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斯染看著她，忽的覺得沒勁，陸馨素壓根沒關心他說的是什麽，一臉呆滯，思緒都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

他一攤手，無可奈何道：“算了，跟你說了也白搭。”

陸馨素回過神瞥了他一眼，沒打算搭理他，正巧高成渝回來了，拿著打包的飯菜，背在身後，在門口跟鯊魚盤旋，慢悠悠晃來晃去。

陳斯染也看到她了，立馬擡腿就是往她那邊走，高成渝很快後退，警惕看他，“先說好，陳先生，我跟你是有過節，但我不想跟你計較，你也別搞得一副受了我多大傷害一樣。”

“喲，你不跟我計較，我還得謝謝你是嗎？”陳斯染笑出聲，覺得荒唐，高成渝一臉苦笑，“那倒不必。”

陳斯染生氣了，怒目圓瞪，陸馨素連忙出來，一把拉過高成渝，進店後，她對高成渝道：“讓你別理神經病。”

高成渝點頭，“我沒理。”是陳斯染湊上來的。

陸馨素這是擺明了要包庇高成渝了，這讓陳斯染很不舒服，他潛意識裏覺得陸馨素站在高成渝這，就是對江閔放也多了寬容。

“過幾天元旦，陸阿姨身體不好，有意找我叫你回去吃飯。”陳斯染輕聲說出的話，讓陸馨素很難不看過來，她眼裏有些閃動，猶豫道：“陸阿姨之前不是不希望我跟他們有關系嗎？”

“那是他們的氣話，你跟他們生活這麽多年，陸艾找回來，他們激動過頭，現在自然記著你的好，你難道要傷了阿姨的心？”

陳斯染見她松動，柔聲勸著，陸馨素蹙眉，面帶掙紮，其實跟陸家脫離的這幾個月，她反而有些習慣自己無父無母的孤兒身份了，陸家當初說的太過絕情，她自然有些生氣在裏面。

高成渝打開飯盒，蹙眉來回看著兩個人的神色，漫不經心吃飯。

“阿姨今年身體一直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這總不會是假的吧？”陳斯染繼續說。

陸馨素擡頭道：“我知道了，我會抽空去看她的，如果她需要的話，免得是我自作多情，攀附他們家。”

“那就元旦一起過去，我出面，到時候他們真要說什麽，你就推我身上。”陳斯染認真說，陸馨素偏頭，“不用。”

“是他們讓我來說的，我自然要負責幫你送過去啊。”他說的冠冕堂皇，陸馨素還在猶豫，他又說：“你又不知道位置，他們不一定在家。”

“我知道了，我會給你路費的。”陸馨素打斷他的話，直接進去了，高成渝忍著笑，差點就笑出來了，陳斯染蹙眉，“我要你什麽路費？”

陸馨素沒聽到，已經在店裏準備工作了。

高成渝看著陳斯染走了，松了好大一口氣，吃飯都自然起來，她問陸馨素：“你真打算回陸家看看？”

“還跟他一起？”高成渝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顯然對陳斯染極度不喜。

“我考慮一下。”陸馨素松開手，面露為難，高成渝忍不住多說幾句，“我覺得真的沒有必要，你覺得呢？陸家真的是想到你的好，掛念你了？還是對你另有所圖？”

陸馨素撐著桌子，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一會才說：“江閔放之前提醒過我，讓我不要搭理他們。”

“我覺得江閔放比陳斯染靠譜。”高成渝認真說，陸馨素意外的迎合著點了頭。

“那你還去幹嘛？”高成渝起身，收拾碗筷，陸馨素蹙眉，“那有那麽好拒絕的，陸家人的性格你不了解。”

高成渝頭也不回，語氣涼薄，“是啊，我只知道陸家人唯利是圖，養了幾十年的女兒說不要就不要，他們養你就是為了陳斯染那個家夥的。”

這麽說有點傷人，但對陸馨素來說，這是事實，高成渝只是想讓她認清事實，別被陸家再利用了。

陸馨素拿出手機，下意識點開江閔放的聊天框，很快意識過來，退了出去，慢吞吞喝口水，掩飾下心裏的尷尬，她怎麽會想到去跟江閔放說這事？

倒不是習慣，畢竟分手也快半年了，只是江閔放一開始給她打了預防針，現在實現了，她就想跟江閔放傾訴了，她放下手機，緩了下情緒。

下午做事也有些心不在焉，幸好她在店裏也沒什麽能幫忙的，反倒像摸了一下午的魚。

高成渝好幾次從她身邊路過，最後一次試探問道：“要不……我跟江閔放說一下？”

陸馨素立馬回神，“你跟他說什麽？”

“我這不是看你拿不定註意，幫你問下你前男友的意見啊。”高成渝揶揄笑著，陸馨素面露窘迫，“我幹嘛問他意見？我自己會安排的。”

“是嗎？”高成渝不信，陸馨素嘖了聲，沒好氣起身，“你趕緊工作，我先回去了，晚上記得關門。”

陸馨素拿上包就走，高成渝看她那魂不守舍的樣子，有些糾結，畢竟是陸馨素的私事，跟江閔放說確實不太合適。

開車在沿海高速轉了一圈，陸馨素沒想回去，但也不知道去哪，等她開到山頂，才發覺自己有些餓了。

沿路也沒有餐廳，她只好繼續開到山下，剛出高速，舒異打了個電話過來，陸馨素一開始看錯了，以為是舒悅，順手接了，沒想到是舒異他哥。

“你在哪？”他一如既往溫潤的聲音出來，陸馨素腳下油門慢了些，她笑道：“我在外面，怎麽了？”

“問下你有沒有時間，一起吃個晚飯。”舒異生怕她拒絕似的，補了一句解釋，“你這幾個月給舒悅工作也辛苦了。”

意思是聊舒悅？陸馨素覺得舒異不解釋，她也會去的，反正都是朋友，只是舒異這個解釋，讓她有點說不清的感覺，有些刻意。

陸馨素還是笑著答應：“好啊，我正好有點餓了，你挑位置發我。”

舒異聲音輕快些，“好。”

按照導航到了位置，陸馨素剛下車，就看到在門口的舒異，他在抽煙，來來往往的人都會被他的氣質吸引，多看幾眼，溫潤公子般。

他很少抽煙，陸馨素是沒怎麽見過的，她走近些，舒異這才發現她，立馬掐了煙，“路上沒堵車？”

“沒有，正好在附近。”陸馨素笑著，他也跟著笑著點了下頭，兩個人往裏面走，選的餐廳是普通的一家，陸馨素沒有來過，可能是新開的。

“吃什麽你自己點，我怕不合你口味。”舒異帶她坐下，陸馨素在對面拿著菜單，無奈笑道：“沒關系，你請客，我沒什麽好挑的。”

“那就上點他們這的特色菜，聽說很不錯。”舒異提議，陸馨素點頭，答應了。

大堂裏有一架鋼琴，舒緩的音樂從女人指尖流出，空調開著溫暖的風，裏面打的燈是橘黃色的，氣氛很融洽，周圍都是成雙成對的人們。

菜上來之前，陸馨素感覺有些尷尬，說不上來的感覺，反倒是舒異一臉輕松，給她倒了杯茶，“這幾個月麻煩你照顧舒悅了。”

“不麻煩，是舒悅給了我工作，我應該做的。”陸馨素客氣回答，喝了口茶，舒異嘆了口氣，“不是你，也沒人願意給她工作了。”

“其實相處下來，舒悅人還是不錯的，工作能力還是為人處世。”

“是你教得好，她這個德行，我能不知道？”舒異搖頭無奈，陸馨素好笑。

菜上來了，陸馨素看著服務員過來，感覺松了口氣，連忙拿起筷子，準備吃飯，舒異笑道：“忙了一天餓壞了，吃吧。”

“你也吃。”陸馨素拿著筷子笑的尷尬，舒異蹙眉，“恩。”

陸馨素的不自在都不用刻意掩蓋，就能看得出來，舒異斂眸，收下眼底的那些不開心。

可能他一直不跟陸馨素親近的原因，陸馨素對他比對朋友還陌生。

“最近過的怎麽樣？陸家還有來吵你嗎？還有陳斯染？”舒異主動問起她的近況，陸馨素夾著豆芽菜，點點頭，“挺好的，陳斯染不就是那個老樣子，不是什麽大事。”

舒異蹙眉看她，“真的嗎？陸家沒有來煩你？”

陸馨素拿著筷子，微微頓住，猶豫幾秒，爽快道：“沒有啊？我跟陸家現在也沒有關系。”

她不想把陸家跟她聯系的事情說給舒異聽，舒異跟她的這些事情沒有關系，沒有必要說出來，讓舒異不高興，他們也不是那種無話不說的朋友。

舒異點頭，“這樣啊。”他有些失神，繼續道：“陸家最近生意不太好，我怕他們會找你。”

“他們生意不好，跟我也沒有關系啊，我也不能讓他們陸家起死回生不是，我對生意不懂的。”陸馨素笑著，繼續吃菜。

舒異微微垂眸，深吸口氣，看著她，陸馨素在撒謊，明明陸家有想法要跟她聯系，這事江閔放陳斯染都知道，他怎麽會不知道？

可陸馨素不打算跟他說，是一種疏離。

舒異擡手給她夾了塊魚，“你怎麽知道你不能幫助他們的生意？不然怎麽會讓你在陳斯染那受那麽久的委屈。”

這話說的太露骨，陸馨素尷尬笑起來，以前的這些事情就不要拿出來說，丟人……

舒異仿佛沒有察覺，繼續道：“想跟陸家脫離關系哪有那麽容易，陳斯染對你死咬不放，江閔放又是你前男友，哪一個都能給陸家帶來好處。”

“可能陸家是這麽想的吧，可我自己的事情，我想自己做主。”

“那如果他們非要你選一個呢？是陳總，還是江總？”舒異緊追不放，問的很緊，陸馨素有些不太舒服了，“他們哪有那個權利，我都沒有關系了……”

“你選他們，還不如選我！”舒異用力說出口，呼吸有些急促，陸馨素立馬擡頭，拿著碗筷楞在當場。

鋼琴曲換了一首，比剛才那首節奏快多了，像是水滴進油鍋，四分五裂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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