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成年人, 雲蘇哪會不明白楊戩的意思，但她現在心裏亂糟糟的，哪有心情跟楊戩去游玩。

而且，就算找不到通天, 雲蘇也不會把楊戩當備胎。

雖然, 以前她給通天說過, 她要嫁人就嫁給楊戩這個童年男神, 但這會兒，她才發現，她是不可能跟楊戩有任何發展的，她對楊戩沒有感覺, 童年的夢始終只是夢而已。

“對不起楊二哥, 我一直都是把你當哥哥的。”雲蘇歉意的看向楊戩, “謝謝你, 抱歉。”

楊戩眼裏的熱切一點點褪去，他依舊保持好風度, 溫柔拍了拍雲蘇的肩膀，笑道：“沒關系，改日你想二哥了，隨時來灌江口找我。”

雲蘇笑著點頭，攥著手中的信對楊戩揮了揮手, 道：“那我走了，改日我請你喝酒。”

楊戩揮手, 目送雲蘇一點點走遠。

通天站著不動, 過了好久, 才慢慢尾隨雲蘇走出玉虛宮。

一顆心隨著雲蘇拒絕楊戩, 慢慢落回肚子裏, 攥緊的手也慢慢松開，心裏又是喜悅，又是心酸，又是不甘，百般滋味充斥在心頭，強忍著沖動，才沒上前在雲蘇面前暴露。

雲蘇離開天庭，漫無目的的飛了一陣子，不知不覺的，就來到之前和通天廝混的那個無名山頭。

山頭上，一切照舊，她坐在溪水旁的石頭上，腦子裏不由自主回憶起，和通天在一起的所有畫面。

眼淚一滴滴落下來，委屈又無奈。

手中的信被打濕，雲蘇始終沒有打開看。

仿佛信被打開後，就宣判了她的死刑。

這麽些年，雲蘇太了解通天了，他會選擇悄然離開，再不跟她見面，肯定是出了很大的問題。

而這封信裏，他肯定會給出解釋，而且，是她無法拒絕的解釋。

所有，雲蘇就一直拖著。

從早上，一直拖到傍晚。

她才撕開信封，拿出裏面的信符。

她伸手一捏，信符化為一團光影，光影裏正是這個山頭的畫面。

甚至位置都和雲蘇現在坐的一樣。

制作這個信符的時候，通天就在雲蘇現在坐著的位置，坐在她現在坐著的石頭上，背對著她，長發披散在身後，白衣被風吹得飄動不止，身形俊雅若月夜曇花，美的如夢如幻。

他的聲音傳出來——

蘇蘇，對不起，師父錯了，不該因為一己私欲毀了你。

是師父不懂感情，以為用情愛就能把你拴在身邊，但，終究心中有愧。

師父很感激在歸墟的一千年中有你相伴，也是因為這份感激，後來師父對你予取予求，才會一時糊塗犯錯。

……

盡管通天用了最委婉的措辭，但雲蘇還是聽出來，他是想說，他其實是把她當徒兒的，但因為一時自私，想把她永遠留在身邊，所以，跟她表白了。

雲蘇的淚珠懸在長長的睫毛上，臉上的神情已經從委屈心酸變得震驚，慢慢的，眼中露出譏誚的冷笑。

她靜靜聽到最後，通天對兩人之前纏綿了將近一個月的事情也做出了解釋。

這個解釋讓雲蘇的神情從譏誚變得古怪，仿佛聽了什麽荒謬的笑話，她扯了扯嘴角，瞇起了眼。

通天說，他是被她強迫的！

是她在失去意識之後，強行跟他雙修，才讓兩人做了夫妻之實。

而後來，為了幫雲蘇疏離體內亂竄的靈力，通天不得不繼續跟她一直雙修，直到雲蘇體內的靈力全都疏離好，而她也恢覆正常，他才離開。

不告而別是覺得羞愧沒臉見她，居然把自己最喜歡的徒弟給睡了，而且，覺得雲蘇恢覆正常後，兩人再見面會很尷尬，所以不辭而別了。

盡管通天的聲音十分溫柔，語氣裏滿是對她的不舍和無奈。

但雲蘇的臉色還是越來越難看。

最後，她狠狠捏碎手中的信符，一雙漆黑的鳳眸燃著憤怒的火，哪還有一絲委屈。

這是什麽鬼理由？

雲蘇惱恨的一腳將溪邊的石頭踢下水。

這解釋，還不如不解釋呢。

雲蘇惱怒之後，心裏的謎團更大了。

從通天剛才的語氣裏能聽得出來，他走的很無奈，但絕不是他說的，什麽怕見面尷尬，而是，他肯定發生了什麽事。

雲蘇沈著臉，在山頭走來走去，不斷思索，不斷猜測。

她對通天的解釋一個字都不信，他說那麽多，只為了激怒她，但字裏行間又舍不得真傷害她，所以，這解釋就聽著十分別扭。

雲蘇在轉圈圈，通天就一直站在樹下看著雲蘇苦惱的樣子，心裏無法形容的煎熬。

他不是沒想過告訴雲蘇實情，但，這麽些年，雲蘇了解他，他又何嘗不了解雲蘇，如果他坦言自己活不長了，還是因為她的緣故，那雲蘇會如何自責內疚？

她的性格，很可能會把鴻蒙紫氣再還給自己，那她以後要怎麽辦？

沒有鴻蒙紫氣做基礎，她的元神隨時會因為寶幢和魔氣的影響潰散，永遠陷入瘋癲或者呆滯中。

那是通天無法忍受的。

過了很久，通天實在看不下去了，他轉身離開。

再不走，他怕自己會受不了雲蘇現在的樣子，而忍不住出現在她眼前。

過陣子，等她平靜下來，接受他永遠不會再出現的事實後，他再看她。

通天走了，雲蘇繼續煎熬中。

這一夜，天空圓月懸空，雲蘇孤獨的坐在溪水邊，苦苦思索了一夜，隱約間抓住點什麽。

無當說過，通天回蓬萊島後，遣散眾仙說要閉關，按照無當的猜測，通天應該是受傷了，而且很可能是雲蘇失去意識的那段時間，無意中傷害而通天。

但那段時間，沒有人敢靠近雲蘇，所以只有通天知道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

再聯想通天信符裏對她矛盾的態度，又想激怒她，又不想傷害她而且，語氣中有著恐怕他自己都沒察覺的不舍和無奈。

這說明什麽？通天是被迫離開，大概率是受傷了，被她傷了。

所以，他才不告而別，離開獨自養傷，怕她發現自責。

得出這麽個概念後，雲蘇心裏才舒服了。

這樣才說得通。

清晨，雲蘇離開山頭，雖然還有一些想不通的事情，比如，通天為什麽會找楊戩轉交信符？這明顯是想把她托付給楊戩的意思。

但她決定不想了。

她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申公豹一直失蹤，這家夥手中可是握有能控制通天的詛咒布偶。

雲蘇閉眼微微感應了片刻，很快就找到申公豹的藏身處，他一直跟西方教的兩個聖人有勾結，此刻果然是跑去靈山，想尋求兩個聖人庇佑。

想到楊戩說的，申公豹背後一直是這兩個禿驢在指示，雲蘇臉色一沈，轉頭就去了靈山。

靈山距離雲蘇現在所在的地方並不遠，她轉瞬間就到了靈山。

不過她沒有直接去找準提和接引，而是先把申公豹揪出來。

申公豹一直藏在靈山腳下的民居內，本來躲得好好的，安安生生的過了一個多月，沒想到雲蘇會突然上門。

“你，你怎麽找來了？”申公豹嚇得結巴了，轉身就要逃，卻被雲蘇一把拎住衣領。

“你還想逃去哪兒？”雲蘇手中微微用力，申公豹就覺得仿佛被一把鐵鉛捏住脖頸，他毫無反抗的力氣，也壓根就不敢反抗。

“仙子饒了我，看在我們都是穿書的份上，繞我一條狗命吧！”申公豹撲通一聲就跪下來了。

“想讓我饒了你，你也要拿出點誠意吧？”雲蘇擡腳將申公豹踹翻，“別跟我說什麽穿書的情分，你幾次算計我，可沒跟我講過一點情面，現在能不能活命，就看你怎麽表現了。”

“啊，求仙子指點，只要繞我一條狗命，讓我做什麽都行。”申公豹爬起來，又撲到雲蘇腳下不斷磕頭。

“先把通天的詛咒布偶毀掉。”雲蘇道。

申公豹哪敢違抗，立即就把布偶拿出來，三兩下毀掉之後，又把那根接引煉制的銀針交給雲蘇。

“仙子，這跟銀針是西方教的準提聖人煉制的，我能用詛咒布偶控制通天聖人全靠這銀針，其實，我也是被逼的，我都是聽接引聖人的吩咐，一切幕後主使全是他，我就是個聽令行事的傀儡，不聽話，他們要殺我的。”

申公豹人壞，但很激靈，雲蘇一說讓他拿出誠意，他立即就把自己跟西方教的所有勾結全都說出來了，並且把很多他幹的壞事都甩鍋給西方教的接引和準提。

雲蘇懶得聽他說那麽多，她看詛咒布偶毀掉了，就把申公豹拎著去了天庭，直接扔到元始天尊面前。

踢了一腳軟癱的申公豹，對他說：“把你剛才對我說的話，再對你師父說一遍。”

申公豹驚恐的看著高臺上坐著的元始天尊，嚇得瑟瑟發抖，他從未見過元始天尊這麽威嚴冷酷的樣子，這個便宜師父，看他的眼神仿佛看一個死人，再也沒有以往的愛護。

“師尊，我，我我……”申公豹結結巴巴的不敢說，他知道，自己一旦說出這些年的罪行，只怕立即就會被元始天尊給一掌斃命。

可是，雲蘇就在旁邊站著，如果他不說，結果也一樣，不過是換個人殺了他。

“還不說？”雲蘇沒耐心，她還想快點把申公豹處理掉，去找那兩個禿驢算賬呢。

“大膽申公豹！欺上瞞下，勾結外人坑害自己師門中人，如今事情敗露，還想頑抗到什麽時候？”元始天尊早就對申公豹下了必殺令。

這會兒見申公豹被雲蘇押過來，親口把以前做的缺德事全都說出來，元始天尊的臉色越來越黑。

等到申公豹說完，元始天尊已經是雷霆暴怒，猛地站起身就要一掌斃了申公豹，卻被雲蘇攔住了。

“天尊，申公豹固然該死，但幕後主使他的人更該死，我覺得還是先暫留他的賤命，跟西方教那兩個聖人對質。”

雲蘇說完，元始才猛地醒悟過來，西方教那兩個禿驢更可恨，居然誘拐自己徒兒背叛師門，實在不能放過。

正好，最近和天庭的部署也差不多了，元始天尊謝過雲蘇，轉頭去找玉帝商議討伐西方教的事。

雲蘇在玉虛宮等了幾日，本來想等西方教的兩個和尚被帶來審問，哪知，去傳信的人回來說，靈山內空蕩蕩的，兩個聖人不知蹤跡。

“看來這兩個禿驢是畏罪潛逃了！”元始天尊大怒，直接跟玉帝商議圍剿靈山。

但玉帝卻猶豫了，作為天庭的最高權威，他其實更樂於看見闡教和西方教分庭抗禮，不然，闡教一家獨大，他這個玉帝慢慢就會被元始天尊架空了。

三方勢力中，本來天庭的勢力就最弱，元始天尊雖然沒有當天庭的主人，但一直都暗中幹涉天庭的各種決策，從來沒把他看在眼裏。

“只憑申公豹一個人的證詞只怕難以讓西方教信服，這事還是從長計較。”

玉帝斟酌片刻，說出自己的想法。

元始天尊難以置信的看向玉帝，他一向精明，很快就從玉帝閃爍的眼神中看出他的想法，隨即冷哼一聲，也沒揭穿玉帝的目的，一甩袖子起身離開。

雲蘇在外面，看到元始天尊氣沖沖的出來，就知道討伐西方教的事情肯定是沒戲了。

略微思索片刻，雲蘇就明白玉帝的打算，估計是不想放縱闡教一家獨大。

不過沒關系，雲蘇心裏冷笑一聲，你們放過那兩個禿驢，我可不會放過他們。

從天庭離開後，雲蘇直接去了靈山。

而她走後沒多久，申公豹就在天庭離奇失蹤，沒幾日，申公豹的屍體在東海歸墟被發現，死因很明顯，是被西方教的法術打碎顱骨，捏碎元神慘死的。

這件事表面上看，是死在西方教手中，是西方教的兩個聖人怕陰謀敗露，殺人滅口。

但元始不傻，申公豹到底是死在西方教手中，還是死在天庭玉帝手中，他心裏明明白白。

只是申公豹本身作惡多端，他本來也要殺了清理門戶的，又不想跟天庭撕破臉，只能默認是西方教的人殺了。

雲蘇聽到這個消息時，正在西方靈山附近搜找準提和接引的下落。

這兩人是聖人，善於藏匿氣息，雲蘇在靈山附近待了好一段時間，都沒找到兩人的蹤跡。

用各種方法逼問靈山的僧人，都說教主雲游去了，歸期不定。

這天，雲蘇在靈山外面抓到一只肥碩的白毛老鼠精，被她一番拷打，白毛鼠精變作一個光頭和尚，居然是靈山的大弟子多寶。

多寶也沒想到自己這麽倒黴，只是尊兩個聖人師父的命來打探這個黑衣少女的底細，還沒靠近就被抓住了。

多寶並不知道眼前的這個黑衣少女就是鬧得天下不寧的黑鳳凰，還以為就是個普通的魔修，只是功力強橫，才會被她抓住。

而雲蘇卻知道多寶，多寶以前可是通天的二弟子，後來投靠西方教成了首徒。

雲蘇找了西方教兩個聖人很久都沒下落，本來就心浮氣躁，這會兒抓住多寶，頓時把所有的怒氣都發洩到多寶身上。

各種酷刑折磨的多寶苦不堪言，最後為了求饒，答應把準提和接引騙出來，雲蘇才放過他。

多寶本來就想取代兩個聖人，成為西方教的新教主。

這會兒答應雲蘇之後，忙不疊的回去，一番花言巧語就把兩個聖人從藏身地給騙了出來。

雲蘇一見兩人出來，哪還會饒了兩人，暴力碾壓之後，兩個聖人根本沒有還手之力，被雲蘇吸幹身體所有的法力，就連鴻蒙紫氣都被抽走了。

到這會兒，兩個聖人才知道原來這個黑衣少女就是之前那個恐怖的黑鳳凰。

但是逃跑已經來不及了，被抽幹所有靈力和鴻蒙紫氣後，準提和接引頓時肉眼可見的露出老相。

雲蘇微微瞇眼，腦海裏仿佛有什麽閃過，卻又快的抓不住。

雲蘇沒有殺兩人，反而覺得讓這兩人自然老去，嘗試普通人生老病死的滋味才是對他們最大的懲罰。

兩個聖人僥幸逃的性命，匆忙離去後，各自找了個深山老林開始苦修。

雖然不是聖人了，但他們西方教是有輪回這一說的，就算□□死亡，只要靈魂不滅，輪回後，來日方長，總會再成為聖人的。

雲蘇收拾了兩個光頭，心情大好，正要走時，就見身後樹林裏，一只十分華麗漂亮的孔雀飛了出來，先一口把多寶給吞了，然後搖身一變，變成一個異常華麗漂亮的青年男子。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孔宣這廂有禮了。”漂亮青年朝著雲蘇彎腰行禮，姿態十分優雅，舉手投足仿佛舞蹈般，說不出的好看。

雲蘇頭上的發簪內，元鳳猛地睜大眼看著眼前的漂亮青年，驚叫一聲：“孔宣？這，這是我兒子孔宣？”

“孔宣？”雲蘇瞇眼盯著眼前的漂亮青年，腦海裏，元鳳激動的不停吸氣，搞的她也有點氣息不勻。

“是的，姑娘可否缺坐騎？孔宣願此生追隨姑娘，以報姑娘解救大恩。”孔宣漂亮的臉上綻放燦爛的笑容。

雲蘇猝不及防，被晃花了眼，這男人也太好看了，和通天完全是兩個極端相反的類型。

華麗耀眼的仿佛太陽光，讓人不敢逼視。

見雲蘇沒說話，孔宣仿佛有些緊張，他突然搖身一變，又化作美麗的孔雀，一身羽毛刷的綻開，仿佛求偶的公孔雀，亮出自己最漂亮的東西。

“姑娘請上座。”孔雀發出男子的溫柔嗓音，開屏的羽毛稍微收斂了一些，露出寬厚的後背，伏在雲蘇腳邊。

雲蘇：“……”

雖然這坐騎確實華麗漂亮又威風，很適合她的風格，但但，她不能就這麽騎在一個漂亮男人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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