗子。原因很簡單,她外婆也是個偏心眼兒,四個兒女裏頭最偏心幺女了,但在三個孫輩裏頭,卻是獨獨疼愛趙桂枝這個外孫女。

所以,趙桂枝的表哥表弟打小就怵她,生怕她一個不如意,就聯合她小姨,跑去她外婆跟前來個二人轉告黑狀。

可趙閏土才不怕。

“你是不是傻了?你以為我是你表哥?我告訴你,咱奶啊,打小就偏我!”

趙桂枝繼續保持微笑:“土疙瘩你仔細想一想,咱奶為啥就非要偏著你呢?是因為你哭得大聲還是長得欠?還不是因為你沒了爸媽?那我呢?我呢?”

“……臥槽!”趙閏土嚇得差點兒來了個原地劈叉,他終於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其實,趙桂枝之所以敢這麽紮心窩子,完全是因為他上輩子不在乎這事兒。主要是失去父母的年歲太小了,他壓根就沒有丁點兒印象。等稍稍大了一些,他意識到他奶會因為這個原因而偏心他,就索性耍了心眼兒,把堂妹忽悠得滴溜溜的轉。

而趙桂枝煩她哥也是因為這個,只要倆人一吵架,她哥就趾高氣揚的說,我沒爸媽!

這句話的殺傷力太大了,每次都能讓趙桂枝繳械投降。

終於意識到趙桂枝如今的身份也是個小孤女後,趙閏土一下子就慫了:“來來,老妹兒你想幹嘛,告訴哥,哥幫你去辦!”

“陪我逛街,給我買點兒縣城裏的土特產。”

“沒問題!”

在明確的知道已經徹底鬥不過趙桂枝了,趙閏土認慫認得格外幹脆利索。一聽說她想買土特產,立馬帶著人去了縣城裏最繁華熱鬧的街道,大手一揮:“買!哥請客!”

那還等什麽呢?

趙桂枝穿越至今,還沒認真逛過街呢。倒是去過好多次鄉下的集市,可一則少有是特地跑去逛,多是為了擺攤去的,二則……

鄉下的集市能跟縣城裏最繁華熱鬧的商業街比?

“這裏可比孝義鎮熱鬧多了,跟我們那邊的草市和廟會完全沒法比。”趙桂枝本來就不太會掩飾自己的情緒,一高興就是直接禿嚕出了心裏話,將鄉下土包子的形象演繹得那叫一個深入人心。

店家自是不會說什麽,來往的顧客卻是側過臉偷笑。

然而,趙家兄妹那臉皮喲,厚實程度堪比城墻,這種程度的嘲諷,連破防都不曾。

趙桂枝一面逛街一面將昨個兒忽悠二郎的事兒告訴了她哥,當然她也不會忘了全世界最可愛的小虎頭。

“你那兒有沒有適合小學生的啟蒙作業本?試卷也行,我要送給我小侄兒。”

“……多大仇?”趙閏土先沈默了一瞬,隨後才點頭,“肯定有啊,教育失衡一般都是指啟蒙階段,等真的讀出來了,其實沒差多少的。”

村學的教學水平肯定是不能跟鎮上比的,同理,鎮上的也沒法跟縣城裏的比。尤其這年頭流行的還是儒家教育,那些師資力量不錯的學堂裏,先生還能深入淺出的為學生講解那些啟蒙讀物裏的故事,像三字經,幾乎每一句都有獨有的小故事。可如果是像村學那種的,先生本身天資就很一般,那他就會反反覆覆的讓學生誦讀,直至全文背誦。

趙閏土大概的解釋了一番,又道:“我這邊只有一些樣刊,是拿給那些下游商看的,他們要是看中了,我再大規模的刊印。也有下游商本身就有印刷坊,我就直接把樣刊賣給他們。”

“不怕被盜版印刷嗎?”

“我又不傻。”趙閏土嫌棄的看了妹子一眼,“先不說我做的是系列的,單就是給的樣刊,每個下游商都是不同的。誰搞事我一清二楚,回頭就取消他們的資格。再說了,教輔書啊,那還能不是一年一改版的?”

懂了。

“真缺德。”

趙桂枝想起來了,她昨晚做夢都是誤入了教輔書店,雖然很快就醒過來了,但還是嚇出了一身冷汗。

就感覺吧,她哥的事業再這麽發展下去,跟她擁有同款噩夢的人,肯定會越來越多的。

……

又一天後,趙桂枝忙著收拾要跟信一起寄出去的包裹,就見二郎進來說,陳屠夫回來了。

趙桂枝立馬跑去喊了正在午後小憩的她哥,她可記得呢,她哥想要跟學霸好好討教一番。

結果卻是無比的慘烈。

“你們省省吧,我先去洗個澡收拾收拾,有話等我睡醒了說。娘的縣衙門真不是人,我以為就去報個到,結果直接被抓了壯丁。在義莊待了兩天,我感覺我人都快餿了。”

原本已經走近了的趙家兄妹,就跟排練了無數遍一樣,動作一致速度極快的往後退了好幾步。

陳屠夫嘖嘖兩聲:“你說咋就沒有男女混合跳水呢?就沖著你倆這默契,不給滿分都說不過去!”

趙閏土卻是懶得理會他的吐槽,只用顫抖的聲音問道:“義莊?陳哥你剛才說的是義莊嗎?是我理解的那個義莊嗎?”

“我咋知道你理解的是哪個?我啊,縣衙門新上任的仵作啊!”陳屠夫看了二郎一眼,“你倆看看人家江二郎,他還是讀書人呢,膽子就沒你們大!對了,以後你們記得叫我陳仵作。”

“還是叫哥吧,叫哥親近。”趙桂枝忙擺手,“仵作聽起來怪嚇人的。”

“叫爹都行!”趙閏土嚇得說話都打磕絆了,“是這樣的,咱們明個兒就要去府城了,這院子空著也是空著,大佬您願意住就住著吧。我看也不用我特地留下人來守院子了,有您在,哪個宵小敢登門呢?”

趙桂枝看他:“不是說後天去嗎?”

“我想家了不行嗎?!”趙閏土瘋狂的給妹子使眼色,“咱奶啊,她可惦記你了!”

也行吧,反正對於趙桂枝來說確實沒差的。

等陳屠夫去收拾自個兒了,這對兄妹倆一合計,決定等明天天不亮就動身,爭取趕在陳屠……哦不,應該是陳仵作睡醒之前,趕緊跑路!

二郎試圖勸他倆冷靜:“陳哥是去當仵作了,他又不是劊子手,不必這般緊張。”

“我想奶了!”

“我想家了!”

趙家兄妹齊齊出聲,連借口都敷衍得如出一撤。

二郎沈默了半晌,由衷的開口:“你倆看著真不像是堂兄妹,感覺親兄妹都不如你倆這般心有靈犀。若非年歲不對,我都快認為你倆是龍鳳胎了。”

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啊!

這個腦洞,堪比趙桂枝的小舅認為自己兒子跟大侄兒抱錯了。

趙閏土長嘆一聲:“真要是那樣就好了,但凡她也出生在閏年裏,不就能跟著我叫了?我叫閏土,她叫閏枝……你說為啥奶不能順著我的名字給你取名呢?”

趙桂枝:……

“還能是為什麽?當然是因為我不配啊!你是不是有什麽大病啊?把名字叫得那麽大,你是生怕我活著嗎?”

“也是,你說的對。”趙閏土見二郎一臉疑惑,順口扯了個謊,“那是我們家一位很優秀的祖上的字,她確實不配。”

等二郎有事離開後,趙桂枝斜眼看他:“我們家祖上?”

“種花家不成嗎?登月碰瓷不行嗎?我往自個兒臉上貼金不行嗎?我的臉比那八月十五的月亮還要大不行嗎?”趙閏土那叫一個理直氣壯,完美的詮釋了何為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他還催促趙桂枝忙活起來:“你趕緊把東西收拾好了,放到門房那邊,我看還是得留個人的,回頭讓他跟陳哥說。”

於是,等陳仵作一覺醒來……

人全跑了,只剩下一個駝背老頭兒顫顫巍巍的將幾個包裹和一沓信件交給他。

他懶得搭理那倆混球,安排之前送他們來縣城的車夫,原路返回並將東西捎帶回去。

周家的下人肯定是回周家的,等周生生拿到了東西,又按照上頭寫的名字,一一分給了家裏其他人。當然,其中一份是要送去大坳子村的,也只有那封信是由江二郎親筆寫的。

“桂枝這筆字,可真的是醜破天際了。”周生生一面看她寫給自己的信,一面吩咐道,“回頭幫我收幾份字帖來,再多買幾份文房四寶,我要給桂枝寄過去。親戚嘛,就得有來有往才有感情。”

錢貨郎:……

你怕不是忘了我大外甥女是個學渣?

考慮到,天大地大老婆最大,錢貨郎連多一秒的猶豫都沒有,立馬應承下來:“媳婦兒你說的是,我這就去安排!”

湊巧的是,周老爺正好從正堂前面路過,聽到了女婿這話,頓時氣得心口一抽一抽的疼。

同為贅婿,其實在最初的那幾年裏,周老爺也是這般態度的。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起了變化呢?大概是因為原配產後過世了,周家二老也因為年事已高,遭受不住失去獨生愛女的悲痛,之後沒捱幾年也相繼離開了。

從那之後,他就是真正的周老爺了,再也不用看別人的臉色過日子,也再沒了寄人籬下的自卑感,對於伏低做小的那幾年他選擇盡可能的忘掉……

忘得掉才叫怪了!

這不,從周家大姑娘學她娘的樣兒,也招了贅婿進門後,別說周府了,哪怕周老爺如今外出,都會感覺到異樣的眼光。

他花了十幾年的光陰,好不容易才讓自己成了名正言順的周老爺,結果……

“餵!老頭兒,你知道府城的趙家嗎?”周生生看見剛準備從正堂前頭走過來的周老爺,高聲呼喚道,“府城,趙家,據說家裏是做買賣的,跟書局有關系,也有自家的印刷坊。你知道不?”

周老爺打心眼裏不想搭理這個倒黴閨女,但他確實知道這個趙家,同時也很好奇,為什麽周生生會跟他打聽這件事兒。

趙家是做書局生意的,這個買賣跟旁的商人是不同的。哪怕本朝並沒有明言商籍不得入仕,但一般來說,商人的地位仍然是比較低的。

但有一種是例外,像趙家那種,原就是書香門第,哪怕接連兩代人都不太中用,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家有萬卷藏書,還跟不少名門書院有所聯系,那地位絕對是比一般商人高出好幾個層次的。

……周家就不必說了,那就是個鎮上的富貴人家。

“你怎麽知道趙家的?咱們家若是同他們家比,那就是小巫見大巫了。人家可是府城很有名的商賈之家。”

當然,跟那些真正的名門望族還是不能比的。說白了,書商也是商。

周生生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趙桂枝的字是醜了點兒,但好歹她把事情都說清楚了,還應趙閏土的要求,打算發展一下鎮上的下游商。現成的就是周生生,本來應該還有一個劉童生的,但趙桂枝懶得寫兩遍,就只告訴了周生生。反正,劉童生看起來就是鹹魚一枚,十分不中用的樣子。

“雖然咱們家做的是酒樓生意,但好像也可以跟趙家合作吧?鋪面是現成的,稍稍裝修一下就是個書鋪了。再找倆識字的……對了,江三郎不就是個讀書人?他去幹嘛了?”

錢貨郎提醒她:“在咱們家的一個鋪子裏當賬房學徒呢。”

“那就讓他好好學,學上倆月,正好合作也談成了,書鋪也裝修好了,讓他去書鋪裏當掌櫃的。”在周生生看來,所謂的書局書鋪,不就是上輩子的小書店嗎?那就不需要什麽文化知識,只要認識字就成。橫豎會去書鋪買書的,本身就是讀書人。

她盤算得極好,卻不想周老爺嗤笑一聲:“你想跟趙家做買賣?瘋了嗎?人家憑什麽看上咱們家?”

周生生眼睛直勾勾的看過來:“你弄錯了,是趙家的家主主動跟我做買賣,我尋思著趙家還行……嗯,就先這樣吧。”

趙、趙家還行?

也就是周老爺文化水平不太夠,不然他肯定罵一句,你咋不扶搖直上九萬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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