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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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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林清心的詢問,林清見竟完全不知該如何作答。

理智告訴她,晏君覆千好萬好,也不適合她。可一想到今日看見林清心示好晏君覆,她心頭那股子酸澀,便做不到直言拒絕。

林清見委實陷入為難,為難的不是林清心的問題,而是她自己眼下迷茫不清的心。

林清心素來善於察言觀色,而林清見又不大會隱藏神色,眉宇間的困惑盡皆被林清心收入眼底。

林清心無奈收回目光,不由輕嘆一聲。看來她這姐姐已對世子動心,只是因為不知什麽緣故,無法接受。

既然未定音,她等等也沒什麽,便對林清見道:“姐姐既然自己也不清楚,那我便等等姐姐吧,等有了答案,再來告知我。”

林清見聞言看向林清心,眼露好奇,不由問道:“以你之前不擇手段的做派,大可想法子去攀這門親事,為何要來問我?莫非我應下這門親事,你便會放棄?”

她會直言來問她,而不是偷偷摸摸又做些什麽小動作,反而叫她高看一眼。

林清心失笑,隨後坦然道:“沒錯。你若要這門親,我便不會與你爭。”

聽聞此言,林清見不免重新打量林清心兩眼,問道:“為什麽?”

林清心輕嘆一聲,回道:“你是嫡出,世子又屬意你,你若同意,我便沒有絲毫勝算,我又何必浪費時間?我不似姐姐,會有這般迷茫,我想要什麽,我從來看得明白,奔著自己想要的去便是。”

林清見聽罷這番話,委實對林清心多了幾分刮目相看,不由感嘆道:“清心,你很聰明,也很清醒。”

林清心低眉笑笑:“姐姐過獎了。”

林清見還有疑惑,覆又道:“可你既然知道世子不屬意你,即便想法子攀上這門親事,也要和一個自己不喜,甚至不喜你的人在一起,你不難受嗎?”

林清心聞言不屑道:“現在過得就夠難受了,還在意什麽喜不喜歡?情愛這種東西,哪有踏踏實實能握住的錢權要緊?”

出生這種東西,當真能叫人看出參差來。同樣是面對陳留王府的婚事,都擺到了姐姐面前,她便有餘地徘徊猶豫,而她,就得費勁心思自己去爭取,還不見得能得到。

說實在的,林清見委實有些佩服林清心,看準一樣東西,就想盡一切辦法去得到,一門心思的去努力,關鍵是手段還高明。

林清見看著眼前仙女般的妹妹,一時頗為感慨,不由道:“你這麽聰明,其實完全可以為自己想想別的出路。我知道你很在意庶出的身份,但是清心,人生不是非黑即白,想要在這個世上贏得別人真正的尊重,並非只有擡高身份這一條路。我能成為昭武校尉,而父親也同意認可,並非因為我是嫡出,這期間緣故,你好好想想吧。”

林清心聞言眸光微顫,不由看向林清見,眼底流出一絲罕見的困惑。

林清見沖她笑笑,抱拳告辭,轉身回了自己房間。獨留林清心在原地,神色間若有所思。

林清見回房後,一面吃飯,一面琢磨這今日林清心問自己的話。之前她未曾多想,但是今日林清心的問題,卻像一面鏡子般,照出現在自己的想法。

她不願看到晏君覆和旁人在一起。

林清見眉心微蹙,她從未對一個人有過這般難言的情愫,以為自己說拒絕便能拒絕,可而今看來,中意一個人的心,當真是難以違背。

林清心一時更加煩悶,他與賀既昌之流不同,是認識真正的她,並尊重她的人。他若不是陳留王世子該有多好?

她不想嫁入高門貴府,日後過得戰戰兢兢,可現在心裏的難受也是實實在在的,這些情愛之事,果真好生麻煩。

這一頓晚飯吃的很沒有滋味,林清見思來想去,想了許久,方才理出一條能自處的路來。

既然違背不了心中的情愫,那便如他之前所言,給他一個機會吧。

先了解看看,認真去了解下他這個人,以及他的生活,若發現能在自己應付的範圍內,便應了他,若發覺自己真的不行,那該舍便舍,就是難受,也得認真舍去。

做下此番決定,林清見心裏好受了許多,那迷茫之感散去不少,她深吸一口氣,將剩下的飯幾口扒拉完,便拿了書本去哥哥院中。

許是做下決定後心情好了,去哥哥院中的路上,想著等下能見著晏君覆,林清見竟隱隱有些期待,唇邊悄悄藏上一抹笑意。

等到了林清言院中,晏君覆還是在和林清言在亭中下棋,一見林清見進來,晏君覆立馬將拿起來棋子扔進棋簍裏,朝林清見大步走去。

亭中的林清言面露疑惑,嗯?他妹妹今晚怎麽沒讓人叫他出去,而是自己過來了?

正疑惑間,晏君覆已經接過林清見手裏的書本,帶著她走入亭中,還對她道:“早這樣多好,我和你哥哥一起,一定事半功倍!”

林清見展顏一笑,對晏君覆道:“之前也不知道你講的那麽好啊。”

林清言看著自己妹妹的神色,不由搖頭笑嘆,得,緣分天定,且走著瞧吧。

二人進了亭中,一起圍桌坐下,林清言命人撤了棋盤,又給林清見上了茶,三人便開始一晚的輔導。

這一晚的晏君覆,一改上次的沈默寡言,對林清見有問必答,甚至還能發散著講些別的東西,三人在說笑間,便將林清見的課給補了。

這晚的氛圍,晏君覆當真喜歡,藉著說課本上的內容,林清見跟他有什麽就說什麽,該問的問,該反駁的反駁,沒了任何顧忌。

這樣無礙的交流,前世的晏君覆等了八年,都沒能等來,而現在,在這個夏日蟬鳴的夜晚,他終於等到了。

晏君覆眸光似水,一汪深陷在林清見身上,唇邊的笑意更是如勾兌了醇香馥郁的酒,深邃悠遠。

晏君覆本以為,此後很長一段時間,每天都能和她這樣平靜的深入交流,但未成想,當天晚上,豫章帝的口諭,便到了林府。

天色早已烏漆嘛黑,林府中處處都已掛上燈籠,傳旨的中貴人來的時候,林清見等人的補課還未結束,二人便匆匆趕往前廳接旨。

林府眾人剛在前廳跪下,中貴人忽地對林時溫行禮道:“陛下此番口諭,須得下官單獨說與世子和林校尉。”

林時溫當即了然,忙帶著眾人關好門,只留林清見和晏君覆在廳中。

二人正欲跪接陛下口諭,中貴人忽道:“二位不必多禮,且聽陛下吩咐便是。”

晏君覆見此眉心微蹙,不讓跪接,那多半要說的比較多,八成事情麻煩。

果然,中貴人開口道:“穎川郡、汝南郡、南陽郡三郡,今夏忽逢蝗災,百姓莊稼深受其害,陛下為此頭疼許久,怕是得請二位走一趟。”

林清見聞言不解:“可我只會打仗,這治理蝗災,該是文官的活兒啊。”

那中貴人眉心深蹙,嘆息道:“林校尉有所不知,中原派系的官員,自成一股勢力,皆為先帝在位時的老臣,其中不乏窩囊蠹蟲,心懷僭越之輩,致使陛下治理困難,百姓已多有不滿,偶有流民作亂。前頭派下去兩位欽差,一位到任便是大病,一位更是失足卷入河水潮汛。”

穎川、汝南、南陽三郡離陳留不遠,晏君覆自是明白這幾個郡是什麽情形。前世便結黨自成一派,清理掉傅相後,皇兄費好大功夫,才將這三郡收拾幹凈。

按時間來看,前世收拾傅相是兩年後,收拾中原派系的官員是近四年後。

但今世因為林清見殺傅硯名一事,促使傅相一事提前,那麽這次皇兄下旨,怕是打算借蝗災一事,收拾中原派系的官員。

但為什麽選他和林清見?

但聽那中貴人接著道:“此番欽差難到三郡,二位勇敢果斷,陛下需二位護送欽差抵達三郡,並保護欽差至此事結束。”

話到此處,那中貴人眼中忽然流出一絲鄭重,說話的語調,也愈發的緩,近乎一字一句:“陛下特意吩咐,林校尉切記莫要束手束腳,若有看不慣的人,見不慣的事,當初如何殺傅硯名,等到穎川三郡,便如何殺貪官蠹蟲。”

這可太好了!奉旨當義匪,求之不得!林清見當即行禮:“臣林清見,必不辱使命!”

晏君覆至此恍然,不由失笑,敢情皇兄就是看上了林清見的正義之心和勇敢果斷。中原派系的官員,根基深厚,皇兄不能明目張膽的賜給欽差斬殺權,否則欽差都到不了穎川等地,恐怕就得沒命。

但是囑托給林清見和他就不一樣了,看似是保護欽差,順道彈壓流民,可等到了地方,一旦某些玩意兒的行為,林清見看不順眼,那就可以直接殺,到時候他們就算想鬧,但也人也已經殺了,皇帝自會想法子給他們兜底。

這事換做別人,怕是會瞻前顧後,但是林清見不同,哪怕清楚後果極其可怕,她也會為了心中的道義,果斷做出選擇。

就拿傅硯名一事來講,林清見從一開始就很清楚殺傅硯名的後果,但當時那種環境下,不殺傅硯名,餘氏夫婦就得死,她即便清楚後果也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保護餘氏夫婦。

換做旁人,恐怕就沒這個魄力了,陛下看上的就是林清見這個優點,正義且果斷。

如此看來,穎川這一趟,還非得他和林清見莫屬,此去說不準還能和他夫人有些進展。

如此一想,晏君覆心情愈發的好,不由問道:“此次欽差是誰?”

中貴人看了看林清見,笑道:“明日早朝,陛下自會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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