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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坤城馮家 二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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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聞寂鎖上一樓的門, 回頭便見姜照一背對著他站在那一汪碧藍的湖水旁,也不知道是在看些什麽。

“怎麽了?”

他拖著行李箱走到她身邊。

姜照一搖搖頭,用手指戳了戳衣兜裏正在玩尾巴的朏朏, 擡頭看向他,“我們走吧。”

這個秋天已經快要過去,山上的晚稻已經收割完, 田野裏光禿禿的,什麽也不剩下,下山的石階兩旁苔蘚松軟,散落著翠綠細長的竹葉松針, 偶爾掠過幾聲鳥鳴。

坐上車,姜照一將朏朏放到了後座,它“砰”的一聲,在一陣煙霧裏又變成了好大一只, 後座幾乎被它占滿。

姜照一才拆開一袋小零食, 朏朏的腦袋就從後面探了過來, 她只好餵給它,然後問李聞寂, “你怎麽知道你的本源之息在坤城?”

“滴水觀音在她丈夫用以回溯時間的法器上見過兩道流火,一道落在了寒居山, 另一道在西南方。”

李聞寂握著方向盤,一雙眼睛盯著前方, “蜀中境內的西南方向, 逐一排查起來也並不難。”

他的本源之息千變萬化,不管是落在哪裏,在誰手裏,總會有些蛛絲馬跡可尋。

“坤城有個馮家, 在南明時發跡,歷經幾百年的王權更疊,至今卻仍未有衰頹之勢。他們從南明時起就再沒出過蜀中,即便是在外面有產業,也都不是馮家人在打理。”

“這有什麽奇怪的嗎?”姜照一沒明白。

“我的本源之息化入蜀中後築起的屏障讓這裏成了世上唯一能夠容留妖魔精怪的地方,同時也限制了他們。屏障在,他們就不能離開蜀中,同樣,得到我本源之息的,即便是凡人,也不能離開蜀中。”

屏障在九百多年前抵擋了那場天災,但進入蜀中的妖魔精怪也從此被困在這蜀道群山之間,不得而出。

“那如果你的本源之息真的在馮家人的手裏,又會是哪一種啊?”

姜照一記得他說過,他作為神的力量來源分為三種,從縵胡纓和觀音奶奶那裏找回來的,都是“歸元”。

“噬能。”

李聞寂淡聲道。

雖然不知道那一縷本源之息究竟變作了什麽,但有一點至少很清楚,無論是10月23日在坤城合慶區發現的那具內臟完全被腐蝕,骨肉皮囊卻完好如初的屍體,還是六年前在距離坤城不遠的熹州發生的一起無頭屍懸案,又或是更早,11年前的幾樁一直懸而未決的殺人案,這些,都跟馮家脫不了幹系。

抵達坤城時,天色已經黑透。

護城河上的長橋閃爍著漂亮的燈光,萬千霓虹點綴著這座城市,映照一片山水城廓。

坤城是一座極愛面食的城市。

夜裏小吃街上更為熱鬧,人行道上隨處可見從店裏擺出來的桌椅板凳,許多人坐在一處吃面談笑。

姜照一要了一碗牛肉面,才吃了兩口,就見李聞寂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穿著一件霧霾藍的休閑款襯衫,外面套著一件寬松挺括的黑色風衣,烏濃的短發微微有些卷翹的弧度,店裏的燈光照見他的臉,許多人的目光如她一般定格在他的身上。

他蒼白的指節捏著一瓶熱飲放到她的面前,“喝點這個。”

“謝謝。”姜照一擰開瓶蓋喝了一口,看他在對面坐下來,她又問,“你不吃嗎?”

李聞寂搖頭,“我不用。”

“哦……”姜照一放下飲料,又悶頭吃面。

她已經習慣了,他是不喜歡在外面吃飯的,也不會有饑餓的感覺。

他在手機上訂好酒店,擡眼見她吃得有點著急,便道,“慢慢吃,我等你。”

被他看了出來,

姜照一有點不太好意思,她放慢速度,點了點頭。

一碗面吃完,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到了酒店房間,姜照一把行李箱的洗漱用品拿出來,在洗手間匆匆洗漱完,吹幹頭發出來,直接往床上一趟。

小橘燈照例放在床頭,朏朏吃完東西就窩在沙發上,已經有些昏昏欲睡。

姜照一看它打瞌睡的樣子,自己也慢慢地有點困了。

感冒已經好了,她也就沒再繼續吃前兩天醫院開的感冒藥,躺著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九點多,姜照一和李聞寂去了新安區的一個小型博物館。

這個博物館,是馮家私有的。

“這裏面的文物有這麽多啊……”姜照一牽著李聞寂的手,越往裏走,越是目不暇接。

從名家字畫到古董擺件,又或者是一些祭祀器具,甚至還有珠寶首飾,幾乎應有盡有。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都是盜墓所得。”

周圍參觀的人不少,李聞寂低首,湊到她耳邊,聲音很輕。

他忽然靠近的氣息令姜照一的耳朵有點癢,她的睫毛動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擡頭望他,聲音也壓得很低,“盜墓?那他們也敢這樣擺出來?”

“放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這也不是什麽稀奇事。”李聞寂神情平淡,似乎對這樣的事情早已屢見不鮮。

一個延續了幾百年的望族,看過海晏河清,也經歷過戰火紛飛,它能累積多少東西,誰也說不清楚,也沒幾個人會懷疑,這樣家底雄厚的望族堂而皇之擺在眾人眼前的這些老物件,其實來路不正。

何況,他們還上交了不少文物。

大抵是因為博物館的主人今天就在這裏,所以來的人很多,姜照一在人群之外,隱約看到了那個腰背直挺,頭發中長,穿著一身裁剪服帖的黑色西裝的中年男人。

他滿面笑容,同周圍的人侃侃而談,但又時不時地在看表,或往門口看上幾眼。

“他好像在等什麽人。”姜照一對身邊的人說道。

而李聞寂像是察覺到了些什麽似的,他轉過身,目光落在那匆匆走來的一行人身上,輕聲道:“來了。”

姜照一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那五六個人裏,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眼窩深陷,長相有點奇特的男人。

“他長得好奇怪。”姜照一有點形容不出來,但就是很惹人註目的奇怪,即便他戴了帽子。

“是只冉遺魚。”

李聞寂輕易就看穿那個男人的本體。

姜照一乍一聽這三個字,不由又看向那個男人,她細看他的眼睛,“怪不得,他眼睛的形狀真的不太一樣。”

山海經上說,冉遺魚有著魚一樣的身體,蛇一樣的腦袋,眼睛的形狀如馬的耳朵,這會兒姜照一只看他化形後的樣子,也僅只能看出他的眼睛是奇特的。

“這個馮元水知道他是精怪嗎?”姜照一看見馮元水個男人,就變得特別恭敬,也不知道那人說了什麽,他臉上的笑意更深,直挺的腰身也彎了彎。

“也許。”

李聞寂應了一聲,目光冷淡。

夜幕降臨時,

李聞寂將車停穩在一條看似荒蕪的山路旁,副駕駛座上的姜照一甩了甩腦袋,醒了下神,今夜月光暗淡,車燈一滅,她就很難看清周遭的狀況。

打開手電筒,她轉頭看向後座,喊了聲:“朏朏。”

朏朏一下來了精神,“砰”的一聲在一團煙霧裏又變成了小小的一只,飛快地鉆進她的衣兜裏。

他們是跟著馮元水才找到這兒的。

馮家在市區裏有住處,但他們家那位明面上說是不管事的老太爺馮欲仙卻並不住在那裏,而有關馮家的辛秘,也許只有在馮欲仙那兒才會有答案。

李聞寂牽起姜照一的手,順著山路往上走。

馮元水身上有一顆紫微垣星圖裏的星子,所以他並不擔心隔得距離太遠,會找不到去路。

深山便於隱藏,

也很適合在這裏建造一座隱秘的莊園。

姜照一在看到朦朧天色裏,那個古樸的莊園連飛檐都是鳳凰縹緲的身姿,檐下燈籠朗照,偌大的莊園在深夜浮起的霧氣裏燈火通明。

主院的階梯上,馮元水站在門口,小心翼翼地說道,“爺爺,糜仲先生派來的人已經到了,他們這次來,要的錢可不少啊……”

雕花木門剎那被人從裏面推開,一個身穿旗袍的中年女人扶著一個身形佝僂,老態龍鐘的老人就站在門口。

他拄著一根拐杖,一雙眼皮松弛耷拉得不成樣子,那張臉仿佛已經沒有血肉,只剩皮囊松松垮垮地掛在骨頭上,他的一只耳朵上墜著一只碧玉環,似乎是戴得太久,他的耳垂比左邊的要長許多。

“還得是你的好兒子會惹禍,”

老人的開口就是冷笑,“殺了人我們自己能抹,可他這回還殺了誰?那可是妖……還是他們非天殿的妖。”

“你不給他們錢,這件事就過不去。”

“爺爺,”

馮元水皺起眉,“我們身上有地火,其實不用那麽忌憚他們。”

“地火?”

老人掀了掀松弛的眼皮,“你以為,我們現在還能算是正常的凡人?”

“地火能保得住那些普通人,可你別忘了我們家每個月都要喝些什麽,那些精怪出不了蜀中,我們也同樣出不去,我們身上的地火,又能有多少效用?”

“你要是再管不住你那個兒子,”老人陰沈的目光落在院子的池塘裏,“那就把他殺了吧,反正也不是什麽正經的種,弄死了,正好也把東西取出來。”

“爺爺……”

馮元水面上禁不住有了些怒意,“就算他不是我和文敏的兒子,那也是我的兒子!他變成現在這副模樣是誰害的?難道不是您嗎!是您一定要拿他實驗……”

他話還沒說完,被老人那雙陰鷙的眼睛盯著,他忽然就住了口。

半晌,馮元水低下頭,“爺爺,他是我的兒子,我會管住他的。”

馮元水說完,轉身走下階梯,匆匆朝月洞門的另一邊走去,他的身影在黑暗裏再看不清,站在門口的老人慢慢將目光移到了水聲不斷的池塘裏,他開口,聲音極緩極慢,“去。”

女人仿佛已經習慣了做這些事,她邁出門檻,踩著高跟鞋走到池塘邊,抽出來一柄匕首,彎腰時,那雙細長的眸子在水面看了片刻,隨即伸手,刀刃精準地紮穿了一條魚。

“老爺,今晚見火嗎?”殷紅的血液流淌出來,順著女人的手臂到手肘,滴在了她的雪緞旗袍上。

“不用。”

老人盯著她手裏的那條魚,臉上露出了點笑意來,卻因滿臉松弛的皮肉而顯得有些詭異醜陋。

木雕門合上,院子裏靜悄悄的,再沒什麽人。

姜照一抱著朱紅的柱子往四周看了看,然後輕手輕腳地走到那點了一盞地射燈的池塘邊。

剛才在檐上她沒太看清那個女人到底抓了條什麽東西上來,直到此刻,她終於看清那粼粼水波之下,魚貫鳧躍,颯沓鱗萃。

但那些明顯並不是普通的魚,而是形狀如肺,長這四只眼睛,六只腳的珠蟞魚。

水波之下隱約浮起一張人臉,姜照一被嚇了一跳,她踉蹌後退兩步,被李聞寂扶住後背,她才穩住身形,再看那水波裏,仍有一張很小的臉,看起來與人的五官相似,有手有腳,卻是魚的身體。

它像是受了驚,縮成一團又沈入了水底。

姜照一認出來,那是傳聞中的陵魚。

池邊有未幹的血跡,姜照一抓著李聞寂的手臂,不由往那臺階上的雕花木門看去,封了細紗的窗戶裏透出暖黃的光。

池塘的石壁上有了些撞擊的動靜,姜照一的目光再度落在水面,便見裏頭不知道什麽時候浮起來一條魚,形狀像蛙,長著白色的嘴,是傳聞中的修辟魚。

李聞寂手指間有淡色的流光飛出落在那魚身上,剎那間,姜照一竟然聽到它說人話了。

“李先生,李先生您還記得我不?”

它一開口就是一道蒼老的聲音,姜照一總覺得這聲音有點熟悉,又看到它這副樣子,她不由蹲下身,“您……是鹿吳山上的那個爺爺嗎?”

“是我啊姑娘!”魚嘴一張,他聲音壓得很低,卻滿是驚惶,“李先生,求你們救救我們吧……”

“爺爺,您不是精怪嗎?怎麽會在這兒?”姜照一小聲問。

“我年紀太大了,喝厭冬香喝得太多,從鹿吳山回來之後就變回了原身,還沒有等慢慢調理回來,我就被抓到這兒來了。”

他的聲音裏滿是驚懼,還有點發抖,“這個老家夥每天晚上都要吃夜宵,普通尋常的飛禽走獸他一概不吃,不是吃我們這池子裏的,就是他後院裏那些抓來的靈獸,那可都是生吃啊……”

他活了兩三百年了,還從來沒見過這種可怕的凡人。

“……生吃?”

姜照一不由再度看向階梯上的那扇門。

而李聞寂手指間淡色的氣流散出去托起那修辟魚,一陣煙霧突來,裹著那魚身在頃刻間化作了一個老者。

“謝謝李先生……”老頭激動得要跪,卻被無形的氣流阻擋。

“帶著我的妻子找一個隱蔽的地方待著。”

李聞寂朝他擡了擡下巴。

“好好好……”老頭連忙點頭。

姜照一什麽也沒來得及跟李聞寂多說,就被那老頭拽著上了屋頂,連著翻了好幾面墻。

好似一陣強風吹開了階梯上的那扇門,

在晦暗的燈火裏,滿嘴是血的老者擡頭,迎著這忽來的一陣冷風,他瞇起眼睛,望見門外一道頎長的身影。

“是誰?”

那才換了一身衣裳的中年女人正整理領口的盤扣,忽見木門大開,門外多了一道影子,便蹙眉喝道。

“馮欲仙,”

清冽的一道嗓音裏帶了些嘲笑的意味,“你真以為你吃了些異獸精怪,就能成仙?”

他走進門,

馮欲仙在屋裏的燈光之下看見了他那張年輕的臉。

長滿老年斑的手拿了旁邊的帕子隨意地擦了一把嘴上殘留的血跡,但他一笑起來,滿口還是殷紅的血,“先生夜闖我馮家,想做什麽?”

血腥味有點濃,李聞寂皺了一下眉,指節在鼻間略微擋了擋,或是瞥見他要往桌下摸的動作,一瞬之間,如刀刃般的氣流瞬間折斷了馮欲仙眼前的木案。

女人驚叫一聲,要跑,卻被如繩索一般的氣流拖了回來,木門倏忽關上,女人倉皇回頭,見那年輕男人仍站在原地。

她滿臉驚懼,脖頸間竟慢慢有烏黑的血絲上湧。

門外的燈籠被這秋末的夜風吹得搖來晃去,院子的池塘裏水波湧動。

而此時的姜照一已經被修辟魚幻化的老頭跳來跳去,躲來躲去的一番操作弄得腦袋嗡嗡。

“爺爺,我們就躲這兒不行嗎?”

姜照一揉了揉太陽穴,一手抓著欄桿。

“我怎麽感覺哪兒都不安全……”老頭嘟嘟囔囔地回頭,又神秘兮兮地對她說道,“你是沒見過馮欲仙那個老變態生吃靈獸的樣子,那是真的生吃啊,有一回就在院子裏,還是吃的一個能化形的精怪,我當場就暈過去了。”

“他為什麽要生□□怪和靈獸?”姜照一只是聽著就覺得毛骨悚然。

“還能是為了什麽?你們凡人,不都渴望長生嗎?那老家夥靠著吃靈獸和精怪,現在已經一兩百歲了,別看馮元水喊他喊的是爺爺,其實他該是馮元水的曾祖父了。”

“什麽叫我們凡人都渴望長生……”

姜照一小聲說,“您這是刻板印象,這是要不得的,老爺爺。”

“你的丈夫可不是個凡人,他的壽命是註定比你長久的,”老頭說著,仿佛一副過來人的模樣,他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小姑娘,嘆了口氣,“就算你現在感覺不到,以後也一定會怕的。”

“怕什麽?”姜照一歪著頭看他,沒聽明白。

老頭也許也是個頗有些往事的老頭,他站在廊上的陰影裏,聲音裏莫名添了些被歲月浸透的沈重感:“怕時間太短,怕時間不夠。”

可姜照一卻沒在認真聽他的話了,因為她發現這二樓廊上不遠處的閣樓門縫裏,好像有什麽東西。

門縫再打開了些,姜照一往前了兩步,一雙充血的眼睛猛地被暗淡的燈火照見。

姜照一嚇了一跳,抓住了身邊老頭的衣袖。

她看到門縫裏伸出來一只血肉外翻的手,拽著那門上的銅鎖,用力地拉扯。

老頭轉過身,也被這一幕嚇了個激靈,“什麽玩意兒?”

姜照一聯想起自己看過的那些恐怖電影,她抿了一下嘴唇,“有點像喪屍……”

“不能吧?”

老頭也有點扶不住柱子了,抖得跟篩子似的。

“爺爺,快跑!”

姜照一看那只手還在拽銅鎖,她拉住他的衣袖,忙道。

誰知道老頭這麽跑跑跳跳了一通,身上的靈力又不夠用,“砰”的一聲,在煙霧裏變成了一條修辟魚。

姜照一本能地想去接住他,可他的鱗片太滑,她手指一用力,他直接飛出去,摔到樓下去了。

“哎喲……”底下傳來老頭呼痛的聲音。

姜照一探頭往下,卻在這樣昏暗的境況下根本看不清他在哪兒,她有點尷尬,“對不起啊爺爺,您有點太滑了……”

銅鎖落地的聲音很清晰,姜照一匆忙回頭,看見那個渾身是血,一張臉沒一塊好皮肉的男人用一雙滿是血絲的眼睛正盯著她。

“啊啊啊!!!”

姜照一轉身就跑。

身後有腳步聲,她沒敢回頭,但也知道是那個男人跟上來了,她只能繼續往前跑,根本不敢停。

可是好像是忽然有很冷的風襲來,她的四肢變得有點僵硬,好像身體的血液都在因為某種無形的氣流的壓迫而趨於凝滯。

姜照一摔到在地,回頭的瞬間,正好撞見那樣一張血肉模糊的臉。

她甚至可以聞到他身上濃重的血腥腐臭的味道。

但他的手還沒碰到她的脖頸,她衣兜裏的朏朏忽然一下子躥了出來,在半空化出老虎般的巨大身形,直接一躍,將那男人撲倒在地。

它全然不似平時那副可愛模樣,張開嘴,尖利森冷的牙齒直接咬斷了男人的一只手。

溫熱的鮮血濺在了她的臉上,她渾身僵硬。

身後忽然有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她卻摸了一把臉上的血,像是被嚇傻了似的,沒回頭。

那人在她的面前蹲下身,直到他看見她滿臉是血的樣子,有點可憐。

他沈默地從口袋裏拿出手帕,動作極輕地擦去她臉上的臟汙。

而她終於知道擡起眼睛看他。

毫無預兆的,

她忽然撲進他的懷裏。

李聞寂有一瞬微怔,他的目光落在朏朏身上,它咬住了男人的肩膀,不斷發出威脅似的聲音。

而後,

他垂下眼睛看著她烏黑的發頂,又伸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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