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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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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十,二十……五十八……一百……我們賺了一百二十二塊了。”顧雲香數了數鈔票,興奮地像個小富婆。

四筐蓮藕已經賣了一半多,再把剩下的賣完,掙到的錢足夠他們八個人晚上吃頓好的。

看到自己掙了這麽多錢,孩子們更有幹勁,小喇叭輪流喊。

這時,前方出現了一個蓬頭垢面,穿著破爛衣服的流浪漢,踩著一雙破拖鞋。

他長長的頭發已經臟到打結,遮住了半張臉,灰色的T恤爛出好幾個洞,走近還能聞到身上有一股怪怪的味道。

幾個路人都嫌棄地躲遠了一點。

他慢悠悠地走到顧雲香四人面前,孩子們害怕地往後退了退。

他的眼神陰郁,臉上汙七八糟,胡子拉碴,看著就嚇人。

吳雄宇膽子最小,當即害怕得叫了一聲,一溜煙躲到顧雲香身後,王嵐嵐也抓緊姐妹的胳膊壯膽。

顧子易對孩子們的反應十分滿意,說明他的變裝很成功。

不過他的小姑奶奶不愧是天上下來的,見過世面,居然還挺平靜。

顧雲香面上不顯,其實心裏也有點驚恐。

這個邋裏邋遢的流浪漢,讓她不禁回想起幾十年前抓她的人販子。

不過她是小姑奶奶,不能慫。

她剛想開口,舒熙搶先一步問:“你要幹什麽?”

顧子易的手指著蓮藕,結結巴巴道:“我……要……這個。”

這是他給自己安排的人設,嗓音十分沙啞,還有一點點口吃。

顧雲香上前一步,壯著膽子問:“你要買藕嗎?”

顧子易點頭。

她說:“四塊錢一斤。”

流浪漢聞言從褲兜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一元紙幣。

“我有……一塊。”

顧雲香軟軟道:“一塊錢不夠。”

顧子易故意做出難過的表情:“我我……餓,我沒沒……錢。”

這時所有人都在看顧雲香的反應,畢竟剛才吳正砍價一塊一斤,她是堅決不賣的。

顧雲香抿唇思考,想了想說:“好,我賣給你。”

小姑奶奶拿起一根肥肥的藕,沒有上稱,直接裝到袋子裏。

“這個是給你的,一塊錢。”

顧子易露出開心的表情,抖著手把錢遞過去。

王嵐嵐湊到顧雲香身邊,小聲說:“香香,這個錢好臟,不要算了。”

顧雲香搖搖頭說:“他付錢就是顧客,不給錢是乞丐,我覺得他不是乞丐。”

顧子易眼神微動,沒想到她居然能思考到這一層。

【臥槽小姑奶奶說的還挺有哲理的,四歲孩子能說出這話??】

【我早就發現香香的同理心比一般小孩子要強很多】

【寶貝太暖心了,她是顧及客人的臉面】

【娃與娃的差距真是比人與豬的差距都大,我的傻弟弟五歲了話都說不明白(哭】

【我想的是直接給他打發走算了,自愧不如】

顧雲香接過一元錢,並將袋子遞給他。

然而對面的男人的右手哆嗦兩下,似乎使不上勁,拎不住袋子,掉在地上。

顧雲香有點詫異,便繞過竹筐,直直走到他的面前。

一走近,怪味更明顯了。

顧雲香鼓了鼓腮,撿起袋子,將把手套在他的手腕上,讓他勾著。

她沒有一點嫌棄對方骯臟的表情,認真又專註。

“這樣就不會掉了。”

網友:香香是小天使,我說累了。

連此時躲在一旁觀看直播的吳正、許馨和舒勤都不禁感慨:顧雲香這個小女孩不是一般的情商高,極其聰明又善良,恨不得是自家的孩子。

顧子易得到蓮藕,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離去。

顧雲香貝齒咬著下唇,她忽然覺得這個男人的眼神似乎在哪裏見過。

不過望著他佝僂的背影,又覺得可能是錯覺。

終於送走那個奇怪又有點嚇人的客人,孩子們放松下來,又開始吆喝起來。

然而過了幾分鐘,流浪漢又回來了。

他手裏又拿著一塊錢,要買藕。

顧雲香說:“我剛才賣給你了。”

顧子易故意說:“那那是……今天的飯飯,我買買……明天的。”

顧雲香翻譯了一下:“剛才的蓮藕今天吃,你還要買明天吃的?”

顧子易點頭。

舒熙語氣淡淡:“剛才賣你一塊錢我們已經虧了,不可能次次都一塊。”

顧雲香附和:“是這樣的。”

顧子易聞言撇撇嘴,做出要哭的表情。

“我只有,只有一塊,明天沒飯吃。”

【大孫子你這麽欺騙姑奶奶,良心不會痛嗎】

【顧子易演的很開心啊,坐等掉馬的那一刻】

【香香別理他】

【我竟然在這裏get到顧子易的演技了哦買嘎的】

【小熙永遠是最理性最冷淡的那一個哈哈哈哈】

顧雲香又糾結起來,她真心覺得這個人好可憐,如果不是遇到難處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上天有好生之德,她是小仙女,更應該有憐憫之心。

“好吧,我賣給你。”

舒熙略帶驚訝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出聲。

顧雲香照舊接過臟兮兮的一塊錢,拿了藕,裝袋子,並親手掛到他的手腕上。

她還說:“這個蓮藕拿回去煮了再吃,不要生吃。”

顧子易喜滋滋收下,小姑奶奶還是沒有認出他。

他一轉身露出得意的表情,並像個街溜子似的,當眾撓了撓肚子,毫無形象可言。

做戲做全套,他可是專業的演員。

顧雲香望著流浪漢的背影,再次陷入沈思。

她覺得這件事好像還沒完。

果然,過了沒幾分鐘,那個流浪漢又來了。

他還是想用一塊錢買他們一根蓮藕。

四個孩子沈默了。

他們這是被賴上了。

不過顧雲香這回卻拒絕:“不行,我不能再賣你這麽便宜了。”

顧子易故技重施,嚶嚶裝哭:“後天沒飯吃。”

“那也不行,”她態度堅決,“古書上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賣了你兩次是幫助你,再賣就是害了你。”

顧子易有點傻眼,小姑奶奶又開始背古文了。

他忙說:“不賣,我我沒飯吃。”

顧雲香一本正經道:“你想要買我的蓮藕,要麽給足夠的錢,要麽給別的東西。”

顧子易問:“什麽東西?”

她抿唇道:“你沒有錢,那就用勞動換取報酬吧。”

“你你要我幹什麽?”

小姑奶奶拿起小喇叭說;“你就幫我們吆喝,直到我們賣完這些蓮藕,我就給你報酬。”

顧子易不說話思考中。

顧雲香奶聲奶氣道:“你不願做就請離開,不要耽誤我們做生意。”

“就是,不要影響我們的生意。”王嵐嵐壯著膽子說了一句。

顧子易說:“你不嫌棄我我有口吃?”

顧雲香:“只要你喊出來就行。”

“好,我做。”不就是喊幾聲嘛,太簡單了。

他握著喇叭站在竹筐旁邊,開始吆喝起來,並時刻不忘自己有點口吃的人設。

舒熙幽幽提醒:“他站在這裏,別的客人可能不敢來買。”

顧雲香想了想點頭,沖流浪漢說:“你站到後面一點,聲音大一點。”

顧子易:“……”

突然感覺被嫌棄了呢。

難道自己被認出來了?

不可能,他演得這麽好。

而且幾個孩子如果真認出他來,不可能保持這麽平靜,是他想多了。

顧子易按照顧雲香說的,後退了幾步。

有了之前被舒勤坑得吆喝賣豬肉的經歷,他現在對這種活得心應手。

接下來他略帶口吃的吆喝聲幾乎響徹半個農貿市場。

成年男人的聲音到底是比小孩子大,客人們陸陸續續來買蓮藕。

不多時,竹筐就空了下去。

“只剩最後一根了。”顧雲香望著孤零零躺在竹筐底部的蓮藕說。

顧子易見狀,忙上前道:“是我我的。”

顧雲香看著他,猶豫中。

“還有藕嗎?”此時一個中年男人過來問。

顧雲香說:“還剩最後一根。”

大叔說:“正好我就想買一根。”

顧子易著急道:“你答應我幹活就給我的。”

連口吃都不裝了。

顧雲香擡起下巴說:“你是幹活了,但是還不夠。”

顧子易:“我也喊了喊了半天,怎麽不夠?”

“我是老板,我覺得不夠。”顧雲香直接道。

顧子易被噎了一下,憤憤道:“你這是奸商行為。”

【哈哈哈哈神TM奸商】

【顧子易好像入戲了,真以為自己是打工的流浪漢啊】

【香香幹的漂亮】

顧雲香雙手背在身後,慢悠悠道:“如果你能做三十個仰臥起坐,我就給你。”

顧子易:“?”

其他人:“?”

顧雲香:“你做的到嗎?不行的話,我就賣給這個叔叔。”

大叔不急,站在一旁看好戲。

顧子易燃起了該死的勝負心,他必須拿到最後一根。

“我可以。”

不就是三十個仰臥起坐嘛,一百個都不在話下。

他在攤子前的空地躺下,雙手背在腦後:“誰來給我壓住腳?”

顧雲香直接請那個要買藕的中年大叔幫忙,他一口答應。

一切準備就緒,顧子易躊躇滿志。

“一二三,開始。”

顧子易的動作確實夠快,一鼓作氣,做了七八個。

然後……不行了。

昨天扭到的腰肌還沒完全康覆,又開始隱隱作痛。

他眉頭皺起,吃力地又做了兩個。

顧雲香忽然喊“停”。

顧子易詫異看她:“幹嘛停,我我還能做。”

顧雲香俯下身體,幽幽開口:“你的腰還疼不疼啊?”

顧子易的眼睛倏地放大。

她認出來了?

“我我不知道你說什麽,我腰不疼,還能繼續做。”這回他是真結巴。

顧雲香:“繼續編。”

顧子易故作鎮定:“你是不是想賴賬啊?”

“對,我不賣給一個騙子。”顧雲香忽然一把扯下他的假發。

顧子易立馬捂住頭。

周圍不明真相的人大吃一驚。

王嵐嵐和吳雄宇更是呆住了,認了好一會兒才說:“是子易叔叔!”

唯有舒熙一點都不驚訝。

顧子易見徹底被拆穿,懊惱地坐直身體,問:“你什麽時候認出我來的?”

顧雲香又是氣鼓鼓,又是小得意的說:“你第二次來買藕的時候,我就認出來了,因為我看到你腰上的膏藥貼。”

顧子易撓肚子那一下,把後腰露了出來,恰好被她看到貼著膏藥貼。

那是她親自貼的,顏色和位置一模一樣,不可能認錯,再加上她本來就覺得這個流浪漢的眼神莫名熟悉。

這麽一結合,她就明白了。

顧子易挑眉:“原來你是故意讓我幹活的。”

顧雲香歪著腦袋說:“一半一半吧,誰讓你騙我,還想騙三次的。”

顧子易仰天長嘆:“我輸了!”

他還是比不過有八百個心眼子的小姑奶奶。

王嵐嵐和吳雄宇還搞不明白什麽情況,舒熙一句話解釋:“他們幾個大人全都假扮成顧客來買藕。”

“小熙,你是不是早知道了?就是說舒勤也輸了,他也被認出來了哈哈哈。”顧子易立即又高興起來。

顧雲香輕拍他的腦殼,無奈道:“都是輸,有什麽好高興的。”

大孫子真是傻。

【原來小熙也認出來了,他居然沒說,好鎮定啊】

【小姑奶奶眼睛太尖了,我都沒註意膏藥貼】

【大孫子不可能鬥得過香香的,認命吧】

真相大白後,顧雲香自然把最後一根藕賣給了大叔。

許馨他們走了出來,眾人再次匯合。

王嵐嵐和吳雄宇看到自己媽媽和爸爸的打扮,終於恍然大悟,並懊惱自己居然沒認出來。

顧子易向村長告狀:“舒熙早就認出他哥,舒勤比我還輸的早。”

舒勤吐槽:“我可沒有當眾掉馬。”

顧子易:好氣啊。

村長做了一下任務總結,孩子們今天表現的都很好,並且賣出了所有的藕,掙到了兩百多塊,值得大大表揚。

許馨摟著女兒說:“其實今天表現最好的還是香香,沒有她,其他孩子早就亂了陣腳。”

吳正同意:“沒錯,香香真的有做生意的天賦,厲害厲害。”

顧雲香聽得害羞笑起來。

舒勤沖顧子易說:“本來我以為顧氏集團遲早會毀在你手裏,不過現在有了香香,顧氏終於後繼有人了。”

顧子易:“……”

吳正彎腰對兒子開玩笑說:“小宇你要努力,多讀書,將來才能追到香香。”

吳雄宇開心道:“爸爸,我一定會追到香香的。”

眾人紛紛樂了,只有顧子易抽了抽嘴角。

“長大了我要和香香結婚,然後我就會變成子易叔叔的……小姑爺爺。”小宇童言童語,暢想未來。

“不是小姑爺爺,是小姑姥爺。”顧雲香認真地糾正。

顧子易青筋凸起:小姑奶奶,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什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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