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些老頭子，瘋了吧？”

也許是左鶴林今天一改之前的嚴肅性格麻痹了左恒柏，也許是帝國的上柱國將軍透漏出來的消息太過震撼，左恒柏的話都有些口不擇言了。

“屁，我們很冷靜。”左鶴林毫不在意形象，直接爆粗口：“反正老子們給你們這些小屁孩打下這麽豐厚的基礎，不趁這個機會試試新的玩法，將來儲備耗幹凈就沒那麽容易改了！”

“所以，老夫決定了，整個國家都要提拔你們年輕人，咱們左家也不例外，老夫再替你兜一段時間，你自己好好提升一下，過幾年，左家族長的位置直接交給你！”

“說你們這些老頭子胡鬧，你還沒完了，你讓我去管那麽多叔叔爺爺還有我父親？”

左恒柏以手扶額，他現在感覺自己已經被一向以嚴肅著稱的三爺爺雷糊了。

“我替你撐腰，你怕什麽？而且，我跟雲翼也交過底了，他同意。”

“您說的話，我父親從來不敢有絲毫反駁。”左恒柏哼哼著：“你當初隨口問了一句話，我父親就被嚇得不敢把他和魚道長的事告訴你，一直瞞了快二十年。”

“所以說他們不如你們這一代人進取嗎。”

“三爺爺~~~。”

“嗯？有話直說。”

左恒柏像個小媳婦一樣猶猶豫豫的輕聲問道：“您這麽著急定下讓我當族長~~~是不是聽到左恒松的事，想安我的心？”

“左恒松是誰？”

左鶴林剛一問出口，立刻就想起來這個名字到底指的是誰了。

上柱國將軍楞在原地，大口喘著粗氣，臉色煞白。

“左恒松就是六叔跟雅若其其格的孩子。”左恒柏也看出老頭的臉色不對，但他覺得，這件事必須有個了斷。

“韃名叫巴雅爾，我也是剛剛得到的消息，潘老三把他抓回來了。”

會議室裏瞬間變得極其安靜，左恒柏甚至都覺得靜的有些嚇人，他現在不由自主的開始後悔——三爺爺今天的態度特別和藹，以至於，他剛才都有些得意忘形了，居然拿這種事逼迫帝國的上柱國將軍！

“我一直沒有承認雅若其其格。”

左鶴林頹廢的坐在椅子上，低著頭，像是在回答左恒柏，又像是在喃喃自語。

“我知道雲縱因此非常恨我，一直到離開人世，他都沒有原諒我，大概雅若其其格也差不多。”

“三爺爺~~~”左恒柏想勸他幾句，但又不知道說什麽好。

“我也知道上一輩人的錯誤，不關孩子什麽事，不管我承不承認，那確實是雲縱的孩子，是我的孫子。”

左恒柏說：“我們可以承認他的身份，這點罪責，我們左家承擔得起。”

左鶴林回答：“他是韃靼人。”

“三爺爺！”

“他是韃靼人！”左鶴林怒喝道：“他生下來就活在一群韃靼人當中！他的性格，他的知識，他對文化的理解，他的一切都來自韃靼殘種！這不是束個發，帶個網巾就能改變的事實！”

“左恒柏！老子告訴你！當初那件事，老子從來沒有後悔過！所以，現在老子同樣認為他是韃靼人！他的血統不是，但他的內在就是！左家可以認可他的身份，但在他為華夏做出充足貢獻之前，老子不認！”

“老子是華夏帝國遠西軍團司令官，上柱國將軍左鶴林！”老頭子站起身來，威風凜凜的大聲喝道：“他是韃靼殘種的皇臺吉巴雅爾！一個戰俘！本官不同意以漢奸罪審判他，但也不允許他享受左家子孫的地位！如果想要成為真正的左家人，他得先投降！然後為帝國做出足夠貢獻！如果他執迷不悟，老子親手砍了他！”

“還有，左家三房唯一的繼承人是左水晶，永遠都是，記住這一點！”

~~~

“以上就是昨天我三爺爺跟我說的話。”

第二天一早，左恒柏沖進歐揚的宿舍裏，把正在幹活的女奴全部趕出去，並且特別囑咐不準任何人進入這件屋子，左水晶也不行，之後，他把左鶴林跟他的談話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的告訴了歐揚。

“好勁爆的消息。”歐揚似笑非笑的問：“可正明兄把這事告訴我是啥意思啊？”

“你早晚要娶我妹妹，這事總不能一輩子瞞著你。”

“你們已經瞞小石榴18年了，我覺得一輩子瞞著我也挺好，我畢竟是外姓人，婚後也不會住在你們家裏，我可不可以當沒聽到這回事？”

未婚妻居然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哥哥，而且這個哥哥還是敵人的皇子~~~，穿越的人生果然處處充滿驚喜。

嗯，不對，是驚悚。

“不行！”左恒柏斬釘截鐵的回答：“我需要你的幫助！”

“幫什麽？怎麽幫？先說來聽聽。”

未來的大舅哥委托別的什麽事，歐揚一準答應下來，但這種家庭秘辛，歐揚能怎麽辦？任誰都會很為難的好不好~~~。

“是這樣，我三爺爺的態度，我剛才已經跟你說了。”

左恒柏斟酌著語氣，緩緩的回答：

“我上一輩人的態度，包括我父親在內，對左恒松的態度是除之而後快，他們總覺得這個人的存在是左氏家族永遠抹不掉的汙點。”

“而我們，就是我這一輩人，除了小石榴不知道這件事外，對六叔和雅若其其格私奔的事，其實滿欣賞的，他們當時畢竟不是叛國，只是想找個地方，不問世事，過他們自己的生活。”

“在我們年輕人看來，這件事其實蠻浪漫的，現在流行的都是‘不愧國家百戰苦，也不欠伊人形影孤’，特別是我們家的女孩子私下裏都支持六叔追求愛情的舉動~~~。”

“那算什麽愛情？”歐揚冷笑著說道：“你六叔，當時不是已經娶水晶的母親了嗎？為個女奴的愛情拋棄發妻？我個人猜測那才是左帥那麽生氣的原因。”

帝國在這工業時代頑固的保留奴隸制，目的本就是提高漢人政治地位，轉移族內階級矛盾。

歐揚這位“岳父大人”居然非得逆行，為一個外族女人拋棄本族妻子，這即是對社會風氣的違逆，也是對家庭的不忠，不被社會道德體系殘酷鎮壓才是怪事。

如果他能不那麽倔，讓雅若其其格安心當幾年女奴，等巴雅爾出生後，再母憑子貴，提升她的地位到妾室，這出悲劇本來不會發生。

當然，左雲縱先生當年肯定不是歐揚這種想法，他私奔本就是給真正所愛的人一個名分。

雅若其其格也不是甘居人後的性格，加上左鶴林，這麽多倔強的人湊在一起，悲劇也就順理成章的發生了。

歐揚覺得，這件事裏，所有人都有錯，唯一的受害者其實是左水晶的母親。

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歐揚為啥要摻和這種家庭倫理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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