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甲魚燉雞,特別滋補，小哲啊，你剛出院要多吃點。”

林媽盛上一大碗補湯,遞給李哲,李哲坐在桌子另一頭,他站起身，雙手接住碗，很有禮貌：“謝謝阿姨。”

坐在李哲身旁的林然正在偷笑，他看著李哲將那碗大補湯擺在跟前,碗中有甲魚肉和雞肉，湯看著不油膩,不過之前林然喝過,微苦，加了一些滋補藥材。

“然然，這碗給你。”

林媽正在盛第二碗,缽中的食物熱氣騰騰，趁熱盛到碗中，盛滿一碗。林然位置離林媽近，林媽直接把大補湯擺在他面前。

“媽，這麽大碗我吃不下啦,光喝湯我就飽了。”

林然愁眉苦臉，在醫院期間,他就天天喝類似的大補湯。他和李哲住院那會，林媽不只準備林然的份,也總是不忘給李哲準備一份。

“快吃,能吃多少是多少，又沒逼你一定要吃完。”

在林媽的監督下,林然乖乖拿起湯匙，低頭舀湯喝。

菜肴擺滿一桌，彰顯保姆張嬸的廚藝，食物比平日更豐盛，今天招待客人，客人是李哲。

“湯比較苦，喝不下不要勉強。”

林然悄悄跟李哲說，湊到他耳邊，正在食用的李哲低語：“還好。”

他住院時，就喝過林媽帶到醫院的大補湯，已經習慣藥材的味道。

李哲說的不是客套話，那一碗甲魚燉雞他真得將它吃完，連湯都不剩，林媽見狀還想給李哲再盛一些，林然忙說：“媽，他還沒吃米飯呢。”

李哲笑語：“阿姨，我已經喝不下了。”

“那就不喝湯了，吃飯吧，小哲，這盤滑蛋牛肉還不錯，你嘗嘗。”

“這個蝦仁豆腐啊，豆腐好嫩。”

“再試試這個清蒸石斑魚，很清甜。”

一盤盤菜推到李哲面前，林媽就像是恨不得他把一桌好吃的都裝入腹。

林然目瞪口呆：“媽，你想撐死他嗎？”

李哲微笑：“阿姨，我自己來。”

在林媽熱情的招待下，李哲吃撐了。

飯後，林媽在廚房準備水果拼盤，林然拉著李哲下樓，幫他脫身：“媽，我跟李哲到外面散步。”

“啊，我剛切好水果……”林媽從廚房裏探頭，手裏還拿著一把水果刀。

“阿姨，我們回來再吃。”

保姆在餐桌前收拾，擡頭見雇主家的小兒子牽著朋友的手離開，又低頭繼續忙碌起來。

這是個不大但綠化極好的庭院，庭院裏花草特別茂密，長勢良好，花花草草平日裏顯然受到細心的照顧。

李哲站在墻角下，面前是林然，身側有一兩株高大的天堂鳥，外加一株龜背竹，郁郁蔥蔥，使角落裏的兩人像身處林地。

林然背倚靠高墻，姿勢悠閑，李哲面朝他，一只手臂撐在墻上，兩人靠近交談，近到李哲手臂一攬，就能將林然攬入懷。

“下午我哥會過來，然後，晚上一起吃晚飯，今晚你就在我家住，我房間隔壁有間客房。”

林然享受綠植遮蔽下的親昵舉動，他摩挲李哲衣領子上的扣子，另把一只手插進對方的大衣口袋取暖。

“然後，明早我們回去嗎？”

“嗯，明早回去。”

林然感覺李哲體重往身上壓，他用另一只手攬住對方，聽見對方啞笑：“晚上也是甲魚湯？”

“中午剩下大半鍋，晚上還得繼續喝。”

林然笑著伸出另一只手，雙臂摟住李哲的背，兩人擁抱在一起。

“李哲，我覺得我媽好像知道了……我不確定……”

林然喃語，有些困擾。

想了想，李哲問：“住院時，你媽問過你女友為什麽沒來探望你嗎？”

林然呆頭呆腦回：“沒問過。”

李哲很肯定：“你媽知道了。”

枕在對方肩膀上，許久，林然露出笑容：“這算是因禍得福吧。”

身旁就是好幾棵蔥翠的綠植，林然真得好像綠植，散發著陽光氣息。

林然以前想過，如果自己出櫃，林媽可能會很震驚，無法接受，不敢奢望林媽會這麽心平氣和。林媽就像她自己所說，她是個很開明的人。

晚上到飯點了，林韜才過來，他風塵仆仆，到家後就一直在接聽電話，他平日不是很忙，但應酬多。

看著站在陽臺上，與人通話的熟悉背影，林然想到在醫院時，就常看見這個背影在病房裏走來走去，林然在醫院三天，林韜陪護了三天。

“哥，吃飯啦。”

林然前往陽臺喊人。

“等會過去。”

林韜回過頭，看了一眼林然，回得很平淡。

“媽讓你立即過來，說湯都要涼了。”

林然沒立即離開，又補充一句。

匆匆結束通話，林韜與林然一前一後走向餐桌，林媽瞥了他們一眼，繼續忙於手頭的事——給每一個人盛上一碗大補湯。

可能倆兄弟都沒發覺，他們現在相處的氛圍跟以前完全不同，以前很生硬、拘謹，現在輕松、自然。

飯後，林然坐在客廳陪林媽看電視，家庭劇，林媽看得津津有味，林然時不時跟身旁的李哲低語兩句。

“附近有家羽毛球館，你會打羽毛球嗎？”

林然突然聽見林韜的聲音，他擡起頭，驚訝發現，對方問的是李哲。

“學生時期學過。”李哲站起身。

意識到他們兩個要一起離開，林然連忙也起身：“哥，我也要去。”

林韜說：“你陪媽看電視。”

林然擔憂地看向李哲，上次在醫院裏，哥哥就對李哲說過：找個時間，我們最好談談。

想到哥哥可能會對李哲施壓，林然就緊張。

當李哲和林韜站在一起時，他們給人的感覺其實有些類似，個頭都很高，沈穩從容。

兩人很快離去，林然依靠電視劇轉移內心的不安，他坐在沙發，陪林媽看了兩集家庭劇。

大概兩個半小時候後，李哲回來，林媽在客廳跟保姆嘮嗑，見到李哲，對他說：“小哲，客房已經收拾好了，你要是累了，就回客房休息。”

“阿姨，我還不累，我要洗個澡，一身汗味。”

“客房裏的熱水器好久沒使用，裏頭的水不好，你去然然的房間洗澡。——然然，小哲要洗澡，你拿條浴巾給他。”

“知道啦。”

林然站在自己的房間門口，朝李哲招手，李哲跟他過去，進入林然的房間。

見林然把房門關上，李哲脫去自己的外套，在床上坐下，他額頭上有汗水，一部分頭發濕了，還真是去打羽毛球啊。

“我哥回去了嗎？”

“他接到一通電話後，就走了。”

解開上衣領口與袖口的扣子，李哲卷起袖子，他環視林然的寢室，寢室很大，物品也多，有幾樣物品一看就有點年頭，應該是林然年少時就擁有的物品，譬如一件有時光痕跡的音樂盒，一件十年前流行的卡通手辦。

“你們還真是去打羽毛球啊。”

林然坐在木地板上，一只手搭在李哲腿上，他已經換上睡衣，洗過澡，頭發松軟。

李哲笑聲低沈：“要不你以為呢？”

“我還擔心你們會打架。”

雙掌貼在李哲膝蓋上，下巴靠在手背上，林然用的是“擔心”，但神情比較輕松。

“不至於。”李哲再次笑了。

“李哲，我哥都跟你說了什麽？我很好奇，我等了一晚上，你是不是該滿足下我的好奇心。”

“等我洗完澡再說吧。”

“好吧。”

林然站起身，換個地方坐，他坐在床上，李哲解開上衣所有扣子，脫去上衣，然後背對林然走進浴室。

趴在床上，林然設想老哥可能會對李哲說的話，不好猜，可能是質問宋諾綁架事件相關的事，也可能是像上次那樣說他不看好李哲，反對李哲和自己的弟弟談戀愛。

林總簽張好一張支票，將支票甩給李哲，冷冷說：離開我弟弟。

李哲看眼支票上的數字，淡定說：再加兩個零，否則免談。

被自己腦補的情節逗樂，林然噗嗤一笑。

好像，我也不怎麽緊張，很奇怪，最近也不再懼怕哥哥。

住院期間，林韜每天都會陪伴在林然身邊，他的位置離病床較遠，每當林然擡起頭，找尋親友，總能看到那個一臉百無聊賴，卻默默待在角落的哥哥。

李哲洗完澡，更換上睡衣（自己帶來的睡衣），從浴室出來，見林然坐在床上等待的模樣，他說：“你哥沒打算拆散我們，他改變主意了。”

林然摟住李哲胳膊，微微一笑：“我哥就是想拆散我們，他也辦不到。”

“我們大概交談了二十分鐘吧，其餘時間都在打羽毛球，你哥打羽毛球的水平很高，一直壓著我打。”

“我哥學生時代，可是名運動健將。”

“看出來了。”

李哲來到床邊，往床上一躺，身邊坐著林然，他側過身去看對方，用平緩的語氣仔細講述他和林韜的對話內容，告訴林然那二十分鐘，具體都說了什麽。

靜靜聽完李哲的講述，林然偎依在李哲懷裏，用低低地聲音說：“要說般配吧，我們兩家可是世交，門當戶對，我覺得我們就很般配。”

李哲回：“我同意。”

兩人相視而笑。

睡前，李哲前往客房，他會在客房過夜。

夜深人靜，林然你躡手躡腳偷偷溜進客房，他悄悄抵達，鉆進李哲被窩。李哲沒睡，一下子就把林然摟進懷裏，聲音低沈：“客房隔音效果好嗎？”

“很好。”

“李哲，你身體好燙啊，發燒了嗎。”

“甲魚湯。”

“噫？”

林然還想問點什麽，再無法出聲，兩人親吻，擁抱，今晚，比之前的任何一個夜晚更進一步，更為深刻。

濕漉漉的發貼在臉上，呼出的氣帶著過熱的溫意，林然感覺自己的腦子似乎空白了幾秒，他聽見李哲輕輕喚他名字，他感覺很疲倦，迷迷糊糊應了一聲。

第二天早上，等林媽和李哲吃完早餐後，林然才遲遲出來，他睡眼惺忪，邊吃早餐邊打哈欠。

林媽瞥他一眼：“昨晚沒睡嗎？”

林然說：“我差不多天快亮才睡下，都怪……”

都怪甲魚湯。

差點說漏嘴，面對林媽那質問的眼神，林然低頭喝粥，臉頰微紅。

回去時，李哲開車，林然在副駕駛座呼呼大睡。

汽車抵達小區停車場，李哲下車，打開車門，見到林然的睡臉，李哲低頭親他，聲音很輕，在耳畔低語。林然蹭蹭了李哲的臉頰，呢喃：“李哲，我也愛你。”

“還在睡。”

李哲露出溫柔的笑，彎身將林然抱起，公主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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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導演：你是不是在林然耳邊說了：我愛你？

李哲：有嗎。

吃瓜群眾：我們都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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