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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遇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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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雁姑娘縱身自三層樓下飛下,二話不說,一鞭子便抽暈了那個迎頭沖上來的蒙面二貨。

“笨蛋,沖前頭的都是傻瓜,看你那個熊樣的也就當個炮灰。”

她環抱手臂,立於那熊熊沖天火光之前,一把玄色長鞭子靜立在身旁。

目力極好,已見那火光處有隱約而動的紫色身影子,回頭沖著跟上來準備看熱鬧的殿下道

“你瞧,這是個什麽樣子,難道是官匪勾結不成。”

鳳蕭與她打扮一致,黑巾遮面,一雙淡若琉璃的眼眸輕輕一漾,無比溫柔的看著眼前興奮的少女

“我猜也許他還沒打定主意,只想找幾個人前來試探,若是咱們真的被殺了,那也是鹽城流寇所殺,若是咱們大難不死呢,那他也只是個管轄不力之罪,這種政治權術裏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油子,做事也不忘帶著一點官場的風格。”

雁丘仰天哈哈一笑

“我說……殿下,您還真是油膩膩的官場裏一股清流,不為強權所動阿。”

鳳蕭明眸一閃,知她還為那賜婚一事來譏諷他,淺淺一笑

“終有一日,你會知我心。”

雁丘悻悻的伸伸腦袋,本想說兩句風涼話,刺撓他一下,沒想這家夥還變向表白了。

須臾間便見對面小門處又湧進數人,提著明晃晃的大刀二話不說見人便砍。

她大喝一聲“媽的,欺人太甚”

揮著鞭子便沖向那一群蒙面的強盜。

手腕一翻,便見那玄色長鞭如游龍一般於空中狂舞,左顧右擊看似極其混亂,卻精準異常,每出一下,便能順勢揮倒三四個人,使得方圓一丈之內竟無人敢靠近。

雁丘忽然才發現這些人穿的衣服都和統一定做似的,心想難道現在強盜也提高綜合素質,統一頒發制服了不成,眼珠子一轉便想起個好註意。

她環顧四周,將湧進來的那幾人打量一遍,忽然出手,長鞭子一揮,生生卷住了一個人的脖子,手腕一震,便將那人拉至跟著,右手騰出空隙,伸手一拉,便將那人外袍子解開,再一震,便將那人彈開,那黑色袍子便到了自己手裏。

她歡快的吹了聲口哨,向著不遠處正拿樹枝殺人的殿下舉了舉手中的衣服。

鳳蕭一眼,瞬間明白了這她的意思,也學著她的樣子,將一身高與之相差不大人的衣服,將之脫了下來。

兩人對視一眼,劈手砍了周遭兩人,冷笑一聲皆沖入黑暗裏。

滋滋啦啦大火還在燃燒著,周遭一片混亂之聲,那群蒙面人還在源源不斷的湧入。

這片客棧還有幾處未著火之地,只見那些人提著明惶惶的大刀,極有規律的挨個屋尋找。

黑暗裏有四只眼睛,盯著院外。

“你說站在中間的那禿頭不會是強盜頭子吧。”

男子低沈的嗓音於狹窄的空間響起,隱隱還有些急促的呼吸聲

“應該是吧”

女子似感覺到了什麽“你怎麽了,受傷了,怎麽得是這個聲音。”

男子窘迫一笑“你……不要亂動。”

“阿,那啥,那、什麽。”

黑暗裏女子臉色於黑巾之上起了一層淡淡的粉,那粉色連極著脖頸處,有男子如蘭麝的呼吸噴薄而上,她覺得有些癢,便上前一靠。

惹得身後那人一笑“看來你還是知道怕的。”

某人很沒出息的幹笑兩聲,姑娘我雲英未嫁,還是個處呢,哪裏經過這些東西,俺還是離你遠點的好,整天這不是偷親,就是偷摸的,內分泌都紊亂了,大姨媽也不正常了,能不怕嘛。

“那什麽,殿下,您是未來的九五之尊,這個,這個,男女之防還是要註意的。”

她幹笑兩聲,覺得自己這尬聊功力還是稍稍差了些。

“嗯有道理,既然嬉此……下次還是直接一些……”

……忽然那站在院中的人向著此處望來,兩人這才發現,這人長的確實很像傳說中的強盜呢,竟然還帶著一只眼罩。

那禿頭男子五十歲上下,看他那走路的架勢,一瞧便是純陽外力的練家子,步伐穩健,韻律規整,丹田之氣渾厚,只恨不得向世人昭示他一腳能把地球踩個窟窿。

雁丘摩拳擦掌轉動了下脖子

“我師傅說,若想將我那淤堵經脈打通,也少不了與這樣外家功夫切磋,只可惜一直沒遇見過可以放肆打的人,今兒便拿他試試吧,若我打不過,記得來救我啊。”

“好”

鳳蕭輕輕在她腰後的某處穴位上一拍,雁丘便覺得一股渾厚之力自外湧入,她回頭驚訝的看了一眼黑暗裏的男子。

但見他眉目含笑,暖如春風

“雖是打通淤堵,但終是要護住要害,否則將來……”

他稍稍一頓,輕笑一聲“去吧。再不出去,這一方凈土便要暴露了。”

雁丘嘿喲一聲,翻身而出。

半空裏一個倒掛金鉤之勢,直直向那獨眼男子劈去。

那獨眼男人早就聽出了前方某處的動靜,正一步步向那走去時,不防斜前方有人暴起出刀,當即在刀相恪。

“嘭”

“嗡……”

一聲綿長的鐵器之音,兩掌接觸之間,極大的外力相沖,引得長刀嗡鳴之聲久遠。

雁丘哈哈一笑,讚了一聲“好純正的至陽之力。”

那獨眼男子聽得那聲音,冷不妨一驚訝

“竟然是個女娃娃”

雁丘半空裏一個旋身,一個平沙落雁之姿,立於院中一處木樁之上,環抱手臂,俯瞰著周遭為上來的黑衣人。

那獨眼男子冷笑道“怪道是江山代有才人出,我獨眼老怪十年未出山,不想這世間的年輕人都有如此進益了。只是可惜、可惜。如此你自裁了吧,省得老夫動手,死得還難堪了些。”

雁丘仰天哈哈一笑,手腕一翻不知何時,掌中便多了一柄軟劍

“我說獨眼兒龍,你這牛皮吹的也忒大了,到是你快些自裁了,省得你姑奶奶我動手,你這自封的一代宗師死的連點尊嚴也沒有了……”那獨眼龍登時大怒“

呀呀個呸,女娃娃果真是狂妄,你們都給我退後,老夫今日便讓她知道什麽是天高地厚。”

言畢便運氣而起,一掌劈向雁丘的天靈蓋。

她早料到那獨眼龍會有些打算,刷的一聲起身直直退後,只見瞬息之間,她剛落腳的那木樁灰飛煙滅,木屑橫飛,透過那淡淡的煙光,獨眼龍一驚,人呢

他慌忙四下環顧,但見周遭一片火海裏,哪裏還有剛才那狂妄女子的身影。

他暮然一驚,便覺得肩胛骨一疼,有人無聲行至身後,在這須臾的瞬息之間,她是如何做到的?

半空裏獨眼龍生生將自體扭轉而麻花,將那掌力生生卸掉。

雁丘登時一驚,這老東西還真沒想像中的那樣簡單,怪道是自稱十年未下山,原來,真真是有兩把刷子。

便說這臨陣隔空移穴的功夫,沒個幾十年苦練,等閑之輩是萬萬是不敢嘗試的。

她雙臂一揮,足尖貼地生生地後退,那獨眼龍緊追不舍,連連出掌。

行至一顆洋槐樹前,雁丘忽然咧嘴一笑,足尖一頓,生生將腳下那顆石子踢向那獨眼龍身上。

接著便借著長鞭之力飛身而起,於半空裏蕩出一抹流麗的弧度。

那獨眼龍想閃身,不妨哪裏來的一陣急風,止住了他後退的步伐,生生見那石子砸向自己的口中,一股腥甜之氣,他和著那血水,啐一的聲將口中的碎牙吐掉。

罵道“誰暗算老子,滾出來。”

他登時一驚,霍然擡頭尋那女子。

不想那女子速度竟然如此之快,趁著他吐血的瞬間,竟然借著力蕩至他身後,突然擡肘撞向他的肩井穴,接著是後背兩處腎俞,突然間整天脊背木然僵硬,像是被卸下力的皮球。

那女子忽然側身,一把抓起他的胳膊半空裏向後一拉。

虛空裏只聽“哢吧”

一聲骨裂。

但見一條弧度身半空中劃過,她拉著那獨眼龍的一條胳膊,逆向一摔,又同時封住了他下半身的穴位,一個倒摔,那獨眼龍便在半空中劃了個弧線生生拽到在地。

眼睛瞪的暴圓,眼角生生裂開,雙唇囁囁顫抖著。

“我乃是北燕葵花門門主,你敢傷我,咳咳……叫你來得去不得……”

雁丘一手抓著他的胳膊一腳踩於他的肩窩,冷笑一聲

“哎呦,還葵花門,不會都是練葵花寶典的吧。”

獨眼龍試圖掙紮而起,奈何一只手已折在人家手裏,咳嗽兩聲後便道

“你若放了我,我可以答應你任何條件。”

“說來聽聽阿。”

獨眼龍痛苦的閉著眼睛,擡手指了指自己被她攥在手中的半截胳膊

“疼、疼、松一下吧。”

雁丘指尖一彈,瞬間封住了他檀中穴,將那半截折下的胳膊一扔,蹲下身道

“快叫你們狗腿子們都停住手,再敢殺一人,老娘分分千刀萬剮了你。”

她有模有樣的拔出那把匕首,才著那獨眼龍的臉吹了吹。

獨眼龍立馬掙紮著起身,喊了幾句住手,奈何聲音太小,氣力太弱,加之火勢較大,並沒有起到本質性的作用。

鳳蕭擡首見那不遠處的鐘鼓樓上鐘還未毀,當即拿起一把刀,狠狠一擲。

“嗡……”

瞬間一陣劇烈的鐘鳴之聲,那些砍殺的黑衣人漸漸停下了手。

客棧裏的護院早已死了大半,只剩幾人還在拼命,聽得鐘聲響,當即停下了手。

那後湧進來的黑衣人,見自己門主被俘虜,當即上前揮刀砍來。

鳳蕭衣袖一揮,離得稍近的幾人,刀斧全落,便不再敢妄動。

雁丘嘻嘻一笑,當即一把抓起獨眼龍,側了側身,對著周遭那幾個黑衣人道

“餵,狗腿子,你們領導有話要講呢。”

接著以極低的聲音傳入獨眼龍耳朵裏

“老娘說一句,你學一句,少一個字,便剮你一斤肉”

那獨眼龍面色死灰,卻不敢不從,想那女子極其陰毒,在身下放了一把斷劍立於自己身下,而自己的檀中穴被封鎖,若那女人一個不高興,松手……後果真真是不敢設想。

“兄弟們,咱們受騙了!”

一語落,而眾人驚訝

當下都問“門主你說什麽?”

獨眼龍清了清嗓子“今日聽這二位少俠說起,老夫我才知道咱們是中了陳懷鏡那老匹夫的奸計了。他說給咱們葵花門十萬兩黃金,只要咱們能殺了這兩位,咳咳……

但是,你們想,他為什麽自己不派人前來,而是要借我們的手,就是想拿咱們當炮灰。”

他歇息著喘了口氣,雖然不明白炮灰是什麽東西,但還是要按照那女人的指示來。

“我當初是豬油蒙了心了,才收了他的錢,直到此刻我才明白,那陳懷鏡的奸計阿……

他給咱們指的就是一條不歸路,根本沒有命回去的路阿,你們看看外面那群飛鷹騎,若今日咱們殺了這兩位,但凡出了這個門,便立馬會被他們宰了,若是被這兩位殺了,他們便騎馬上山,將咱們養家糊口的黃金拿走……”

“噗”

獨眼龍正說至興處,突然門外射進一支羽箭,正正直沖著那獨眼龍的心窩,力道之大,貫穿了那獨眼龍的肩胛骨。

雁丘當下一驚,指著門外那個剛露頭的紫色衣袍喝道

“殺人滅口,快抓住那兇手,你們的門主被殺了……”

她聲音尖細又高亢,加之內真醇厚,一嗓子下去整個院中的人皆聽到了。

那群黑衣人本就是草莽之輩,文化水準不多但一腔熱血不少,當下一看自己門主被人一箭穿心給射死了,當下一怒,瞬間將門外那些飛鷹騎的親娘四姨媽等各種女性親戚的重要部門問候了一遍。

少許沖動的,當下抄家夥沖出門去。

不想前腳那幾人剛殺出門去,便被外面的人一刀砍了進來,接著便聽到落鎖的聲音。

雁丘心下一驚,便見那那一圈高墻之上,早已圍滿了一圈密密麻麻的弓弩,雪亮的箭頭於熊熊烈火之間閃爍寒光許許。

當下聽其中一黑人人喊道“大家快撤,強上有弓箭手……”

話音未落便聽見鐵器穿胸過甲之聲

“噗嗤”

只見剛剛那名招呼大家快撤的男子當胸一箭,嘴張的大大的,還有一句未說完的話,便倒下了。

接著漫天箭矢唰唰而落,漸漸細密,身邊漸有人倒地驚呼。

一支羽箭斜斜擦著雁丘的靴尖而過。

她驚的登時一退,破口大罵道“媽的,暗算老娘。”

當下拔出那根插於地面的箭向著墻頭之上扔去,只聽噗通一聲,有人聲倒地。

隨著箭雨越來越密,她不得不舞起軟箭,以劍氣來抵擋漫天箭矢,一邊招呼殿下撤退,一邊想著怎麽宰了那群孫子們。

第十 六章 塔爾鬼巫

箭矢如雨,且漸有越來越密之勢。

雁丘覺得手腕酸疼如骨裂,但見身邊的黑衣男子倒下的越來越多,不免有些心驚,這些人下手還真是狠辣。

突然覺得丹田之中那股無名邪火又開始沖擊著肺腑,一股腥甜之氣沖上喉嚨,腦中如火花蹦現,綻開漫天繁星,一陣眩暈,倒退一步

“喀嚓”

身邊黑影子一閃,鳳蕭一個箭步掠至她身前,揮劍擋下那一支直沖而來的羽箭。

“小心”

雁丘生生將那腥甜咽下,狠狠的咬破舌尖,劇痛讓有些昏沈的腦袋稍稍清醒一點,兩人相扶著舞劍退後。

大火仍以燎原之勢鋪天蓋地,唯那一處木門,便是他們二人藏身換衣之地,而唯今之計只能退後,冒然突圍不死也會變成刺猬。

“噔”

一堵冰涼的實墻突然阻斷了兩人後退的道路,原來在雁丘眩暈之際,方位便發生了偏差,此刻那一方藏身之地,早已被攻占下來。

兩人相視一眼

“沒路了,怎麽辦?”

話音未落,墻頭上的人早已換好了一批火箭,嗞嗞啦啦一股燒焦的濁臭之氣。

突然便覺得背後一陣冰涼徹骨,突然身形一晃,那墻體自內向外翻了下來,便見白色水霧自那扇突然撞開的門外湧來。

身後突然伸出兩只手,一把抓一下將他二人帶入了那扇門裏。

兩人便覺腳下一空,四肢百骸便如放空一般,急速下降。

竟未想到,此處竟然是冰窖。

漆黑的空間裏,隱約可聽見哢哧哢哧的聲響,像是什麽動物在啃堅果。

黑暗裏,兩人將臉上的黑布拉下,便覺得一陣寒意侵骨,嗖嗖透肌。

雁丘環顧四周,只見此處是個見方十丈的空地,地上冰磚層層喋朵,竟有兩人高,隱隱聽到水聲滴答作響,於某處上空,隱隱有橘色的光影變幻,想來那處便是做氣體交換之地的。

而那橘色的火光,便是此刻這客棧的大火。

“怪不得剛剛那處窄屋沒被火燒,感情是靠著冰窖阿。還以為今不是變成烤乳豬,便是被串成刺猬了。”

鳳蕭嗤笑一聲,悄悄立於她身後。

“我說,大神,您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終於找到存在感的羅大神,今日依舊一派風流倜儻之姿

“不出現這裏,難道等著為烤乳豬收屍體?”

……

冰窖遠處傳來咚咚的回聲,像是有人奔於地窖裏,有人正於遠處走近,喘息之聲漸漸清晰起來,有一道微弱的鮫珠之光,將漆黑的空間照亮,兩人方才看清來人。“你們沒事吧。”

但見一少年背著包袱,身上斑斑血跡,發絲淩亂,略顯狼狽

“小五,你怎麽回來了。”

雁丘問道。

小五平覆了下呼吸指了指黑暗裏盤膝打坐的羅迦

“我安頓好了她兩人便匆匆回來找你們,只是……沒想、到。幸虧大神及時趕到,外圍都是飛鷹騎,足足有一千多人,突然便冒了出來……本來我帶著白姑娘兩人都已出城,但沒想到,那飛鷹騎竟然趁機追了上來,我本想,若我能引起他們,你們便可少一分危險,只是不想竟然是兩路人馬……我真是沒用,竟然……”

原來他自那密道逃出去後,安排了那兩位姑娘於城外安全之地,自己竟然放心不下,又匆匆趕了回來。

那孩子因長途跋涉,兼之受了些傷,聲音有些顫抖,帶著一絲讓人微疼的歉意。

“你可受傷了?”

雁丘借著那一縷微弱的光上前打量著他,黑暗裏看不清楚傷在何處,只覺得靠近時,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氣。

小五摸了摸腦袋笑道“一點小傷,不礙事,不礙事。”

“哼,確實是一點小傷,若我晚一步下手,便是你這條腿都廢掉了吧。”

羅迦鼻音有些重,極其不耐嗆聲。

雁丘心中一驚,剛想上前,便被身後的殿下搶先一步,扶住了幾欲要倒地的小五。

那只黑暗裏哢哧哢哧啃松子的龍貓,突然舉著兩只小爪子不知從哪裏捧出來一顆鮫珠,光線比剛才稍亮一些。

借著那縷淡藍色的光,雁丘霍然一驚,那孩子身上的血跡竟然比自己想像的嚴重多,整個腿部皆已被鮮血侵染。

鳳蕭一把扯下袍角,紮在了小五大腿上側

“他傷了血管,必須馬上止血,此處太過陰寒,咱們要立馬出去才好。”

雁丘急忙點頭,劈手奪過那龍貓爪子上的珠子以做照明,兩人便向著小五來的方向前去。

“我保證……你前腳剛踏出此地一步,後腳會被射成刺猬,到時候三具屍體,本尊可不沒那麽多手,收不屍若別怪我不念舊情……”

他聲音悠長,依舊一副懶洋洋的樣子。

兩人頓住。

鳳蕭上前一步,略有不耐之意

“先生這是何意?”

羅迦冷笑一聲“有人請了塔爾的鬼巫,於此處布下了離火之鏡,此處方圓一裏之內,皆埋伏下了不計其數的陰魂所練的死士,砍不倒,劈不死,就算被你殺的只剩下一根胳膊依然可以淩空殺人。

況且……那東西不計其數,只要這院中火不滅,便不會消失。我勸你們還是省省吧。老實在此處呆著,最好哪兒也不要去……”

黑暗裏一陣寂靜,只聽得遠處空蒙裏冰雪融化之聲。

羅迦擡手扔一揮,黑暗裏便劃過一道白光,一瓶藥便扔在了雁丘手裏

“給他吃下這個,暫時護住心脈吧,要等到辰時方才可以離開此處。

至於其他,聽天由命。”

雁丘聽得一陣顫栗,突然覺得後背的汗毛皆倒豎起來,來不及多想,便拔開那瓶子,取一顆紅色丹藥餵給了小五。

鳳蕭隨後點住了那孩子身上幾位大穴,盤膝而坐,雙手放在了小五後心處,輸送真氣,以護心脈。

雁丘怔怔的站在那裏,耳邊一起縈繞著那幾句話

“塔爾鬼巫,地獄陰魂……塔爾鬼巫,地獄陰魂。”

難道這世間真的存在這東西不成,怎麽何曾不是異世一縷陰魂,那麽……塔爾會不會藏著自己這十幾年來一直尋找的答案。

羅迦盤坐在地上,緩緩起身,向著那處橘黃色的光亮看了一眼,喃喃道

“還有兩個時辰”

小五臉色蒼白,沒一絲血色,她蹲下身,那少年手依舊冰涼。

於那縷幽幽藍光裏,雁丘看著鳳蕭眉心間起了微薄汗意,當即將手悄悄放於小五肩上,一股真力,如大江過堤般洶湧而起,又如月光掃湖,粼粼如波,都緩緩匯聚於指尖,化作零碎星光流入那少年身體之內,將某處凝結的冰雪緩緩融化,洶湧而出的血流,也慢慢止住。

約莫一刻鐘,她有些吃力的將手放下,悄悄摸去額間的豆粒大的汗珠,與嘴角間一絲極淡的血跡。

便對上比鄰處,那人明亮如星的眼眸。

視線緩緩而落,彼時她才發現,對面那人肩處,竟然一片濡濕,隱隱還有寒光反射而來。

原來自己眩暈時的那一箭,竟是他以身相代替。

便是傷及至此,也不曾出聲,甘願為那孩子輸送習武人最為寶貴的真氣,只為讓能減輕她的內疚。

這一刻她突然覺得鼻根很酸,為毛自己這麽弱,做事顧前不顧後,思慮不周全,到現在為止,連這攻擊自己的敵人是誰都不還沒弄清楚,一頭霧水,這他媽的都是什麽穿越。

為毛以前看的那此小說裏女主都是無所不能的天才,而自己竟然像少長一半腦子一樣的傻逼。

她微微仰起頭,剛那陣快要破堤而出的淚水給倒流了回去,

從此刻起,不再玩笑渡日。

從此刻起,不再游戲人間。

從此刻起,不再讓身邊之人受傷。

從此刻起,不再當自己是異世過客。

寂靜的地窖裏,冰消之聲漸弱,那些曾經因火光融化的水滴,於暗處靜靜匯集成小溪,緩緩滲入地下,並在那滲入之地結起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便如某些過往,某些脆弱,某些不堪,在歲月光陰裏流失,那些煙火俗世,光芒喧囂,踏盡花落,笑入酒肆,也如這般淺淺冰霜,如冰消雪融掩於厚重的土地,並於倦怠之中,凝結成沈默時光裏的霜雪零星。

天邊的一輪孤月漸漸西沈,破曉的黎明自黑暗裏雲層而出。

火光漸漸弱下去,某處高山之巔,一人紅衣連著風帽,盤膝坐於蒼山翠柏之巔。

然十指之間那大盛的血色赤光,比那紅袍染色還過艷麗。

第一束晨光終於沖破地平線,照於那人下頜之上,那人半個面部藏於風帽之中,看不清楚是男是女。

只是在那太陽升起之時,指尖的赤色血光,漸漸弱了下去,他食指與中指輕輕的捏合著,緩緩放於膝蓋之上。

逆光裏,那人肌色奇白,唇角微微上揚,那笑容攸然擴大到耳後,最後笑出聲來,那聲音竟然如錦鯉破冰而出,如天山之雪初春之朱融化於冰湖之上,如億萬年未曾來過的湖光山色倒映於天水之間,而野杜鵑裏驚起而出的小鹿嘶鳴之聲……

突然那笑意弧度戛然而止,如春風之後桃李盛開卻突遇冰雪。

但見那露於風帽下的朱唇輕啟

“你開心什麽?不就是沒死?哼……”

突然那戛然而止的笑意再次擴大,像那冰霜於午後暖陽之下消融。

“沒死,當然開心,說明你的功力還沒到家。”

接著那笑意攸然如冰裂,聲音漸漸冷下去。

很難想象一個人如何能同時擁有這多種表情。

“沒到家?塔爾鬼巫婆羅心法之術第十級——陰陽之境,本尊早已運用的爐火純青,並可同時操控這十萬陰魂為我效命,如今你還敢說我沒到家?真是蠢不可及。”

那冰裂的臉在一瞬之內又開始融化如春風

“你縱使再厲害,可終是沒找到神術之源……”

突然那朱唇痛苦的扭曲在一起,時而如春風拂面,時而如三九之冰層。

“神術之源、神術之源……”

“阿……”

一聲尖利的咆哮,驚起山間晨起的飛鳥,呼啦一陣穿林而出。

那紅色衣袍霍然起身,看了一眼晨起的日光,衣袖一揮,飄然而去,他速度極快,遠遠看去,竟然形成一股淡淡的紅煙。

而某處黑暗冰窖裏。

只聽得那虛空之裏一聲極其輕唳的鳳鳴之聲響起。

羅迦緩緩睜開眼睛

“該走了。”

話音未落,便緩緩起身而出。

一日後,黃昏。

離鹽城三十裏外的某處高山之上,一黛色衣衫少年懷抱長劍,衣袍於獵獵山風裏飛揚,她若有所思的看著關外駐紮的一片雪白的營帳。

那營帳之上一展深紫色的振翅高飛的鷹旗錚錚作響。

雁丘冷笑著看著那營帳外準備的篝火與篝火之上懸掛的羔羊。

“老娘都被你們這群狗雜種逼到如此境地,你們還能高興的在這裏慶祝吃烤全羊……想得美。”

她睥睨的看了一眼那處,緩緩轉身向山下走去。

而半山腰上,某處涼亭之內。

兩男子正悠然坐於亭子內的石桌前下棋,一紫衣男子,翹著蘭花指,將那白子輕放於經緯之邊

“你說她這次是殺人還是閹人?”

一黑衣男子眉宇疏朗,一雙淡若古井的眼眸,帶著淺淺的疏離之色,他眸光瀲灩如春風劃過的靜水深潭,撩撥著湖面之上的點點落櫻,像是纖手折盡的風前柳枝,於青丘紫陌之上蕩漾微醺暖意。

“她既然想要獨自解決,那便隨她吧,先生未免太過操心了。”

羅迦微不可聞的挑挑長眉,須臾狡黠一笑,不懷好意的以下巴指了指不遠處的馬車

“那兩位姑娘像是對殿下很上心阿。”

鳳蕭背對著馬車,頭也不擡,雙眸淡淡掃過這縱橫經緯間,思忖片刻,落下一枚黑子於某處中心。

“在下到是覺得讓兩位姑娘上心的是先生呢。不然為何只有您能看到,而在下看不到。”

羅迦嗤的一聲“想不到殿下這詭辯的功力還真厲害。”

鳳蕭擡頭緩緩一笑“先生過獎。論詭辯,功力不及先生一二。”

羅迦眸色一變,將半舉於空中的手緩緩收回,身體向後靠了靠,眼底氤氳而起一層薄翳,自那薄霧朦朧裏,隱隱閃現一股殺氣,不過片刻便消失殆盡,薄霧淡褪,清明乍現。

他攸然後笑,舉手將那顆白子落於黑子中間

“我並惡意。”

鳳蕭亦淺淺一笑將手中黑子落下

“最好如此。”

兩人沒頭沒腦的幾句對話,於此暮春之色裏,顯得和些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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