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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緣深種錯愛葬紅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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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緣深種 錯愛葬紅顏1

昨夜,錦燏進了曦華的房間之後一直沒有出來,在外面等著結果的眾人都很是焦急。

所有人之中,當屬秋離彥最了解錦燏,他知道如果曦華已經脫離危險,錦燏自然會出來告知大家,如果連他也治不好曦華,那他也一定會出來再找人商議另想他法,即使是最壞的結果,曦華已經不治去世,他也不可能躲在裏面不發一言,他既然沒有出來,就說明眼下的情形需要他如此,那麽,他們現在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等待。

既是只能等,讓這麽多人在此虛耗時光也沒有意義,於是秋離彥便做主命眾人各自回去休息,只留下青田觴一人,和他一起在曦華隔壁的房間裏和衣而寢,以備應付突發狀況。

一夜過去了,曦華房裏始終不曾有動靜傳出,天明之後,先前為了穩定局面一直在眾人面前強作鎮定的秋離彥終於忍耐不住,跑去敲了曦華的房門。

“彥兒,進來吧。”裏面傳出曦華輕柔的聲音。她已經醒了?秋離彥心中一喜,立刻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進門之後,他一眼看見曦華已然衣衫齊整地坐在床沿上,整個人看起來面色紅潤,神采奕奕,居然半點不像一個剛剛中過毒的病人。錦燏卻是斜斜靠在她懷裏,長發披散,眼睫低垂,一雙眸子半開半合,衣襟也尚未完全系攏,一副淩亂慵懶,引人遐想的樣子。

秋離彥面上“噌”地一燒,覺得有些尷尬,慌亂地移開目光道:“那個……姐姐,闌夜大哥,你們先梳洗,我還是待會兒再來吧。”

說著他正想退出去,曦華卻開口叫住了他:“彥兒,我一會兒要去辦些事,勞煩你替我照看一下燏。嗯,還有,他身子虛弱,不宜走動,這幾日我想讓他就住在這裏,你看可好?”

經她這麽一說,秋離彥才看出不對來,錦燏雖說靠在曦華身上,卻並不是跟她恩愛纏綿的樣子,而是一副病弱無力之態,再仔細看看,他的臉色蒼白得怕人,衣襟處以及身周的床單之上甚至隱約可見斑斑血跡。

“闌夜大哥怎麽了?”他的心不覺抖了抖。曦華眸色微暗,扭頭朝錦燏投去了疼惜歉疚的一瞥:“都是因為我!他取自己的心頭之血為我解毒,如今失血過多,元氣大傷……”

“什麽?”秋離彥嚇了一大跳。若是普通人,心頭取血還能有命在嗎?即使錦燏身有法力不同常人,這樣做必定也是很痛苦很傷身的,想不到,他為了曦華竟能做到如此地步。朝著錦燏蒼白如紙卻在瞥向曦華時依舊蘊著溫柔寵溺之色的臉龐怔怔看了片刻,他不禁嘆了口氣,心中滿是感動卻也有些許的苦澀。

曦華能有錦燏這樣的愛人,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相比之下,他就沒用得多了,曦華出事時只能站在一旁幹著急,綿綿一去無蹤,他也是束手無策,只能等著錦燏幫忙,像他如此蠢笨無能之人,恐怕真是沒有資格也沒有福分與心愛之人相守終生的吧。

正心緒淩亂地想著,卻聽錦燏輕咳一聲緩緩開口:“小曦,我還是回國師府去吧,宮裏畢竟人多嘴雜,我臉皮厚是無所謂,可不想你被人說得不堪,更不想彥弟被人笑話……”

“闌夜大哥,你別擔心這個!”曦華尚未應答,秋離彥已是搶先接了話,“若是茶餘飯後的閑聊就隨它去,若是別有用心的誹謗,我第一個便饒不了他們!你現在這個樣子,要是一個人回國師府去住,別說是姐姐,就是我也不放心,你且安心留下吧,一切交給我來安排。”

聽他說得這般堅決,錦燏便低笑一聲不再反對了。曦華也因秋離彥今非昔比的幹練果決而露而出了讚賞的笑容,但在想到隨後要去處理的事情之時,她的心卻是不覺沈了沈,眉宇間漸有一片濃重的陰雲浮起。

☆ ☆ ☆ ☆ ☆

泥塑木雕般在床前呆坐了一夜,許是被突然灑進窗欞的光亮驚醒,雪真眨動了一下早已血絲遍布的眸子,這才覺出雙眼幹澀酸痛無比。

是否心痛得太久,結局便是麻木,所以,如今不管心裏有多難受,卻是連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誰能想到,那個在曦華所用的點心中下毒,想要置她於死地的狠毒兇手,便是她祁若雪真,一個在外人眼中跟隨曦華日久,名為主仆卻情同姐妹,絕對可稱之為心腹的人!

對曦華的不滿和怨恨,其實從發現秋離俊——那個曾催生了她少女時代最純真夢想,卻也讓她第一次嘗到黯然傷神滋味的的男人竟然是曦華未婚夫的那一刻起就開始了,等到得知他死訊的時候,勃然滋長的怨恨更是侵蝕了她整個的身心。其實,她完全可以找個理由辭去差事離開王宮的,可她居然還是留了下來,繼續虛情假意地盡心服侍一個讓她深深憎惡的人。

長久以來,她自己都無法理解自己的想法,直到最近,她才漸漸想明白了,什麽生存所需都是假的,她知道秋離俊走後曦華一直過得不快樂,更確切地說是生不如死,所以,她就是想留在這裏,看看這個害死秋離俊的女人究竟會有什麽樣的下場。

每次看到曦華被思念和內疚的痛苦折磨,她便覺得暢快無比,甚至暗暗詛咒曦華,希望她纏綿病榻悲慘地死去,看到曦華與秋離彥成親多年卻貌合神離膝下無兒,她也暗暗高興,只盼她斷子絕孫永無後嗣。一次次不為人知的幸災樂禍漸漸成為了她生活中唯一的樂趣,她也曾隱約意識到這是不正常的,但她已經沈溺在這種陰暗心態之中無法自拔。

其實,她早已偏離正軌的人生曾有過一次改變的機會,那是因為他,闌夜錦燏的出現。他就像一道耀眼的火光,瞬間照亮了她黑暗的人生,讓她陰暗冰冷的心有了覆蘇的感覺,然而,上天再次跟她開了一個莫大的玩笑,這個她期待著能將自己救出苦海的人,竟然又成了曦華的裙下之臣!

原來,她一廂情願期待著的絢麗火焰根本不是為她而燃,再如何的鮮活靈動、明艷嫵媚亦是與她無關,一直以來,一次又一次,她都只是個自作多情的傻子而已……

她自嘲地回想著過往,至今不明白那些雖有了尊貴的身份,卻並沒有從曦華那裏得到多少幸福,反因她嘗盡辛酸苦痛甚至付出生命的男人,究竟愛上了曦華的什麽?權勢?地位?可是像她那種假作清高的人,越是身邊的人管束得越是嚴苛,當她的王夫,就得整日對自己的妻子卑躬屈膝克制忍讓,還不如直接入朝為官施展手腳的機會多,這到底有什麽開心的?找個與自己身份相當,心甘情願對他言聽計從溫柔伺候他的女人不好嗎?她不懂,真的不懂。

因為不懂,所以不甘心,當年的秋離俊早與曦華有了未婚夫婦的名分,滿朝文武都知道他是未來的王夫,她無可奈何,但錦燏不同,只要秋離彥還在一天,他就永遠不可能獲得那個光明正大的身份。她不想看著他一直執迷不悟自虐自苦下去,因此沖動地做出了一件讓自己後悔至今的事情——向曦華和秋離兆和告發他“謀害”秋離彥。

她從沒有想過要傷害錦燏,她的目的只是挑撥曦華與錦燏反目,借此讓錦燏看清曦華的真面目,從此對她死心。她本以為,曦華對錦燏多少還是有些感情的,再如何惱怒也不至於危及他的性命,況且,聽說了錦燏在藍田村平滅鷲妖之事後,她也認為憑他的能耐,就算曦華真有心傷他也不可能得手,孰料,那可怕的一幕還是發生了。

事情發生的時候她並不在場,但僅是在事後踏進未經清理的清揚軒,那滿室觸目驚心的血跡便叫她驚炸了心肺,痛斷了肝腸。羿天曦華,那女人怎麽就能這麽狠,居然可以對一個怎麽說也和自己相愛過的人下得去如此的狠手,她不是人,她是畜生,是魔鬼!

如果說,這些年她對曦華的厭憎是如藤蔓般慢慢滋長蔓延,那一刻,她的恨意便是以火山噴薄的態勢全線爆發了。這個女人到底要害人害到什麽時候?當年害死了她的青衫哥哥還不夠嗎?如今就連錦燏都不放過?是不是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個男人都不會有好下場?她看不下去,真的再也看不下去了……

要置曦華於死地的念頭就從那時起如毒瘤般在她心底瘋狂生長,那個念頭是如此的強烈,以至於她根本沒有去考慮過這樣做的後果。反正,這些年,她從來沒有快樂過,錦燏是她唯一的希望,賭成了便改變自己的人生,不成,不過是死而已,現在這樣行屍走肉虛偽地活著,也不會比死好多少。

從那以後,她就開始處心積慮地尋找機會對曦華下手,但那時曦華剛剛經歷了險些流產的風波,青田觴一直圍在她身邊轉,連飲食都親自為她把關,等情況穩定一些之後,曦華又開始常去錦燏的國師府留宿用膳,她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下手,直到昨天,她才終於強抑著狂亂的心跳把那包毒藥倒進了曦華的點心裏。

青田觴趕來的時候,她裝出和所有人一樣焦急的樣子忙前忙後張羅,在聽到青田觴親口說出對曦華所中之毒無能為力的時候,她心中不知有多快意,卻又因這來得似乎太過容易的成功而茫然了。可是,還沒等她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錦燏就出現了,又一次無視她的存在,徑直走向了那個根本不值得他愛的女人。

曾有人告訴過她,她下在曦華飲食中的那種毒無藥可解,即使用法力驅毒也不會有效,她不相信錦燏能有什麽辦法,但還是不太放心。於是,在秋離彥帶領眾人離開房間之後,她趁著所有人都慌亂無措,無心註意她的機會,又悄悄潛回後窗外窺視。

就是這一眼,徹底毀滅了她死死抓住不肯放手的最後一線希望,闌夜錦燏,那個對她不屑一顧卻讓她恨不起也放不下的男人,就這樣在她眼前解衣剖心,將一腔熱血哺入曦華口中。他那樣滿目柔情地緊抱著曦華,任憑鮮血流淌卻唇邊含笑,眼底的萬般繾綣與決然無悔一如當年的秋離俊——她沒能在秋離俊臨終時見上他最後一面,但在看到他的遺體時,他的面容卻是異樣的安詳,嘴角甚至微微揚起,就好像能為曦華而死,是他此生最幸福的事。

她呆呆地看著,直到錦燏為曦華解盡毒性後虛弱地昏倒在床上。她又死死盯著他昏迷中仍緊擁住曦華的手看了半晌,最後,終於帶著一抹自嘲的苦笑黯然離去。

如果換做以前,她定會焦急萬分地喚人來救錦燏,可這次,她卻沒有這樣做。他會死嗎?她不知道,但那是他自己的選擇,為曦華而死,對他來說應當也是幸福的事吧?她的關心永遠是多餘的,得到的只會是他的嫌惡和厭棄,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多此一舉,去破壞他自己選擇的完美結局呢?

有些無知百姓說錦燏是迷惑君王的妖孽,可事實上,羿天曦華那女人才是真正的妖孽,她永遠有本事讓男人心甘情願地為她生為她死,秋離俊是這樣,闌夜錦燏也是這樣,就連清純如水的秋離彥都可以不計較她另有所愛,依舊一心一意地守在她身邊甚至全力維護她的心上人,能讓男人為她癡迷到如此地步的女人不是妖孽是什麽?

羿天曦華,算你狠,我認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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