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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他是很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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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看著面前故作乖巧的善玉成, 聽著他那話,白莫儒只覺得自己一點都不想跟他說話了。

轉了身, 白莫儒徑直向著如今住的小院走去,善玉成見了連忙小跑著跟上。

兩人回來的時候,正是一天當中最熱的時候, 從街上走回小院後白莫儒身上已經是一身的汗水。

劉如早已經做好了午飯在家中等著,見著白莫儒回家來, 她連忙去院子中的古井中打了水,擰了毛巾遞給白莫儒。

如今雖然已經快到秋天, 但是天氣卻依然炎熱不堪。白莫儒走了一路出了一身汗,到家後連著喝了兩大杯茶水這才把身體內的熱氣驅散。

吃了午飯之後, 白莫儒把自己在街上見到了白阮風的事情與劉如說了, 又跟她說了那個鋪子的事。

聽說白莫儒準備把那鋪子轉租下來,劉如神情有些懷念,卻並未說什麽。

既然打定主意, 白莫儒很快便有了行動,不過等他稍緩過氣來再回頭去找白阮風時,白阮風卻因有事已經外出, 所以白莫儒只好約了第二天的時間。

當天晚上, 白莫儒早早的便洗漱完上了床休息, 他才熄燈, 門口便傳來一陣敲門聲。

正往床邊走去的白莫儒,頭也不回的便應道:“門沒關。”

自打那善天澤也住進這小院之後,每天這個時候善玉成便會抱著個枕頭, 可憐兮兮的來他房間門口敲門,如今他都已經習以為常。

善玉成也是熟練,進了門後熟練的關上門熟練的拿著枕頭把枕頭放在了白莫儒枕頭的旁邊,又去旁邊褪去外衣,然後這才摸著黑手腳並用的爬上了床。

在白莫儒身邊躺下,善玉成就著黑暗打量著身旁的白莫儒,嘴角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黑暗中,他嗅著身旁白莫儒身上的氣息往前湊了湊,整個人都貼到了白莫儒身邊。

但這樣還不夠,所以片刻之後他又往前擠了擠,讓自己整個人都與白莫儒靠在了一起。

黑暗中善玉成嗅著屬於白莫儒身上的那氣息,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他的心被什麽東西填得滿滿的,暖洋洋的。

一旁的白莫儒卻是在片刻之後伸手推開了他,“熱死了。”

這大熱天的,善玉成也不嫌熱得慌。

善玉成感覺到自己被嫌棄了,他縮成一坨躲在了靠墻壁的角落,但不過片刻時間他就忘了這份委屈,磨蹭著磨蹭著就又靠了過去。

白莫儒嫌他熱,往旁邊挪了挪,善玉成卻是格外的黏人,沒片刻就又蹭了上去。

如此重覆兩三次後,善玉成總算是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睡了過去,但白莫儒卻精神抖擻。

白莫儒閉著眼,聽著耳旁來自善玉成的平緩的呼吸聲,心中卻是睡意全無。

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後,著實熱得有些受不了的他這才掰開了善玉成的手,起身向著門外走去。

窗外月色正濃,幹凈明亮的天空掛著一輪半弦月,朦朧的月色讓整個院子如同白晝。

出了門,一股屬於夜的涼爽氣息迎面撲來,讓本就有些睡不著的白莫儒瞬間精神為之一振!

院子中,那一棵已有百年之久的榕樹在月色下投下一片陰影,讓這院子呈現了黑與白兩個不同區域。

亮的那一邊的墻角下,之前白學名在那邊松了土挨著墻角種了些東西,如今那東西已經發了芽,葉子綠幽幽的,不過現在還看不出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而在榕樹的樹腳下,白學名按照白莫儒之前說的,在那裏弄了個石桌。

有時晚上吃了飯,他們一家人也會在那石桌前坐坐,說說話乘乘涼,好不愜意。

白莫儒出門時,一眼便看見了在那榕樹腳下石桌上坐著的人。

善天澤也看見了他,寂靜的夜裏兩人視線相交,卻均是沒露出驚訝的神情。

白莫儒沒關門,而是開了門透風,讓屋裏睡著的人睡的舒服些。

他自己又回房拿了茶壺,和兩個杯子。是夜裏,所以白莫儒沒有泡茶,只是提了一壺涼開水。

白莫儒在石桌對面坐下後,給那善天澤也倒了一杯涼水,然後便捧著個杯子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

“最近幾天天氣一反常態的熱,想來應該是這夏季最後一波熱氣了,過了這段時間天氣變要開始轉涼了。”善天澤嘴裏不同於平時的沈穩聲音傳來。

白莫儒聞言點了點頭,並未說話。

他擡頭看了看異常亮堂的夜空,這段時間過了怕是會有一陣大雨要下。

白莫儒不說話,揣得住淡定,那對面的善天澤卻是在喝了一杯涼水後有些按耐不住了。

他瞥了一眼那敞開的房門,微微向著白莫儒這邊壓過了身體,然後輕聲問道:“你倆……怎麽樣了?”

聽著這善天澤為老不尊的話語,白莫儒一口涼開水差點嗆到鼻子裏,他悶咳了一聲後回頭看向善天澤,反問道:“你想說什麽?”

善天澤放下杯子,嚴肅地打量了白莫儒一會兒,然後他壓低了聲音嚴肅地說道:“我善家就這麽一個孫兒。”

白莫儒卻是懶得理他,只道:“您老老當益壯,可以再努力努力。實在不行我看你那兒媳婦也還挺年輕的,回去讓你兒子再努力努力。”

那善天澤本來擺著個嚴肅的表情,被白莫儒這麽一說,臉上的表情頓時就掛不住了。

他不高興地哼哼了一聲,然後轉過頭去不理白莫儒了。

白莫儒坐在院子裏直把那一壺涼開水喝得差不多了,這才又回了房,繼續睡覺。

他睡得有些晚,第二天清晨起得也晚了些,等他收拾完自己又吃完早飯準備出門去找白阮風時,已經是太陽高升時。

善玉成和那善天澤已經不在院子中,聽劉如說,兩人大清早便出了門,該是去了客棧中。

白莫儒臨走之前與劉如說了一聲,離開院子後沒走出兩步,劉如便提著一小袋點心追了上來,讓他把東西給白阮風嘗嘗。

如今白家出了這麽大的事,白阮風如今日子難過劉如也是知道的,只是她也幫不上忙,所以只能幹看著。

對劉如的好意,白莫儒並未說什麽,帶了點心他便向著約好的地方走去。

昨天白莫儒找了白府的下人與白阮風傳話,約的地點就是在之前那個鋪子前,因為他起得有些晚了,他到的時候白阮風已經在那鋪子中坐著了。

鋪子上的封條已經被撕掉,大門敞開著,裏面卻只有白阮風一個人。

這屋子中的東西大多都已經搬空,白阮風獨自一人坐在樓下的一張茶桌前,身旁的桌上就連一壺茶都沒有,看著空空蕩蕩的有些蕭瑟落寞的味道。

他也不知道已經到了多久,一個人坐著的時候微微低著頭,露著疲態。

見白莫儒進了門,白阮風連忙站起身來,拉開了旁邊的凳子讓白莫儒坐下後,這才頗有些遺憾地說道:“可惜這店裏已經沒了茶葉,不然倒是可以給你泡壺茶。”

白莫儒把手中提來的點心放在桌上,推到了他的面前,“我娘讓我帶給你的。”

白阮風聞言一楞,神情間有些懷念。

白莫儒打量了一下這茶樓樓下的布局,看著還挺滿意。

這茶樓很寬敞,裝修得也大方,因為這裏已經做了有些年的茶樓,即使如今樓中已經沒有了茶,走進來後也能夠嗅到一股淡淡的茶香。

“這鋪子你準備怎麽租?”白莫儒問道。

這鋪子足有兩層,地段又好,若想要買下房契怕是沒個幾百兩的拿不下來,按轉租就便宜多了。

聽聞白莫儒的話,白阮風從懷中掏出一張地契,直接放到了白莫儒的手邊。

不等白莫儒開口,白阮風又道:“你若要,這房契你直接拿去便是,其實這白家的產業算起來本也有一份是二娘掙來的。”

白莫儒沒理他,只道:“我想暫且先租個一年,你看看該怎樣算。”

白阮風眉間的溫柔多了幾分苦澀的味道,他也大概猜到白莫儒不會接受他的好意,所以來之前便想好了,白莫儒問他他便報了個極低的數目。

那數目並不算非常非常的低,但比起鎮上其它店鋪的租金來說,那絕對是低得讓人眼紅。

“你不用這樣,我來的時候已經打聽好了,就按隔壁的店鋪算吧!”白莫儒道,他自然是早已經摸清楚了這條街的情況才會來找白阮風。

白阮風見自己幾次示好都被拒絕,眼中的苦澀不由更甚,他低頭想了一會兒後終還是點了頭,如今這情況他亦不想再給白莫儒添堵。

“但是在付著租金之前,我有筆生意想和你談。”白莫儒道,“我這裏有一個很有意思的消息,和你們白家有關。”

白莫儒其實並不討厭白阮風,相反他對這個看上去溫溫柔柔的名義上的‘二哥’印象還算不錯。

他們三個其實長相還是有幾分相似的,畢竟都是一個爹。只是三人中白阮風最像白福德,而他哥哥長相憨厚粗狂些,他則是因為身體不好的原因就顯得清秀了些。

如今細看,白莫儒意外地發現白阮風和白學名兩人眉眼間非常像。他與白學名像了,白莫儒看著他便更加氣不起來了。

“生意?”白阮風茫然了。

下一刻,他想到什麽似的突然便笑了。

他再看向白莫儒時,眼中的苦澀與身上的疲憊之色似乎都被一掃而空,此刻的他雖然臉色還是很難看,但人已經精神起來。

“你說說看。”白阮風拿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只是嘴上揣著嚴肅,他眼中卻滿是溫柔與寵溺的笑意。

他這弟弟,先是拒絕了他贈送的好意又拒絕了他給的低價,硬要讓他開出與這街上一樣的價,然後等他答應了便又回過頭來一本嚴肅的和他砍價……

他怎的覺得,看著白莫儒那臉上認真嚴肅的可愛表情,他便忍不住的想要笑出聲來。

002.

“那張家和鄭家是不是有聯系過你?”白莫儒問,見白阮風聞言後變了臉色他才又神秘兮兮地說道:“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你最好防著些。”

白家如今已經與他沒有半文錢的關系,接下去會怎樣他並不關心,但既然已經無意中得知了這消息他也不介意拿來換點好處。

況且那張家鄭家本又不是什麽好人,能夠使出這樣陰損法子的人,也沒什麽值得他遲疑手軟的地方。

白阮風聞言後臉色一變再變,他本就是個心思通透的人,很快便想明白了白莫儒這句話的意思,“他們找過我,說是可以暫時借給我一批藥材,讓我暫時緩解白家如今的窘迫狀況,是那藥材有問題?”

之前兩家人請他赴宴到時候與他說過這事,但那時候他也猜到這兩家人怕是沒安好心,所以暫且推拒了,想再想想再做決定。

可是如今白家的情況愈漸下滑,是一天不如一天,債滾債數目已經令他心驚,他心中雖有防備,但惡劣的情況卻逼得他不得不趨向於低頭。

白阮風那瞬間想了許多,等他再次擡起頭來看向白莫儒時,那張與白學名有些相似的臉上已藏起了這些事恢覆了之前那溫柔的模樣。

“這消息確實對我有用,交換的條件呢?”白阮風寵溺地看著白莫儒,他決定了,他要按照白莫儒寫好的劇本走下去,不然他這弟弟逮不定待會兒又生他氣了。

白阮風雖然板著張臉,可是他眼中與白學名一模一樣的寵溺卻是根本沒有掩飾,白莫儒看著他那主動配合著他演戲的模樣,瞬間就火大了,他不開心了。

白莫儒生氣地瞪著白阮風,原本緊繃著擺出嚴肅表情的臉,瞬間氣得變圓變鼓了起來。

白阮風他沒看見他很認真的嗎?!

他費盡心思弄這麽一出,就是想把關系撇清楚了免得以後又說不清。

這白阮風當他好玩兒啊?

白阮風見白莫儒生氣了,別忙說道:“咳,那你看這樣好不好,白家現在的情況你也知道,我也著實拿不出什麽錢作為謝禮,不如這房契就作為謝禮給你?”

白阮風是真心有意把房子交出去,緣由很簡單,因為若白家他最後沒救下來,怕是到頭來這房子也得收牽累。

白莫儒聞言氣得包子臉又鼓了一圈,他狠狠地瞪著白阮風。

“唔……不然免費租給你五年?”白阮風琢磨著給加了價。

但白莫儒聽了這話,包子臉上卻是給氣出了幾分紅暈,他真的很認真的!真的真的很認真!誰跟這白阮風在這裏說著玩似的?

“那不然就按我之前說的價錢?”白阮風趕緊再加價。

白莫儒卻是已經氣得不想跟他說話了,他把提前準備好的錢扔在桌子上後,站起身來就氣沖沖的往門外走,他昨天晚上琢磨了一晚上的話都讓白阮風自己一個人給說完了,他還留下來做啥?

氣沖沖地走到門口,白莫儒這才又回頭沖著白阮風霸道地低吼道:“我明天來收鋪子,今天叫你的人把東西都收走,過了時間東西就是我的了!”

白阮風看著被自己氣走的弟弟他臉上的笑意卻是越來越濃,白莫儒這突然回頭氣急敗壞的低吼,瞬間便讓他軟糯好聽的應答話語脫口而出,“好的呀!”

白莫儒卻是覺得有種自己憋足了力氣打出去的這全力一拳,結果打在了棉花上的無力感。

想著那白阮風與白學名一樣的傻笑,出了門的白莫儒一路上是越想越生氣,氣到家時包子臉都給他氣紅了。

白莫儒不光是自己氣,看了白學名那張像白阮風的臉也氣,然後白學名便莫名其妙的發現自己好像被自己弟弟嫌棄了……

為此白學名悶悶不樂了好幾天,老委屈了。

這邊白莫儒是氣勢洶洶的去,然後氣呼呼的頂著張包子臉回來。

那邊,大清早便出了門的善玉成,坐在客棧中初五的房間裏,眼神卻是冰冷一片。

帶著高溫的陽光斜射進窗臺,撒在地上,曬得他放在那裏的腳尖暖洋洋的。

善玉成那雙帶著森冷光芒的琥珀色眸子微垂,視線便落在了那陽光裏。

屋內,初五心驚膽戰地低著頭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喘一聲。

桌子上面放著已經收拾好的行李,桌子的對面坐著那善夫人,桌子後面不遠處,善天澤正捧著他那個小青蛙趴在床上逗弄著,不時還會學著青蛙‘呱呱’的叫上兩聲。

死一般的寂靜中只見那善夫人喉嚨輕輕一顫,嘴角突的下垂去,她直直盯著善玉成的那雙眼開始散發的瘋狂的味道。傾刻間,她整個人便也沒了之前的溫潤與淡然,就如同換了個人似的面目猙獰起來。

她雙眼猩紅,捏著桌角的右手微微顫抖著,好似用盡了全力才制止住自己,“成兒你這是什麽意思?你不跟娘走了,那你要去什麽地方?”

旁邊一直望著自己被陽光照的暖洋洋的腳尖的善玉成擡起頭來,他森冷的眸子中忽然間有著一股溫潤的味道散發出來,整個人突地變得猶如闖入客棧的陽光。

“不去什麽地方,我準備留下來。”善玉成道。說起這件事,善玉成的眼神便忍不住的變得溫柔。

聽了善玉成這話,那善夫人如同遭受重擊一般整個人都搖搖晃晃,一只手緊拽著桌子青筋暴起,另一只手則是用力地拍打著自己胸口,像是快要喘不過氣來一般的難受。

站在一旁立著的初五聞言後卻是擡眼偷偷看了一眼他們家少爺,眼中有驚也有喜。

“成兒啊你可不能這樣,你這樣是會害了你自己的。”那善夫人拍著胸口緩過勁來後傷心欲絕地看著善玉成,她雙眼早已經腥紅,整個人都呈現出癲狂的味道。

“就算你不為你自己想想,你也要為他想想吧,萬一他這要是出了事情可怎麽辦?”

“你也不想讓他死在你面前吧?我知道你喜歡他,娘懂那是怎樣的感情,所以才不希望你害得他也出了事,不然到時候你可怎麽辦?”

那善夫人拽著桌角,她白皙修長的手指尖已經深深的掐入桌下,看著善玉成眼中更加是萬分的心疼。

她是真的不想再讓善玉成受傷,這麽多年下來,她已經看夠了這樣的事。

聽了那善夫人的話,善玉成那琥珀色的眸子逐漸暗沈下去,但此時的那暗沈不同於之前,此刻那份暗沈之下的是決絕與堅定的。

“他不會出事的。”善玉成道。

善玉成這句話才出口,那邊的善夫人已經站了起來,她突然向前一步撲到善玉成面前用手拽住他的衣服強硬的拉扯著他讓他看向自己,“你怎麽敢這麽說,你怎麽敢這麽肯定,萬一他也像初五一樣出了事怎麽辦?到時候怎麽辦?!”

嘴上說著,那善夫人手上也顫抖的更加厲害了,初五之前出事時的那份恐懼她現在都還清晰的記著……

“他不會。”善玉成眼中有慌亂一閃而過,但他很快鎮定下來。

善玉成伸手拽住了他娘的手,他態度強硬的把她的手從自己衣服上掰了下來,此刻他那雙琥珀色的眸子中是略帶柔情的篤定與不可抗拒的強勢。

“這麽多年了,你也該醒醒了。”善玉成看著面前的女人,眼中的情緒極為覆雜。

當年他與他哥哥的事情確實是怪他,他們兩人一起去的,結果卻只有他活了下來,打那時候起他便一直覺得死掉的人應該是他而不是他哥哥,即使到了如今善玉成也是這麽覺得。

她瘋了後對他又打又罵他也認了,因為他也覺得那是他應得的。

他父親善浩曾經找他說過,想把她關起來,他拒絕了。

因為他知道那件事情對善家每一個人都造成了影響,只是他父親他爺爺接受了,而他娘卻無法接受。他知道她心裏難受,所以這麽多年下來他陪著她瘋瘋癲癲陪著她四處祈福,既是為了讓她好受些也是為了讓自己贖罪。

但是這麽多年下來,那他對她的那份愧疚與自責早已經被她磨滅,如今剩下的只有同情。

如果他死了能讓他哥哥活過來,他不會猶豫,可是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善玉成看著那似乎被他嚇到的人,他緩緩吐氣,那平淡毫無起伏的語調配上森冷表情的俊美臉孔,在恍惚的陽光下呈現出一種決絕,“如果他真的死了,那我也不活了。”

話說完,善玉成不等她在開口,便轉身走了。

聽了善玉成這話,看著善玉成轉身離開的背影,那善夫人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凳子上。

她望著面前敞開的窗口,看向窗外散落在屋頂瓦片上的陽光,整個人都仿佛沒有了靈魂。

初五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開了門離去的上一層,想了想之後,他悄悄地轉身向著樓下跑了去!

這善夫人雖然對他極好,但是卻總讓他覺得不舒服,看著她如今這模樣心裏同情歸同情可是卻有幾分害怕。

初五跑了,原本在床邊逗弄著籠子中小青蛙的善天澤看了看背對著他失魂落魄的那善夫人,又看了看敞開的房門,下一刻他低下頭去又開始逗弄起了他籠子中的青蛙。

屋外陽光大作,街上的行人也因為這陽光而稀少了許多,曬著太陽的那些小販有些困倦,一個個都打著哈欠。

初五快步追上他們家少爺,看到背影後他遠遠的叫了好幾聲,善玉成卻像是沒聽到似的一直向前走去。

初五未多想,只是加快了腳步直接跑到了他們家少爺面前,他本想與善玉成說些話結果跑到善玉成面前這一看之下,他卻嚇了一跳。

善玉成此刻已沒了之前在客棧中時的強勢,他那本該彌漫著溫柔的琥珀色眸子中空空蕩蕩的,看著善玉成這樣,初五瞬間僵硬了腳桎梏住了心臟。

“少爺……”

初五喃喃,手腳冰涼的他站在原地,看著善玉成就這樣從他身旁走過。

善玉成又向前走了兩三步後好像才聽見他的叫聲,他停下腳步來張望,發現站在他身後的初五後他問道:“你怎麽來了?”此時,善玉成已恢覆了平日的模樣,眉目間沒有絲毫剛剛的空洞。

“……我想跟著少爺你。”初五小跑著跟上,看著善玉成的眼裏盡是不安。

善玉成聞言向前走去,走了兩步之後他又突地停下腳步回頭打量著初五。

初五本就心裏發毛,被他這樣一看頓時手心冒汗,“怎麽了?”

“你做過店小二嗎?”善玉成審視了初五半天之後問道。

“店小二?”初五茫然。

“嗯。”善玉成點頭,他與初五說了白莫儒的事情,“這些事情我以前少做,你若要留下來可以教教我……”

初五看著面前正神情認真微皺著眉頭的善玉成,他眉間哪裏還有剛剛的空蕩與駭人,那瞬間初五都覺得自己是不是被太陽曬得昏了頭,所以才出現了那樣的幻覺。

003.

兩人一前一後的往白家那小院子走著,路上走著走著初五註意力便被旁邊一人吸引了去。

有個人與他們走了一路,是個頭發花白打著傘的婦人。

這大中午的街道上除了他們兩人就再沒幾個人,這人卻與他們走了一路,初五不由多看了兩眼。

這一看之下他是越看卻是越眼熟,總覺得在哪裏見過她,他想了半天後才想起來,“這不是那王家嫂子嗎?怎麽,你要去白家那小院兒?”

一旁暗自懊惱著的善玉成聽了這話,兩只眼中瞬間多了幾分戒備,他回頭看向旁邊與他們走了一路的那婦人,認出人後眼神都冷了。

善玉成雖然知道這王家嫂子如今是在給白學名說親,可他就總是不喜歡她,不想讓她與白莫儒也見著了。

善玉成這俊俏的模樣本就令人難忘,那王家嫂子早在街頭那邊就已經認出了他們倆,只是一直沒上前打招呼,如今既然已經搭上話自然忍不住多說兩句,“又是你們倆,你們倆是那白家的親戚?”

之前她去白家大院的時候就曾經在白家大院見過這兩個人,如今白莫儒他們般出來住了這兩人還在,其中的關系自然十分令人好奇。

聽了那王家嫂子的話,初五有些猶豫地回頭看向自己家少爺,那善玉成臉色卻是在慢慢變紅。

他瞪了那王家嫂子片刻後,最後竟紅著臉仰著頭無聲地扭頭走了。

那王家嫂子也是覺得奇怪,不過也沒與善玉成計較,進了白家的院子後她便徑直去找劉如去了。

那王家嫂子來,自然是帶著好消息來的。

她這次來,還帶了一張畫像來的,畫像上是一個長相清秀眉間帶著幾分溫柔的姑娘。

這姑娘看畫像比之前的葉兒姑娘要年長些,身形也要高大些,看著倒是挺修長,頗有幾分氣質。

“這姑娘年紀也要比那葉兒大點,如今已經二十了,是住在鎮子外山頭的一個獵戶家的姑娘。”王家嫂子展開畫像與劉如看。

劉如聽了她最後這話,神色間便開始有些猶豫了,她在心裏到底還是想著能給找個鎮上的最好。

他們這鎮子附近的情況她知道,山裏頭些的偏僻的地方,好些人家飯都吃不上三頓飯。

“你先聽我說完,姑娘我看著是挺不錯的。”王家嫂子又道,“這姑娘家裏頭的人原先說是上過戰場打過仗的,據說她爺爺早些時候還是個人物,不過後來他腿腳受了些傷便退下來了,最後也不知道他怎麽想的去了山裏隱居。”

聽了這話,劉如臉色剛剛緩和了幾分又有些愁了起來,這太好的他們怕也攀不上。

劉如不貪心,她也不求多好,就想要個門當戶對普普通通的姑娘家。

“她爺爺那代倒是風光,不過到了她父親這一代就漸漸的不行了,她娘去世的早,父親在山中做獵戶早年也死了。山裏就剩下她爺爺和她幾個哥哥與她,她爺爺前兩三年也過世了,所以小姑娘守著耽誤了兩年沒成親。”

“她幾個哥哥如今都已經成了親,住在這附近幾個鎮子上,她本來也是要跟著她哥哥來鎮上的,不過小姑娘家住習慣了山裏,所以來住了一年後又回去了。”

那王家嫂子說完大概的情況,又笑盈盈地說道:“這小姑娘人不錯,我特意去山裏問了問,山裏的那些獵戶都說她好,如果不是因為她爺爺前兩三年去世了守喪期間不好說親,怕是早就已經說給人家了。”

劉如這一席話聽下來,心中也多了幾分歡喜,又連忙拿過桌上那畫仔細看了看,然後這才說道:“那行,晚上我拿了畫給名兒看看,看他怎麽說。”

得了劉如的承諾,王家嫂子又趕緊叮囑道:“這次你們可得下心些,可別再錯過了。姑娘可好了,她爺爺去世前幾年都是她一個人在山裏頭幫著照顧的,可孝順了,而且還學了些寫字畫畫,比得上鎮上的那些大家的小姐了。”

劉如聽了王家嫂子這話也是連忙應好,之前那一次她都給搞怕了,如今自然不敢再來一次。

白莫儒本來在屋裏琢磨著自己的事情,見到王家嫂子來了也往客廳裏走去,一旁的善玉成見了盯賊似的連忙跟著進了客廳,然後自個兒搬了凳子緊挨著白莫儒坐下。

那王家嫂子見屋內多了這麽兩個人,註意力自然也轉移了過去,她笑著便與白莫儒說道:“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白莫儒年紀也不小了,差不多也已經是時候說這些了。

聽著那王家嫂子的玩笑話,劉如臉上是笑開了花,趕忙說道:“王家嫂子你可得幫我看著點,萬一有合適的也可以說說。”

聽了劉如這話白莫儒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一旁的善玉成就已經急了,他連忙緊張地回頭看著白莫儒。

白莫儒看了那王家嫂子一眼並沒有馬上開口回絕,善玉成見了那是立刻就瞪起了眼睛。

白莫儒看著善玉成這模樣覺得有趣所以繼續沈默,那王家嫂子自己卻笑了起來,當是白莫儒還害羞呢。

這一屋子人是有說有笑,直到傍晚時分,劉如才把那王家嫂子送了回去。

等那王家嫂子走後,劉如又在門口等了白學名,等他到家之後當即便拿著那張畫讓白學名給看看。

這麽一折騰,一天的時間便過去了。

夜裏,吃完飯後,眾人在院子中的石桌前坐下乘涼。

白莫儒把今天早上的事情與眾人說了,讓劉如與白學名明天陪他去街上整理那鋪子,也好看看還有什麽東西需要置辦的。

頭天晚上商量好了這些,第二天大清早眾人便風風火火的去了街上。

那店鋪白阮風已經整理出來了,門上的貼條也已經撕去,白莫儒帶著眾人過去了從下人手中領了鑰匙後,便開了鎖進了門。

這地方夠大,而且之前裝修的也不錯,雖然因為已經關了門又被搬走了一些東西,如今這裏看著有些臟亂,不過還是讓幾人挺興奮的。

這地方一共有兩層,樓上一層全是雅間,樓下一層一半是擺放普通的桌子的地方,另一半則是隔了出來做了廚房。

樓上樓下原本的茶桌已經被搬走,現在大部分地方都空著。

店鋪的後面還附帶了一個不大的院子,院子裏面有口井,也還有個儲物的小隔間,院子的外面後門對著的是一條小巷,巷子的盡頭能夠繞道街上。

白莫儒在這裏上上下下來回走了幾遍後心中已經有了大概的打算,這地方大致不用改,需要改的便是後面的廚房與存儲東西的隔間,然後再添置幾張桌子便可以了。

“對了,咱們這店鋪叫什麽名字?”初五也是興致沖沖的跟著跑上跑下的看著,看完了裏面他往門外走去一出去便看見上面舊的門匾。

聽了他這話,在屋子中的眾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紛紛朝著他看了過去。

初五被眾人看得頭皮發麻,忙說道:“這店總要有個店名不是?”

看完了初五眾人又看向白莫儒,後者卻是無辜地聳了聳肩,他還沒想到這回事。

被初五這麽一鬧,白莫儒列出要做的事情便又多了一條。

大致看完了地方,劉如當即便找了盆子和抹布,一行人開始動手收整這裏,準備把這裏從裏到外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清洗一遍。

善玉成見了趕忙挽起袖子拿了抹布跟著劉如,劉如擦哪兒他跟哪兒,也不管擦沒擦幹凈總歸先抹一把,沒一會兒就給劉如指揮得團團轉了。

白莫儒則是拿了筆和墨到一旁廚房去了,琢磨著應該怎麽把這原本空置著的廚房修改成他需要的模樣。

花了時間畫出了圖紙,白莫儒又去鎮上找了木工,談好了價錢後定下了時間,而後幾天時間裏他便天天往這裏跑著。

看著要做的事情不多,但是等眾人把這些事情都忙完,就已經是將近半個月以後的事情了。

在最後把那個掛著紅布的牌匾掛上去時,眾人都不由跟著松了口氣,這店鋪便算是確實有了著落了。

不過牌匾掛上去後白莫儒卻沒有急著開張,而是開始琢磨著列起了菜單,還要準備食材。

這本該是他在這十幾天的時間裏就要做好的事,奈何他之前畫的圖紙模樣與其它店家的大有不同,所以他不得不陪在店裏與那木匠糾正細節,以免做錯了後面又不好改。

食材的事情還好辦些,終歸都是些有的,只是需要些時間去找。白莫儒列了單子給了劉如和白學名,讓兩人先幫著去尋。善玉成也拿了一份單子走,不過他手上那份單子卻是不容易找到的一些食材。

這邊眾人忙得是熱火朝天,鎮子上也是借著這夏天最後的一波餘熱,依舊鬧騰地格外的熱鬧。

鎮上那鄭家和張家的親事造成的熱潮還未過去,兩家人便又給鎮上的人添了新的話題,據說那張家的人前段時間被商行官府的人給查了,查出了一批假藥。

販賣假藥這事可大可小,畢竟涉及人命,萬一出了人命那可就是大事了。好在張家還沒把藥轉手出去,所以也只是被繳了藥又罰了款,被扣押的那張家老爺便被放了出來。

這事鬧得不大,只是張家才出盡風頭如今就又出了事,難免被人說道。

真正讓鎮上眾人看熱鬧的事情是另一件,那事也與張家有關,不過是和張家少爺有關。

張家少爺和那鄭家的姑娘才成親拜堂才一個多月,卻已經快要做爹,但是懷孕的人並不是那鄭家的姑娘,而是白楚露。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總算降溫,好冷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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