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歌唱完，全場歡呼雀躍，既是為了本次比賽產生的冠軍隊伍，也是為了即將到來的戰爭——聞戰則喜，這種情緒對這個位面強大的華夏國民和官兵來說是一種很正常的情緒。

歐揚試圖把自己也融入到這種狂熱的氣氛中，但無論他怎麽努力去感受士兵的情緒，最終都失敗了。

前世網絡上來源繁雜的軍事知識告訴他：指揮官應該冷靜，越冷靜越好，任何時候都不能被極端的情緒所控制，否則就不會成為合格的高級軍官，最多也只能算是一個莽夫。

以前的觀念和被現場氣氛感染的情緒相互幹擾，雜念太多，自然沒法融入到這種需要放空腦袋，跟隨熱血行動的場合中。

“歐大人好像不太喜歡這樣的場合？”

散場很久以後，左水晶的眼角還濕漉漉的，顯然還沒從狂熱的氛圍中清醒。

不過，她已經看出來歐揚的心裏也許不像自己——以及這裏其他所有人一樣激動。

“我很喜歡，也非常感動。”歐揚當場否決，他不希望自己在別人眼中與當今社會主流看法格格不入，這種特立獨行不會有任何好處。

當然，這也不算撒謊，非常努力的試圖感動自己，也可以簡稱“非常感動”，對吧？

“只是作為一個指揮官，必須時刻保持冷靜和清醒。”為了打消少女的懷疑，歐揚一臉嚴肅認真的解釋道：“我現在不是一個手下只有100多號人的甲長了。今後的戰爭中，我需要對整個大隊的600多官兵負責，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只會害死你們以及我自己。”

如果是對戰鬥經驗豐富的軍官們說這種話，很大的概率會被嘲笑——狄夷士兵為主的屯墾軍根本不需要機器般的冷靜，對於以冷兵器為主的部隊來說，中二度爆表的“亮劍精神”所能帶來的士氣提振比冷靜的判斷戰場態勢更重要。

只是這種前世網絡上學來的套路，對從軍經驗更淺的左水晶說服力已經足夠了。

“原來如此~~~歐大人果然厲害~~~”

出爐還不到半年的隨軍法師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

冰雪逐漸化開之後，大森林裏河流的水量一天天見長，到了6月初，河面上仍有浮冰飄蕩的情況下，河水就差不多摸到11號站的邊墻上了。

好在出兵之前，參謀部就預料到會發生這樣的情況，各站點靠近河流的方向都特意加高過，士兵們在閑暇時還用泥巴和從河裏撈出來的石塊修了一個小小的堤壩。

按照原本的計劃，11號站這裏會在10天後得到船隊運補，新部隊接管這裏之後，主力全部上船繼續前進。

實際上船隊比預料之中來的早到了幾天。

就在11號站撞球比賽冠軍產生2天以後，一支由3艘小型蒸汽船和20多艘內河駁船組成的船隊抵達。

顯然，左恒柏對預定中的船隊能提前這麽多天抵達也感到很驚奇，不過看到帶隊的蒸汽船，歐揚反到比這位長官更早明白了事情的原由。

大森林靠近這個星球的北極圈，冬天的時候極其寒冷，所謂的夏天也不會特別暖和。

這都6月了，大家還能穿的住棉襖，所以原本的計劃中，承擔運輸任務的船隊必須等到河冰完全化開才能出發，沿途不斷運補各個站點，再抵達這1000多裏外的11號站，10天以後能到就算不錯了。

可是這次打頭的蒸汽船有一個包裹著厚厚鋼鐵的大傾角型船艏，安裝在船舯部的煙囪正“突突”冒著黑煙，顯示出人力無法企及，機械才能產生出的澎湃動力。

這是一艘蒸汽動力的內河破冰船。不知道花費了多少人力物力才被運到錫爾河上，然後順著發達的水系，破開化了大半的河冰，率領運輸隊提前到來了。

“真下血本啊~~~”歐揚不由自主的感嘆了一句。

將上百噸級別的內河破冰船從黃河上游拖到中途沒有一寸鐵路，上千裏之遙的錫爾河，在沒有超重型拖車的時代可不是件容易的差事。

甚至說是一個奇跡也不為過。

要做到這一點，各種消耗恐怕不次於一個投資百萬以上的大工程，就算是現在有人說為運輸這幾艘蒸汽船，路上扔掉幾千條奴隸的命，歐揚也會選擇相信。

由此可見，帝國朝廷對這次遠征遠比想象中要重視的多。

從漲得通紅的臉色上就可以看出來，左恒柏也很快想明白了這一點。

“國家、皇上和朝廷對我們的期許很高啊。”歐揚在年輕的校尉身後感嘆道：“這種投入，根本就不像一場只有2萬人參加，其中絕大部分還是屯墾軍的遠征行動，將來就算給我們派下一位皇子或者親王監軍，我也不會感到奇怪。”

宗室隨征，在華夏帝國並不常見，但也不是沒有過，至少草原戰爭中就有好幾位皇子、親王甚至公主領兵出擊過。

只是有宗室參加的戰爭，都是事關重大的決定性戰役。如果不久的將來，這次遠征也有宗室參加，那就證明戰爭的性質已經改變了——不再是一場懲罰性的入侵，而很有可能會發展成一場滅國之戰。

……

機器與人類不一樣，只要設備沒有故障，燃料又充足，就可以日夜不停的前進。

因此破冰船開道，另外兩艘蒸汽船拖帶的駁船隊從10號站到這裏，100多裏路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時間。

相反通過僅有的一條木質棧道卸載補給用的時間更長一點。兩天後，船隊卸載了大約5噸多的補給，以及6個屯墾軍中隊。

左恒柏把新來的部隊重組為第二大隊，暫時留在11號站等待後續船隊。

原本在11號站駐守的部隊則上船開拔，暫停了一個多月的遠征再次啟動。

歐揚帶領自己的直屬中隊乘坐第二艘充當動力源的蒸汽船，左水晶則跟著左恒柏校尉大人乘坐打頭的破冰船。

兩個人暫時分開的時候，歐揚像前世初中生遞情書一般塞給女孩一張折疊好的紙條。

如果是在漫畫中，這個時刻左水晶的頭上一定能看到一大排顯眼的問號。

“上了船再看吧。”歐揚一臉嚴肅認真的解釋道：“別誤會，只是一首讚美我們強大祖國的歌。”

“歐大人自己寫的？”

“當然。”

確實是歐揚自己寫的，但並非是他原創的，這實際上是一次無恥的剽竊，不過這個世界不會有人因此站出來指責歐揚而已。

前幾天，看到左水晶被一首戰歌感動的熱淚盈眶，歐揚就萌生了當一次抄書先生的念頭。

“為什麽送給我？”

“一個證明，這說明我的胸膛裏也流淌著華夏的熱血。但作為指揮官，戰爭中我不能隨便感情外露，你是我屬下的中隊長，我希望你能明白這一點。”

這個理由純屬口胡，歐揚就是想裝一下比，不想個辦法從心理上壓倒左水晶，以兩人的身份（以及實際戰鬥力），他根本指揮不了這個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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