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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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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誰才是真的瘋了……

這個問題屬於智者見智了。

好在,二郎很快就弄清楚了事情原委,也順利的安撫住了江母:“她就是隨口這麽一說,娘您也不用放在心上。要不您先把這熬糖的活兒學了再說?”

學肯定是要學的,但最重要的是讓趙桂枝打消把祖傳手藝告訴大房的念頭。

趙桂枝猛點頭:“對對,不能瞎教。”娘喲,她可算是知道三郎像誰了。

先前趙桂枝瞅著大郎絕對是像極了江父的,都是一樣的少言寡語,並且性子格外穩重。二郎大體上也是俏似江父的,只是因為他打小就念書做學問,也開了眼界,因此比江父做事更得體,在外人面前也相對放得開一些。

但三郎就很奇怪了,在這之前,趙桂枝一度認為三郎是隨江奶奶的,因為三郎也是嘴饞的。可問題在於,江奶奶只是比較好吃而已,她人是穩重的,完全不像三郎那麽一驚一乍的。

如今看來……

嗯,像了江奶奶的人該是虎頭才對,三郎啊,他像江母!

想明白之後,趙桂枝再看江母時,眼神裏就充滿了慈愛和寬容:“我知道娘是為了我好,索性這樣好了,我只教給娘,旁的人一律都不教。至於娘打算教給誰,娘您自個兒做主!”

江母用審視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她,最終似乎是被她說服了:“那倒是不用,你要是教給你將來的孩子,我還能說什麽?”

趙桂枝:……

她有病嗎?教孩子點兒啥不好,非要教怎麽做冬瓜糖?

沒等趙桂枝開口,江母又補充道:“依著咱們這兒的習慣,像這種祖傳的秘方,都是傳兒不傳女的,或者傳給媳婦兒都不願意教給閨女的。只因為閨女要是嫁出去了,就跟你一樣,把老祖宗留下來的秘方都帶走了。不過,這也不是咱們江家的方子,你要是想傳給你閨女,我也不攔你。”

末了,她還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仿佛是在替趙家的祖宗心痛。

趙桂枝只能保持著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他們老趙家啊……

不是啊,愛買冬瓜糖的人是她外婆!她奶才不幹這事兒呢,人家要吃巧克力,還得是費列羅的,下午茶要喝英式紅茶,配的是法式的馬卡龍,哪怕喝咖啡都要手磨的,速溶的人家連碰都不要碰。

她奶啊,那活得可比她要精致多了。

唯一略顯土氣的,大概就是她奶的取名方式了。可這話要怎麽說呢?就算她奶酷愛給兒孫取土得掉渣的名字,但她本人的名字可不土啊!所以說,土的只是趙家的孩子,而不是趙奶奶。

在內心腹誹了一通後,趙桂枝趕緊麻溜兒的把冬瓜糖的做法傳授給了江母。

嚴格來說,冬瓜糖並不難做,如果本身就是廚房老手,看一遍視頻或者菜單就能做個七七八八的。當然,如果是廚房殺手那就趁早放棄吧,犯不上!

但有個問題就是,擱在趙桂枝上輩子,冬瓜糖是屬於廉價食品的。一開始屬於供銷社賣的,後來隨著時代的發展,冬瓜糖倒是進入了超市,卻始終都是散裝的,稱重零賣的。

同時也是因為這玩意兒就沒上過檔次,所以也沒人會對它的品相計較什麽。

在多數人的印象之中,冬瓜糖屬於又難吃又難看的食品……

可擱在如今情況卻不同了。

哪怕幾文錢就能買一包冬瓜糖,但一包裏面才幾塊呢,對於這年頭來說,尤其是擱在鄉下地頭,這就是奢侈品了。

然後,江母做出來的冬瓜糖,味道倒是差距不大,模樣喲,那可真的是醜。

醜到什麽地步呢?

“虎頭,過來吃糖。”江母端著一碗冬瓜糖喊虎頭。

一聽說有吃的,虎頭飛快的跑了過來,伸手就抓了一塊,然後就楞住了:“這是啥?”

趙桂枝做的冬瓜糖,那是每一塊都跟患了強迫癥一樣,特別的齊整,而且都是筆直的,加上因為熬煮的時間足夠長,冬瓜糖的外面呈現了一種半透明狀,上頭還掛滿了白乎乎的糖霜,看著就特別有食欲。

可江母做的就不同了。

首先,她沒辦法保證每塊糖都長得一樣,這甚至沒辦法怪切塊的人,那切塊的人也不知道她能把人家好好的長條,直接變成或是彎曲或是扭曲的不規則形狀。

其次,她做的冬瓜糖,有點兒像是糖熬焦了一般,仿佛是冬瓜糖上掛了一層咖啡漬。

最後……

呃,用一句話就能總結了,連小吃貨虎頭都被震住了,沒敢第一時間放到嘴裏。

眼見江母要發火,趙桂枝忙道:“你吃一口,別看它長得醜,但味道還是可以的,還有一種別樣的焦糖風味呢!”

虎頭吃了嗎?

那換成任何人被江母用那種殺氣騰騰的眼神盯著,也不敢不吃呢?

等他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後,很快就眼前一亮:“好吃的呀!就是長得跟我拉得粑粑一樣。”

聽到這話的所有人:……

孩子啊,你總是挨打的原因,就是因為你長了一張嘴。

江母首戰宣告失敗。

哪怕這玩意兒確實不難吃,但很明顯,想要賣高價是不可能的。而且,就算趙桂枝先前做冬瓜糖時,也會出現瑕疵品,但江母這個已經不能被歸為瑕疵品了。

那是廢品,只能以吐血虧本價出售的那種!

於是,在二郎的說和之下,江母同意讓幼娘開始學做冬瓜糖。

但她還是千叮嚀萬囑咐,幼娘可以學,但不能胡亂教人。幼娘一貫就是個軟性子,聞言忙點頭:“我只教大嫂,好不好?”

江母先點了點頭,隨即就意識到了不對:“啥意思?咋滴我不能教你大嫂啊?”

“您可省省吧,別回頭給她教劈叉了。”趙桂枝一個嘴瓢,就將心裏話給說了出去,“反正我可沒空再特地回來教一次了。”

江母瞅了瞅外頭。

今個兒晴空萬裏,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嗯,非常適合收拾孩子。

“虎頭!過兩天村學就要開始上課了,你還不趕緊把先生去年教的東西學一遍!你要是敢學了今天忘了昨天的,我就讓你老子狠狠的揍你一頓!”

虎頭一臉的震驚:“我不是學完了嗎?”

“二月初一不是村學開學嗎?”大概是因為他說的太過於篤定,江母突然開始自我懷疑了,“我記得是這樣的,難道我記錯了?”

“那誰學完了?不用再去上學了?”虎頭說到這裏,突然露出了被雷劈的表情,雙手捂住了胖臉蛋,做出了經典的吶喊表情,“啊啊啊啊是我三叔!”

對啊,三郎開春就要去鋪子裏幹活了,當預備役的賬房先生。

明明已經是一月底了,最寒冷的冬季已經過去大半了,可看虎頭的表情,卻是如墜冰窟。

二郎心疼的摸了摸他的頭頂:“虎頭乖啊,你要好好的學。等回頭你再大一些,二叔帶你去縣城裏,換個好的書館接著學。”

虎頭:……

自閉了。

趕在虎頭去上學之前,幼娘就已經學會了如何制作完美品級的冬瓜糖。

其實也不能說特別完美,但好在多數人是分辨不出那麽細微的差別。反正等她們喊來江大伯娘和大堂嫂,一起品嘗不同人制作的冬瓜糖時……

“這真醜,誰做的?這肯定不是桂枝做的。”

大伯娘十分嫌棄的將江母做的那份遠遠的推開,但她並沒有辦法準確的區分另外兩份。

倒是大堂嫂,指著趙桂枝做的那份說:“這個嘗起來更像肥肉。”又說幼娘做的那份,“這個更有嚼勁兒一些。”

趙桂枝深以為,差不多就行了,畢竟她們是賣糖的,又不是賣化學藥劑的。

但她還是友善的提醒了江大伯娘:“這一份,是我娘做的。”

很難用語言形容江大伯娘那一瞬的表情,反正她接下來的一個動作就是將原本已經被她推遠了的那碗焦糖風味的冬瓜糖拽到面前,一咬牙一狠心就往嘴裏塞了兩塊,大口的嚼著:“這味兒真好啊!”

……您這求生欲可真強!

相較而言,江奶奶就沒那麽好說話了:“老三婆娘,你能別糟蹋好東西嗎?這玩意兒,連虎頭都不吃。”

江母氣運丹田,然後擠出了一個咬牙切齒的笑容:“我知道了!!”

只能說,這年頭婆婆對兒媳婦真的是碾壓式的優勢,連江母這種暴脾氣的人,都不敢直接怒懟婆婆。當然,她也有自己獨有的出氣方式,比如說,拿婆婆的親孫子撒氣。

就這樣,三郎在親娘的迫害下,恨不得立馬去鎮上幹活。只可惜,春耕還未到來,他必須等幫著忙完春耕的活兒後,才能離開。

他覺得自己可能撐不到春耕結束了。

倒是二郎這邊,在經過了一番商議之後,決定不等春耕了,提前趕往縣城。

原因有兩個。

其一,江母不知道是咋想的,她認為如果誰都等在春耕之後才去尋學堂,那時候肯定人擠人的,搞不好二郎就被排除在外了。反而要是提前趕往,說不定就更有機會被縣學錄取。

二郎提醒她,只有鄉下農家的學子才會有春耕的顧慮,旁的讀書人並不考慮春耕的。可他這麽一說,江母更著急了,唯恐兒子被旁的人擠掉,死催活催的逼著他立馬趕路。

其二,卻是真的趕了巧了。

陳屠夫忽的托豆腐張傳來口信,說自己特別倒黴的攤上了縣城裏唯一一個仵作去世,所以他得立馬前往縣城暫替仵作一職,直到縣衙門找到新的繼任者。

從大坳子村去縣城,路程還是比較遙遠的。江母正不放心兒子兒媳去那等陌生的地頭,就聽說陳屠夫也要一道兒去,頓時就松了一口氣。

用她的話來說,就陳屠夫那模樣,都能畫下來直接貼門上當門神了,跟著他完全不用擔心路上出什麽意外。

“對了對了!”江母突然驚叫起來,“這是不是又叫尤神婆說中了?娘喲,我的娘喲!尤神婆可太神了!那他這輩子還能討著媳婦兒不?”

依著慣性思維,既然尤神婆那麽靈,豈不是代表著她說陳屠夫是個孤寡命,也是真的?

趙桂枝只能慶幸,她哥沒親耳聽到這等氣死人不償命的話。

不過,就算真的聽到了……他好像也沒旁的辦法。

如此這般,他們最終定在了虎頭開學那一天,離開大坳子村,前往孝義鎮跟陳屠夫匯合。

沒想到在出發的前兩日,趙桂枝意外的見到了傳說中的大姑姐孟娘。

確切的說,是被打後哭著跑回娘家搬救兵的江孟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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