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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殞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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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殞身2

就在錦燏的獸形原身在火海中漸漸變淡、虛化,眼看著就要化為流光消失的時候,天際驀地閃過金、青、黃三道光練,落地後化為人形,那身著青底彩衣的女子正是清顏,在她身旁的,一個是金袍金發的威猛漢子,另一個是一身粗布短衣的憨實少年,這兩人韻竹和曦華都不認識,不過也能感覺出他們均非等閑之輩。

“三師弟!”

“三師兄!”

“燏師兄!”

看到眼前的情形,三人都是臉色大變,清顏更是立刻紅了眼睛。那身著布衣的男子趕緊上前揮了揮手,揚起一蓬沙土壓滅了火焰,另一名金袍漢子與他同時出手,揮出一蓬金色光霧將已虛化成至透明的貔奢獸身罩了起來,暫時阻止了他形體的消散。

見此情形,韻竹眼睛一亮,急喊道:“林間姑娘,這兩位可是堯則聖使和墨成聖使嗎?”

“沒錯!”清顏無心去管這個曾經在她手下應過考的女子為何會知道他們的身份,只隨口應了句便一頭撲到籠罩著錦燏屍身的金霧之前痛哭失聲,“燏師兄,你死得好慘!肯定是那天殺的逐浪老賊幹的,我們還是晚來了一步!嗚嗚……”

“小師妹,你先別急著哭!”堯則銘眉心一擰,肅容開口。清顏尚自懵懂不解,一旁的墨成垚卻是悟到了什麽,忍不住開口道:“大師兄,莫非……三師兄還有救嗎?”

“真的?”清顏一聽,立刻激動得跳了起來。

堯則銘擺了擺手,示意她暫且不要多言,隨即正色問道:“小師妹,上次聽你說起過,三師弟從一只鷲妖那得了火靈珠,如今就放置在焱山聖火洞,可有此事?”

“有有有!”清顏忙不疊地點頭,“算來,如今它正好剛過凈化之期,可以取用了!”說到這兒,她又不禁遲疑地頓了頓,“燏師兄是火系體質,的確可以用火靈珠療傷,可是,療傷是針對生者的吧,他都已經死了,還會有用嗎?”

“你這小丫頭懂什麽?”堯則銘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初神修到五階以後,即便死了,只要魂魄尚未遠去就仍有希望,你是還有沒達到這個境界,但三師弟他有!剛才,我已經把他的魂魄封存了起來,如此可維持三日,我們還有一些時間可以想辦法。只不過……”

說著,他又皺眉遲疑起來,似乎頗有為難之處。

雖然還沒有完全聽明白他們這番話的來由,但有一層意思,曦華和韻竹全都聽懂了,那就是,錦燏還有救!

與韻竹交換了一個驚喜的眼神,曦華走上前去,強抑著狂亂的心跳小心翼翼問道:“這位,堯則聖使是嗎?請告訴我,要如何才能救燏的性命,大恩大德,曦華感激不盡!”

堯則銘擡頭一瞥,先是因看到面前大腹便便的孕婦而楞怔了一下,隨後似又發現了什麽,目光漸漸變得幽深莫測起來:“想不到,三師弟如此執著,一千多年過去了,還是不肯放棄。許是皇天不負苦心人吧,竟然真讓他找到了你,還與你結下了如此情緣。”

“一千多年?”曦華聽得著實有些懵。她一介凡人,活到至今也不過二十餘載春秋,如何能在一千多年前就和錦燏這天界聖使有了牽扯?想起錦燏方才說過她本可以成仙,是被他毀了機緣雲雲,她隱約感覺到,自己的來歷似乎大不簡單,但她眼下可無心追究這些,只急著問道:“堯則聖使,其他的事情我們稍後再說,我現在只想知道該怎麽救燏的性命!”

“看來,你很在乎他!”堯則銘凝眸審視曦華,在察覺到她瞥向錦燏的目光中滿是深情與心痛時,不覺心有所感地嘆了一聲,“一般的執著之人哪!也許,這就是你們命中註定的劫數吧……”說完這句仍是讓曦華困惑不解的話,他神色一端抱拳道:“這位應是日聖國女王陛下吧?堯則銘有禮!”

“曦華縱然忝為國君,也不過是一介凡女,豈敢當堯則聖使之禮?”曦華撐著沈重的腰身艱難地微微一福,“您是燏的師兄,若不嫌棄凡女高攀,就請將曦華當作弟婦看待吧!”

堯則銘眼底精光一閃,瞬間瞠大的眼眸讓長相威猛的他看起來有些駭人,但曦華卻並不畏懼,反從他眼中看出了隱約的讚許之意。不出所料,堯則銘很快便收斂了威勢,朗聲笑道:“好,那我這做兄長的便不與弟妹客氣了!”

笑過之後,他正色道:“你與我三師弟的前緣由來覆雜,如今也無暇細說,簡言之,你在第一世本有成仙之緣,卻因他的牽累毀了仙根,還要世世承受愛人因你早喪的錐心之痛。三師弟雖非有意,但畢竟造成了你的命運多舛,不過,千年來他一心補償你,也為之付出不少,你二人的糾葛大致便是如此。”

原來……是這樣嗎?曦華的心抖了抖,微微的眩暈間,似有幾許遙遠而模糊的場景在腦海裏飛旋著,就像是第一次見到秋離俊和第一次見到錦燏時兩度產生過的奇異感覺——在初見的那一刻,明明頭腦中對他們一無所知,心卻像是已經把他們裝進去了很久很久,那種感覺無法解釋,無從考證,卻以不可抗拒的力量吸引著她走近他們,萬劫不悔。

想起徘徊在死亡邊緣的錦燏對她坦承事實後那惶恐而愧疚的目光,她不由得心如刀割。這個讓她心疼到無話可說的傻瓜!前世的事,太久遠了,再多的痛苦記憶,在轉世之時也早已煙消雲散,這一世的她,記住的唯有他的美好,他的深情,又如何會恨他?即便秋離俊的早亡是間接受他所累,他也是無心,該背負罪孽的人並不是他,這一切她都了解,都明白。

向怔怔出神的曦華投去意味深長的一瞥,堯則銘暫停了述說,不去打擾她的思緒。

沈默,不過是須臾,曦華的心卻是百轉千回,仿佛走過了無數的滄海桑田,無數的生死輪回。終於,眼前的迷霧漸漸散去,像是卸下心頭重負般輕輕一嘆,她定下心神擡頭望向堯則銘:“多謝堯則聖使坦誠相告。請恕我冒昧問一句,您告訴我這些,是為何故?”

“為了幫助你做出正確的決定!”堯則銘語聲微頓,似稍有遲疑,最終卻仍是決然道,“現在,能救三師弟的人就只有你,但你若要救他,就必須身經非常人所能忍受的巨大痛苦,甚至要冒生命危險。我不知道,在了解了這些過往以後,你是否還願意付出如此之大的代價去救他。雖然,我很希望三師弟能活下去,但若強求你為他犧牲,對你也不公平,所以,還是你自己考慮清楚再做決定吧。”

曦華微微垂眸,沒有立刻回答。清顏見狀不禁急了,上去攀著她的手臂哽聲哀求道:“師嫂,好師嫂,求求你了,救救燏師兄吧!從前對你無禮是我不好,你可以恨我討厭我,可燏師兄對你好得是沒話說的不是嗎?你不能就這樣看著他死啊!”

“小師妹,不要胡鬧!”堯則銘見狀不禁厲聲斥責,“三師弟要對人家好那是他自己的事,我們沒有理由挾恩求報,讓你師嫂自己決定!”

聽了大師兄的喝斥,清顏不得不委委屈屈地住了口,但一雙美眸還是可憐巴巴地望著曦華,眼底滿是求懇之色。

曦華安慰地拍了拍清顏的肩膀,柔聲道:“你不都叫我師嫂了嗎?燏是我的愛人,我孩兒的父親,我怎麽可能不救他?如果關系到的只是我自己,便是要我以命相換我也願意,只是……”說著,她擡手撫了撫自己隆起的腹部,神色郁郁地苦笑道,“若有個萬一,讓孩子跟著我一起喪命,燏想必也是不會原諒我的,畢竟,這可是他唯一的骨血……”

意識到她所言在理,清顏一時無措,只能焦急地望向堯則銘,只盼著見識廣博的大師兄能有什麽好法子。

“弟妹,你若真願意救三師弟,我不妨告訴你,如今我們需要的,正是你腹中孩兒的臍血!只有它,才能讓火靈珠融入三師弟體內,讓他的魂魄與死去的肉體結合重生。”

聽了堯則銘的話,曦華不禁錯愕:“這孩子才六個多月,離出生還早著呢!你不是說燏的魂魄只能封存三天嗎?這如何來得及?”

“我們可以讓她提前出生!”堯則銘應了一句之後又解釋道,“三師弟是神族,你的來歷其實也頗為不凡,你們的孩子是靈胎,正常情況下要懷胎百年才會出生。我看得出,三師弟為了隱瞞神族身份,在你懷胎時對孩子施過特殊的法咒,她現在如凡間胎兒一般成長,是十月而生,但這也改變不了她的靈胎本質,提前出生也是可以存活的。”

說到此處,堯則銘的神色似有些為難:“不過,為了保證臍血的純凈,我們不能以人力以外的靈異力量催生,要讓她提前出生,就只有一個辦法……刳腹取子!”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吃了一驚。曦華尚未開口,韻竹已忍不住插言道:“刳腹取子,那是在某些將女子性命視若草芥的野蠻國度,當女子難產時,夫家之人為了保住孩子所采取的殘忍做法,憑當下的人界醫術,根本無法為被剖腹的產婦療傷止血,把孩子取出之後,只能眼睜睜看著母親流幹了血死去。可我們……即便不能用法力催產,至少應該也能在取出胎兒的過程中施法幫曦華姐保住性命,消除痛苦吧?”

她顫顫地問著,聲音有些不穩,顯然對這個問題的答案也未抱太大希望。

果然,堯則銘沈著臉搖頭道:“不能!為了保證臍血的靈效,在取出胎兒的過程中,非但不能動用法力,就連藥物或者點穴針刺之類凡人的手法也不能用。我們只能在孩子出生後施法收聚母體流失的血液,凈化後送回她體內並且修覆傷口。所以說,只要她能熬過來,性命便無憂,而且可以借助我們的法力迅速康覆,可如果……她在施術過程中就因為捱不住劇痛和大量失血的虛弱死去,那我們……也是無能為力了。”

韻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臉色煞白地望向曦華,正不知說什麽好,卻見曦華緩緩擡起頭來,目光清朗地沈聲道:“堯則聖使,你能保證,如此做法不會傷到孩子嗎?”

“自然不會,她會和任何正常出生的孩子一樣健康!”

“那我就放心了!”合了合眸,曦華展唇揚起一抹安心的微笑,隨即決然點頭,“好,就這麽辦吧,只要能救燏的性命,我願意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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