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

她知道，如今，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不能失去他，她的孩子的爸爸，也是她生命中唯一的男人。

雪下得有些大了，黑漆漆的夜空，四周變得混沌，幾乎辨不見方向，前方的腳印已經沒那麽清晰，一行人的腳印踩得繁雜，直奔著上山的方向。

山路越走越高，越陡，韓羞裹緊了大衣，雪的下面有土層，有石頭，突然腳下一滑，整個人滑開兩三米，趴在地上。起來拍拍身上的雪土，繼續前進。

前方隱約有光亮，韓羞放慢了腳步，躲在一課樹後面，凝神望過去，山坡上仿佛是幾間房屋，光亮便是來自那房屋。

韓羞悄悄走過去，是兩間木制房屋，現已破敗，一間屋子裏燈光明亮，有喧嘩聲傳出來。隔著縫隙，看見裏面的五人正在喝酒吃肉。

其中一個麻子臉道：“哥幾個今這趟，莊老板可是出了大價錢，咱們幾個可得清醒著點，別把人給我看丟了。”

另一穿灰色棉襖的人拍了拍腰間的手槍，“大哥，你放心，他一凡胎肉體能抵得過這東西？”

麻子臉道：“你去看一下。”

“好。”灰棉襖懶散的站起來，推開門，韓羞立即躲到房屋的另一側，灰棉襖扒著隔壁的門往裏瞧了敲，陸雨蘇被蒙著眼睛，綁著手腳。他在外面的空地解了個手，又回了屋子。

灰棉襖坐下，繼續道：“在那屋老實著呢，就這天，跑都跑不了。”

剛剛檢查過，自然不會很快再來查看，韓羞輕輕推開門，輕輕走進去。陸雨蘇立即坐直了身體，短暫的兩秒鐘之後，他的臉色沈了下來，壓低了聲音道：“誰讓你跟來的？”

她不語，蹲下去解他的繩子，即便他埋怨，她也是要來的。“我一直想甩開你，可是甩不掉，如今你也別想丟下我。”摘去了他蒙著雙眼的紗布，他的雙眼深幽，直看進她的眼眸，睫毛上有水霧，身上叫雪花染了一片白，只那目光那樣熱切，萬千情緒。狠狠將她攬在懷裏，深深的擁抱她。

身子是冷的，只那兩顆心，火熱無比，此刻緊緊的貼在一起，那樣充實。唯有此刻，心才算安穩，唯有在彼此的身邊，才不會煩躁。

他站起，輕聲道：“走。”

她點頭，輕輕走出屋，雪還沒有停，他小心翼翼的扶著她。風一吹，雪霰子打進大衣領子裏，冰涼入骨，他脫下大衣，披在她身上，她不肯，他執意。為她執拗的穿上袖子，系上扣子，脫下大衣的他，更抵不住寒風入體，她心裏一哽，便紅了眼圈。

雪仍在下，已經覆蓋住了來時的腳印，且天又黑，只行進了一段距離，便徹底迷了路，山間到處都是樹木，如今是掛著雪白，無星無月，四周茫茫一片，哪裏找得見下山方向。他更擔心的是，她的身體。

陸雨蘇站在原地四處張望了一下，一陣悲涼，“我們迷路了。”

韓羞只望著他，靜靜的，不急不燥，他的焦慮，她似乎並不在意，反倒是很安心。

他回過頭看她，眼裏無限愧歉，她雖然小臉都凍得煞白，卻在微笑，他開口，“得找個地方，天亮了再作打算。”

“你在這等我。”陸雨蘇跑出去，過了一會又跑回來，連綿起伏的山，哪裏找得到躲避風雪的地方。他只找到了一處背面山坡，上面和側面有枯樹遮擋的巢穴裏。

讓韓羞坐在背風處，從周圍的雪地裏搗騰出枯樹枝，卻因著都是雪，樹枝也是寒潮，無法點燃。陸雨蘇撕下衣服的一角，用打火機去點火。他的手凍得發顫，點了十幾下終於點著。

火光漸漸暖起來，無異於是這茫茫雪夜裏唯一希望。從來沒覺得一簇火焰竟是生命的動力，他牽過她的手，伸到火堆邊。

75都是虛無

走的路遠，她的嘴唇明顯的幹裂，他禁不住的心疼，“渴了吧！”於是又跑出去，在一處並未踏過腳印的雪地上，將上面的一層雪拂去，然後用手捧回下面的一層雪。

大概是懷著孕，的確口渴難耐，但見陸雨蘇回來後，直接將自己的手放在火上烤，上面是雪，下面是火，他的一雙手早已不知是什麽感覺，只是疼痛的厲害。

她徹底被這一幕僵住了，直楞楞的盯著他，待緩過神來，拽開他的手臂，眼淚控住不住的刷刷流下，心痛到大哭，“你幹什麽？”

他將雙手移至她唇邊，“雖然已經化成了水，可還是很涼，你慢著點喝。”

她並沒張口去喝，只是哭，他柔聲道：“別哭，我最見不得你哭了。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燒不到手的。不過你要是再不喝，一會水流沒了，我還得烤一回，你不是更心疼了。”

她哽咽著去喝他手裏的水，眼淚滴落到雪水裏，一滴，兩滴……

愛人是什麽？對於他，是足可以用生命去換取，只為她做的，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

他擁著她，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裏睡覺，讓火堆完全的罩著韓羞。其實他的身子已經凍僵了，只有讓這火不滅不息，看著她的臉上漸漸暈了紅色，他才安了心。

天亮了，雪早已停了，面前是一堆灰燼，遠處皆是茫茫白雪。她掙開眼第一個看到的就是他，此刻還依偎在他懷裏，這種感覺，真好……

疲憊了一夜，現如今饑腸轆轆，大雪封山，哪裏找得見食物。

陸雨蘇扶著韓羞站起來，太陽已經升起，雖然還不夠暖，但足以給人希望和力量。

她問：“我們要往哪裏走？”

他微微凝眉，“你相信我嗎？”

她點頭。

他低下頭說：“往回走，回到小木屋。”她震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去就是送死，不要回去。”

他扶住她的雙肩，不讓她太過激動，“聽我說，這座山綿延幾十裏，況且我昨晚是被蒙著眼睛上的山，根本找不到下山的路。況且打火機都已經用完了，不能再取暖，又沒有食物。如果不回去，就算北上來了也無法找到我們。索性回去，他們要的人是我，不是你。”

韓羞心痛如絞，從嘴裏擠出幾個字，“那你呢？”

陸雨蘇笑了笑，“我會同他們周旋，頂多打幾下出出氣，他們是求財，不會要命，最不好的情況也不會比現在還遭。”

她思緒混亂，知道往回去其實並不是好的辦法，也知道他們現在的處境，他說的沒錯，他身上的棉衣已經給了她，韓羞是不想要，只他不依，這樣的狀況，又能在這冰天雪地裏挨過多少時辰。

她流著淚點頭同意，他給她輕輕拭去淚水，笑著道：“好了，你再這樣，我的心都碎了。反正我這條命都是你的，你忘了我們的約定，生下寶寶，我任你處置。如果有意外，難道不是你得償所願嗎？”

她哭笑不得，“你還敢說？”

回去的路他記得，盡管出來的時候是夜晚。他們走的緩慢，不得不回，前面雖是狼窩，後面卻是無法預測的絕望，實在是迫不得已而為之。

還沒走到小木屋，迎面而至的便是氣急敗壞的那幾個人。五人正為此事互相埋怨，看見陸雨蘇和韓羞便大罵了起來。

此地是突出的一塊山體，三面環山，一側是懸崖，崖下光禿禿的樹木，被大雪覆蓋，露出斑駁的枝幹。

陸雨蘇本能的將韓羞護在身後，此時的他，沒有棉衣，早已凍得渾身冰冷，“我知道你們是受誰的指使，你們大概還不知道我是誰，我是宛崍陸華集團的陸雨蘇，今日各位要是能夠網開一面，他日必定奉上十倍的酬金作為答謝。”

為首的說道：“我們真想放了你，可是我們的家人都在姓莊的手裏，放了你，我們也沒活路，對不起了。”手一揮，其餘的四人一擁而上，將陸雨蘇和韓羞圍在當中。

陸雨蘇使出渾身的力氣，幾人並沒占到什麽便宜，空中有直升機掠過，在高空中盤旋。陸雨蘇突然搶下其中一人的槍，單手將槍高舉，朝著天空，“砰--砰”就是兩槍。其餘人皆瞄準了他。

為首的拿出槍指在韓羞的頭上，其餘人皆瞄準了陸雨蘇，那人喊道：“你要是再敢動，我就先斃了她。”

陸雨蘇終於停下來，將槍仍了出去，雙手舉過頭頂。

其中一大胡子吃了陸雨蘇的虧，照著他的腿就是一槍，陸雨蘇單腿頓時跪了下去，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身前大片白雪。

韓羞大喊著，聲嘶力竭，努力想掙開束縛，卻被人強自拉住，不能去到他的身邊。

“雨蘇，雨蘇。”

他知她懷著孕，怕她太過掙紮，更怕她難過，忍著劇痛，極力的安慰她：“我沒事，你別動。”

“不。”她破了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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