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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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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喜原本正立在路知南旁邊幫他捏肩呢,聽到裴副統領這話後嚇了一跳,手勁兒稍稍大了些,惹得路知南“嘶”了一聲。

餘舟聽到路知南這聲“嘶”,只當對方是動了怒,嚇得三魂七魄差點離體。

好在裴斯遠及時開口道:“昨日餘舍人幫著臣查了點事情,結束時有些晚,臣便留他住了一宿。”

“哦?你們查出什麽了不曾?”路知南問道。

“待有了眉目,自會朝陛下稟告。”裴斯遠道。

路知南聞言點了點頭,那表情倒是看不出異樣。

餘舟驚魂未定地在原地呆坐了半晌,一顆心總算又落回了肚子裏。

他差點忘了,路知南對於裴斯遠的私生活,一直不是很在意。

不過,對方不在意是一回事,他這個做臣子的,還是要有分寸。

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懂,今日對方或許渾不在意,來日若是心情不好了,焉知不會翻舊賬?屆時他一個從六品的小小起居郎,十個腦袋也不夠砍啊。

“我來吧。”裴斯遠走到路知南身邊,揮退了來喜,親自幫他捏了捏肩膀。

路知南一臉笑意道:“嘶,你手勁兒太大,輕點。”

“我記得陛下從前喜歡重點,怎麽如今換了口味了?”裴斯遠問道。

“你那手跟鐵鉗子一樣,算了,別捏了。”路知南將人趕到一邊道:“朕好了。”

“陛下是厭棄臣了嗎?”裴斯遠問道。

路知南擡眼看了他一眼,那表情似乎很想將手邊的硯臺扔到他腦袋上。

餘舟在自己的位置上縮著,壓根不敢往這邊看。

“好久沒出過京城了,如今天氣也暖和了,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路知南突然開口問道。

“陛下怎麽突然問這個?”裴斯遠問道。

“禮部的人每年都會組織踏青,今日正好問了朕一句。”路知南道:“朕沒想到什麽好地方,所以想著問問你有沒有想去的?”

不待裴斯遠開口,路知南突然將目光轉向了餘舟,道:“餘舍人,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餘舟聞言嚇了一跳,下意識開口道:“臣……臣沒有想去的地方。”

“朕想著,這次可以帶著太學的學子們一起去踏青,只是一時也沒想好合適的地方。”路知南道:“餘舍人,你年紀小,與他們算是同齡人,這幾日你幫著朕想想,找個合適的地方吧。”

眼看路知南這並非是商量的語氣,更像是命令,餘舟自然不敢推辭,忙應下了。

裴斯遠看了路知南一眼,表情稍稍有些覆雜,最後卻什麽都沒說。

當日下了值之後,餘舟便去了一趟中書省衙門。

他對京城附近的地方,並不了解,皇帝讓他找地方,屬實有些難為他。

不過他記得他曾經那個同僚柳即安似乎很愛玩,便打算找他取取經。

“餘舟!”柳即安看到餘舟後頗為高興,上前便將他一把攬在了懷裏,態度很是親昵,“從前跟你在一塊時真不覺得什麽,這幾日你不在身邊,我可想你想得好苦。”

餘舟朝他笑了笑,道:“今日來有些事情想拜托你。”

“好哇,沒事兒你就不說來看看我了?”柳即安嗔道。

“這分開也沒幾天。”餘舟道。

“逗你的。”柳即安在他肩上一推,攬著他朝衙門外一邊走一邊道:“什麽事兒,說吧。”

餘舟當即把皇帝的吩咐朝他說了一遍。

“正好我在京城憋得久了,這次陛下帶不帶衙門裏的人啊?”柳即安問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他只說帶著太學的學子。”餘舟道。

“算了,回頭我找我爹走個後門,把我塞到同行的隊伍裏就成,嘿嘿。”柳即安想了想,又道:“去東郊吧,東郊有個馬球場,去歲咱們還去過你記得吧?”

餘舟想了想,道:“太學的學子都是書生,打馬球只怕不在行。”

“也對。”柳即安道:“那就去京北吧,那裏有花田,這個季節正是漂亮的時候。”

餘舟點了點頭,忙道:“那我明日就去朝陛下說吧。”

“一會兒回家換個衣服,我請你去尋歡樓喝酒。”柳即安摟著餘舟肩膀道:“那邊新來了個小相公,彈琴特別好聽,人也長得俊。”

“好看的小相公啊,帶我一起唄。”

這時,兩人耳邊突然傳來了裴斯遠的聲音。

柳即安一看到裴副統領,嚇得一個激靈,甚至不由自主往餘舟身後躲了一下。

然而裴斯遠卻沒給他眼神,只盯著餘舟道:“餘賢弟,原來你喜歡小相公啊?”

餘舟:……

又不是他要去,那不是柳即安說的嗎?

“那個……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個事兒沒辦,餘舟,你和裴副統領去吧,我先走了。”柳即安匆匆朝裴斯遠行了個禮,又在餘舟身上輕輕拍了一下,轉身便溜了。

餘舟差點都忘了,這京城裏可不只是他一人怕裴斯遠。

“幹嘛這麽看著我?”裴斯遠笑道。

“裴副統領。”餘舟深吸了口氣,道:“你今日為何要朝陛下說我昨晚在你家裏過的夜?”

“原來是在為這個不高興?”裴斯遠問道。

“我不像你那般得陛下寵幸,若是他當真動了怒,我……”餘舟嘆了口氣,放軟了語氣,朝裴斯遠道:“我只想好好當差,不想惹是非。”

裴斯遠看著他,漸漸收斂了笑意,道:“可是你知道的太多了,是非已經惹上你了。”

餘舟聞言心底一沈,問道:“什麽意思?我不明白……”

“你會明白的。”裴斯遠道:“跟我來。”

餘舟跟著他走了幾步,道:“去哪兒?”

“你昨日的衣服讓人洗好了,你不去拿嗎?”裴斯遠問道。

“我家裏的馬車在那邊等著我呢。”餘舟道。

裴斯遠聞言提步走向了路邊的馬車,馬車上,小寒正朝他們這邊看,見狀忙跳下馬車,朝他行了個禮。

“往後這幾日你家公子跟著我辦差,你不必接送了。”裴斯遠道。

小寒聞言一臉震驚,看向裴斯遠身後的餘舟,見對方面色也帶著訝異。

餘舟看向裴斯遠,似乎想反對此事,但他素來不敢惹對方,只能可憐巴巴閉上了嘴。小寒見狀心裏越發不是滋味,看著裴斯遠敢怒不敢言。

“你有話想說?”裴斯遠問道。

“我家公子……身邊得有人伺候。”小寒悶聲道。

“不會束發,不會穿衣服,還有什麽是你家公子不會的,不如你一並朝我說了吧?”裴斯遠道。

小寒一怔,顯然很是驚訝,隨後他似乎反應過來了什麽。

裴副統領這話隱藏的信息太多了,他幾乎不敢細想,偏偏這會兒又不能問餘舟。

裴斯遠沒打算同他多說什麽,轉身便要帶著餘舟離開。

不過他目光落在餘舟帶著些許委屈的面上,卻突然改了主意。

“這樣吧,你連人帶車我一並征用了,這幾日你就跟著我吧。”裴斯遠說著朝不遠處的親隨招了招手,吩咐了幾句,讓對方去餘府傳個話。

最後,他便拉著餘舟上了餘家的馬車。

小寒一臉茫然,怔在原地半晌都沒反應過來。

過了約兩刻之後,馬車載著餘舟和裴斯遠,又到了先前那澡堂的後巷。

裴斯遠吩咐人帶小寒去休息,而後領著餘舟回了小院。

“之前那個人不是說會一直派人盯著你嗎?”餘舟問道:“你這麽大張旗鼓的回來,不怕被人發現?”

“放心吧,他們的眼線自有人去牽制。”裴斯遠道:“而且我們進來的後巷與澡堂的前門差著十萬八千裏,真給他們找到這裏,他們也發現不了什麽。”

餘舟這才想起來,他們來的路上在巷子裏兜轉了很久,原來裏頭竟還有這麽多玄機。

“若是有人知道我在這裏的住處,那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你洩了密。”裴斯遠道。

餘舟聞言忙道:“我一直跟你在一起,怎麽可能洩密!”

裴斯遠朝他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麽。

兩人進了屋之後,各自換上了便服。

這時餘舟又聞到了早晨那瘦肉粥的味道,肚子也跟著咕嚕了一聲。

“你家養著你,肯定比養旁人多費不少糧食吧?”裴斯遠問道。

“我爹有俸祿,我也有俸祿,不差我這一口飯。”餘舟道。

“我俸祿比你爹高。”裴斯遠道。

“那跟我有什麽關系?”餘舟問道。

裴斯遠給他盛了一碗瘦肉粥,道:“你們家肯定請不起這麽好的廚子。”

餘舟吃人嘴短,也不好意思反駁,只得老老實實接過了粥碗。

兩人就著粥和幾個小菜,吃過了晚飯。

飯後,餘舟看了一眼桌上剩下的包子,又隨手拿了一個。

“一個夠嗎?”裴斯遠揶揄道。

餘舟想了想,又拿了一個。

兩人從小院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了。

小寒正立在馬車旁候著,見兩人出來忙主動撩開了車簾。

“給你的,路上墊吧一下。”餘舟將手裏的包子遞給了小寒。

“公子,我吃過飯了。”小寒忙道。

餘舟一怔,轉頭看向裴斯遠,表情有些意外。

裴斯遠道:“說了我俸祿高,總不至於讓你家車夫餓肚子。”

餘舟無奈,拿的那倆包子便砸在了手裏。

他拿著怪尷尬,想丟了又覺得浪費不太好。

“我們去哪兒?”餘舟坐在馬車上朝裴斯遠問道。

“今日柳即安朝你提議去東郊打馬球,你為何拒絕了?”裴斯遠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道。

“因為陛下說了要帶學子去,我想著他們不一定擅長馬球。”餘舟道。

裴斯遠當時也聽到了他這話,不過當時他並未看到餘舟的表情,如今再問,不過是想看看他說這話時是何神態。

“有什麽問題嗎?”餘舟不解道。

“咱們去趟東郊。”裴斯遠道。

餘舟滿腹狐疑看了裴斯遠一眼,不知道為什麽,他感覺裴斯遠方才盯著他看的神情有些奇怪,像是在試探他一般。

“你想去打馬球?”餘舟問道。

“不想,只是過去看看。”裴斯遠道。

“這會兒天都快黑了,東郊不遠嗎?”餘舟問道。

“今晚月亮好,晚些就晚些吧。”裴斯遠道。

裴斯遠目光落在餘舟手裏那倆包子上,方才他其實有些意外,本以為小起居郎是自己沒吃飽,沒想到他竟是給自己的小廝拿的。

裴斯遠本想說讓他把包子丟了吧,拿在手裏怪累得慌。

沒想到他話未出口,餘舟便拿著包子吃了起來。

裴斯遠:……

餘舟吃東西素來不磨嘰,風卷殘雲似的,兩個包子幾口就塞上了。

馬車一路搖搖晃晃,他又吃得太飽,沒一會兒工夫便被晃得頭暈。

裴斯遠見他面色有些蒼白,伸手在他後背一攏,將人拉進了懷裏。

餘舟嚇了一跳,剛想掙紮,便聞裴斯遠沈聲道:“別動。”

餘舟聞言果真不敢再動,老老實實倚在了裴斯遠肩上。

不過這法子確實管用,沒過一會兒他腦袋就沒那麽暈了。

京城到東郊的路不算太遠,約莫一個時辰就到了。

餘舟被裴斯遠叫醒之後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倚在人家肩膀上睡著了。

裴斯遠打了個燈籠走在前頭,示意餘舟跟著自己。

餘舟剛睡醒,腦子還有些轉不過來,便稀裏糊塗地跟了上去。

兩人走了不多時,便到了一處田邊。

夜裏光線不大好,但映著燈籠的光線,餘舟還是看清了田裏的東西。

“這是花田嗎?”餘舟問道。

裴斯遠沒有說話,只轉頭看著他,像是在想事情。

餘舟不明其意,靠近了些湊近田裏的東西聞了聞,沒有聞到香味,看著田裏的東西也不像是花。

“不是花田,是藥田?”餘舟問道。

“嗯。”裴斯遠淡淡應道。

餘舟大概是覺察到了裴斯遠態度的異樣,小腦袋瓜難得聰明了一回,驟然想起了昨日在暖閣裏偷聽到的對話。

那人說,眼看到四月了,這茬藥說話間就長起來了。

這茬藥……指得難道是這片藥田?

餘舟頓時脊背發涼,下意識後退了幾步,像是怕被毒到似的。

“他們做的那種藥,不能放置太久,所以只能將藥材運到京城,在京城現做現賣。”裴斯遠道:“先前他們在北邊運來的藥材,中途出了岔子,沒接上。他們等不及,便抽調了京城所有藥材鋪子的幾味藥,這才露了馬腳。”

“這片藥田,就是他們的儲備。”裴斯遠道。

畢竟,路遠迢迢購置藥材,難免出岔子,而附近的那幾味藥材又被他們抽空了。

“報……報官吧。”餘舟道。

“你忘了嗎?禁軍那兒郎,就是刑部的人驗的。”裴斯遠道。

“陛下呢?他總不會不管吧?”餘舟問道。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他管也要有個由頭。”裴斯遠道:“眼下無憑無據,掀不起什麽風浪。”

他說著,將手裏的燈籠遞給了餘舟,道:“這些藥材快成熟了,水分不高,看著應該很容易燒著,你來吧。”

“我……”餘舟接過燈籠,走到了藥田邊。

不過他很快意識到了問題,道:“不行,萬一這些藥就是致幻的,那燒著的煙霧在附近擴散,很可能會波及村民。哪怕煙霧沒事,留下的灰燼咱們也不能確定是否安全。”

餘舟曾經看過禁毒的紀錄片,知道這類東西不能輕易焚燒,後果難以預料。

最好的方法是找熟悉醫理的人詢問,確定安全之後再決定如何處置。

裴斯遠看著餘舟沒有說話,餘舟突然從他的目光裏,感受到了些許危險。

“你……”餘舟小聲問道:“是不是懷疑我?”

來的路上,裴斯遠刻意問過他為何不來東郊?

所以,裴斯遠是懷疑他在故意避開這片藥田,免得引人註意?

“我燒。”餘舟說罷拿著燈籠又回到了藥田邊。

就在火光即將觸到藥田的剎那,他手裏的燈籠突然被人抽走了。

“算了。”裴斯遠突然開口道:“我相信你。”

餘舟一顆心提起來又落下,幾經周折,這會兒也沒徹底平靜。

他望著裴斯遠,呼吸稍稍有些急促,看著似乎不大好。

裴斯遠見狀一把扶住他問道:“你沒事吧?”

餘舟突然將他推開,俯身哇得一聲吐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三更試試~小天使們有營養液嗎?能不能來一點?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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