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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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璇擡頭望去，只見正是方才去找野果的烏渺，不知何時他折返歸來，此時正站在高處的一塊石頭上，笑意盈盈地望向她。
“嗨……”鳳璇故作淡定地向他打招呼，“你怎麽這麽快回來了？”
見他未作答，眼睛直盯著自己手裏的月影劍，鳳璇急忙解釋道，“那個……你不小心將這把劍落在這裏了，我撿起來替你收著……等你回來了就還給你的……”
鳳璇為表誠意將這把劍遞還給他。
烏渺接過月影劍別在身側，然後拋給她幾個野果子，鳳璇隨手接住正要吃時，“等等……”
她拿著果子的手一頓，額角狂冒汗，心虛地以為他要秋後算賬……雖然她自信自己與他動手，定不落於下方……可是古人有雲，做賊心虛……任她臉皮再厚，被抓了個現行的她這心理路程還沒緩過來呢……
這等煎熬之中，她終於聽見他再開口，“果子擦擦在吃”
“哦……”看著烏渺一絲不茍地將手裏的果子擦幹凈，這個熟悉的畫面令她想起在她八歲那年，也是這麽一個悶熱的夏天，她爹爹也是像他現在這般小心地為她將果子擦拭幹凈……
一絲異樣的情緒在鳳璇心中蕩漾開來……
見鳳璇對著手裏的那個果子在發呆，烏渺拿起手裏的一個果子，用衣角擦幹凈後，遞給她，“喏……”
鳳璇剛要接過，他卻快他一步將果子塞進自己的嘴裏，咬上一口，滿嘴生津，壞笑著看著被他逗得一臉懵的鳳璇。
“餵！”鳳璇急了，嬌嗔著擡手就要打他。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烏渺笑著將果子擦幹凈後，餵到她的嘴裏，見她像小貓似地在果子上咬了指甲大小的一口，“甜嗎？”
鳳璇微微頷首，一臉嬌羞。
“可是我只看見你吃到一點皮嗳……”
“皮也甜啊！”見他拆臺，暴脾氣的鳳璇剎那間暴露自己的本性，氣呼呼地回懟道。
“好好好……”烏渺毫不介意，樂呵呵地道，“現在吃飽喝足，腿還痛嗎？我們可以上路了罷？”
這些本來就是鳳璇一時興起逗他玩的借口，而今看他也沒像先前那般討厭了，鳳璇起身，拍了拍沾灰的裙擺，“哼！走就走……”
“剛剛那把劍為什麽我拔不出來啊？”還未走幾步，鳳璇又開始活泛起來，打起自己的小算盤。
烏渺看著將頭湊到他面前，杏眼微瞇，小巧的鼻頭微微皺起，懵懂可愛之餘又帶著一絲狡猾，像貓又像狐貍的鳳璇……
面對這麽一個鳳璇，烏渺完全沒有抵抗力，“你先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就告訴你”
“我叫易璇”
易是她爹爹的姓氏……
“易璇……”烏渺重覆著似要將這個名字牢牢記住，而後他又一臉熱情地開始介紹自己，“我叫烏渺……”
“哎呀……你快說啦……”只是，鳳璇對他的名字並沒有什麽興趣……
他備受傷害，神情有些失落地向她解釋道，“這是因為我修煉了月影訣……”
鳳璇想起她從昆侖族悄悄拿來的那塊黑黢黢的石頭……說起來，那塊石頭其貌不揚，還真沒門口的那四盞竹條編成的燈好看……
她是本著寧殺錯莫放過的原則順帶拿回來的……
拿回來後她雖然放在一旁未多看一眼……實話說來，她享受的只是偷……取東西時那種驚心動魄的過程……對了，還有她也喜歡看江湖中那群道貌岸然，自負盛名的修士看不慣卻又幹不掉她的樣子……
只是她未想到，她只是為了好玩才幹的這件事到後人口中被傳成了覬覦月影訣的蓄意為之……
“這劍這麽神奇嗎？”鳳璇來了興致，想著要不改日找出那月影訣出來練練？
“嗯……天色越來越晚了，方才我去找饅頭時發現前面不遠搭了一個小木屋，今晚我們可以在那住下，明早再趕路……”
“好的”此時她的心思都在如何竊取烏渺身上的那柄月影劍上……
一路上，烏渺不停地向她打聽著有關自己的事情，在他快問到鳳璇的爺爺的爺爺叫什麽名字時，他們總算到了他說的那間小木屋裏。
打開門，撲面而來一股黴味，應該是許久未有人住。
從小過著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一睜眼就有人伺候的日子的鳳璇一臉嫌棄地掩鼻，提著裙擺退出門外，未有收拾的打算。
烏渺擡手將面前的濃灰揚開，只見木屋的最角落簡單地擺了一張床，床邊散著一張破網，墻壁上還掛著一張弓，這木屋應該是一位獵戶所蓋，用於狩獵旺季在山上落腳所用，只是不知為何，這間木屋被荒廢，看上去已是幾年都未有人駐足於此。
不過，這木屋裏雖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可上面的屋頂未漏，下面的地板未翻，房梁也很結實牢固，收拾收拾還是能住得了人的。
他很是滿意。
轉身看著不過眨眼的功夫便退了那麽遠的鳳璇，他心領神會，毫不介意地向她遞過去一包果子，“你現在旁邊歇息一下，吃點果子吧，等下我收拾好了你再進來……”
鳳璇正有此意，她毫不客氣地從他手裏接過果子，在木屋外找了一塊石頭，掃去上面的灰後坐在上面，一臉悠哉地吃著果子看烏渺在木屋裏忙裏忙外……
等到她快將那包果子吃完時，忙得一身灰一身汗的烏渺終於走了出來，“已經打掃好了，你先進去歇息吧……我得去附近找下有沒有水可以洗把臉……”
鳳璇看著臉臟得像只花貓，說話間向她笑得一臉憨氣的烏渺“噗嗤”笑出聲來，她掏出自己的絲帕，上前為他擦著臉上的汗跟灰，“你往這直走，不遠就由一條小溪……”
鳳璇伸手向他指出一個方向。
“你對這裏很熟悉？”
“哦……”鳳璇不自然地將自己散落在臉龐的發絲挽在耳後，“以前我爹爹帶我來過……”
“來幹什麽？”
“我爹爹是個獵戶，來這打獵……”鳳璇強自鎮定，望著木屋裏掛在墻上的那只獵弓，胡亂解釋道，而後見烏渺還要再問，她急忙打斷他話道，“你還是快些去吧，等下天色都暗了……”
跑兩百裏來這打獵？烏渺雖還有些狐疑，但見鳳璇似乎不想再在這問題上糾纏，便未在繼續追問，“嗯……”
他按照鳳璇所說，果真在離木屋只有幾百米遠的地方發現一條小溪。
片刻後，他返回時，推開木屋虛掩的大門發現此時的鳳璇已經和衣睡下，像個小貓似地蜷縮在床一角，呼吸淺淺。
烏渺輕手輕腳地將門掩上，剛要靠近時，就聽見床上傳來陣陣衣服與木板摩挲的窸窣聲響。
“你回來了？”鳳璇睡眼惺忪地揉著眼，“今晚怎麽睡？”
烏渺道，“你睡床上，我睡地板……”
“這怎麽好意思……”嘴上說著不好意思，身體卻一個勁兒地往裏挪，手腳大開，將整張床都占住……
烏渺無用功地蹲在地上象征性地拍拍灰後躺下，還睡不著的他雙手枕在腦後，翹著二郎腿，耳邊聽著周圍蟋蟀的嘈雜的叫聲，隱約中他好像回到六歲，也是這麽一個夏天，出生於一個偏遠小山村的他在那時還是父母雙全，不開心還能躲在父母的懷裏撒嬌的孩子……
一家人圍坐在小院裏，手裏拿著今天兩個家裏母雞剛下的兩個雞蛋，她的娘親舍不得賣，便隔水煮了給他吃……
他笨拙地活動著自己的小手，將淡黃的雞蛋皮剝開，露出裏面白白嫩嫩的蛋白，但因笨拙，蛋白上還黏著幾塊蛋皮未剝幹凈……
他邁著自己的小胖腿往娘親身上蹭，然後將未剝幹凈的雞蛋往她嘴裏塞……
“吃吃吃……”小奶音帶著幾分不容抗拒。
“安安吃……娘親已經吃過了……”那個他而今想起面容已經模糊的婦人笑得依舊慈祥眼神裏充滿了不可言說的愛意……至少他是這麽認為的……
七歲以前，他的小名叫安安……平安順遂裏的那個安……只是這個父母對他的美好寄語只對了前面一半……他到現在二十歲的年紀，平安是夠，順遂卻不足……
七歲那年動亂，下山的匪盜將他們雖在的村莊洗劫，他的娘親拼死將他藏在滿是雞糞的雞窩裏，他才躲過一劫……
他頭頂著拉滿雞屎潮濕的稻草，看著那群劫匪再搬光他家能吃的一切糧食後，一刀捅在爹爹的心口上……一向不茍言笑的爹爹就連死都沒什麽表情……
隨後娘親撲在爹爹身上痛苦哀嚎，淒厲而又絕望的聲音至今還會在他耳邊回蕩……
躲在雞窩裏，被雞屎壓在底下的小小的他想要喚出聲……他想用自己的尖叫聲聲音去蓋過那個淒厲絕望的哭聲……
只是他看見被盜匪一劍刺穿胸口的娘親倒地後，在盜匪未註意到的角落裏，望著雞窩方向，食指豎起放在嘴邊……
她希望他閉嘴……
淚水成串落下，他青筋暴露，雙目赤紅地盯著母親身後那位沾滿了他父母的血的男人……
鮮紅刺眼的血不光染紅了他手中的屠刀，還染紅了他的手……他要將男人的面容變成他手裏那把帶血的屠刀，一刀一刀地刻在他的心裏……
可是，在他沒有能力之前，弱小的他能做的就只有雙手並攏緊緊地用力地捏住自己的下巴，強迫自己不要喊出聲……強迫自己就按照娘親的意願裝聾作啞地就這麽活下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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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鳳璇故作淡定地向他打招呼，“你怎麽這麽快回來了？”
見他未作答，眼睛直盯著自己手裏的月影劍，鳳璇急忙解釋道，“那個……你不小心將這把劍落在這裏了，我撿起來替你收著……等你回來了就還給你的……”
鳳璇為表誠意將這把劍遞還給他。
烏渺接過月影劍別在身側，然後拋給她幾個野果子，鳳璇隨手接住正要吃時，“等等……”
她拿著果子的手一頓，額角狂冒汗，心虛地以為他要秋後算賬……雖然她自信自己與他動手，定不落於下方……可是古人有雲，做賊心虛……任她臉皮再厚，被抓了個現行的她這心理路程還沒緩過來呢……
這等煎熬之中，她終於聽見他再開口，“果子擦擦在吃”
“哦……”看著烏渺一絲不茍地將手裏的果子擦幹凈，這個熟悉的畫面令她想起在她八歲那年，也是這麽一個悶熱的夏天，她爹爹也是像他現在這般小心地為她將果子擦拭幹凈……
一絲異樣的情緒在鳳璇心中蕩漾開來……
見鳳璇對著手裏的那個果子在發呆，烏渺拿起手裏的一個果子，用衣角擦幹凈後，遞給她，“喏……”
鳳璇剛要接過，他卻快他一步將果子塞進自己的嘴裏，咬上一口，滿嘴生津，壞笑著看著被他逗得一臉懵的鳳璇。
“餵！”鳳璇急了，嬌嗔著擡手就要打他。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烏渺笑著將果子擦幹凈後，餵到她的嘴裏，見她像小貓似地在果子上咬了指甲大小的一口，“甜嗎？”
鳳璇微微頷首，一臉嬌羞。
“可是我只看見你吃到一點皮嗳……”
“皮也甜啊！”見他拆臺，暴脾氣的鳳璇剎那間暴露自己的本性，氣呼呼地回懟道。
“好好好……”烏渺毫不介意，樂呵呵地道，“現在吃飽喝足，腿還痛嗎？我們可以上路了罷？”
這些本來就是鳳璇一時興起逗他玩的借口，而今看他也沒像先前那般討厭了，鳳璇起身，拍了拍沾灰的裙擺，“哼！走就走……”
“剛剛那把劍為什麽我拔不出來啊？”還未走幾步，鳳璇又開始活泛起來，打起自己的小算盤。
烏渺看著將頭湊到他面前，杏眼微瞇，小巧的鼻頭微微皺起，懵懂可愛之餘又帶著一絲狡猾，像貓又像狐貍的鳳璇……
面對這麽一個鳳璇，烏渺完全沒有抵抗力，“你先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就告訴你”
“我叫易璇”
易是她爹爹的姓氏……
“易璇……”烏渺重覆著似要將這個名字牢牢記住，而後他又一臉熱情地開始介紹自己，“我叫烏渺……”
“哎呀……你快說啦……”只是，鳳璇對他的名字並沒有什麽興趣……
他備受傷害，神情有些失落地向她解釋道，“這是因為我修煉了月影訣……”
鳳璇想起她從昆侖族悄悄拿來的那塊黑黢黢的石頭……說起來，那塊石頭其貌不揚，還真沒門口的那四盞竹條編成的燈好看……
她是本著寧殺錯莫放過的原則順帶拿回來的……
拿回來後她雖然放在一旁未多看一眼……實話說來，她享受的只是偷……取東西時那種驚心動魄的過程……對了，還有她也喜歡看江湖中那群道貌岸然，自負盛名的修士看不慣卻又幹不掉她的樣子……
只是她未想到，她只是為了好玩才幹的這件事到後人口中被傳成了覬覦月影訣的蓄意為之……
“這劍這麽神奇嗎？”鳳璇來了興致，想著要不改日找出那月影訣出來練練？
“嗯……天色越來越晚了，方才我去找饅頭時發現前面不遠搭了一個小木屋，今晚我們可以在那住下，明早再趕路……”
“好的”此時她的心思都在如何竊取烏渺身上的那柄月影劍上……
一路上，烏渺不停地向她打聽著有關自己的事情，在他快問到鳳璇的爺爺的爺爺叫什麽名字時，他們總算到了他說的那間小木屋裏。
打開門，撲面而來一股黴味，應該是許久未有人住。
從小過著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一睜眼就有人伺候的日子的鳳璇一臉嫌棄地掩鼻，提著裙擺退出門外，未有收拾的打算。
烏渺擡手將面前的濃灰揚開，只見木屋的最角落簡單地擺了一張床，床邊散著一張破網，墻壁上還掛著一張弓，這木屋應該是一位獵戶所蓋，用於狩獵旺季在山上落腳所用，只是不知為何，這間木屋被荒廢，看上去已是幾年都未有人駐足於此。
不過，這木屋裏雖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可上面的屋頂未漏，下面的地板未翻，房梁也很結實牢固，收拾收拾還是能住得了人的。
他很是滿意。
轉身看著不過眨眼的功夫便退了那麽遠的鳳璇，他心領神會，毫不介意地向她遞過去一包果子，“你現在旁邊歇息一下，吃點果子吧，等下我收拾好了你再進來……”
鳳璇正有此意，她毫不客氣地從他手裏接過果子，在木屋外找了一塊石頭，掃去上面的灰後坐在上面，一臉悠哉地吃著果子看烏渺在木屋裏忙裏忙外……
等到她快將那包果子吃完時，忙得一身灰一身汗的烏渺終於走了出來，“已經打掃好了，你先進去歇息吧……我得去附近找下有沒有水可以洗把臉……”
鳳璇看著臉臟得像只花貓，說話間向她笑得一臉憨氣的烏渺“噗嗤”笑出聲來，她掏出自己的絲帕，上前為他擦著臉上的汗跟灰，“你往這直走，不遠就由一條小溪……”
鳳璇伸手向他指出一個方向。
“你對這裏很熟悉？”
“哦……”鳳璇不自然地將自己散落在臉龐的發絲挽在耳後，“以前我爹爹帶我來過……”
“來幹什麽？”
“我爹爹是個獵戶，來這打獵……”鳳璇強自鎮定，望著木屋裏掛在墻上的那只獵弓，胡亂解釋道，而後見烏渺還要再問，她急忙打斷他話道，“你還是快些去吧，等下天色都暗了……”
跑兩百裏來這打獵？烏渺雖還有些狐疑，但見鳳璇似乎不想再在這問題上糾纏，便未在繼續追問，“嗯……”
他按照鳳璇所說，果真在離木屋只有幾百米遠的地方發現一條小溪。
片刻後，他返回時，推開木屋虛掩的大門發現此時的鳳璇已經和衣睡下，像個小貓似地蜷縮在床一角，呼吸淺淺。
烏渺輕手輕腳地將門掩上，剛要靠近時，就聽見床上傳來陣陣衣服與木板摩挲的窸窣聲響。
“你回來了？”鳳璇睡眼惺忪地揉著眼，“今晚怎麽睡？”
烏渺道，“你睡床上，我睡地板……”
“這怎麽好意思……”嘴上說著不好意思，身體卻一個勁兒地往裏挪，手腳大開，將整張床都占住……
烏渺無用功地蹲在地上象征性地拍拍灰後躺下，還睡不著的他雙手枕在腦後，翹著二郎腿，耳邊聽著周圍蟋蟀的嘈雜的叫聲，隱約中他好像回到六歲，也是這麽一個夏天，出生於一個偏遠小山村的他在那時還是父母雙全，不開心還能躲在父母的懷裏撒嬌的孩子……
一家人圍坐在小院裏，手裏拿著今天兩個家裏母雞剛下的兩個雞蛋，她的娘親舍不得賣，便隔水煮了給他吃……
他笨拙地活動著自己的小手，將淡黃的雞蛋皮剝開，露出裏面白白嫩嫩的蛋白，但因笨拙，蛋白上還黏著幾塊蛋皮未剝幹凈……
他邁著自己的小胖腿往娘親身上蹭，然後將未剝幹凈的雞蛋往她嘴裏塞……
“吃吃吃……”小奶音帶著幾分不容抗拒。
“安安吃……娘親已經吃過了……”那個他而今想起面容已經模糊的婦人笑得依舊慈祥眼神裏充滿了不可言說的愛意……至少他是這麽認為的……
七歲以前，他的小名叫安安……平安順遂裏的那個安……只是這個父母對他的美好寄語只對了前面一半……他到現在二十歲的年紀，平安是夠，順遂卻不足……
七歲那年動亂，下山的匪盜將他們雖在的村莊洗劫，他的娘親拼死將他藏在滿是雞糞的雞窩裏，他才躲過一劫……
他頭頂著拉滿雞屎潮濕的稻草，看著那群劫匪再搬光他家能吃的一切糧食後，一刀捅在爹爹的心口上……一向不茍言笑的爹爹就連死都沒什麽表情……
隨後娘親撲在爹爹身上痛苦哀嚎，淒厲而又絕望的聲音至今還會在他耳邊回蕩……
躲在雞窩裏，被雞屎壓在底下的小小的他想要喚出聲……他想用自己的尖叫聲聲音去蓋過那個淒厲絕望的哭聲……
只是他看見被盜匪一劍刺穿胸口的娘親倒地後，在盜匪未註意到的角落裏，望著雞窩方向，食指豎起放在嘴邊……
她希望他閉嘴……
淚水成串落下，他青筋暴露，雙目赤紅地盯著母親身後那位沾滿了他父母的血的男人……
鮮紅刺眼的血不光染紅了他手中的屠刀，還染紅了他的手……他要將男人的面容變成他手裏那把帶血的屠刀，一刀一刀地刻在他的心裏……
可是，在他沒有能力之前，弱小的他能做的就只有雙手並攏緊緊地用力地捏住自己的下巴，強迫自己不要喊出聲……強迫自己就按照娘親的意願裝聾作啞地就這麽活下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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