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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與清風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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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蟬鳴聲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遍布了大小院巷。

聞府最近都在為墨弦的生辰做準備。改備好的食材和其他種種都在緊張籌備中。

和聞夫人的如臨大敵不同,墨弦對這些並不在意。府裏人都在忙碌的時候她卻抱著琴去後院裏練琴。嬌小的身影在花叢裏半隱半現,倒真有些心遠地自偏的感覺。

如果拋開家世背景不說的話,男孩子會喜歡這樣的姑娘的。

雨弦在心裏默默地想著。

[二]

有一天雨弦剛從花信軒回到聞府就碰到印宿伯從正廳出來。聞夫人也在,掛著笑讓雨弦帶印宿伯去後院的涼亭裏喝會茶。

雨弦對印宿伯沒太多好感,加之之前他曾經說過的那些蔑視的話,雨弦連和他在一起待半盞茶都

覺得有些無法忍耐。可既然是聞夫人的要求,她無法拒絕,想著咬牙忍一忍,不過是喝會茶而已,要不了命的。

院子裏蜻蜓低飛,空氣有些沈悶。碧翠替兩個人斟好茶就走了。雨弦雙手放在腿上,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我聽水悅說你的進步似乎非常大。”手指一下一下敲著桌子,印宿伯漫不經心的說道。

“還成。”雨弦握住茶杯,心裏想著他是想在自己回答“是”之後再補一句諷刺的話來打擊自己麽。

“他說你和墨弦不一樣。墨弦有事都會藏不住,你好像無論發生什麽都是這副樣子。”

這副樣子?

雨弦有些不大爽。喝了口茶,慢條斯理的問著,“水先生是你派來盯著我的探子?”

印宿伯先是楞了楞,隨即就笑了起來,“盯著你做什麽。”

“印公子若是已有意中人,直接推了這門親事便可,不必繞著彎子來損我。”

“我若推了這門親事,你在聞府會怎麽樣?”

一句話直接將了雨弦一軍。

“我會怎樣難不成印公子真的會關心?”話鋒一轉,把問題又帶了出去。

知道只是氣話,印宿伯沒接雨弦的口。他把玩著手裏的茶杯,臉上露出一些難色。

“其實我確實也是有事才來找你。”

雨弦的氣還沒消下去,聽到他這麽一說,忍不住暗暗白了他一眼。

“昨天水悅來找我,說墨弦給了請函給他。只是他估計是不會去了。”

雨弦不是墨弦,水悅會不會來其實她並不會有多大的傷感。只不過他會選擇不去這點有些意外。

“為什麽。”

印宿伯很輕的嘆了口氣,眼裏透著猶豫的意味。結果他還是坐直了身子,像準備講件極其鄭重的事情似的。

“墨弦對水悅的意思,周遭人都能看得出來,何況是水悅本人。平日裏對墨弦的關照只是師徒之間的,再加上聞府的特殊情況,可能會比對其他的學徒稍微特別些。”他給自己又添了杯茶,

“水悅從小在南風館長大,後來館裏失火才逃了出來,輾轉了好多個地方,直到遇上貴人才落腳在花信軒。他自知和墨弦並非一路之人,也配不上她,所以除了必要的碰面之外,他並不想和墨弦有過多接觸。”

雨弦沈默的聽著。她大概猜到了印宿伯跟她說這些的意圖。水悅拒絕墨弦的理由是墨弦自己無法理解的。所以雨弦也要幫著守住這個原因,盡量不傷害到墨弦。

“水先生準備怎麽跟她解釋。”

“無非是些尋常的理由。”印宿伯說著又看向雨弦,“其實我很想知道你是怎麽看待墨弦的。”

“什麽……”雨弦沒有完全領會到他的意思,帶著警惕和疑惑的也看著他。

印宿伯淺笑了一下,“聞家雖然歷經過一些風雨,但墨弦始終都活在很多人的庇護之下,所以她才可以一直那麽天真單純。你心裏難道沒有一點羨慕?”

雨弦壓抑住內心油然而生的一股火站起來。不知道為什麽,捧著杯子的手都有些抖。

“知道這些對你很重要麽。”

[三]

雨弦知道的。印宿伯問的那些問題無非就是對她的試探。試探她是不是心如蛇蠍貪圖富貴的人。

在他們這些紈絝子弟看來,自己能夠進到聞府就已經算是種天大的福分。就算寄人籬下,就算要受人的白眼,受的苦也都及不上得到的好處多。

這都只是他們的想法。

雨弦捧著書卷站在門前發呆。今晚就要為墨弦過生辰,所以她早早就被安排梳妝打扮。雨弦的任務就是不要引人註目,所以就被放任不管,一個人待著。

過了一會,正廳漸漸有了噪雜聲。應該是賓客陸續都來了。碧翠按聞夫人的要求過來告訴雨弦生辰宴上的流程。

“大小姐等會和二小姐坐一桌。用飯的期間最好不要說話,如果被問道一些事情,就裝傻糊弄過去。”

雨弦似懂非懂的點著頭,聽著碧翠眼睛都不眨的背了一遍聞夫人的原話。

“如果沒什麽事的話,大小姐現在就去準備吧。”

雨弦直到到了正廳時才明白過來碧翠所說的“準備”是什麽意思。

因為時間還早的關系,賓客只來了三三兩兩。當中最醒目的除了沖著雨弦詭異笑著的印宿伯之外就是他身旁坐著的另外兩個人。碧翠很輕的湊在雨弦耳邊告訴她,那兩個一個是印宿伯的爹,另一個是他的弟弟。

雨弦隨便應了一聲,心裏卻打起了鼓。即使她並不想介意印家人怎麽看待她,但她已經能夠察覺到他們的眼光在自己身上上下。想著生辰宴都沒開始,雨弦坐在最前排的桌子旁邊有些如坐針氈。

聞夫人還在來回布置安排,墨弦因為還沒出現,聞家的長子在宮裏抽不出空回來,所以本身該是聞家的桌子旁只坐了雨弦一個人。周圍的賓客都在互相寒暄,雨弦只有盯著眼前白凈的碗無所事事。

偶爾也能聽見有人指著她小聲地議論,“那個就是聞家新認的長女麽。”

“面相挺一般的啊。”

“就拿這樣的貨色去交待印家?”

雨弦都聽見了,卻也不覺得有什麽難過。反正事實確實如此。

一直到全部賓客都到了之後墨弦才出來。不得不承認的是墨弦的容貌放在哪裏都不算是差的。雖然年紀還不大,在經過一陣精心的打扮後還是顯得尤為驚艷。雨弦很快的掃了眼附近的幾桌,有好幾個富家公子眼睛都看直了。

聞夫人讓墨弦坐回到桌旁,自己又說了幾句,然後才吩咐上菜。

雨弦一聽到可以動筷子了都顧不上形象,趕緊往嘴裏塞了兩塊肉才緩過來。轉頭去看墨弦,發現

她正在找誰似的東張西望。

雨弦默然回過頭,一句“水悅不會來的”呼之欲出。最後還是停在嘴邊,沒有說出來。

墨弦看了一遍又一遍,都沒有發現水悅的身影,最後洩氣的聳下肩,握著筷子卻出了好久的神。

之後墨弦被聞夫人強行留下和賓客們寒暄。碧翠過來告訴她印家人已經回去,所以她可以直接回房了。

雨弦吃飯的時候還在想萬一印家單獨和她談話要怎麽辦。畢竟她上次和印宿伯也算不歡而散。現在看來是自己想得有點多。

有位家仆捧了一個裹著絲綢的看似禮盒的東西過來,小心翼翼的詢問著聞夫人,“這件禮物沒有署名,夫人,該收不該收?”

墨弦對收到的賀禮一向沒有興趣,但是一聽是沒有署名的,立刻就走了過來打開禮盒,也不聽聞夫人的喊聲。

墨色的禮盒裏裝著成色透亮的玉鐲,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以至於連聞夫人都有些驚訝。因為在當地,送玉鐲給未有婚約的女孩子就代表贈者的愛慕之意,何況還是這麽名貴的鐲子。

“你去想辦法查查究竟是誰送的。”聞夫人指示著一個家仆,看著這個玉鐲有些猶豫。

墨弦按耐著過度的喜悅悄聲對雨弦說,“這個鐲子是水先生的,我見過。”

雨弦不敢茍同,又怕說出真相會傷到她。思來想去還是打個哈哈敷衍了過去。墨弦願意這樣想就隨她去吧。她畢竟還小,也許等到將來她慢慢長大再把這些告訴她會好接受一些吧。

聞夫人怕等查明贈者後要把鐲子還回去,所以就吩咐碧翠把鐲子連同外面的盒子收好,不讓墨弦拿走。

墨弦也不計較。只要知道是水悅送的就足夠了。她心裏大概是覺得水悅沒來是真的有急事,所以才願意送出自己的鐲子作為她的生辰賀禮。

雨弦看見她的雙頰泛紅,高興的講著這個生辰最高興的就是收到這個鐲子。

她想起之前印宿伯對她說過的話,忽然又覺得墨弦這樣被庇護,從長遠來說未必是件好事。

作者有話要說:趕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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