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30年12月初9

今日一大早，劉辰勇和宋文木等人就來向歐揚辭行。他們的事早就辦完了，為了等歐揚，這幾日一直在迎春樓花天酒地，這種消費不是幾個小軍官能常常承受的，而歐揚的事看起來卻越來越多。他們幾個隨身的錢財花光，實在不能繼續這樣幹等下去了。於是原本一起來的幾個同鎮軍官，只能就此分開。

劉辰勇、宋文木、黃軍先帶人先行回家。歐揚則留在軍委城，繼續完成自己想做的事。

比如今天，他就帶著塔庫賴和塔娜，叫上左恒柏當導游跑到西北區來了。

從幾天前在總兵處那場關於魔法和科技的嘴炮論戰之後，歐揚與左恒柏的關系就一直很融洽。昨天那頓飯之後，左總兵已經把歐甲長看做自己人了。帶個路，找家好的槍械店而已，這點小忙左校尉自然不會不幫。

軍威城的西北區是工廠和商鋪聚集地。作為一個主要居民都是駐軍和其家屬的城市，這裏有一條街專門出售各種武器，在整個西域都是著名的軍火集散地。

自從上次用燧發手槍作戰，差點被獅子生撕了之後，歐揚就一直想改進自己的個人裝備。昨日從左雲翼那裏得到了戰爭即將爆發的確切信息之後，這種想法就更加強烈了。

他已經答應了左恒柏參加明年的遠征行動，考慮到這次作戰大概率還是幾百人，最多千餘人的小規模戰鬥，以及自己作為一個單獨驛站的指揮官所能帶領的兵力數量，加強自身的火力是一條快速提升本部戰鬥力的捷徑。

買一條好槍，至少再遇到一只獅子，自己就不用在二十步之內跟他玩命了。

昨日之前，歐揚並沒有足夠的錢實現這個願望。但從魚道長的宴會中回來之後，情況有了一點變化——他還是沒錢，但他有魔法符啊，而且有一打之多。他剛剛把一半的防禦咒符賣給左恒柏，足夠把自己武裝到牙齒了。

至於魚道長知道自己把她送的禮物賣掉會不會生氣……自己管不了這麽多了，現在可不是死要面子的時候——再說左校尉也不至於蠢到把這事告訴魚道長吧？

帶著塔庫賴來，也是準備加強一下這個私奴戰士的武備水平。至於為何叫上塔娜，純粹只是把一個氐羌女奴單獨扔在軍隊開的客棧裏不太安全罷了。

軍威城西北區第六街，整個西域都鼎鼎有名的軍火一條街。這裏不僅出售各種制式武器，還有為數不少的槍匠出售私人改進的武器。

帝國正規軍以武器裝備精良而著稱，但軍械局並不是個很能接受新事物的地方。畢竟野戰軍和海軍陸戰隊手中有幾十萬支現役步槍和上百萬只步槍庫存。要是什麽奇思妙想都要運用在制式步槍上，那花費的時間和金錢成本未免太過驚人了。

如果不是革命性的設計，對槍械的小修小改是入不了兵部軍械局和各大軍火公司法眼的。但處於擴張中的帝國各處邊境，有無數冒險者和小軍官願意購買一些非制式，但更加合自己心意的武器。

這就促生了槍匠這種只在帝國邊境地區存在的職業。他們為一切有需要的平民、公民制造或者改進各種奇葩的武器——有時候是自己想到的點子，也接受使用者的奇思妙想。

如果某一項改進被科學協會或者兵部軍械局看中，那麽槍匠就會成為發明家，從此升職加薪買女奴娶小妾走上人生巔峰。如果沒有，那就繼續做自己的小買賣，在槍械上盡情發揮自己的才智。

一句話來形容，這些人聚集的地方就像軍火界的華強北。

軍威城西北區第六街就是這樣一個軍火華強北。

從街口向裏望去，整條大街上都是大大小小的軍火商店。有些規模較大的商家只賣成品，放置在門口的大木桶裏插著密密麻麻的廉價刀、劍、長矛等冷兵器，這些武器非常廉價，花點小錢就可以隨便挑揀，放在門外似乎是不想讓這些貨色占據店內寶貴的空間。

也有一些店門口擺放著充當廣告的優秀貨色，最誇張的一家甚至擺出一門大炮！只是看堆在一旁的球形實心彈，這不過是一門有些落伍的前裝滑膛炮罷了。

一些較小的店鋪內則傳出機械摩擦金屬的刺耳聲響，這裏多半是某個槍匠的店鋪。

沒有專利的槍匠們收入都算不得高，他們大多只是帶著子侄或者徒弟混飯吃。形勢上很像術法協會——師傅向一、兩個徒弟傳授手藝和心得，一代接著一代。只是那些自認為獨特的設計沒法保密，很容易外傳罷了。

“這家店的槍械很全，家父愛好收集火槍，曾在這裏找到過和泰二十五年造的火門槍和很多著名槍匠自己設計的奇怪武器，因此跟這家店的老板很熟。這老板父子倆都是這條街手藝最好的槍匠，歐兄要是有什麽好想法，可以讓他們試試，保證能做得出歐兄想要的東西來。”

嘴裏做著介紹，左恒柏帶著歐揚走進一家門面相對較大的店鋪——奴隸和非漢人出身的庶民都不得擁有火槍，因此塔庫賴和塔娜不敢進這樣的軍火店，只能在門外等著。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大廳中從地面堆積到天花板的各種槍械零件，從扳機、槍管到護木、通條都有。仔細翻找一下，說不定還能找到火繩槍用的蛇桿或者擊針槍的擊針——這家店鋪還兼顧回收二手武器的買賣。

再看墻邊，木質的貨物架上掛滿了一排排火槍。看型號，主要是早就從野戰軍中淘汰下來的和泰四十三年式燧發滑膛槍和目前帝國軍隊的主力裝備共和十一年式步槍——一種發射米尼彈的雷汞擊發前裝線膛槍。

偶爾還能找到一些最新型的共和二十八年式後膛擊針槍和前裝改後裝的改良型十一年式。

簡直就是一個火槍雜貨鋪。

見有客人，雜貨鋪老板從那堆破爛零件中爬了出來——真的是爬出來的，那些零件堆得實在是太高了。他搓著滿是槍油的手問道：“什麽風把左校尉吹來了？這次想買什麽槍？如果是要收藏，我剛剛到手一支槍匠私造的喇叭槍，配件齊全。要是想打獵，我還是推薦軍械局專門制造的雙管小口徑燧發槍。如果想要自己定制，我這就幫你去叫我爹。”

左恒柏笑著指了指歐揚，答道：“我是陪去病兄來的，他要買幾支槍防身，讓他自己挑吧。”

“原來是歐大人。”那老板趕忙向歐揚鞠躬行禮：“大人想買什麽槍？”

歐揚沒有回話，他腰間仍然掛著代表甲長身份的鐵牌，但隨身只有一把燧發手槍（橫刀也借給佟忠堅了），與帶著兩把左輪手槍和精致橫刀的左恒柏有著鮮明的對比。用腳後跟想都該知道是自己來購買武器加強自身的，這位老板絮絮叨叨跟左恒柏說這麽多沒用的東西，眼力真是差的可以。

不過受到地頭蛇左家如此的推崇，技術應當是可以信賴的。歐揚前世也不是沒見過手上有過硬技術的工科技術人員缺乏待人接物、察言觀色的能力。

吃這行飯，手上功夫好比什麽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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