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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大結局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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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沈穩的腳步聲也隨之停住,一時間宋清瞳心潮翻湧,久別重逢,內心的激蕩自不用說。

禦書房裏的氣氛有些微妙,宋清瞳揮手命宮人退下,手扶著桌案,背對楚天墨而立,清澈的聲音吐出唇:“相父愛國愛民,可謂忠臣楷模,朕替百姓替社稷謝謝相父。”

楚天墨凝視著明黃色的背影,冕旒珠串隨著她微顫的身形,輕輕晃動,上前兩步,距她僅一尺之遙,熟悉的馨香在鼻間縈繞,早已變得柔腸似水,低沈而溫柔地說:“瞳兒,戰場上的事我不會為自己開脫,當時我的確不顧你的安危冒險出兵,得知你安然無恙,我的心總算放下。”

宋清瞳默默聽著,這些日子來,她一直猶豫不決,腦海裏總是回響起風淩雪說的那句話——她跟他只適合做君臣!事實也的確如此,現在,他當她的面親口承認!

細想起來,他為她療傷輔佐她登基,那是因為她是先帝的女兒,而不是出於對她的愛,另立新君率兵突襲,那種冷酷雷厲的手段,她若是旁觀者一定會為他喝彩,可惜,她不是!不論是冷君邪還是水鏡,包括風淩雪,她相信誰都做不到,他們才是真正顧念她的男人。

如果不是那日她向他表白,也許這一生他只會當她是皇帝,他們之間除了做君臣再無可能,這段感情也許該放下,他對她用情不深,他真正在意的是江山社稷,他的位置不在後宮,朝堂上才能讓他大顯身手。

想到這裏,宋清瞳轉過身面對楚天墨,淡然一笑:“相父,朕的身體不宜勞神,這段時間,奏折還要麻煩相父代為處理。”

楚天墨望著近在咫尺的淡定面容,呼吸不禁一窒,她看向他的眼神不再迷離,她的笑容不再甜蜜,他以為他只要保住了北秦,她便不會怪他,實際上,他太不了解女人的心,她始終是在意的。

明黃色的身影消失在禦書房門外,楚天墨無力地扶著椅子坐下,她既贈他並蒂蓮,可見在心目中有多看重他,越是看重,越是容不得半點瑕疵,人心不會一成不變,方才他若將當日他為她所做的努力,和面對的危急局勢好好解釋一番,或許不會是眼前的結局。

嘆息一聲,想到她交待下來的政務,伸手從書案上拿起一本奏折,展開來觀看,才發覺眼前模糊成一團,無論怎樣努力也看不一個字,緩緩放下,雙手扶起額頭,他做錯了嗎?第一次對自己做過的決定產生懷疑。

皇帝寢宮

入暮時,玉兒進來稟告:“皇上,安南王在宮門外求見。”

宋清瞳倚在軟榻上,闔著眼睛如若未聞,擡手命樂師接著彈曲,玉兒訕訕退下。

澄觀嘴巴咧開,如今他的腦袋不再光禿,也蓄起了頭發,雲先生在他心中已經是昨日黃花,他現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風淩雪,討好般湊近宋清瞳,伸出手為宋清瞳捏腿,心中不由想,以前瞳姐姐的腿瘦得像麻桿,現在好有肉感,他好喜歡摸。

宋清瞳挑起眼皮,睨一眼澄觀,目前她最厭煩的事情就是被人摸到,體重蹭蹭飆升,越長越像一只水桶,不過,他的手法——嘖嘖,捏得她好舒服,閑及無聊問起:“阿觀,你的手藝跟誰學的?”

澄觀得意地一揚下巴:“舒服吧!在南朝時阿姐叫我按給她,直到按得她滿意,才答應帶阿觀去流羽宮見瞳姐姐。”

宋清瞳打一個寒噤,忽然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腿往回收了收,看著澄觀幹咳一聲:“額,阿觀,你阿姐有沒有……那個,你有沒有被她——”

澄觀楞住了,大眼睛撲閃撲閃地看著宋清瞳,捕捉到她暧昧不明的眼神,臉刷地紅了,嚷著:“瞳姐姐,你在說什麽?她是我阿姐!”

宋清瞳松了一口氣,見澄觀委屈的眼睛裏泛出淚光,連忙安撫他受傷的心靈,“呵呵,朕只是隨便問問,有也沒關系,朕不介意的。”

“說沒有,就沒有!”澄觀羞惱道。

宋清瞳揉了揉耳朵,至於這麽激動嗎?“好了好了,朕知道了。”

這時候,玉兒又進來稟告:“皇上,安南王說,你若是不見他,他就在宮門外長跪不起。”

宋清瞳不由笑了,挑眉道:“他若喜歡隨他跪去。”這招太沒有新意,紀雲鶴早就用過了,想到紀雲鶴,不知他現在怎麽樣?

玉兒心中嘆氣,男兒膝下有黃金,更何況他還是離宮宮主,南朝的王爺,而且她看得出,他對皇上是動了真情的,。

澄觀的眼珠咕嚕嚕直轉,嘴巴撇起來:“下跪學的是紀雲鶴吧,不過風淩雪照紀雲鶴差遠了,有膽量他也去出家!”

宋清瞳聞言一怔,卻聽澄觀又說:“唉,其實紀雲鶴也挺可憐的,聽人說,過了除夕他不顧溯陽郡主以死相逼,跑到山上去出家,看來他對瞳姐姐是動了真情的。”

宋清瞳心中微動,她對紀雲鶴沒有那方面的感情,不過,聽到他出家的消息,還是覺得惋惜。但是,她也不可能因為這個接受他,後宮裏的男人已經夠多了。

看一眼自言自語的澄觀,過去他張口閉口不離雲先生,現在雲先生在他口中成了風淩雪,想起被囚那段時間,他在風淩雪面前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模樣,心中好笑,問:“阿觀,你喜歡聽這些曲子嗎?”

澄觀眨了眨眼睛,回味著道:“今天的曲子很好聽,但是阿觀更喜歡昨天和前天的曲子。”

宋清瞳略感不解,今天的曲子和之前她命樂師演奏的曲子,都是在西羅廣為流傳的,聽起來沒有什麽區別。

到了用膳的時間,澄觀照例留下來用晚膳,再次對飯菜大加褒獎,這些飯菜也是宋清瞳吩咐禦廚房仿制西羅的口味做的,她希望對他恢覆記憶有幫助。

直到亥時,澄觀才依依不舍的離開宋清瞳的寢宮,宋清瞳自從回來後,從不留人在寢宮侍寢,昨晚宿在銅雀宮是難得一見的。

澄觀走後,宋清瞳招來彈琴的樂師,問起昨日和今日的曲子有何差異,樂師答:今日彈的是西羅民間的曲子,而之前演奏的是西羅宮廷裏經常演奏的曲子。

宋清瞳一陣思量,難道說澄觀的身世跟西羅皇室有關?十一年前他正好五歲,正是失去記憶的那一年!宋清瞳思索著這樣想著,在宮人的服侍下,沐浴更衣。

走到床前,正要安歇,玉兒一步一步走進殿,遲疑地看一眼宋清瞳,稟告:“皇上,安南王一直跪在宮門外,剛剛凍暈過去,他倒在雪地裏沒有人理睬,奴婢覺得他有些可憐。”

宋清瞳勾起唇角,這就暈了?紀雲鶴還能跪上兩個時辰呢,她不信他這個絕世高手反不及沒有武功之人!

吩咐:“把他擡到禦醫院,讓太醫給瞧瞧。”

玉兒眼皮直跳,皇上的心腸越來越硬,安南王只能是自求多福了。

宋清瞳將玉兒悲憫的表情收入眼底,未經世事的少女還是太嫩了,一點不了解男人的險惡用心,玉兒若是像自己這般在同一個地方摔過兩次,下一回保準有多遠躲多遠,傷不起啊!

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不知過了多久,忽聽殿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宋清瞳倏然睜開雙目,借著淡淡的月光,看見玉兒推門而入,跪在殿門處:“皇上,安南王,安南王他——”顫抖的聲音止住,擡頭瞧一眼宋清瞳。

宋清瞳坐起身,看著渾身抖作一團的玉兒,面露不悅,玉兒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沈不住氣!

“安南王怎麽了?”

玉兒抖著唇回道:“安南王不行了!”聲音沈痛。

宋清瞳失聲叫道:“什麽?!”撩被子下地,光裸的雙足觸到冰涼的地面,心中不由一動,她險些上當!重新坐回龍床上,問:“怎麽回事?”

玉兒抽泣著稟道:“奴婢按皇上的吩咐,命侍衛將安南王擡到禦醫院,太醫探過鼻息把過脈,就讓奴婢準備後事。安南王在彌留之際,求奴婢將他擡來,跟皇上見最後一面。”

宋清瞳暗忖,憑風淩雪的武功,若想偽裝成瀕死狀態不是難事,看來她還真是低估了他,看來玉兒和太醫都上當了,好氣又好笑道:“這麽說,你把他帶來了?”

玉兒點點頭:“奴婢鬥膽善作主張,請皇上治罪。”

宋清瞳擡起手揉著太陽穴,風淩雪真是不簡單,不動聲色間就把她身邊的人給收買了!沈肅說道:“玉兒,你罔顧朕的信任,罰你閉門三日思過,安南王照原樣給朕擡回去。”

玉兒的身體不停地顫抖,皇上罰她是應該的,但是,安南王至死都見不到深愛的人,豈不是太可憐!抖著嘴唇正要求情,忽見大殿的地面上出現一條被月光拉長的人影,玉兒擡頭看去,心臟瞬間停止了跳動。

來人唇邊漾笑,白衣飄擺間錯身而過,玉兒震驚的目光猶豫地轉向宋清瞳,宋清瞳略微搖首,朝她一擺手,玉兒知道被騙,惱怒地瞪一眼風淩雪,咬著牙根退出寢殿。

宋清瞳看著越走越近的白衣身影,冷冷地說:“風淩雪,你犯了欺君之罪,你說說看,要朕怎麽罰你?”

風淩雪走到床邊,溫柔一笑:“只要可以攬你入懷,給你當牛做馬也心甘情願。”

這情話說得未免肉麻了一些,若是別人說,宋清瞳可以接受,可出自擁有天人之姿的風淩雪之口,宋清瞳就有些接受不良了,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目光不覺看向白衣,月光下,他溫柔如水的眼波裏,盛著不易察覺的疲憊,從南朝到京城只用了短短五天,想必他跟楚天墨一定是日夜兼程馬不停歇,忽見雪白的袖子在眼前一晃,下一刻,風淩雪已經輕盈地翻到床上,雙臂從自己身後環繞,將她揉入懷中。

宋清瞳心波蕩漾,其實她從來沒有真正恨過他,女人的心其實很奇怪,一個男人不管做了多麽不可饒恕的事,只要他愛她,視她為此生的唯一,那麽,即使耍些手段,她即使不愛他,也絕不會恨他。相反,一個男人若是棄下她,即便再優秀擁有再崇高的理想,她也是怪他的,就算嘴上不說。

月夜無聲,二人相擁在床上,呼吸之間感受著彼此深沈的喘息。

風淩雪柔情滿懷,臂彎裏是渴望已久的溫香軟玉,鼻子裏嗅到的是散著馨香的發絲,手不由自主在宋清瞳身上游走,不期然觸上腹上的凸起,心底裏泛起酸意。

宋清瞳半闔著眼睛,享受著風淩雪的觸摸,忽覺他的手停在她的肚子上,想起他對楚天墨的排斥,她不知那是不是嫉妒,因為風淩雪太過完美,從來只會被別人嫉妒。

“曼卿,朕再問你一次,你確定放棄江南封地,選擇留在後宮?”

風淩雪伸手將宋清瞳的身體轉向自己,長目一瞬不瞬註視著宋清瞳,動情說道:“瞳瞳,曼卿若是後悔,當初便不會飲下毒酒,若是後悔,之後我便不會助你拿下南朝!”

宋清瞳聞言,胸中感覺一陣激蕩,他待自己真心可鑒,雖然有時弄點手腕,但是她可以不去計較,後宮沈悶了些,他這樣她倒覺著很有情趣。

“曼卿,你真好!我越來越喜歡你。”宋清瞳由衷地說。

直白的情話令風淩雪神魂搖蕩,“瞳瞳,我愛你……”將宋清瞳摟得更緊,良久,風淩雪忽然長嘆一聲。

宋清瞳暗暗瞟一眼風淩雪,只見他的目光深沈,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心下頓時一警,他不會是又在打壞主意吧?

風淩雪道:“瞳瞳,俗語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等你把肚子裏的孩子生出來,是不是可以孕育我們的孩子?”

宋清瞳聞言心中煩躁,昨晚冷君邪已經跟她預定,如今風淩雪也要,這樣的要求合情合理,她沒有理由拒絕,少不得應下,“好啊,曼卿,我也想生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話雖如此,心裏卻在想,生下腹中的孩子後,她只要記得吃藥相信不會再懷上。

風淩雪心情大好,臉上的笑容不斷擴大,將宋清瞳擁得更緊,憧憬著美好的未來:“希望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是位公主,長得像你一樣美麗,等她長大了,身後也是跟著一群臭小子,到時候,我把他們都打跑,想娶我女兒,要先打得過我!”

宋清瞳撲哧一笑,他是不是不打算把女兒嫁出去?世上能打過風淩雪的男人還沒生出來呢!

耳畔繼續響起風淩雪的憧憬:“我們的第二個孩子是一位皇子,等他識字後,我就教他兵法謀略!”

宋清瞳心中好笑,恐怕他的兩個願望都不會實現了,五年之內,她沒有再要孩子的打算。

風淩雪嘆息一聲,又說:“我還會帶他們回西羅,去那裏祭拜他們的祖母。”

宋清瞳心中一動,思索的目光看向風淩雪,他的母親是南朝皇妃,為什麽會葬在西羅,看得出他對西羅抱有深厚的感情,那麽為什麽十年前他要親手滅掉西羅?還劫持了西羅皇子,那名皇子現在是生是死?

風淩雪的眸子裏閃動著溫柔的月華,一些事壓在他心裏很久了,今晚他想告訴她,修長的指頭輕撫著宋清瞳的面頰,低醇悅耳的聲音說:“母妃生得很美,見過她的人都會驚為天人,記得兒時,父皇非常寵愛母妃,除了處理朝政,閑暇時光都是在母妃宮裏度過的,那時我很幸福,可是在我七歲那年,母妃離奇失蹤,父皇出動所有錦衣衛也沒有找到她,皇後舉證說母妃是跟人私奔的,父皇信以為真,皇後又說我非父皇親生,父皇不信便滴血認親,結果血液無法融合,父皇盛怒之下,便要賜死我,幸虧靈空法師在皇宮**,聞訊趕來說動父皇救下了我,從此我便跟在靈空法師身邊學藝,十四歲那年學有所成行走江湖,機緣巧合下得到離宮宮主之位。”

“那時,沒有人知道離宮宮主便是南朝被廢棄的皇子,那時父皇的暗衛找到離宮,說要和離宮合作滅掉西羅,那時我已得知母妃被西羅國王所擄,當時還天真地以為父皇滅掉西羅是為了奪回母妃,事實證明我想的大錯特錯,幾經謀劃終於如期發動宮變,當我站在西羅國王的病床前,用西羅皇子威脅他交出母妃時,他卻告訴我,母妃在一個月前已經逝世,並且告訴我,我的母妃並非他擄來,而是被我的父皇秘密送來的。後來我才知道,父皇是想讓母妃為他尋找一本武功秘籍,據說修煉成此功便可以返老還童與天地齊壽。西羅國王曾經修煉,後來因為母妃從此不再修煉。”

宋清瞳默默聽著,滴血認親毫無科學根據,風淩雪的母親最後是愛上了西羅國王吧,否則以西羅國王對她的寵愛,拿到那本武功秘籍一定不是難事。

風淩雪輕嘆一聲:“我也終於明白,所謂的恩愛是假象,父皇從未愛過後宮裏任何一個女子,他寵愛母妃只是想利用她,母妃沒有被父皇營造的假象迷惑,她沒有照父皇的吩咐去拿武功秘籍,西羅滅國後,我多番查證才得知,母妃是被父皇派去的人毒死的。”

宋清瞳心情沈重,手臂繞在風淩雪的腰際,輕柔撫摸,風淩雲十年前登基,那時候他們的父皇正值壯年,忽然暴斃是他做的吧,親生父親殺死了親生母親,他為了給母親報仇又殺死了自己的父親,這樣的經歷光是想想都覺得痛不欲生,細想起來他何其可憐。

“曼卿,到時候,我和你一起去祭拜母親。”

“好。”擁抱著懷裏的人,風淩雪感覺心中從未有過的安寧。

宋清瞳忽然想起西羅皇子,擡起頭問:“曼卿,事後那名西羅皇子怎麽處置的?”

風淩雪長睫低垂,避開宋清瞳投來的目光,低聲說:“西羅皇子被我交給父皇,從此,我再沒有見過他。”

宋清瞳的心微微一沈,西羅皇子落到他的父皇手裏,肯定是兇多吉少,心中慨嘆,風淩雪不愧是離宮宮主,西羅皇子既然接到聖雪令,西羅國王一定會對他嚴加保護,這樣都能被他得手!

風淩雪看一眼還在沈思的宋清瞳沈,長目一閃:“瞳瞳,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今日的一切來之不易,我們該好好珍惜。”

宋清瞳一笑:“你說得很對,相逢一笑泯恩仇,過去的事我不會耿耿於懷。”

風淩雪聞言勾起,秀挺的下巴抵在宋清瞳柔軟的發絲上,眼中光芒不定,著實猶豫了一會兒,低聲說:“瞳瞳,遼帝獻出海龍珠,你能放過他嗎?”

沒有等來宋清瞳的話音,懷裏傳來均勻深沈的呼吸聲,風淩雪垂簾看著懷裏沈靜的睡顏,眸光變得柔情似水,她沒有聽到也好,她派冷紅菱去和親,是為了除掉蕭璃,蕭璃三番兩次害她,他也有除他之心,但是,實際上他卻不能,他只跟她說,他的離宮宮主之位得來是機緣巧合,其實,那是蕭璃主動讓他的,而且,曾經他對他有過救命之恩。所以,這次他必須救他,當然他會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第二天,宋清瞳照例上朝,朝議進行到中段,帷幕後一名小太監向福全招招手,福全瞥了一眼,是在銅雀宮裏當差的,悄無聲息退至帷幕後,小太監焦急地說:“不好了,我家主子昏厥過去,禦醫搶救了許久,到現在沒有蘇醒的跡象。”

福全聞聽面色一變,這是大事!快步走到禦座旁,壓低聲音稟告。宋清瞳不由一驚,垂簾看一眼正在奏事的戶部尚書,道:“祁愛卿,關於海關免稅事宜,一會兒你先跟丞相商討,朕明日再處理。”

讓福全宣布退朝,宋清瞳出了金鑾殿,坐上龍輦匆匆趕往內廷。小太監在前頭帶路,出乎意料的是,小太監引著宋清瞳來到長信宮。玉兒承影攙扶著宋清瞳走下龍輦。

長信宮寢殿

床前,禦醫內侍站了一地,一道白衣身影仿佛鶴立雞群一般尤為顯眼,宋清瞳快步走到床前,眾人紛紛跪下,宋清瞳擺擺手,目光落在床上,冷君邪面色青紫,毫無生氣地闔著眼睛平躺在那裏。

宋清瞳只覺得心忽悠一沈,身體不由輕晃,風淩雪連忙擡手扶住,宋清瞳勉強穩住心神,目光看向跪在地上的禦醫。

禦醫稟告:“榮貴君動用內功,致使胸前舊傷迸發,若非華貴君及時為他輸入真氣,現在榮貴君恐怕——但是現在的狀況也只是維持。”

宋清瞳擺擺手,禦醫太監會意退出寢殿,宋清瞳喚出湛盧:“去請文貴君,要快!”聲線極度不穩。

湛盧離開後,宋清瞳看一眼床前站著的風淩雪,黯然問道:“怎麽回事?”

風淩雪垂著眼簾,撩衣擺跪倒在宋清瞳腳邊,回道:“昨晚,臣因擔心榮貴君攪擾,便派人假傳消息,榮貴君以為太傅突發急病,便匆匆趕回太傅府,今早回宮,聽說臣在陛下寢宮過夜,猜到是臣動的手腳,便來長信宮興師問罪,臣一再躲避沒有還手,誰知他忽然昏厥。”

宋清瞳的眼睛疲憊的闔上,良久覆又睜開,冷君邪與風淩雪素有積怨,所以昨日才會阻撓她為風淩雪和楚天墨接風,風淩雪心高氣傲自然不會任由他擺布,現在鬧出事來不怪別人,只怪她考慮不周。

“曼卿平身,此事不怪你,阿邪胸口中箭,從此不能運用內功,朕因為不忍所以一直沒有如實相告。”

風淩雪沒有平身,而是說道:“當日,若非臣在江上故意——”

宋清瞳打斷他的話:“不要說了,曼卿,你不是說過,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我們誰都不要再提!”

風淩雪的心豁然通透,她已完全原諒了他,站起身來,這時候水鏡趕到,宋清瞳行動不便,向前邁了兩小步,被風淩雪攙扶住。

“水鏡,你救救阿邪!”

水鏡寬慰道:“瞳瞳,你放心,我先看看他。”快步走到床前,為冷君邪把過脈,看過傷口,點了點頭,“幸虧及時輸入真氣,否則大羅神仙難救。”

宋清瞳聽水鏡這樣說,知道冷君邪有救,激動難抑地說:“水鏡,阿邪就擺脫你了!”

水鏡匆匆看一眼宋清瞳,一笑:“瞳瞳,你和華貴君在外面等候。”

“好!”宋清瞳應著,在風淩雪的攙扶下出了寢殿,剛走下臺階,風淩雪便將宋清瞳攬入懷裏,相擁良久,宋清瞳仰起臉,深深註視著風淩雪,柔聲說:“曼卿,我知道你一向大度,他身體不好,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以後對他多加照拂?”

風淩雪釋然而笑,若是之前宋清瞳這樣說,他一定會覺得刺痛,可是現在發生這樣的事,她不但沒有怪罪他,還好言安慰,他終於相信,她是愛他的。

粲然一笑:“這個你無需擔憂,你重視的人,我自然會放在心上。”

此時,在西羅,一夥人還在尋找……

一名高大陰翳的男子看著眼前殘破的宮殿,侍衛在殿裏殿外挖掘忙碌,男子臉上閃過不耐。

這裏是西羅建在山林裏的一處行宮,曾經氣勢恢宏繁華熱鬧,然而,十年風霜令這裏成了廢墟,唯一高高挺立的是殿檐最頂端雕刻的一只展翅飛翔的雄鷹,他們兩個月前便找到這裏,那時候天寒地凍,不適合挖掘,現在天氣轉暖,他們才開始進行搜找,可是一連挖了半個月,楞是什麽都沒有找到。

紫煞手中拿著圖畫,第一千次核對眼前的景象,是這裏沒錯。忽覺身側惡風襲來,紫煞毫無防備,被風淩宇一掌擊翻在地,手中的畫拋向半空,風淩宇眼中寒芒一閃,抽出佩劍劃向半空,只見劍花閃過,畫紙變成輕揚的紙屑!

侍衛全部停下鏟子,呆呆看著眼前的一幕。紫煞一只手捂著肩頭,一只手撐著地,美眸瞪向風淩宇,眼中閃過一道殺氣。

風淩宇怒道:“沒用的狗奴才,搭上本王全部護衛,得到的就是一幅沒用的畫!本王現在就殺了你,給本王的護衛陪葬!”

紫煞的身體不由一哆嗦,侍衛跪下求情,他們是紫煞的貼身護衛。

風淩宇瞥一眼跪在地上的人,不耐之色更加明顯,要不是看在她有這群肯聽令於他的侍衛,他早就把她給解決了!

森冷地道:“本王給你三天時間,若是還找不到秘籍,休怪本王無情!”

夕陽西下,侍衛們挖了一天都已精疲力竭,回到山下農莊投宿,紫煞沒有走,雙臂環抱在胸前,澄觀已經永久的失去記憶,肯定不會記得這裏,而他手中會有這幅畫,說明秘籍應該就在這裏,可是,為什麽沒有收獲?

眼睛望向夕陽,心中忽然一動,畫上就是早春時節夕陽西下的場景,難道這裏面有文章?

紫煞繞著行宮走了兩圈,仰起頭,目光落在殿檐最高處的石雕雄鷹上,這是西羅皇室的象征,足尖點地跳上殿檐,近距離觀察石雕,劍柄敲擊,傳來的是實音,秘籍肯定不會在裏面,美眸轉動,低垂的目光忽然落在遠處的影子上,心中一動!

噌地跳到地上,快步走到石鷹投在荒草地的影子旁,拔劍在影子上畫了一個圈,拿來鐵鍬開始挖掘,一個時辰過去了,土坑已經挖了一米餘深,還沒有看見一點寶物的跡象。紫煞有些氣餒,但是還是沒有停手,又一個時辰過去,鐵鍬忽然撞上一個硬物!

紫煞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正要伸手刨土,頭頂響起陰郁的聲音,“你在這裏?找到什麽了?”

風淩宇說完跳下土坑,紫煞閃過一抹算計,寶物若是讓他得到,肯定會被他獨吞,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想到這裏,紫煞玉指指向地底,嬌媚一笑:“王爺,秘寶就在這裏,奴婢正想獻給王爺。”

風淩宇聞聽低頭看去,坑底一處閃著一道烏亮的光澤,心中不由一喜,他已同西域秘密結盟,若再練成神功,世間便無敵手,他就可以集結南朝殘部會同西域,到時候別說是覆辟,就是踏平北秦也是可能的!

然而,風淩宇心中所圖只能是夢想了,紫煞美眸瞇起,手中鐵鍬掄起來,以雷霆之勢擊向風淩宇的後腦!

三個月後,六月天氣,氣候炎熱,此時已進入伏天,

金鑾殿上,禦座的位置是空的,宋清瞳已經連續十天沒有上朝,朝議由楚天墨主持,應天府尹出列稟道:“應天府收到各地奏表,各地陸續有青壯年男子失蹤,同時在荒郊野外出現男子的骨架,據查,正是失蹤男子的骨頭,骨頭上沒有任何傷痕。”

大殿上響起議論聲音,楚天墨劍眉緊皺,兩個月前,他接到西羅發來的奏折,奏折上說,西羅的一座農莊裏,一個月內接連失蹤四名年輕農夫,現在又出現大量男子失蹤化為骷髏的詭異之事,不過死人應該很長時間才會變成骨架,不會這麽快,一時間他也覺得匪夷所思。

朝議良久,無果,楚天墨宣布散朝。

這件事他該稟告給宋清瞳,可是最近她身體不便,他還是自行處理吧。剛走到宮門口,一名太監氣喘籲籲跑來,楚天墨收住腳步,這是他在宋清瞳身旁安插的人,她明確表示跟他做君臣,他怎能甘心,但是她有了身孕,他不好迫她就範,又著實擔心她,便命人留意。

太監稟道:“丞相大人,皇上她要生了!”

楚天墨聞聽手不覺一抖,折子脫手掉在地上,然而他顧不得去撿,大步流星向內廷走去,身後的太監叫道:“丞相?您的折子!”

楚天墨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永安宮的,這一路上,腳就像踩在了棉花上,心懸起來,時而飛上雲端,時而沈落谷底,一面擔心宋清瞳的安危,一面想象著即將出世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只要她安然無恙就好!

走到永安宮時,裏衣已被汗水打透,宮門前侍立著百餘名太監宮女,楚天墨快步走向寢殿,寢殿的門關的很嚴,門外的幾個男人神情各異,風淩雪利劍般的目光緊緊盯著寢殿大門,似乎要在門上戳個窟窿,水鏡的手中握著拂塵,拂塵隨著他的手不停抖動,冷君邪胸膛起伏,不住在做深呼吸,澄觀雙手合十面向西方,嘴裏咕咕唧唧不知叨咕些什麽。只有上官瀲月還算正常,目光望向遠空。

寢殿裏傳來尖叫聲,那是宋清瞳的聲音,楚天墨的心都揪起來,脫口問:“她怎麽樣了?”聲線極度不穩。

立在殿門外的幾個男人聽此一問,同時醒過神來,風淩雪轉過身來,水鏡的手停止抖動,冷君邪屏住呼吸,澄觀也不再念經,上官瀲月也不數天上的雲朵了,四個人的目光齊刷刷瞪向楚天墨,臉上不約而同現出怒火,要不是為他生孩子,她怎麽會遭這麽大的罪!

冷哼一聲,眾人的目光又齊刷刷移開,楚天墨一向受人敬仰,從沒有過如此冷遇,頭頂飛過一只烏鴉。

湛盧看不過去,現身稟告:“皇上已經進去一個時辰了,還沒生出來!”

楚天墨的心差點蹦出嗓子眼,現在的情況不是很危急!在殿門前來回踱步,也加入到緊張的隊伍裏。

日上中天時,寢殿裏變得悄無聲息,寢殿的門忽然打開,殿外的人面色驟變,內心被恐慌占據,穩婆最先走出寢殿,五個人同時上前一步,異口同聲問:“她現在怎麽樣了?”面目各種猙獰。

穩婆哪裏見過這陣勢,嚇得倒退了兩步,好容易喘上來氣,顫巍巍地說:“生的是位皇子,皇上才睡過去,孩子——”話沒說完,就見面前身影晃了幾晃,定睛再看,眼前哪還有人影。

冷君邪走在最後,因為他不能運用內功,三個月前,水鏡親自為他診治,告訴他,只要按照他的方法保養,經過三年五載,還是有希望重拾武藝的。

盡管水鏡的話留有餘地,冷君邪知道這個消息時,心還是像針紮一般疼痛,意志消沈茶飯不思,有一段時間,宋清瞳每日退朝後,都會來陪伴他,且經常留宿在銅雀宮,這讓他很感動!所以,他很快振作起來,積極配合水鏡治療。

當冷君邪走到床前時,龍床前已圍滿了人,冷君邪的目光看向玉兒手中抱著的嬰兒,嬰兒被裹被包裹著,聽不見一點聲息,冷君邪劍眉皺起,聽說女人生孩子,孩子都會大聲啼哭,瞳兒生的孩子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大步走到玉兒面前,低頭看去,心不由一沈。

這孩子小的可憐,臉上的皮膚皺皺巴巴,雙眼緊閉,面色發青,沈聲問:“他怎麽了?”

玉兒哭哭啼啼說不出完整的話,禦醫上前一步,嘆氣道:“小皇子身體虛弱,元陽不足,恐怕難以長久。”

水鏡聽到禦醫的話,轉身走過來,打開小被子,仔細檢查,不出所料,這孩子先天不足,若是現在不及時治療,恐怕活不到掌燈時分,可是即使治療配以特制的續命丹,活到成年可能性也不大。

楚天墨也走過來,宋清瞳呼吸均勻,睡得很沈,她沒事他就放心了。看一眼無聲無息的嬰孩,視線投向水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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