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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他鄉遇故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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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柳鴻嘴角又是狠狠一抽, 那瞬間,他差點蹦起來咬人。

然而王讀這掌櫃的性子他再了解不過, 所以最終他還是忍耐了下去,沒再繼續找茬。只是他也沒再說要喝酒,一副完全忘了剛剛自己說了什麽的表情。

那掌櫃的見了, 還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一個人下廚,速度是要慢些, 三人在屋內又等了一會兒之後,才有小二上了菜。

“按照老板以往的規定, 一個廚師十道菜。”掌櫃的一邊配合著店小二上菜,一邊與白莫儒作解釋。

片刻間, 東西已經上了桌, 是八菜兩湯,冷熱均有,涼拌菜兩道, 涼拌皮蛋與涼拌豬耳,然後是六道主菜,鴛鴦雞、豆豉燒鯽魚、白灼蝦、排骨、水煮魚、紅燒魚, 兩湯則是豬肚湯與雞肉煲湯。

十道菜把這偌大個桌子占了一半, 看著倒是讓人胃口大開, 食指大動。

“這第一位夏廚師擅長的是魚, 所以魚多些,還請慢用。”掌櫃的布完了菜也沒再多留,他看了一眼一點兒不露怯的柳鴻後, 出門去忙他自己的去了。

白莫儒本就不是什麽廚子,他只是個做點心的。

雖然兩行之間也算是半個同行,可是實際上卻相差甚遠。

讓白莫儒來做評審,白莫儒還真說不上來好壞。他倒也不是說吃不出東西是好是壞,只是他也只能說是好吃還是不好吃。

就拿這水煮魚來說,讓白莫儒來審核評價,他能分辨出好吃不好吃,可是再讓他細說好在哪兒,他也只能說這裏頭放的豆芽好吃,這魚肉滑溜溜的好吃。

可具體好吃的道理,他卻說不上來。

若是真正懂行的人,嘗一口,就知道這豆芽好吃是因為這放下去的時間恰恰好,才能讓這豆芽香氣清淡卻不會過硬。這魚肉好吃,是因為火候掌控到位,水開下魚片的時候不早不晚不差分毫,片魚片的人刀工精湛,讓這魚片厚薄均勻。

若真要讓白莫儒多說,他也能說出許多看似專業的詞來,可這就失了真。

那王讀也知道這些,他讓白莫儒來,其實也帶了私心,一半是希望找了借口讓白莫儒留在他店裏,不用在在京城這段時間頭疼吃飯的事情。

剩下的一半,也確實是想看看白莫儒能不能分辨出來,他雖然已經知道白莫儒不可能舍棄手頭上的手藝去跟他學東西,可是卻絕不了那心。

白莫儒一樣菜吃了些,心中大概有數之後便不再在意,專心的吃起東西來。

一旁,善玉成此刻也是專心致志,他專心地看著面前碟子中的魚肉,正笨手笨腳的試圖把魚肉之中的魚刺全部挑出來。

他剛剛看見了,白莫儒似乎挺喜歡吃那三道魚,不過大概是嫌挑魚刺麻煩,所以吃了些之後就不再動筷了。

只是以前善玉成見別人給他挑魚刺輕松,卻從不知道自己親自動手是這麽的難。

他雖然十分小心,可是等他把魚刺挑出來時,那碟子裏的魚肉卻已經爛得不成樣子了。

試了幾次都不成功後,善玉成這才有些懊惱的放棄了。

他把碟子之中被自己挑碎了的魚肉全數吃下去後,便一直低著頭吃飯,暗中琢磨著什麽時候讓初五去買條魚回來多試一試,多試一試總歸能學會。

善玉成在飯桌上沈默著,白莫儒也是暗中琢磨著事情,那邊柳鴻卻完全沒有在意,正挽起袖子大口大口吃著,吃得起勁兒吃得面紅耳赤。

“對了,邀請函你收到了嗎?”柳鴻吃了個半飽之後才開口問道。

他這話一出口,善玉成和白莫儒兩個人卻是楞在了原地,兩人互相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因為他們兩個人已經完全忘記了還有這回事情。

也不怪他們忘性大,主要是之前王讀把這件事說得輕松,說得就好像白莫儒穩拿不少不了,後來又在善家遇到了這種事情,一折騰,就真的忘記了。

這會兒被柳鴻一問,兩個人才想起似乎是忘了這事。

只是如今兩個人都已經到了京城了,那邀請函且還一直沒有消息,該不會……

白莫儒有些窘迫,該不會他並沒有得到那邀請函吧?

白莫儒面上露囧,那邊善玉成也不由跟著咳嗽起來,“我晚些時候去問問,看善家這邊有沒有收到信函。”

“不會吧?”柳鴻停筷,“這時間可都快到了。”

白莫儒苦笑,他是真忘了,“如果不能進去,我們就只去看看熱鬧吧!”

白莫儒看熱鬧的心居多,能不能真的進去倒並不是那麽重要,到時候實在不行,做做游客也可以。

這麽一想,白莫儒這才松了口氣。

“算了,我晚些時候正好要去會場那邊,順便幫你看看你在不在名單內。”柳鴻也是無奈,這兩人該不會就這麽沒羞沒躁的游山玩水膩味了一路,才把這件事忘了吧?

“你說你要去會場?”白莫儒想到了些什麽,“我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看看?”

“可以。”柳鴻應下,“如今還沒開場,只是逛逛的話應該不是問題。不過現在會場才布置完,應該沒啥人在,所以只能看看會場。”

幾人說話間,外面的雨逐漸小了些,淅淅瀝瀝的聲音逐漸淡去,剩下的便只有無盡的寒冷。

中午之後,雨轉為了毛毛細雨。

春雨貴如油,冬日裏的雨卻是討人厭的。

三人打了油紙傘走在路上,腳下是泥濘的地面,身上是無法避免被淋到的雨水,放眼望去,遠山近水均被薄薄的雨幕籠罩,變得模模糊糊,如同姑娘眼中氤氳著水汽般看不真切。

路上行人沒有昨天多,街道附近店鋪人也少了許多,看著有幾分冷清。

三人走在街道上,身旁除了偶爾的行人,便只剩下一些成隊巡邏的士兵。

聽說白莫儒要跟著柳鴻出去,掌櫃的本來準備讓馬車送一程,卻被柳鴻拒絕了,他要去的那地方不宜太過招搖。

“我家這次是負責全會場的用鹽,之前就已經安排好,不過還需要去再做最後的核對。”柳鴻一邊走一邊說道:“雖然只是些鹽,但是因為這集會來的都是些麻煩的人,所以不得不小心些。”

美食街這邊會場上都是些行家,類似王讀這樣的人,業內越是精通的人越是喜歡在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上糾結個沒完。

柳鴻是不屑這些人的雞毛的,不過有個王讀在身邊,也多少浸淫了些。

“負責會場的食鹽?”白莫儒記得之前王讀說過,舉辦這些的都是些大人物,“你也做官鹽?”

柳鴻回頭看了白莫儒一眼,笑得有些令人毛骨悚然,他臉上露出了幾分不同於平時的精明與算計,“如果你不想開你那個小店兒了,可以考慮來我這兒做事。”

白莫儒興致缺缺。

柳鴻卻又道:“如果不是因為每年官鹽的這批走量,我才懶得來這裏陪著他們折騰這些細碎。這一場會做下來,還不如我隨便找一家酒樓供貨賺得多。”

柳鴻到底是做生意的,做生意的人,看重的當然是利益。

白莫儒和王讀不同,王讀若是聽了肯定要和他吵一架,可白莫儒不與他爭,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就不再繼續搭話。

三人走了小半個時辰之後,才在柳鴻的帶領下繞到了一處有些冷清的街道前。

綿綿細雨下,街道冷冷清清,沒什麽行人,只有許多搭在街道兩旁的攤位與架子。那些架子都還只是空架子,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街道很長,一眼望去,看許遠才能看到頭。

002.

“除了這條街道,附近還有五、六條類似的街道,不過那些街道是做其它會的,例如賣布的或者一些蠶絲棉絮什麽的,也有古玩之類的,你要是有興趣到時候都可以去逛逛。”柳鴻道。

說話間,柳鴻一直不曾停留的帶著兩人去了街心處,那裏有個府邸,看著不像是什麽人家的住宅,更像是個辦事處。

高門大院,守衛森嚴,大門上掛著什麽商行的牌匾,裏面除了客廳之外其餘地方也只是些桌子與書架。

屋子裏的人不多,在的大多都在寫著什麽或者翻著賬目。

柳鴻給門口的守衛看了信物之後,領著兩人進了門。

“你們可以在這附近逛逛,我去辦點事。”在客廳中時,柳鴻與他們分開。

兩人在這裏呆了會兒時間,覺著無聊,便決定去街道上走走,雖然街道上現在還空無一物,不過比起這屋子裏倒要有意思得多。

“雨好像小了。”臨到門口時善玉成把手伸出了傘外,白莫儒支起傘擡頭看了看,天空的毛毛細雨已經停下,只偶爾有雨花緩緩落地。

白莫儒看了看街道,正琢磨著要不要把手裏的傘留在這裏,街道盡頭便有幾人急沖沖地走了過來。

見到站在門口的白莫儒和善玉成,那腳步急促的幾人停下腳步。

那是一行七人,看著像是兩主五仆,兩個主子均是三十來歲的男人,長相有幾分相似之處,該是兄弟。

見那幾人急沖沖地走來,白莫儒和善玉成往旁邊站了站讓路,那一行人卻在門口位置停下腳步。

兩兄弟之間年齡大些的那個微皺起眉頭,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那人口氣有些大,雖然只是一句問話,卻讓人聽著有些不喜歡。

善玉成冷冷瞥了他一眼,拉著白莫儒往門外走去,“我們走。”

“站住,誰允許你們走了?不知道這裏不是什麽人都能來的地方嗎?”那人伸出手,用手中的雨傘攔在了白莫儒面前。

善玉成拉了白莫儒要走,他就把雨傘橫在兩人之間,雨傘上的水便地落在了白莫儒手上的衣服上,片刻就濕了一片。

“我們是什麽人不需要你來管,你也管不著。”善玉成打開他的手,把雨傘揮開。

這天氣本就陰寒,這衣服要是再濕了,還怎麽穿?

“呵!你這口氣倒是大,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居然敢這麽跟我說話。”那哥哥語氣越發不善,他旁邊的該是他弟弟的男人見他即將發火連忙扯了扯他的衣袖。

那哥哥卻沒理會,扯回了衣袖不說還瞪了他一眼。

“我不知道你是什麽人,不過你又知道我們是什麽人嗎?”白莫儒勾起嘴角輕笑,眼底卻毫無笑意。

這些人明顯是在什麽地方受了氣,所以才借故發火,只是他們倒黴撞到了。

不過這些人若覺得他們是那種自認倒黴的人,那就錯了。

白莫儒不想惹事,可也不會卑躬屈膝任人欺負。

那哥哥皺起眉頭,似乎沒料到白莫儒會這麽說。

“哥,我們先進去吧,那事兒還沒著落,咋們不能耽誤了時間。”那弟弟又扯了扯他哥哥的衣擺。

比起哥哥的心中有火,那弟弟雖然也著急,但是性格明顯好得多。

“急什麽,反正他還沒到京城。”哥哥再次抽回袖子,“晚這麽一會兒礙不了事。”

“那真是可惜。”柳鴻的聲音突然從屋內傳來,他見到這兄弟兩人笑得十分開心,“如果你們早這麽一會兒說不定還就真的趕上了!”

柳鴻與這兩兄弟像是舊識,他看到兩兄弟後笑的格外開心。那兩兄弟卻在見到他之後露出了截然相反的神情,特別是那哥哥,一張臉都扭曲了,“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不是還沒進京,你……”

“哦,我都不知道,原來你對我的動向這麽在意。可惜我坐膩了馬車,最近迷上了騎馬。”柳鴻一副被感動的表情,眼中的笑意卻令人頭皮發麻。

柳鴻這話一出口,那兩兄弟臉色頓時更加難看了。

白莫儒和善玉成不知道這三人之間是什麽關系,不過也看得出來兩方應該不是朋友。

“那我們先出去走走,你忙完了再來找我們。”白莫儒看了一眼柳鴻,眼中的意思是讓他處理好自己的事情。他們這次,可是算是因為他而受了不白之‘氣’。

柳鴻沖著白莫儒笑了笑,眼中帶了幾分歉意。

與柳鴻打了招呼,白莫儒與善玉成便準備再走。

可那兄弟倆中的哥哥卻是完全不準備放人,他再次伸出了手,攔住了白莫儒,“柳鴻,這是什麽地方你心知肚明,怎麽隨便什麽人都帶進來?這可不符合規矩。”

“規矩?什麽規矩?”柳鴻面露疑惑,“我怎麽不知道這裏還有這條規矩,他們是我的朋友,我帶他們過來看看怎麽了?”

“朋友?”那哥哥打量著白莫儒與善玉成,視線最終落在了兩人牽著的手上,“你倒是口味雜,什麽人都不挑。”

“你嘴巴給我放幹凈一些!”本來還笑著的柳鴻頓時就怒了,“再亂說,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見柳鴻動氣,那哥哥卻樂了,“不過我倒是不知道原來你有這樣的興趣,也難怪都這年紀了還沒個家室,難怪,難怪。”

“你——”柳鴻正待生氣,遠處卻又有人走來。

不過這一次走來的不是一般人,而是一群士兵,一群騎著馬的士兵。

這邊作為接下去京城中大聚會的主要場所,備受上面的人重視,因此這些時間一直有巡邏隊巡邏。且這邊的巡邏隊,遠比其它地方嚴密謹慎得多。

青黛的山水背景下,那群身穿鐵甲騎著高頭大馬的人由遠至近,漸漸行來。

在門邊的柳鴻和那兩兄弟幾人見了,都放輕了聲音。

民不與官鬥,他們可不想在這時候被這些人頂上,萬一扯上關系就麻煩了。

見著那些由遠至近的人,白莫儒心中逐漸生出一股熟悉感,這些人似乎是之前護送他去找人的那群人。

不過當時他只看過一會兒,而且這些人一路上都背對著他們,所以白莫儒對這些人的臉記得並不清楚。

打量著那群人,白莫儒片刻之後認出了他們,也確認了他們的身份,因為為首的那個騎著黑馬的小隊長已經下了馬向著他走了過來。

小隊中其他人見了面上都露出驚訝的神色,下一刻他們紛紛跟著那小隊長下了馬,然後牽著馬跟了上來。

見那些人靠近,一旁的柳鴻與那兩兄弟面上都露出戒備的神色。

年關這樣的緊張時刻,在這街上巡邏的人馬有好幾批,除去最常見到的幾種士兵外,還有從外頭調回來的騎兵。

所有人之中騎兵又是最麻煩的,因為他們並不像其它巡邏士兵好打發。這群人基本都是在外駐守的真正上過戰場殺過人的,身上那股子戾氣就讓人頭皮發麻不說,直屬他們之上的還是宮裏頭的,惹上他們那就等於是惹上麻煩加麻煩了。

柳鴻與那兩兄弟見了徑直向著他們走來的人,立刻統一了戰線不計前嫌。

“不知官兵大人有什麽事情?”柳鴻規規矩矩的沖著那小隊長抱拳。

一旁的兩兄弟見了,也連忙抱了抱拳。

那小隊長卻對柳鴻沒有興趣,更加沒看那兩兄弟一眼,而是徑直走到了善玉成與白莫儒面前站定。

“兩位。”小隊長沖著白莫儒與善玉成抱了抱拳。

因為剛剛下著雨,這群人身上都全被雨水淋濕,那一身鎧甲都被雨水沖得濕淋淋的,連帶在鎧甲下的衣物頭發也盡數濕了個透。

只是即使是濕了個透,這群人身上卻看不出絲毫的狼狽,那一身的雨水反而讓這群人身上帶了幾分戾氣,一種淩駕於惡劣天氣之上的征伐之氣流露了出來。

“你好。”白莫儒與善玉成異口同聲。

兩人對視一眼,不明白這人要幹嘛。

“恰好看到兩位在這邊,所以過來打個招呼。”像是看出了兩人眼中的疑惑,那小隊長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露出笑容,不過他護在嘴巴邊的頭盔擋住了那微弱的笑意。

白莫儒笑了笑,他與他不熟,也著實不知道說什麽好。

倒是那小隊長在說完這話之後,居然就轉身走了。

他接過馬韁,然後動作利索的上了馬,他小隊中其他人見了眼中雖然有些疑惑卻沒任何人有異議,連忙跟著上了馬。

上了馬,他沖著白莫儒點了點頭後,就又驅著馬走了。

看著那群人逐漸遠去,馬蹄聲滴滴答答漸遠漸弱,白莫儒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忍不住冒出幾分疑惑。

這人還真就是來打‘一聲’招呼?

白莫儒與善玉成兩人對視一眼,覺得這人莫名其妙不可理喻,一旁把這一幕全數看在眼中的柳鴻和那兩兄弟,再看著白莫儒與善玉成的眼神卻已經有了改變。

柳鴻還好,只是有些疑惑不解,不能明白白莫儒怎麽會認識那些人。

在一旁的那兩兄弟卻是臉上一陣青一陣紫,萬分精彩。

想想剛剛白莫儒嗆他們的那句話,此刻兩人心中即是疑惑又是忐忑,難道這兩人大有來頭?

若是這樣,他們剛剛的無禮行為……

白莫儒看向那兩兄弟,他沒做解釋,只回頭對柳鴻道:“那我們先去附近逛逛。”

柳鴻點了點頭,決定晚些時候再去問。

見白莫儒和善玉成兩個人走遠,柳鴻咧嘴一笑,神情危險的靠近那臉色還青青白白的兩兄弟,他伸出雙手勾住兩兄弟的脖子把兩人拉向自己,“我們進去聊聊。”

話說完,柳鴻不顧兩兄弟的抵抗,強行拉著人就進了商行。

還帶著雨水的青石板街道上,白莫儒與善玉成並肩前行,速度緩慢,信步游庭。

天陰著,明明才是晌午過後,卻猶如傍晚時分。

這幾條街上沒什麽人,就算偶爾有人走過也都是好奇地打量兩人兩眼,就再不停留,急急走開。

不過大概是因為這個時間能進這裏閑逛的人都不是一般人,所以兩人在街上沒走多久就有兩個人上來詢問是他們什麽人,盯著他們看的人也不少。

辭別第二人後,兩人才走沒多久,就又被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纏上。

那人見著他們面生,上來問了兩人的來歷與姓名之後,又追問了許多,末了還懷疑地盯著兩人看了許久。

知道這地方大概真的不適合閑逛,兩人這才在那頭發花白的老人的監視下,走了半條街重新回到了剛剛那商行門口。

他們回來時,那兩兄弟正紅著臉往門外沖,神情狼狽,逃得慌忙,連在門邊的白莫儒和善玉成都沒註意到。

“他們這是?”白莫儒看向笑得一臉狐貍樣的柳鴻。

“沒什麽,你們逛好了?”柳鴻不欲多說,但看得出他現在心情不錯。

003.

“逛好了。”白莫儒苦笑著回頭看向街對面,那裏現在已經空無一人,但是就在剛剛那裏還有個頭花花白的人在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柳鴻這邊的事情早已經忙好,等白莫儒回來之後三人便往回走去。

用了半下午時間帶著柳鴻回那他們那院子和坐在屋子裏看著他一個人辛辛苦苦滿頭大汗的搬家,又用了半下午看著柳鴻累得攤在桌前一動不動。

傍晚時,三人才再次有了動作。

雨已經徹底停了,空氣中少了幾分濕氣,多了幾分幹爽,唯獨腳下的路卻依舊還是濕淋淋的。

小院中沒開火,眾人到了吃飯時間就乖乖收拾了東西出了門,去找吃的。

酒樓中生意依舊爆滿,三人來到門口時,裏面已經擠滿。

那掌櫃的不知去哪裏忙了,不見人影,三人見了徑直向著後院走去。

只是還未進後院的門,白莫儒就被人拉住,一個熟人從背後追了上來,見到白莫儒他臉上露出了驚喜的神色,“沒想到在這裏還能遇到你。”

“是你!”白莫儒也挺驚訝,因為站在他身後的是丁旗。

他與丁旗算不上熟悉,本來相識過程就不算友好,平日裏又沒啥交集,雖然也猜到丁旗不會放過這機會肯定會來看看,但是在這裏遇上就讓人驚訝了。

“正好,我在那邊已經定下了位置,你們要不要一起過去?”丁旗指了指身後吵吵嚷嚷的人群,“這地方找位置不容易,我排了好久的隊,不過總算是找到位子了。”

“這位是?”柳鴻好奇地看著丁旗。他之前與丁旗見過面,不過他早已經忘記。

“丁旗,我們那鎮附近的。”白莫儒也不知道該如何介紹。

“我們之前在白莫儒的院子裏見過,不過您可能忘了。”柳鴻忘了丁旗,丁旗卻不可能忘了柳鴻。

柳鴻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在讚同丁旗的話,還是回應白莫儒。

丁旗也知道在這事情上不能較真,所以他轉頭看向白莫儒,“我請客,不知道白公子願不願意賞臉。”

丁旗性格高傲自負,他在這京城一個朋友都沒有,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了白莫儒,自然忍不住想與白莫儒多說上兩句話。

白莫儒倒是無所謂,在哪吃東西都一樣,他回頭看了看身旁的柳鴻和善玉成,見兩人並無意見他才點了頭。

丁旗心情大好,領著幾人就向著他預定好的位置走去。

樓下大廳擁擠,也吵雜,不過倒是頗有氣氛。

一行人坐下,店小二立刻就跑了過來,在桌前看到白莫儒時他臉上露出了驚訝之色,“白公子……”

“我請客,你點。”正高興的丁旗興高采烈的把菜單遞給了白莫儒,“我來之前就在想能不能遇到你,沒想到真的遇到了,對了你們住在哪個客棧之中?”

如今,他們這也算是他鄉遇故知。

白莫儒接過菜單看了看,然後放在了桌上,他對店小二點了點頭,然後道:“就按之前的吧,我們換個地方坐,就在這裏吃。”

那店小二自然不會有意見,連忙下去吩咐。

丁旗並未多想,只當白莫儒之前也在這裏吃過東西。

白莫儒與店小二說完,又回頭看向丁旗,與他說道:“我們托了朋友的福,如今住在這街道附近的小院子裏。”

“你們什麽時候到的?我到了有幾天了,現在也住在這街上的來福客棧裏,你要是有時間可以來找我玩,這京城我來過兩次,還算熟悉。”丁旗又道。

丁旗之前頗為自負,與白莫儒熟悉之後拋開那些成見後,性格倒不難相處。

幾人正說著,店小二已經開始上菜,依舊是十道菜,依舊是兩個冷盤兩道湯加六個菜。

不過這頓飯菜的大廚明顯偏愛雞肉,這一桌東西下來除了涼菜,其它清一色的全都是雞肉。

見了東西上桌,丁旗楞了楞。一般來說,極少有人點菜會點這種類似百宴的菜色,即使是再喜歡一樣東西,這樣吃也是會膩的。

他又看了看白莫儒,見白莫儒眼中也有幾分驚訝,心下更是驚訝。

“看來今天運氣不錯!”柳鴻卻是在看到這一桌子東西之後眼睛就亮了。

白莫儒他們看不出來,作為這酒樓常客的柳鴻卻一眼就看出來了。

京城的幾個酒樓裏有個陳姓的大廚,別的不愛,就愛做雞。專一而精,他做得最好的也是雞肉。清蒸燒烤爆炒燉湯,無論是什麽手段他都會,這雞肉可以說是被他做得出神入化做得是聞名天下。特別是這幾年,他的名號幾乎已是無人不知。

只是這人有優點自然就有缺點,這陳姓大廚缺點卻是大,他雞肉雖然做得好,卻除了雞肉其它都做得一般。

就連王讀都曾經說過,如果不是因為他只會做雞,如果不是因為只這一樣手藝撐不起整個店,恐怕他早已經出去自立門戶了。

一陣寒暄後,幾人動了筷子。

柳鴻依舊是那放開了吃一定要吃回本的兇殘模樣。善玉成目不斜視,兩只眼睛黏在白莫儒身上就沒移開過。白莫儒一樣嘗了一遍,心中大概有了底之後便找了喜歡的吃。

“這東西,是……”那丁旗卻是在嘗了嘗味道之後驚為天人,他不同於桌上其他人,是入的這一行,自然能嘗出不同來。

“是大廚做的,拖了王讀的福。”白莫儒淡然解釋。

“難怪,難怪。”丁旗連連感慨,他很快就又想起另一件事情,“那這麽說來,最近京城中在傳的人就是你?”

酒樓中每天都人滿為患,而之前曾經見過白莫儒被掌櫃的親自迎接送走的人早已經不在,如今京城之中雖然都在傳言有這麽號人物,但真正認得白莫儒的卻不多。

丁旗早已經聽說了那件事,但一直沒和白莫儒聯系上,如今見了,自然想通透了。

想想白莫儒之前在自己家院子中招待王讀等人的事情,再想想王讀對白莫儒的好,丁旗不免有幾分羨慕,“只可惜我入行入得晚了,又沒什麽天賦,白白可惜了這幾十年的時間。”

丁旗在他們那幾個鎮上可是頗負盛名,但是那又如何?在王讀這些人面前,他真的什麽都算不上。

“其實你若有興趣,大可以和王讀說說,多說兩次說不定他就教你了。活到老學到老,你想學王讀也不會看輕你的。”白莫儒輕笑著說道,他說的是實話,因為王讀他最多只會不樂意教而已。

聽了白莫儒的話,丁旗立刻來了勁兒。

他其實早就已經有了這想法,之前見到王讀就有了,只是他一直不敢開口,畢竟這種事他一直很有自覺,知道自己大概是比不上王讀這酒樓飯館中的那些大廚的天賦。

有自知之明的同時,丁旗也有些害怕,他害怕自己沒天賦,就算好不容易求得王讀允許也學不會。如果是這樣,那就太丟人現眼了。

“還看你自己想不想學。”白莫儒不再多說。

這種事情看的還是丁旗自己到底有沒有這心,就算丁旗有心也還要看王讀願不願意教,歸根結底,到底還是看丁旗自己的造化。

吃了飯,眾人才散了。

白莫儒去找了那掌櫃,說了對今天晚上這一桌子菜的看法後,這才回了院子。

來京中的第一天,便這樣度過。

像是知道白莫儒已經到京了一般,自第二天起,陸陸續續的便有不少人到了京城之中。

進了京,見了面,知道了王讀的安排,白莫儒那小院兒就再次熱鬧了起來。

不過這次並不是他們都住進了小院兒,而是每到吃飯時間,那群人就自覺的到院子中候著,然後隨著白莫儒一起去蹭飯。

那酒店的掌櫃的一開始還能繃住臉上那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招待著,後來看人多了,他也就再懶得與這些厚臉皮的人計較,索性當作沒看到。

白莫儒進京的第四天時,街上已經有了幾分氣氛,來來往往的人中有不少行色匆匆的,一看就知道是自外地而來。

而酒樓飯館茶樓之間,話題也大多集中在了接下去這為期將近半個月的集會上。

白莫儒那請帖,最終還是柳鴻幫忙重新派發了一份,因為原本該給白莫儒那一份給送到小鎮上去了。

請帖善玉成安排了要送在善家,只是送信的到的時候他們人已經不在,那送信地聽說人不在,就又轉送了出去,結果兜兜轉轉就沒能到白莫儒手裏。

信件的事情解決後,白莫儒在到了京城的第五天,就又收到了來自會場那邊的邀請。

白莫儒是拿到邀請函參加集會的,和其餘那些如同丁旗一般來看熱鬧的不同,他們聚會的地點並不在那條街上。

不,準確來說不是不在那條街上,而是在街上的一處宅子裏。

白莫儒之前看到的那街道,是對外開放的,有門路的人都可以‘租借’到攤位。白莫儒他要去的,卻更像是建立在這些小攤主之上的小型集會。

到場的人數不多,小幾十人,但能進去的都是些叫得出名號的。會場上動不動手隨意,更多的是交流一些信息或者廚藝的比拼,又或者互相品嘗審評。

白莫儒收到第二次邀請後本是可以去會場看看,不過該和白莫儒一路的王讀久久沒進京,所以他只是在柳鴻的帶領下在外面轉了一圈,沒進去。

李九老許等人也有自己的集會,不過他們不和白莫儒、王讀一起,因為時間基本在同一時間,就錯開了。而且他們來這裏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參加集會,還有著生意場上的事情要走動,一旦開場,基本沒啥時間能與其他人會合。

隨著時間的靠近,街道上氣氛越來越熱鬧也越來越濃郁,隱約之間,還夾雜著幾分年的味道。

街上,大紅燈籠早已高高掛。準備早些的,已有人在準備過年的食物,布店成衣店中也熱鬧,因為已有人開始扯布準備做衣服。

路上行人越來越多,特別是在臨開場的那幾天,從街頭一眼望去,將近有一半的人都是外來者。

而那時,白莫儒身卻是安靜下來,因為除了白莫儒與善玉成、丁旗,其餘的人基本早已經忙得不可開交。

王讀久久沒來,白莫儒等不到人,沒人領路,只好在開場那天尋了路帶著善玉成自己找了去。

作者有話要說: 淡定的改了劇本OTZ,今年都快完了我卻把做了這一年最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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