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暗金色的綢布窗簾裏一層輕飄的白紗，屋子裏橘色玻璃燈罩下映出昏黃的光線，暖暖的暈開，像極了一條條的金稠絲線。

他直挺挺的站在屋子中央，盯著她，

她拿了一床被子放在沙發上，然後一手指著，略有些玩味的道：“床是足夠大，不過你也不屑。”

他直挺挺的站在屋子中央，盯著她。

他眉頭緊皺，臉上帶了莫名的慍色，在橘色的光線中或明或暗的藏著，屋子裏昏黃又安靜，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他的眼裏盛滿了冰冷。

既然回避不過，不如坦然面對，她也盯著他看了半響，忽就笑道：“你是打算這一晚上就這麽站著嗎？”

“我們談談。”他終於開口。

她漫不經心的坐到了床上，“有什麽好談的，能談出來讓你回心轉意嗎？如果不能，我拒絕談談。”她送他一個秋水盈波的笑容。

“你想要什麽？”他冷冰冰的道。

她斂了笑容，不說話。

“錢莊，時尚坊，飾品加工廠，米業，鹽業，只要陸華有的都可以。”

她把頭轉向床裏，不去看他，略仰了頭，強忍住的情緒瞥在眼眶裏，久久徘徊。屋子裏本就不亮，朦朧的光線暈在她臉上，是委屈，是倔強，早已分不清。

她難以壓抑的情緒，在他眼中分外鮮明。

“只要你說，我都答應……”

“我要你。”不等他說完，她倔強的轉回頭，壓抑許久的情緒終於決堤，聲音狠狠的，眼睛裏擎著淚，那淚花打著轉，一度就要落下來，只是被她不屈的忍著，“你不知道我要什麽嗎？我們窮人是什麽，不過是你們有錢人手裏的玩偶，我不需要錢，我要做威風八面的陸少奶奶，我要做人前人後你對我表裏如一的陸少奶奶，我要做真正的陸少奶奶，你能答應我嗎？”

他稍顯憤怒，發著無名的怒火，“我們根本不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眼淚終於落下來，眼神卻固執到極致。

他痛苦的閉上眼，臉色煎熬的有些扭曲，沒有為什麽，我只願一個人來承受，不要再多一個你，不要再多一個你。

他如何睡得著，躺在沙發上，就這樣一直瞪著眼，望著天花板，他知道她也沒睡著。只能偷眼去關註她，她在床上翻來覆去，更是揪得他的心口，針紮一樣的疼。

聽得鐘聲敲過了三聲，竟是快天亮了，她也不曾再翻身，想必已經睡著，他實在忍不住疼痛，捂著胸口悄悄開了門出去。

她的臉正對著門，於黑暗中看得真切，心中啞然失笑，你為什麽不說出你認為的真相，你想保護我，不讓我受到傷害嗎？呵，可笑，你拼了命想保護的人，卻早已被你傷害得家破人亡。

49灰色人生

韓羞在收拾陸雨蘇書房的時候，抽屜的盒子裏，止痛藥的瓶子似乎跟她放的位置有些異樣，拿起來晃了晃，很輕，只有小半瓶的藥。

輕輕的放回盒子裏，關上抽屜，竟是沈默了好久，此刻的心情，說不出的煩躁。窗子開著，風將她的發絲吹得有些亂，她拿下發簪重新攏了攏頭發。

回手再去夾上那發簪，心中的不安連著手下就是一抖，竟是掉到了地上，簪子上的水晶摔成碎塊，斑斑點點閃著晶瑩剔透的光。靜靜的蹲下去，拾起那發簪，將水晶碎塊一塊一塊的拼上，碎了就是碎了，再不能恢覆如初。

喉嚨裏突然一陣哽咽，天氣並不悶，怎麽會這麽窒息，只一瞬間，心都是空的。明明是好端端的，給他收拾這個破書房幹嘛，明明是春暖花開，怎麽感覺涼涼的。

這感覺她經歷過，在失去親人的時候，當親人一個個離她而去，她無力保護，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難受至極。如今，她是怎麽了，竟這樣子，想哭。

陸雨蘇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默默的看著她。韓羞擡起頭，眼中極其覆雜的情緒，迅速別過臉，忍了忍眼淚，越過他，撞著他的胳臂就沖出了書房。

他拾起頭簪瞧了瞧，又疑惑的望了望韓羞離去的方向，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頭簪，至於嗎？

法式的餐廳裏，悠揚的樂曲清新流暢，地面鋪著黑亮的理石，幹凈得照得出人影。整個餐廳用小格子隔開，更顯一份寧靜中的安詳。

韓羞選了個緊裏面的位置坐下，角落裏，雖是白天，卻也顯得很是黯淡。鳳緹由著侍應生引進來，若不是侍應生，恐怕她還真找不到這麽偏僻的座位。

鳳緹坐下，韓羞已經點好了餐，法式的牛排跟甜品。

鳳緹把包往旁邊一放，笑了笑，“路上塞車，不會等急了吧！”韓羞正在切牛排，擡頭看看鳳緹，搖搖頭，沒說話。

許久沒見，話題很多，從飾品商行業績上升，到家裏的橘子樹又發了新芽，前幾日碰見了蘭翹，蘭翹說李曉珊辭職了，韓羞也嫁了人，能說話的人是越來越少了。

韓羞就一直在吃東西，眼簾垂著，只那一排濃密的睫毛最是明顯。

一個人嘮嘮叨叨的講了好久，才發現韓羞有些心不在焉，鳳緹含了聲音問：“你，有事？”

韓羞頭也沒擡，低低的道：“沒事，想聽你說說話。”

兩人沈默了，韓羞繼續在吃她的東西，只是那裝出來的無所謂，鳳緹一目了然。心事明顯的寫在臉上，藏也藏不住。

“你愛上他了？”

韓羞正在吃著甜品，手下一滑，甜品瞬間掉落，下意識的用手去接，弄的滿手滿身。立即拿過餐巾紙去擦，不成想拿了把叉子，她不規律的拿著東西，甚至於手忙腳亂。

最後，她扔了所有的東西，一手支在桌子上托住了額頭。鳳緹移了位置坐到她身邊，攬過她的肩，什麽也不必說，一切都已沒有了意義。

回家的時候，韓羞是自己走回去的，鳳緹要送她，被她斷然的拒絕了。

正是下班高峰，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她腦子裏亂紛紛的，無端的只是難受。迎面而來的黃包車，速度有些快，本來不與她在一條線上，她有些恍惚，一腳踏偏了線，那黃包車也是剎不住，想要躲開她，躲過了扶手，在車輪位置，卻是撞個正著。

韓羞被撞在地，手包甩了出去。腿上頓時鮮血直流，她穿著白色暗花旗袍，腿上的血，染上旗袍，於白花花的太陽下，更是刺目。

黃包車夫頓時慌了手腳，急急的道：“是你自己撞上來的，不關我的事。”

她倒沒覺得疼，只是想要站起來，卻也不能夠。索性坐在地上，眼神無望而空洞。這樣子可嚇壞了黃包車夫，以為她撞傻了。心中郁悶難忍，怎麽也排不開，最後竟是將頭埋在臂彎裏，大聲的哭了。

黃包車夫慌忙道：“你別哭，我送你去看醫生吧！”

哭聲越來越淒慘，就是想要將心中的郁悶全部發洩出來。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情緒，生生的把人擊垮。圍觀的人群越聚越多，黃包車夫急的前後打轉。

陸雨蘇的汽車從圍觀的人群開過，這些熱鬧圍觀，他從來不屑。今天的上班有些累，他轉了轉脖子，無意中瞥了一眼反光鏡，只見圍觀外兩人拿著一個手包，其中一個從手包裏拽出一條絲帕，絲帕潔白無瑕，一角上繡著鮮紅的曼珠沙華，他猛的一聲喝道：“停車。”

扒開圍觀的人群，一眼看見了人群中的她，哭的那樣可憐，那樣悲慘，簡直要把他的心挖出來一樣。一直想要讓她遠離自己，忘記自己，想要讓她去過正常的生活。只是，她卻從來沒有快樂過。此時此刻，她的哭聲連著他的心一起破碎，不由分說的抱起她，心怎麽也無處安放。

小姚慌忙的在人群中擠出一條道，匆匆趕往醫院，並不是很嚴重，只是撞了一下，磕到了骨頭，又流了那麽多血，醫生建議要多休息幾天才能下地走動。

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病房裏安靜了下來，韓羞大概是累了，已經睡著了。他守在她床邊，手上她的血跡以幹，滿腹的心事，滿心的酸楚，只化作一道道癡情的目光。

腿傷沒什麽大礙，醫院裏的環境又相差甚遠，第二天便回了家。

她從來沒有過像現在這麽想安靜，無奈，他偏偏不讓。不過，他也不吵她，通常他們都是靜靜的一個人，仿佛沒有另一個人的存在。他靜，因為滿腹心思，她也靜，因為心思滿腹。

她有些跟著自己賭氣，明明占著先機，一著棋錯，竟是不知往下的路該怎麽走。心中不免苦悶也煩燥。丫頭小雯端來了飯，她不吃。端來了藥，她嫌苦，也不肯喝。陸雨蘇只是靜坐在一旁，他的沈默更是不怒自威。小丫頭端著托盤，明顯的懼怕，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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