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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暗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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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未歸,當周漠踏入畫扇古鎮那家破舊的民宿時,徐志豪正好打開房門。“你昨晚是不是沒回來啊?”他隨口問道。周漠聞言,神情有些不太自然:“我去陽朔住了。”他的眼睛落在她身上,暧昧地笑了一下:“還以為你今天也不回來了,我正打算退房……你還坐動車回去嗎?”周漠心裏警鈴大作,昨天她跟李柏添離開時,他看到了?回到房間,周漠坐在床上,心亂如麻,從徐志豪的話幾乎可以推斷,他應該是看到她上了李柏添的車,再加上她整夜未歸,今天又穿著昨天的衣服回來,思維但凡發散一點,就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麽。她跟李柏添的關系可以很簡單,也可以很覆雜。成年男女尋歡作樂不算錯,更沒犯法,只要他們願意,天天上床都行。但覆雜的是,她拿了李柏添那麽多機器人的單子,他們的親密關系一旦傳出去,事情就完全變質了。外人會怎麽想他們?女銷售為了簽單不惜獻上身體色誘?男高管權色交易別有用心?流言蜚語其實還不算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如果她跟李柏添的關系曝光,她以後還能拿到奧美的單嗎?他會不會為了避嫌,斷了她的財路?就在這短短20分鐘裏,周漠腦子不斷運轉,分析一通利弊後,她快速做出決定。電話碰巧響起,那頭李柏添問:“還沒收拾好行李?”她回來就是為了拿行李箱以及退房,確實如徐志豪所言,她答應了坐李柏添的車回去,但這會,她想法已經改變。周漠安靜了好一會,做好心裏建設後,才道:“我還是不跟你回去了,我買動車票了。”他那頭沈默半晌。周漠害怕他繼續問下去,幸好,他沒有,只說了句“我知道了”便掛了電話。聽著機械的忙音,周漠苦笑,那男人絕不拖泥帶水,也不知道算優點,還是缺點?回廣州這一路,周漠很困,卻睡不著,她頭靠著座椅,窗外是一片片農田,這讓她想起她生活了十幾年的家鄉,沒搬到鎮上之前,她在鄉下的家門口就是這樣的農田。現在的人喜歡從城市逃回農村,裝修個小院子,種點花草,美其名曰向往田園生活。周漠理解不了這種覆古的喜好,在她看來,鄉下的日子是很無聊的,沒…

一夜未歸,當周漠踏入畫扇古鎮那家破舊的民宿時,徐志豪正好打開房門。

“你昨晚是不是沒回來啊?”他隨口問道。

周漠聞言,神情有些不太自然:“我去陽朔住了。”

他的眼睛落在她身上,暧昧地笑了一下:“還以為你今天也不回來了,我正打算退房……你還坐動車回去嗎?”

周漠心裏警鈴大作,昨天她跟李柏添離開時,他看到了?

回到房間,周漠坐在床上,心亂如麻,從徐志豪的話幾乎可以推斷,他應該是看到她上了李柏添的車,再加上她整夜未歸,今天又穿著昨天的衣服回來,思維但凡發散一點,就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麽。

她跟李柏添的關系可以很簡單,也可以很覆雜。

成年男女尋歡作樂不算錯,更沒犯法,只要他們願意,天天上床都行。

但覆雜的是,她拿了李柏添那麽多機器人的單子,他們的親密關系一旦傳出去,事情就完全變質了。外人會怎麽想他們?女銷售為了簽單不惜獻上身體色誘?男高管權色交易別有用心?流言蜚語其實還不算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如果她跟李柏添的關系曝光,她以後還能拿到奧美的單嗎?他會不會為了避嫌,斷了她的財路?

就在這短短 20 分鐘裏,周漠腦子不斷運轉,分析一通利弊後,她快速做出決定。

電話碰巧響起,那頭李柏添問:“還沒收拾好行李?”

她回來就是為了拿行李箱以及退房,確實如徐志豪所言,她答應了坐李柏添的車回去,但這會,她想法已經改變。

周漠安靜了好一會,做好心裏建設後,才道:“我還是不跟你回去了,我買動車票了。”

他那頭沈默半晌。

周漠害怕他繼續問下去,幸好,他沒有,只說了句“我知道了”便掛了電話。

聽著機械的忙音,周漠苦笑,那男人絕不拖泥帶水,也不知道算優點,還是缺點?

回廣州這一路,周漠很困,卻睡不著,她頭靠著座椅,窗外是一片片農田,這讓她想起她生活了十幾年的家鄉,沒搬到鎮上之前,她在鄉下的家門口就是這樣的農田。現在的人喜歡從城市逃回農村,裝修個小院子,種點花草,美其名曰向往田園生活。周漠理解不了這種覆古的喜好,在她看來,鄉下的日子是很無聊的,沒有娛樂場所,沒有圖書館,沒有零食鋪,村裏唯一一家小賣部連娃哈哈都沒有。

鎮上孩子的夏天是雪糕旅行漂亮的涼鞋,她的夏天是不停歇的蟬鳴、烈日下的插秧,以及周末才能見上一面的父母。那時候的她不理解,明明已經到暑假,她都不用上課,為什麽父母還是不把她接到身邊?後來才知道,父母一直在備孕,由於都是公務員,按照當時的計劃生育政策,他們是沒辦法生二胎的,可對兒子的執念令他們鋌而走險。然而不知道是誰的原因,備孕了幾年都沒要上,後來,在周漠三年級時,夫妻二人終於放棄,坦然接受“命中無子”這個事實,這才把唯一的女兒接到身邊。

在得知這個“真相”之前,周漠覺得自己是被父母的愛意包圍的,多年來她刻意淡化 10 歲之前的記憶,然而高考填報志願時,當她執意要離開湖南到省外上學,母親威逼利誘都沒用,才道出多年的想法:“女孩子胳膊就是往外拐,要是生個兒子多好。”

這個世界上的獨生女有兩種,一種是陳喬粵那樣的,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她的存在就是父母最大的歡喜,無需去討好誰。還有另外一種,就是她這樣的,她的存在只是將就,父母對她的愛是明碼標價的,他們把養育她的每一分錢都記錄在冊,就等著她某天一一奉還。

為什麽她要買自己的房子,是因為周漠知道,這世界上不管哪種感情,都是有條件的,生她養她的父母尚且做不到無私奉獻,更何況其它毫無血緣關系的人。

誰都靠不住,只有靠自己最實在。

她喜歡李柏添,也幻想過有一個這樣優質的男朋友,但當下不是戀愛腦的時候,機器人項目還未穩定下來,跟那男人保持友好的甲方乙方關系才是最優解。

如何在冷淡和熱情之間拿捏好一個度,這才是最讓周漠頭疼的。

動車緩緩進站,她打開手機,點開他的微信頭像,想了想,還是發了條信息過去:“我到廣州了。”

李柏添看到信息時,他的車子剛下高速,在收費站繳費時,手機震動,一拿起來便看到這 5 個字,他扔下手機,重新啟動車子。

他沒回家,而是直接開到琶醍,王浩哲正指揮著清潔阿姨把地上再拖一遍,話音剛落便看到一臉頹喪的好友。

“咩事啊你?尋晚出去做賊來啊?(你怎麽回事?昨晚出去做賊了?)”

“整滴嘢食。(弄點東西吃。)”李柏添找了個沙發卡座坐下,說完點了根煙。

“家陣咩時候啊?仲未食飯?(現在都什麽時候了?還沒吃飯?)”

李柏添默默抽煙,沒搭話。

王浩哲交代完廚師,再回來時,見他一根煙已經抽完,又點了一根。

“失戀咩你?咁噶樣?(失戀嗎你?怎麽這幅鬼樣?)”說著開了瓶冰啤給他。

李柏添接過喝了口,整個人躺在沙發椅背,揉了兩下眉頭:“啱啱開完長途,好攰。(剛剛開完長途,很累。)”

“今日星期日喔,去邊度玩啊?”

“出差。”

“睇你個衰樣,仲以為你被女飛。(看你這個衰樣,還以為你被女人甩。)”

剛好有人進店,朝他們這桌走來,來人是個年輕女孩,背著吉他:“你好,我是過來面試駐唱的。”

王浩哲對她點了點頭:“經理還沒上班,你先坐一下。”

“好。”

女孩離開,李柏添淡淡問道:“之前果個幾好啊,點解要換人?(之前那個駐唱挺好的,為什麽要換人?)”

“星海噶,肯定好啦,不過人地要去實習啦,來呢度就系賺點零用錢。(星海音樂學院的,肯定好啦,不過人家要去實習了,來這裏就是賺點零用錢。)”他說完,又暧昧笑道:“你有興趣?”

李柏添笑哼,搖了搖頭。

“你都好耐無拍拖啦喔,咩事姐?(你好久沒談戀愛了,怎麽回事?)”

被戳中痛腳,李柏添狠狠掐了煙:“女人好麻煩。”

王浩哲一副了然的模樣,嘖了兩聲:“我都話你今日肯定系為情所困啦。”

為情所困的李柏添心中煩悶,啤酒一瓶接一瓶,就沒停過。

天空轉暗,夜幕降臨,餐廳客人越來越多,王浩哲招呼完客人,見他還在喝,坐在他對面看熱鬧:“邊條女姐?我幫你打個電話約出來啦。(到底是哪個女人?我幫你打電話約出來啦。)”

李柏添盯著桌面的手機,一想到下午那條短信他還沒回。

他拿起手機,按下幾個字,發送出去後,看著舞臺上唱歌的女孩,對好友笑道:“呢個女仔都幾好啊。”

她就是下午那個面試的女孩,經理覺得不錯,當場錄取,今晚是她首秀,空靈的女聲正唱著:“因為太有所謂我才顯得無謂,越想要的關系你越不敢給,沒什麽可愛就沒什麽可悲……”

“技巧可以,感情不足。”王浩哲笑笑:“仲太後生。(還太年輕。)”

“呢首歌好熟。(這首歌很熟悉。)”李柏添皺眉道。

“暗湧啊嘛,國語版。”

“要唱就唱粵語版。”

“個女仔好似唔識講粵語。(那女孩好像不會講粵語。)”

“哦?”李柏添挑眉:“你叫距過來,我教距唱。(你叫她過來,我教她唱。)”

王浩哲還真讓人把那女孩叫下來。

當周漠踏進餐廳時,便看到李柏添跟身旁的女孩有說有笑,舉止可謂親密。

她走近,聽到他說:“仍靜候著你說,我別錯用神,什麽我都有預感……”什麽“這兩個字一定要用假音,”預感“要由強轉弱,感情一定要充沛。”

他教得好認真,身旁的女孩一臉崇拜。

周漠覺得這場景很刺眼。

李柏添說完,一轉眼,便看到卡座前站定的女人。

周漠正笑瞇瞇看著他:“李總,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打擾到你們了?”

他眼神暗了暗,聲音沙啞:“你等我一陣。”

“好。”她笑容加深:“我在外面等你,你什麽時候想回家了,隨時叫我。”

半個鐘前,周漠收到他的短信:“我現在需要一個代駕。”

她行李都沒收拾完便跑來了,沒想到見到的就是這一幕。

餐廳門口,周漠找到他的車,她在他車旁站定,點燃一根煙,邊抽邊等他。

很快,李柏添走了出來,經過她時,把鑰匙放到她手上,一言未發。

回他家這一路,車廂內靜得嚇人,誰也沒開口,像是都憋足了勁。

車子在小區門口停下,他終於開口:“開回停車場。”

她猶豫片刻,心想他喝了酒,確實沒辦法自己開回去,於是又重新啟動車子。

到了停車場,停好車,熄了火,周漠正想說她要回去了,嘴剛張開,已經被他吻住。

密閉空間內,唇舌交纏發出的聲響甚是撩人,什麽理智策略利弊在這一刻全部被拋之腦後。

停車場的電梯直通他的家,周漠沒想到,才幾個小時沒見,他們又滾上床了。

早上的“冷戰”倒成了情欲催化劑,此時的兩人比之前都要激動,用盡渾身力氣,像是想把對方生吞入腹。

最後那刻,周漠翻身坐在他身上,她控制著極樂到達的時間,要他生死不能。

事後,她躺在他懷裏,瞇著眼,懶懶問道:“原來你還是音樂大師啊?還教人家專業歌手唱歌?”

李柏添聽出她的嘲諷,手勾著她的發絲,啞聲笑道:“我只是在教她粵語。”

“怎麽不見你教教我?”她撐起頭,盯著他的笑臉,緩緩問道。

“你想學什麽?”

她的手指劃過他的下巴,眼神暗了暗,忽地就想起初見他那一晚,她嘆了口氣,用家鄉話念了句:“儂本多情。”

“什麽意思?”

“情愛就好像一個夢……”她輕輕哼唱:“還記得嗎?”

他怎麽會忘。

“愛。”他用粵語低聲道,糾正她的發音。

她跟著他念。

情愛就好像一個夢,夢醒了一切亦空。

周漠望著他的眉眼,心想什麽後果都等夢醒再說吧,此時的她,就想不顧一切做做夢。

她重新堵住他的唇,夜還長,新一輪的激戰在所難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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