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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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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本就不是夫妻,這花箋安置在哪裏,對林清見來講無所謂,便應下:“好啊。”

晏君覆見她答應的痛快,想了想,俯身蹲下去,撿了個木棍,在梧桐樹下挖了個小坑,而後將那那對小竹筒放了進去,對林清見道:“就埋在這裏!”

林清見對此並無異議,待晏君覆埋好竹筒,站起身,拍拍手上的塵土,正欲和林清見說話,卻忽聽身後傳來連續幾聲煙花升空的爆竹聲。

二人同時回頭,正見各色的煙花在夜幕下綻開,染亮了天,也照亮了二人的面容。

林清見目光追在漫天的煙花上,眼裏滿滿的新奇和喜愛。

而晏君覆,目光微側,落在林清見面上,看著她靈動的眼眸,唇邊笑意漸深。他有些想靈修和靈瑯了,此情此景,若他們一家四口都在一起,該多好。

待煙花停下,時辰已晚,廟會上的人漸漸散去,林清見和晏君覆也走上了回家的路。

漸漸離開廟會的範圍,街道上逐漸安靜下來,二人緩緩走在路上,晏君覆身子微側,笑問:“今日開心嗎?”

林清見嗯了一聲,長長籲了一口氣,對他道:“很久沒這麽自在過了。感覺自你來孔雀寨剿匪開始,發生了好多事。我的人生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時至今日發生的一切,若告訴一個月前的我,怕是會覺得宛如天方夜譚,怎麽想都覺得不可能,如夢一般。我甚至無法預判,明天起來會發生什麽。”

晏君覆低眉一笑,他又何嘗不覺得人生如夢,甚至還能經歷重新來過這樣的事,離譜到無法叫人相信這不是一場夢。

經歷過前世那些憧憬始終無法實現的憋悶,期待次次落空的無奈,現而今的他依然明白,活在當下,過好眼前的每一刻,比去擔心和幻想虛無縹緲的未來更有意義。

念及此,晏君覆對林清見道:“既如此,那便當這是一場夢吧。既是做夢,便不夢明天。”

林清見聞言看向晏君覆,眼裏微有怔楞。這句話,好生有力量。從前她覺得晏君覆有些蠢,但是後來他說出的一些話,總能在關鍵時刻叫她豁然開朗。

而今日這句不夢明天,竟是從他身上看到一份成熟睿智的豁達。好似自己站在他面前,他是個大人,而她是個比他小十來歲的小孩子。

思及至此,林清見一聲輕笑,對晏君覆道:“看來當初在孔雀寨時,我對你有些誤解。”

晏君覆聞言松了口氣:“謝天謝地,你終於意識到了這點。”

林清見聞言再次笑著看向他,怎知卻正對他下場的眼眸,微怔一瞬,隨即相視一笑,聊起了別的。

等晏君覆和林清見再次回到晏君覆新買的宅子時,已近亥時,晏君覆將她送到給她準備的院落門口,問道:“今日長安城的路線,認下多少?”

林清見自是沒忘記自己的任務,今日一直都有刻意留意路線,答道:“走過的路基本都記下了,明天我再去轉一圈。”

晏君覆應下,對她道:“明日我不能陪你了,我得去宣武門。時間緊迫,明日最後一天,務必要記下長安城的路線,後日開始,你就得去營裏,和我的親兵們熟悉下。”

林清見點頭:“好,那我回去休息了。”

晏君覆沖她抿唇一笑:“去吧,好好休息。”

林清見也沖他笑笑,轉身往屋裏走去,晏君覆目送林清見的房門關上,方才離去。

而此時的林府,已然發覺林清見不再府中。

林時溫坐在書房中,桌上的油燈昏黃的燭火,在他身側跳躍,他手裏拿著林清見留下的那張字條,目光一直未曾離開,不知在想些什麽。

他想眼前的小廝問道:“今日當真看到小姐和世子在街上?還做已嫁女裝扮?”

發現林清見不見之後,他便立刻著人滿城尋找,怎知傍晚時分,就有小廝回來回稟,說在會仙樓看到小姐和陳留王世子一起吃飯,還打扮成夫妻模樣。

這若換做以前,林時溫現在大抵已經氣到頭疼,但不知為何,這種離譜又出格的事發生在林清見身上,他居然會生不起來氣。

並非覺得林清見這般做妥當,實在是因為,他這個女兒,當真有些不按常理出牌,她甚至敢殺人,還偏偏是為了那般公證的道義。

而且,她留的字條上寫,奉命離府,是奉誰的命?

林時溫一聲重嘆,他隱隱有一種預感,他這女兒未來會做的事,將遠遠超出他能把控的範圍,一時之間,林時溫也不知這是好是壞。

今日一得知林清見的去向,他本想去把她叫回來,但轉念想起她現在的處境。

聽聞傅家今晚戌時左右,已經決定殺傅硯名的人是林清見,但他們目前還未遣人來府上,想來明天就會有動作。

眼下這種情況下,林清見暫時離府也好,即便傅家打上門來,他也交不出人。

但等這次的事解決,必須得讓她回來好好學規矩!無論她是出於什麽苦衷,都不該離府,更不該住去外男家中,更更不該還扮成夫妻與人家同行。

雖然他看好與陳留王府的婚事,但到底八字還沒一撇的外男,一旦日後他倆不成,她今時今日的所作所為,必會影響她日後婚配。

林時溫正一籌莫展之際,門外響起敲門聲,林時溫示意小廝去開門。

房門打開,但見林清心端著一盅羹湯走進屋內。

林清心上前,將羹湯放在林時溫桌上,對他道:“爹爹忙了一日,都沒怎麽好好吃飯,用些羹湯可好?”

林時溫放下手裏林清見留下的字條,長長籲了一口氣,眉宇間泛起疲憊,他接過林清心遞來的勺子,淺嘗了幾口。

林清心在一旁問道:“姐姐還沒找到嗎?”

林時溫本想說找到了,但委實不想這件事牽扯家裏更多的人,便敷衍著搖了搖頭。

可林清心多會察言觀色,若林清見到現在還未找到,爹哪有心情坐在這裏喝她的羹湯?想來是已經有了下落,但不好言說。

念及此,林清心對林時溫道:“姐姐在孔雀寨多年,自在慣了,爹爹你別怪罪姐姐。”

林時溫點點頭:“爹明白。”

林清心眉心不由微蹙,面上一副擔憂的模樣,憂心道:“可姐姐這幾日所做的事情,委實有些出格。爹爹,我有些擔心,姐姐若再這般下去,會不會影響日後的姻緣?”

這個擔心確實說到了林時溫心坎上,林時溫剛舀起來的羹湯,手下一松,覆又放回盅裏,嘆道:“我也擔心,等傅家的事解決,等她回來後,嚴加管教吧。”

才回來不到一個月,林清見已經闖下這麽大的禍,再不嚴肅教導,更正她過去那些觀念,那些江湖氣,日後還不知要惹出多大的麻煩來。

林清心面上憂色未減:“若早知如此,當初爹爹就該幫姐姐應下陳留王府的提親,如今出了這麽大的事,有陳留王那一脈在,興許還能幫姐姐渡過難關。”

林清見現在就在晏君覆府上,林時溫自是不能將這麽大的事說給別人聽,只得暫且按下不表。

見林時溫不說話,只擡手喝羹湯,林清心也有些摸不準林時溫的意思,只當他是默認了她的話,想了想,接著道:“可傅家已經知道殺傅硯名是姐姐所為,若這件事傳出去,不知陳留王府,還願不願意和咱們家結親?不僅陳留王府,別的人家,興許也會有顧慮。”

林清心這番話,當真是句句紮在林時溫最擔憂之處,不免又引來林時溫一陣煩悶的嘆息。

林清心見此,抓準機會,對林時溫道:“爹爹,您是純臣,姐姐這件事,能賭的只有陛下的信任,可傅相手眼通天,若陛下被他牽制,不得不壓制您,這可該怎麽辦?”

說著,林清心眼中盈盈漫上一層淚光,整個泫然欲泣,扶著林時溫的手臂,緩緩在他椅子邊跪下,對他道:“爹爹,您得找人幫您。趁現在事情還未發酵起來,最好定下和陳留王府的親事,這樣陳留王就會在皇帝面前幫你說話。姐姐既不願嫁陳留王世子,或許清語妹妹可以,她也是嫡出,想來配的上陳留王世子。”

林時溫聞言,看向林清心,靜等她繼續說。

林清心見此,接著道:“不知清語妹妹是否願意?但眼下姐姐和爹爹,都在風口浪尖上,只能委屈清語妹妹,用她的婚事來搭橋牽線。女兒並非故意推妹妹出去,只可惜女兒是庶出,配不上陳留王府的門第,無法為姐姐和爹爹分憂。”

說著,林清心眼眶中已是落下淚來,擡袖輕拭。

林時溫靜靜看著林清心的頭頂,眼底閃過一絲慍色。之前喬氏便跟他提過,讓林清心記在夫人名下,已嫡女的身份與陳留王府結親,今日清心便來跟他說這個。

不知她是真的擔心姐姐,還是想順勢為自己鋪路。

林時溫眼下要準備對付傅家,懶得分心思在這種小事上。眼下清心到底是為了姐姐,還是故意而為,他都懶得追究。就算她是為了自己,作為庶女,林時溫也能理解,左右就是盤算嫁人那點事,他也沒必要上綱上線的訓斥。

只可惜陳留王世子,現在看起來是打定主意要他們清見,喬氏和清心是不必再想這門親事。

念及此,林時溫對林清心道:“朝堂上的事你不懂,日後也不要再瞎擔心,得空好好跟先生讀書,用心學學管賬、管家,別操心這些你夠不上的事。你姐姐的事我心裏有數,你不必再擔心。天色不早了,抓緊回去睡吧。”

林清心聞言,正欲再說什麽,卻見林時溫已經在揉按太陽穴,一副不耐煩的神色。林清心只得稱是,行禮離開。

來到門外,林清心委實有些惱火,林清見明明不要陳留王府這麽親事,為何爹爹還不考慮她?

林清心眉心許久沒有舒展,她走在回去的路上想了許久。若姐姐要嫁陳留王世子,這婚事她絕對不爭,畢竟她又自知之明。可姐姐不要,這般處處好的門第,她不能就這麽放棄,須得再努力一把,可要怎麽做,才能讓父親點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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