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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發沖冠一意闖國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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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發沖冠 一意闖國宴1

“阿梅,你說,我現在算是怎麽回事?雖說那件事終歸是要辦的,可是,要成為她的至親至愛之人,先從交心開始慢慢來也可以不是嗎?沒必要就這樣讓自己泥足深陷啊!”

“唉,現在倒好,失去了進階的良機,又對不起那麽信任我的秋離彥,這都是幹了些什麽啊!可問題是,我居然……居然一點都不難受,反而還該死的心情好得要命!難道說,我是真的喜歡上那女人了?見鬼,我這幾千年在天界都是白混的不成,真是中了邪了……”

禦林苑中,錦燏輕撫著那只被他稱為“阿梅”的母梅花鹿的脊背,滿腹心事地喃喃自語。阿梅認真地傾聽著,美麗的大眼睛中閃爍著幾分同情憐惜之色,然後仰起脖子,在他耳邊溫柔地低鳴了幾聲,又伸出舌頭討好地舔了舔他的臉。

一瞬的楞怔之後,錦燏驀地橫了阿梅一眼,抽回放在她背上的手,好氣又好笑地斥道:“小丫頭,你才幾歲?離修成人身還早著呢,居然也敢打我的主意?告訴你,以後再敢這麽胡鬧,我可不理你了啊!”

阿梅委屈地嗚咽一聲,趴下去老大不服氣地暗自腹誹起來:還說是什麽神獸呢,你修行了幾千年又如何,還不是傻到去喜歡一個根本不把你當回事的女人?人家身邊已經有了一個人,心裏還裝著一個,你算哪根蔥?人家寂寞時用你來填補空虛,完事了就翻臉不認人給你一劍,你還在這裏自我陶醉個什麽勁?笨笨笨,笨死了你!

看出阿梅眼神中的含義,錦燏臉一板,危險地瞇起了眼睛,接收到警告訊息的阿梅打了個寒噤,跳起來轉身跑了,臨走前丟下最後一句腹誹:你沒救了,你死定了,大笨蛋!

錦燏拿她沒轍,只能聳肩一笑,罷了,想起自己那滿腹剪不斷理還亂的心事,卻又不覺暗暗煩惱起來。

要為轉世的石靈改變命格,除了幫她找回失魂之外,另一種方法,就是讓一個命勢比她更強硬的人成為她的至親至愛之人,那麽,她的命運就有可能發生變化。

根據錦燏對她前幾世經歷的了解,生死與她的命格息息相關的所謂至親至愛之人,當是指她的情郎或是丈夫,因為她的父母子女雖然也有早逝的,卻並非每一世都是如此,這明顯只與他們本身的福命有關,而不是被她所克,只有她的男人才是世世英年早逝,所以,要扭轉她的命格,就必須成為她的愛人。

當然,這只是個傳說,沒有人去求證過這樣做到底有沒有用,錦燏也是因為別無他法,才決定姑且一試的。

關於那以命克命之道,有一種說法,就是如果成為她愛人一方的命格占絕對上風,那自是可以毫無困難地解決問題,可要是兩者相去不遠,則在相處的過程中,兩人的命勢強弱可能發生逆轉變化,禍福難以預料,最終即使成功,也可能要以她愛人的毀滅為代價。石靈轉世命運的改變,要從她的下一個愛人開始,那個為她逆轉命格之人卻只能淪為犧牲品,無福消受與她共度一生的好運了。

來之前,錦燏曾經悄悄測算過自己和曦華的命格,得出的結論是,兩人的命勢強弱在伯仲之間,他只占了微乎其微的一點點優勢,那就是說,要用第二種方法的話,他是要冒著被她克死的巨大風險的。

他最終還是決定來了。有什麽好怕的?他不屑地想,他是天界神靈,有那麽容易死翹翹嗎?被一個凡人克死……簡直是笑話,怎麽可能發生這種荒謬的事!

他的脾氣向來是敢作敢為,既然決定了,便義無反顧地來了,沒再去多考慮什麽後果。不過,現在的情況似乎有點失控,這已經不是他會不會死翹翹的問題,而是……為了彌補當年的一個無心之失,他把自己的人,自己的心都搭了進去,這代價,會不會太慘重了一點?

而且,如果他和曦華之間沒有當真發生過什麽,等到大功告成之後,他還可以退出,可以把她完完整整地還給秋離彥,可現在,他竟是貨真價實地成了勾引朋友妻的可恥角色,即使這樣做不僅是為了幫助曦華,也是為了讓秋離彥免於像她前幾世的丈夫一樣英年早逝,但這方式,卻著實太讓人難堪了,換成誰又能接受得了呢?他終究是,沒法跟秋離彥交代了。

忽然,門口傳來的一陣吵嚷聲喚回了錦燏浮游天外煩亂不已的思緒,聽聲音,吵鬧的那兩人一個是自己的手下阿東,另一個是女子,嗓音有點熟悉,好像是秋離彥身邊的哪個宮娥,但他平時對這些人並不關心,一時間卻想不起來是誰了。

“阿東,怎麽了?吵什麽呢?”他循聲走了出去,剛出禦林苑大門,便見一只大竹簍翻到在阿東腳下,五花八門的各種果蔬食料撒了一地,阿東一邊抱怨一邊忙著滿地撿拾,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宮娥紅著臉站在旁邊,看來是她把阿東剛送過來的動物飼料給撞翻了,她連聲道歉,卻有些心不在焉,一副急著想走,卻又不太好意思,猶豫著是不是要幫忙撿的樣子。

“阿東,你個臭小子!”錦燏好笑地橫了阿東一眼,走上前去彎腰撿起了離自己身邊最近的一捆草料,“不就是碰翻了點東西嗎?人家都跟你道歉了,還嚷這麽大聲,至於嗎你?好了好了,您老人家一邊歇著去吧,我來幫你撿!”

“哎,您可別,我自己來,自己來!”阿東趕緊上前阻攔,同時苦著臉叫起撞天屈來,“頭兒,您就是喜歡偏袒漂亮姑娘,我人被撞了,東西翻了,還嚇了一跳,嚷上幾聲也不過分吧?我又沒罵她,只是怨我自己倒黴罷了,這樣也不行啊?”

“渾小子,找死呢你?”錦燏佯怒地一挑眉,作勢要去踹他,阿東叫了聲“頭兒饒命”笑著逃開,沒跑幾步卻又停下,回身扮了個鬼臉。在禦林苑門口守衛的兩個小夥子見了他們的嬉鬧,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那小宮娥似乎確有急事,見錦燏、阿東他們都沒有計較的意思,也就顧不上跟他們打招呼,急急忙忙自己走了。錦燏看到她之後,總算想起她叫迎兒,確實是秋離彥身邊的人,見她如此著急,他心中不禁隱約掠過一絲不安,於是趕上去問道:“迎兒姑娘,你怎麽急是要去哪裏?出什麽事了嗎?”

“是……是王夫殿下病了,燒得厲害,看樣子都病了一夜了!他也不知為什麽沒有喊人,等我們早上去伺候他起床的時候才發現他已經燒得神志不清了,躺在那兒直說胡話……雪真姐姐叫我去請禦醫,闌夜大人,對不住,我得趕緊走了啊!”

錦燏心頭一震,下意識地頓住了腳步,一楞神間,迎兒已經匆匆走遠了。

秋離彥病了,就在昨夜……他和曦華酒後放縱,一夜纏綿的時候!如果曦華早些回去的話,秋離彥絕不至於病了一整晚都沒人知道。

秋離彥是那樣信任他,把他當作兄長一樣看待,可他卻在對方剛剛經歷了波折回宮之後的第一晚,在他病得昏昏沈沈的時候和他的妻子偷享魚水之歡,要是他知道了真相,受到的傷害恐怕還要比現在深得多。

夠了,他無法再想下去,他已經恨透自己了!這一刻,錦燏強烈地覺得,自己必須為秋離彥做些什麽。對阿東等手下稍作了幾句吩咐,他毫不遲疑地離開禦林苑,直奔明方宮而去。

☆ ☆ ☆ ☆ ☆

來到正忙亂成一團的明方宮,錦燏簡單說明了探望秋離彥的來意後便趕去了寢殿。曦華曾說過要他照顧秋離彥,這個後宮的侍從們都知道,因此一路倒也沒有遇到什麽阻攔。

“闌夜苑監,你怎麽來了?”

正在門口指揮著宮娥們端水進殿的雪真一眼瞧見匆匆趕來的錦燏,立刻快步迎了上去。想起今晨所見之事,她心中不禁一陣酸澀翻湧,但看到他出現在自己眼前,她還是有那麽一絲矛盾的喜慰的。

“我剛剛遇到迎兒了,聽說王夫殿下病得很重,情況到底怎樣?”錦燏卻是無心關註她的情緒,一開口便直擊重點。

暗暗嘆了口氣,雪真掩起滿心的失落垂首答道:“燒得厲害,還滿口胡話的,真是叫人擔心……”話音未落,只見迎兒已經領著宮中資歷最深的禦醫青田觴趕了過來。

情況緊急,雪真也顧不得再跟錦燏多聊,立刻把青田觴請了進去,錦燏也跟著進了房間。屋裏,一群宮娥正圍在床前忙碌著,躺在床上的秋離彥雙目緊閉,額上覆著白帕,面色泛著異常的潮紅,身子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喉間不時地發出痛苦的呻吟和含糊的囈語。

青田觴趕緊上去給秋離彥檢查身體,隨後寫下了藥方叫雪真她們去準備。通常情況下,大夫的任務到此就該完成了,剩下的抓藥煎湯照料病人之事不可能都陪著,但秋離彥身份特殊,又因為他的身體底子本來就差,對常人來說不痛不癢的小病,到了他身上可能就是一場驚天風暴,所以,青田觴半點不敢掉以輕心,在雪真命人去煎藥時依舊守在床前,準備等秋離彥服藥一段時間之後,確定了療效再離開。

關系到王夫殿下性命安危的事情,自然是誰都不敢怠慢,藥很快就煎好送來了。

雪真不放心別人,親自接過碗盞,按照青田觴的指導,撬開秋離彥的牙關把一勺湯藥餵了進去,誰知,還沒等她餵第二勺,秋離彥便一扭頭,“哇”地一聲把藥全吐了出來。雪真忙吩咐身邊的宮娥幫他把臉擦幹凈,然後試著又餵,可是餵一次,秋離彥便吐一次,好好的一碗藥,不多時便折騰去了一大半。

眾人面面相覷間,只見秋離彥胡亂抓扯著身上的被子,翕動著幹裂的唇瓣,斷斷續續地啞聲囈語道:“姐姐,對不起……是我不好,我該死……求求你……不要討厭我,不要……”

默不作聲地觀察著秋離彥的反應,青田觴的臉色變得越來越凝重。忽然,他開口問道:“從你們發現王夫殿下染病起,他就一直是這樣嗎?我是指,他病中的囈語。”

雪真想了想後點頭:“是啊,他迷迷糊糊的一直叫著‘姐姐’……您也知道,從前王夫殿下染恙之時,陛下總是陪在他身邊的……”

青田觴皺了皺眉,憂心忡忡地道:“王夫殿下的病看似風寒,實際上卻是因憂思過甚,心火郁結而起,我原本在方子中加進了寧心通郁的藥物,希望可以借此平覆他的情緒,助他調理身體,沒想到,他的心病竟會嚴重至此,本能地抵觸治療,抗拒生存,如果再這樣下去,他怕是撐不了多久的。”

聽聞此言,錦燏神情一頓,深深的愧疚和自責再度洶湧泛濫。

秋離彥生性內向,本就多愁善感,易生心結,在外面受綿綿所誘有了雲雨之事後,一定很怕曦華知道了真相會不肯原諒自己,結果,曦華真的就一夜未歸,連他病倒都沒有來理會他,也難怪他會胡思亂想。如果,昨晚他在曦華初有醉意的時候就勸住她,讓她早些回來,那麽,事情也許就不至於發展到這個地步了。

恍惚中,耳邊已是響起了雪真焦急的追問聲:“那怎麽辦?要不,先設法讓他昏睡過去再給他灌藥?”

“萬萬不可!”青田觴急忙連連擺手,“王夫殿下/體質本弱,現在又身染重病,如果在這當口失去意識,恐怕就再也醒不過來了!有道是心病還需心藥醫,我看,如今也只有請陛下親自來勸慰他才行了。”

“可是,陛下今日早朝之後還要會見藍嘉國特使那摩大人,這會兒應當正忙著呢,等她忙完,恐怕要到晚上了。”

“那可不成,王夫殿下的高燒如果一個時辰之內得不到緩解的話,肯定會燒壞臟器的,到時可是會有性命之憂的呀!”

趁著所有人的註意力都被雪真和青田觴的對話吸引過去的時候,錦燏身形微側避開眾人的目光,右手中指悄悄一彈,將一個無形無色,肉眼難見的光點射進了秋離彥的太陽穴,原本不時掙紮扭動、低聲嗚咽的秋離彥頓時安靜了下來,糾結成一團的眉心也漸漸舒展開來。

就在錦燏以為自己的無心咒已然生效,剛剛松了口氣的時候,卻聽秋離彥一聲尖叫,昏亂中竟用力把頭往床欄上撞去,青田觴和雪真見狀急忙一人一邊抓著他的手臂試圖按住他,旁邊幾個宮娥也沖上去幫忙,五六個人一起使勁,卻仍是被突然發瘋似的秋離彥頂得搖搖晃晃,幾乎壓制不住。

錦燏沒想到秋離彥受心魔困擾如此之深,強行用無心咒化解他的混亂心緒卻是適得其反,他知道以對方的身體狀況絕對承受不住更多的法咒,只能放棄了用人力以外的力量幫他解除病痛的辦法,迅速收回了無心咒,秋離彥這才停止了瘋狂的掙紮,氣喘籲籲、昏昏沈沈地癱軟了下去。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抹了抹滿頭汗水,雪真終於拿定主意站了起來,“青田醫官,麻煩你留在這裏照顧王夫殿下,我這就去求見陛下,拼著落下個不敬之罪,也一定要把她請來才行!”

“祁若總管,我和你一起去!”錦燏立刻接口,見雪真吃驚地望向自己,他淡淡道,“陛下曾囑咐過我照顧王夫殿下,這也是我的責任。”

迎著他堅定的目光,雪真呼吸微窒,隨即強抑著淩亂的心跳輕輕點頭:“那好吧。”

聽她答應,錦燏沒再多說一個字,轉身便走出了房間。盯著他決然的背影出神一瞬,雪真心情覆雜地嘆了口氣,隨後匆匆跟了上去。

屋裏眾人怔怔目送著他們離開,心中皆為這禍福難料的求見之行捏了把汗,各自忐忑的人們並沒有註意到,因生怕秋離彥再次受寒而處處緊閉的窗扉中,有一扇無聲地滑開了一絲縫隙,一團肉眼不可見的白影輕輕飄進屋裏,無聲無息地落進了秋離彥的床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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