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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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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約好時間的溫泉肯定是沒得泡了,鹿茗跟母親說了之後,鹿母的第一反應是:“你的日子向來都很準時,怎麽這次提前了五六天?”

鹿茗自己也覺得挺意外:“我也不知道。”

“是不是貪涼或者吃辣了。”

她本能地想直接否認,卻忽然想到昨晚在許懷硯那兒偷吃的大半包辣條……

於是連忙垂下透漏著心虛的眼睛,佯裝自然地搖了搖頭。

好在鹿母也沒再多問,而是轉身去套房的小廚房幫她燒了壺熱水。

雖然鹿茗這兩天與舒服的溫泉是徹底無緣了,但鹿父鹿母依然要給山莊老板面子,該怎麽泡還得怎麽泡,甚至還要在泡完之前就提前打好一些稱讚的話術草稿。

下午出門前,鹿母再三叮囑女兒一定要把熱水喝了,實在不舒服的話也可以吃顆止痛藥。鹿母在這些事的考慮上向來很周全,每次出門包裏也一定會裝各種常用或應急的藥品。

鹿茗非常慶幸的一點就是自己在痛經這一方面的體質完全隨了母親,每個月來例假時其他女生總是痛得死去活來,但她卻基本上沒什麽感覺。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天辣條實在吃得有點多,這回倒是覺得小腹隱隱有點脹痛,雖然痛感不算太強,但為了省事她還是直接吞了顆止痛藥。又乖乖地捧著大半杯放溫的水喝完,這才回了床上躺著。

昨晚睡得晚,早上又被迫起得特別早,沒過多久鹿茗就感覺困意上頭。拉緊了厚厚窗簾的房間幾乎透不進一絲光線,身下的床墊又軟到幾乎讓人沈溺的程度,很快她就徹底放松睡了過去。

大概是止痛藥中安神的成分也發揮了作用,她這一覺睡得冗長,醒來時窗外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下。傍晚之後山裏的風就大了,隔著窗戶都能聽見外頭疾風的呼嘯。

同時似乎有人在敲門。

鹿茗在一片漆黑中仔細辨別了一下聲音來源,隔著套房和裏間臥室的兩道門,那敲門聲並不明顯,但每敲兩三下就會刻意地暫停等待一會兒,非常有節奏。

確認之後她趕緊按了電燈開關,再下床趿拉著拖鞋匆匆出去開門。

門外的男生似乎剛準備再次敲門,曲起指關節的右手已經擡高了,見房門終於打開,他放下手的同時面上露出稍顯拘謹的一笑。

“鹿姐姐,”他長得眉清目秀,聲音也輕輕的,盡管身高比眼前人高出一個頭,但說話時態度倒是乖順得不行,“我是來喊你去吃飯的。”

鹿茗一手扶在門框上,聽後楞了楞,眼裏隨之現出茫然:“你是?”

陌生男生連忙不好意思道:“我是那個…是這裏老板的兒子。”

或許是覺得這樣自我介紹怪別扭的,他不由自主地抓了抓自己腦後的碎發,又補充:“我叫晏宇琛。”

鹿茗終於反應過來,原來是晏老板的兒子。也突然意識到自己一覺居然直接誰到晚餐的時間。

但她現在外套和鞋子都沒穿,頭發也被睡得亂糟糟的,於是把門開得大了點,側過身讓出一條過道讓男生可以通過:“我想簡單收拾一下,你進來等我一會兒可以嗎?”

“好、好的。”

晏宇琛雖然個子拔得很高,但性格似乎非常靦腆,和鹿茗說話時只要對視超過兩秒以上就會開始手足無措。

鹿茗快速收拾好自己從房間裏出來時,就看到少年在客廳的沙發上做得無比板正。

她邊整著外套的領子邊向他靠近兩步:“久等啦,我們走吧。”

晏宇琛又連忙站起來,非常自覺地走在前面:“我來帶路。”

鹿茗一路跟著少年乘了電梯,又在長長的走廊左拐右繞四五分鐘,終於來到山莊內部某一間包廂。

他們進去時,大人們都已經圍著圓桌坐下了。

雖然除了鹿父鹿母以及中午剛見過面的晏老板以外,其他人對於鹿茗來說都是眼生的。不過不用多想也知道,在座的各位在利益上應該都有或多或少的牽扯,再不然也該是即將有牽扯的那種關系。

類似的飯局鹿茗也不是第一次被父母帶著參加了,她很快掛上微笑,同大家一一禮貌地點過頭後才在鹿母身邊款款落座。

等到餐桌上大家的註意力終於從她身上移開,鹿母才微微偏過身靠近女兒,聲音壓得只有她們兩個人才能聽清的程度:“你來得有點晚了,讓大家等著是很不禮貌的,下次要註意。”

鹿茗抑制住想要解釋的沖動,抿了抿唇,垂眸應了聲。

他們兩個小輩在進包廂之前桌上就只預留了兩個相鄰的位置,因此晏宇琛也自然坐在鹿茗另一邊。

這頓飯吃得比較商業化,餐桌上大人們關於生意的各種話題幾乎聊得沒停下過,他們作為小輩插不進嘴,基本上全程只能低頭認真吃東西。

差不多吃飽後,大人們的交談似乎仍就大有延綿不絕的趨勢。

鹿茗正想著該怎麽混接下來的這段時間,餘光就看見身邊的男生已經先一步放下了筷子。

晏宇琛是真的完全把筷子擱下不準備再動了,他拿起手邊的濕毛巾簡單擦了下唇角,在覺察到身側的目光時,便也轉過腦袋回看過去。

和小姐姐的眼睛對視上之後,他又有點臉紅,不由地向她那邊稍微靠了靠。雖然沒說話,但眼神卻清晰地表明了意思,他在問她怎麽了。

鹿茗搖搖頭,對他淺淺彎了一下唇角。

於是少年的臉好像就更熱了。

鹿茗自己本來也算是挺容易害羞的人,現在在遇上性格更加靦腆的,倒是襯托得她好像格外落落大方。

及時讓他倆從飯局上解脫的是首先註意過來的晏老板。

“孩子們吃飽了就出去玩沒事的,陪坐在這裏應該很無聊吧。”晏老板的臉型也是圓圓的,一笑起來臉上堆起來的肉能把眼睛直接擠成一條細縫,“宇琛你帶姐姐去四處逛逛好了。”

晏宇琛立刻應了,鹿茗則看向父母,直到鹿母也點了頭後,她這才跟著起身。

出了包廂,晏宇琛像個乖寶寶似的認真地問鹿茗喜不喜歡秋千,西邊庭院裏就有兩架非常高的秋千,這大概也是他認為山莊裏唯一比較有意思的地方了。

喜歡是喜歡,只是碰巧不太方便。

鹿茗委婉解釋了一下自己這幾天不太舒服也做不了太劇烈的活動,男生表情有些茫然,看起來好像似懂非懂。

“那,”晏宇琛想了想,“不舒服的話就回房間待著?”

她覺得這個提議挺好的,不過在答應之前還是禮貌性地會問了一句:“那你接下來準備做什麽呢?”

晏宇琛不假思索:“我要寫作業的。”

鹿茗雖然只有一個哥哥,但此時看著他,竟然產生了一種如果自己有弟弟的話應該就和他的形象差不多吧之類的念頭,反正就是這樣乖乖的很招人喜歡那種。

“作業很多嗎?”

“其它科目都做完了,還剩下英語,”他如實道,“……我不擅長那個。”

鹿茗幹脆便說:“那姐姐教你吧,我高考英語147分呢。”

她本意是想表明自己高中英語的水平還是可以的,畢竟少年看上去應該也是讀高中的年紀。

卻不想晏宇琛那雙明顯並非遺傳自父親的眼睛睜得圓圓的:“超過一百分了?”

鹿茗:“誒?”

她懵了下,超過一百分不是理所當然的常識嗎,不說高中英語滿分150,現在就連初中也是120滿分啊。

忽然心裏產生了一種說不上來的詭異感,她口吻微妙地詢問:“你今年多大呀?”

她本以為他只比自己小最多兩三歲,畢竟他長得那麽高。

結果晏宇琛無比自然地告訴她:“我十一周歲但是馬上就要過十二歲生日了,現在在讀六年級。”

鹿茗:“……”

鹿茗:你說啥???????

……

直到身高直逼一米八的六年級小朋友背著他的書包真的來找她輔導英語時,鹿茗仍然處在一種不可置信的狀態中。

他居然是小學生……

他怎麽可能是小學生呢!

可事實就是如此,晏宇琛真的從書包裏掏出了小學的英語課本和作業,甚至鹿茗還看到了塞在他書包夾層裏的那條紅領巾。

顏色無比鮮艷。

她坐在沙發上莫名捂了捂額頭。

小學生是真的很乖,也不嫌棄茶幾高度太低,從客廳角落裏隨便找了個原本作為裝飾用的蒲團給自己墊著,然後就盤腿坐在地上開始寫作業了。

寫之前還煞有介事地對鹿茗說:“姐姐我先自己寫,有不會的再問你。”

“嗯…好的。”

鹿茗起身去燒了點熱水,套房裏雖然備著茶包和速溶咖啡,但這兩樣都不太適合小學生喝,所以她最後只給他倒了杯白開水。

接著又坐回沙發上陷入沈思。

大概是對於現在的小學生居然發育得如此誇張這個事實依然耿耿於懷,她按捺不住開始回想自己小學時同班的那些同學,可他們班以前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都沒有身高特別突出的啊。

又想到時常把自己一米八八的身高掛在嘴邊的許懷硯,兄妹倆雖然從小也算是一起長大,但在鹿茗印象中哥哥好像永遠都是高高的。當然這個高是以她為觀測基礎,所以也並沒有實質的參考性。

她身邊的異性朋友少到一只手就能數得過來,甚至此刻能聊天的除了某位之外也別無選擇。

鹿茗忍不住給柏翊發過去消息:【學長你還記得自己小學六年級時候的身高嗎?】

收到她信息時,柏翊正坐在餐桌上吃飯。

明天就是元旦了,雖然相較於除夕來說國人對於公歷年末的重視性並不算太高,但畢竟也是實際意義上舊年的最後一天,按照往年慣例他都要回主宅和家人一起吃頓所謂的團圓飯。

看到小姑娘發過來的這句沒頭沒尾的問題,他也楞了一下,不過很快也真的開始認真回憶。

雖然小學時每學期也都有體檢,但實在是時間過於久遠,他確實不記得了。

於是自然地把目光投向長桌對面正在優雅切牛排的夏織嫻女士身上。

“小學?”夏女士抿了口紅酒,這才不緊不慢擡眼,“那我怎麽可能記得,你小時候個子蹭蹭長得就跟竹子一樣快,量都來不及量。”

柏翊早該想到她會這麽說的。

沒轍,只能大概地回覆鹿茗:【一米七左右吧。】

雖然他小學時就已經長到自己望塵莫及的身高了,但前有晏宇琛誇張的對比,如今鹿茗看見這個答案後立刻覺得這才正常嘛!

躺著收錢:【不過怎麽突然問這個?】

呦呦鹿鳴:【因為遇到了一個小朋友……】

呦呦鹿鳴:【他看起來都快長到一米八了,可是才六年級誒!】

呦呦鹿鳴:【六年級!!】

躺著收錢:【……】

柏翊又回看自己剛才發的那句一米七,突然產生了一股想要撤回的沖動。

這時六年級的小朋友終於在作業上遇到了瓶頸,鹿茗湊過去俯下身仔細看過題目,發現是一道很基礎的語法題。不過可能只是在她看來很基礎,對於小學生來說已經算是難題了。

她盡量用最簡潔的形式給他解釋了一遍,晏宇琛聽得認真,聽完之後還連連點頭,直接給了鹿茗一種他悟性極高的錯覺。

結果這一題是會了,沒多久遇到下一題差不多語法句式的題目,少年再一次舉著本子無辜地看向她。

鹿茗:“……”

這兩道題除了人名和地點不同之外還有一點區別麽……

她又耐心且細致地重新講了一遍,結果還是一樣,晏宇琛看似懂了,實則根本沒有理解。

直到他第三次拿著一樣的題來問時,鹿茗終於體會到了所謂的輔導小學生學習的痛苦,甚至都感覺有點痛經了。

覆述第三遍時她已經徹底麻木了。

正好微信上柏翊又發過來問她在做什麽的日常關心,鹿茗如實跟他說了自己在教小學生寫作業,末了順便又問了句:【學長你有沒有弟弟或者妹妹呀?】

因為挫敗感太強,她甚至都忍不住懷疑是不是自己的教學方式有問題了。

說起弟弟,柏翊理所當然地想到了目前仍然躺在自己黑名單裏的表弟。

而想起柏昇樂,之前某些回以毫不意外地也跟著在腦子裏回溯了一遍。

躺著收錢:【完全沒有。】

呦呦鹿鳴:【好吧,還想向你咨詢經驗的,輔導弟弟學習真的好!難!哦!】

柏翊雖然就只是看著屏幕裏的文字,但不知為何眼前卻仿佛出現了她鼓著腮幫子、像是抱怨但更像在撒嬌似的模樣。

他盡量讓自己唇角上揚的不是那麽明顯,留下一句“我吃飽了”便率先從餐桌前起身。柏修和夏女士夫妻倆見他離席也不甚在意,只在他離開餐廳之前叮囑了一句晚點要放煙花的,讓他別忘了。

柏翊喉嚨應著“嗯”,走路時單手快速地打字:【是麽,小學題目能有多難?】

仿佛從他這句輕描淡寫的文字中讀出不屑感的鹿茗立即回覆:【不是題目難!是教學的過程很難!真的很難!】

為表強調她還一連用了三個驚嘆號。

正好回到主宅自己房間的柏翊反手把門帶上,他嘴角噙著笑,連臥室的大燈都沒馬上開就先給她發消息。

躺著收錢:【那我來教試試?】

鹿茗也覺得他只有自己試過之後才能對她的心情感同身受,於是立刻就同意了。

幾乎是在她“好呀”兩個字剛發出去的後一秒,對方發起的視頻通話請求就彈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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