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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奈良鹿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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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陽光透過大大的玻璃窗,成片成片的金綢被樹影裁成一截一截的流光細紗,覆在眼皮上令人幾乎睜不開眼。

溫柔地附帶麻痹功能,不由分說地拉著人往下墜。

奈良鹿丸難得做了個好夢。

艱難地睜開一條眼縫,被並不灼熱卻閃亮的光芒晃到,白茫茫和黑黢黢霎時交錯。

迷迷糊糊間聽見他前桌的聲音,“不。”

另一道軟糯細小的聲音稍微有點耳熟,但大腦混沌的時候暫時沒能跟人臉對上號,勉強分辨出那幾個字音的意思是“為什麽”。

“我和奈良君約好組隊了。”

哦,奈良啊。



……

………?!!

狠狠閉上眼,睜開。如此反覆幾次,這種酸澀不適感終於迫使大腦開始運作。

鹿丸張開眼簾,大量的信息突然如浪潮般湧進大腦——

發出組隊邀請的是日向雛田

拒絕了請求的是他的前桌日向臨冬

他眼睛一轉——

井野皮膚白,所以生氣的時候臉和脖子就紅得明顯,不遠處的春野櫻顯然也在氣頭上——所以是又吵架了,大概率是為了班裏那位宇智波——友誼的小船在愛情的巨輪面前說翻就翻,她們沒能成功組隊是必然的。

人會下意識地往自己熟悉的地方靠尋求安全感。豬鹿蝶世代交好,他們這一代也不出意外地從繈褓娃娃時就被大人們綁定著認識了,於是井野就近拉了丁次組隊。至於自己,井野會直接選擇跳過還在呼呼大睡的他也是可以預見的。同時也印證了另一件事:這個組隊,是兩人成組啊。

他又看見講臺上的老師——

是水木而不是伊魯卡,這也就可以解釋漩渦鳴人為什麽不在教室裏。結合早上剛來教室就聽見的漩渦鳴人“在先代火影顏巖上塗鴉”的壯舉,這時候的漩渦應該是被丟去負責清潔了——如果是伊魯卡的話至少會在下課後才拎著他去。

雖然他知道,日向臨冬是班裏為數不多或者應該說是唯一一個願意主動跟那個漩渦鳴人組隊的人,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她只有他一個選擇。

他們這一屆等待著被收割人頭的韭菜苗裏,男生中的宇智波佐助,女生中的日向臨冬,無疑是長得最好的那兩茬。未經世事的小學生總是會本能般地憧憬成績好的人,於忍者而言長大後更是——畢竟實力在忍者世界裏才是萬能通行證。

憑著那張臉和“跟我走,保你過,帶你飛”的全A成績,想找誰組隊都不難。

所以這樣的人,為什麽要找我組隊啊。

——而且,我並沒有同意好嗎。

雖然看起來信息量很多思考路徑很長,但在現實中其實奈良鹿丸也只不過是眨了兩次眼就得出了“好麻煩”的結論。

但是如果當場拆穿的話會一定會更麻煩的。

所以他也只能頂著一雙死魚眼,看著日向雛田怯怯地說對不起然後轉身去在自由組隊而帶來的片刻混亂裏小心翼翼地四處張望尋找一個可以組隊的同伴。

她轉過頭來。

他們對上了視線。

這個人完全沒有欺騙同族堂姐的愧疚感和莫名其妙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拖他下水的良心不安,沖他笑了笑,無聲地比出了“謝謝”的口型。

然後伸出手指在自己左臉頰上點了點提醒他臉上印蹭了書上油墨的黑字。

他用手背蹭了蹭。

只是一節課的臨時小組而已,奈良鹿丸懶得深究什麽。

何況她選自己很大原因不過是因為他是周圍這一圈裏還落單的那個——左不過是個擋箭用的工具人罷了。

而且跟第二名組隊完成學習任務自己一點也不虧。

好像沒有擦幹凈。他微微皺起眉,看著她遞過來的一方對折好的紙巾,竟然體貼到是用水沾濕了的。

男生和女生的差別總是體現在方方面面,例如碰見這種情況,如果在課堂上要去接水太麻煩的話,男生是會選擇直接用手指沾點口水然後把皮膚上的字印搓掉的。

彼時不過忍校二年級的鹿丸尚且並不懂得父親以過來人的身份對他所說的“越漂亮的女人越麻煩”這個真理。

他接過了承載著前桌謝意的紙巾,在對方說出“我以後叫你鹿丸吧奈良君”這樣的無理且不容拒絕的請求中——因為她的措辭不是“可不可以”的疑問句,當機三秒,然後發出了無法理解男女間宛如終結之谷的思維差異的一聲:“——哈?”

“因為我不喜歡別人叫我'日向'。”後來她被問及的時候這麽解釋道,“一個班裏有兩個日向太容易叫混了。”

“一般來說我主動用名字稱呼別人的話,對方也會做出相應的回覆。”臨冬忽悠起人來一套一套的,沒看丁次都被唬地一楞一楞的嗎。

如果把她的舉動放在後兩年來看並不突兀,隨著他們升上了四年級,那時候在這個不過二十幾人的小班裏,大家都已經全是用名字來稱呼對方的了。

一切都要多虧了對戰課,雖然不是很想承認,但不是拿深仇大恨和生死做賭註的肉搏打架的確很容易拉近彼此間的距離。

但如果放在現在……

鹿丸其實內心是拒絕的。

但像日向臨冬這種習慣了提出什麽都可以無往不利的“別人家的孩子”來說,恐怕拒絕了才會更麻煩吧。

這個世界可真是太殘酷了。

於是只能有氣無力地“哦”。

不說“好”是他最後的倔強。

一定要說的話,鹿丸和鳴人熟悉起來已經是四年級下半年時候的事了。

村裏人對於鳴人就是九尾的閑言碎語在他一次次的犯蠢和被老師訓得咬著嘴唇無話可說下,危險度逐漸下降,就連隔壁班的人都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已經用“吊車尾”取代了“狐妖小子”。

不過同樣身為逃課小組一員的鹿丸倒是沒有這麽叫過鳴人。

他自覺自己沒有這種資格,何況更是記得他第一次叫他“鳴人”的時候他那雙比雨後的藍天還要更幹凈的眼睛。

比起鳴人逃課有想要吸引人註意的成分在裏面,鹿丸想要逃課的心倒是天地可鑒、真誠昭昭——他是真的覺得上課很無聊而已。

木葉村就這麽大,逃課的熊孩子如果不想被熱心群眾逮住去家裏告狀接受一頓愛的棒槌教育的話,其實能去的地方並不算多。

所以說,撞見逃課的日向臨冬簡直是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事。

跟他們幾個不一樣。

牙、丁次和他如果逃課的話會被打上被鳴人帶壞的壞孩子的標簽,而臨冬永遠不會被叫家長。

牙為這種明顯的區別對待忿忿不平。

丁次倒是看得很開,嘴裏還卡巴卡巴咬著她送的薯片,吃人嘴軟,“因為臨冬成績好吧。”放眼哪個國家都是這樣的慣例,老師對成績好的苗子總是會更寬容點的。

牙不服氣,把這歸咎於是她偶爾借故溜號所以才不會被責罰——畢竟這麽久來他們只有寥寥三次看見了她。

只有鹿丸知道其實並不是的。

他絕佳看雲不容易被人逮到的秘密據點其實早就不是秘密了。

臨冬這家夥完全是個逃學老手。

風拂過臉龐,絲絲柔柔的,草地上盛開的細花並不起眼,被吹地一搖一晃,輕輕刮過手背,就像空中飄蕩的白雲,蕩在碧波灩灩的海裏,耳畔響起海妖蠱惑的催眠曲。

大腦放空的時候總是容易不小心睡著了。

仰躺在地,歲月靜穩。

一覺結束再睜開眼的時候才發現樹上多了個人。

對方避也不避,盤腿膝蓋上還攤著卷軸,敏銳地註意到他一言難盡的視線後十分自然地跟他招手say hi。

仗著影分身正大光明地逃課啊,果然是像他們這樣的普通人無法企及的天才。

鹿丸不由得想,每次都要保持在第二名很不容易吧。

“每次都要牢牢控分在及格線過兩分的人才更不容易吧。”

臨冬這樣說的時候鹿丸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剛剛不小心自言自語地吐槽出來了。

他們兩個,一個由於智商較高,一個由於心智較為成熟,所以相處下來意外的關系還算不錯。

——是可以胡說八道而不會被對方爆錘的程度。

所以鹿丸就算發現了她的秘密也不用擔心會被夜套麻袋做掉以殺人滅口。

何況現在她手上也有自己的“把柄”了——雖然他還沒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裏漏了餡。

出於可以稱得上是“朋友”的關系,鹿丸好心提醒她,“要小心佐助啊。”

明明知道對方明白卻還是要多此一舉瞎操心,這大概就是“朋友”這一身份的弊端了。

如果被佐助知道了你故意只拿第二名而不全力以赴,他會殺了你的。

鹿丸回想起佐助陰沈沈的一張酷臉,十分肯定,嗯,他一定會殺了你的。

鹿丸一度覺得臨冬是個很矛盾的人。

她把自己逃課出來卻並不偷懶而是認真研習忍術的行為稱之為“為了活著”,把只考第二不爭第一的原因總結為“為了更好地活著”。

前面一點很好理解,關於後者臨冬是這麽說的:“真羨慕只需要保證及格就不會被揍的你啊。”

臨冬有時會表現地很像一個煙酒不落的社會大叔,語氣滄桑,長嘆一聲,“好嫉妒啊。我TM要是出生在奈良一族就好了。”

鹿丸捂臉,沖擊過大。求你不要一臉甜美地說出這種會被消音的字眼好嗎。

那也是他第一次近距離地接觸到關於日向名門一族只流傳於人們八卦相傳裏的嚴格和古板。

偏偏這個人還在添油加醋道“如果沒有保持在年級前三的話,是會被釘在恥辱柱上在過年全族聚會的時候被反覆公開處刑的”。

鹿丸本來是不信的,但她說的太真誠了,於是還是勉強打了個折扣,把“關小黑屋餓肚子”這種聽起來就很不靠譜的剔除掉後的話聽進去了。

再聯想到即便高他們一個年級也很有名氣的日向寧次的天才之名。

換位思考一下……

不由感慨活在這樣天才輩出的一族真是壓力山大。

至於只能勉強保持在年級中段的雛田……

“雛田不用有出眾的實力也可以活得比我們好地多。”臨冬攤開手聳了聳肩。

同時提醒鹿丸人有遠近親疏之分,請現在作為我朋友的你不要去擔心一個只是同窗的她。

不然我大概率要生氣了。

如果鹿丸年紀再大點、閱歷更多點或者對日向一族多了解一些,就會察覺出,臨冬在說出這樣的話的時候其實並沒有看上去的那麽無所謂。

哪怕腦子好使,但奈良鹿丸那時也只不過是個七歲的孩童,家庭幸福的人對這個世界的殘忍的了解還暫時停留在歷史教科書上慘烈的死亡率。

所以沒有那個如果。

鹿丸看了眼遠去的背影,安然地躺回樹下,順便把剛剛她提出的向他學棋一事列入這周末的日程。

比起教她下棋的麻煩,他那為數不多的興趣愛好還是占了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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