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戰軍和屯墾軍的軍銜官銜稱呼不一樣，但都是帝國武裝力量的一部分，相通之處還是很容易找的。

比如屯墾軍的牌甲，標準是管轄一百戶屯墾軍戶，雖然有多有少並不確定，但默認是相當於野戰軍的連級副尉。

像黃得夏這樣的千總官，標準是管轄十個左右的牌甲，同樣有多有少，大致是相當於營級中尉。

屯墾軍最高等級是都司，但管轄範圍上都司和千總相當，軍銜上相當於野戰軍的鎮尉，只是官銜上仍是營級。（歐揚的理解，千總和都司的關系就是上尉營長和少校營長的關系，能分出上下級，但互不統屬。）

野戰軍中，鎮尉之上是佐尉，佐尉之上是校尉，然後是督尉。督尉再往上就可以自稱將軍了。

論軍銜，這位左恒柏校尉比黃千總還要高三級。加上野戰軍相同軍銜比屯墾軍高半級的潛規則，可以算是比歐揚等牌甲官高四個級別了。

‘左總兵的兒子已經這個級別了，還在門口親自迎接，看起來他也很重視這次的事啊。’歐揚心中暗想。

“劉辰勇，安西鎮屯墾千總部第一甲甲長。”劉辰勇立正敬禮，其實他很早以前就認識左恒柏了，但左恒柏先對諸人行軍禮，如此鄭重，低級軍官自然不敢怠慢。

“宋文木，安西鎮屯墾千總部第七甲甲長。”牌甲的正式稱呼其實是甲長，所謂的“牌”不過是屯兵們見到所有牌甲都戴個鐵牌做為身份證明，而約定俗成的稱呼。

“歐揚，安西鎮屯墾千總部第八甲甲長。”歐揚發現自己做介紹的時候左恒柏很仔細的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作為唯一不認識左恒柏的新任甲長，受到這點關註倒是沒有什麽好奇怪的。

“黃軍先，安西鎮屯墾千總部本部軍士。”斬殺狄夷從不眨眼的年輕人竟然臉紅了，大概是覺得在左水晶面前，他這個連牌甲都不是的軍士有些丟人。

如果把屯墾軍比野戰軍低半級的潛規則算上，甲長就是帝國武裝力量最低級別的軍官。軍士在軍銜上有些類似歐揚前世的士官，仍然屬於士兵的行列，但不同於前世的軍士有老兵、專業性強等特點，還有將軍見面也要先敬禮的軍士長之類的“兵王”，帝國的軍士幹脆就是單純的“帶兵的兵”，只是在牌甲、副尉之下一個不是軍官的管理層罷了。

見幾個軍官問答如此嚴肅，左水晶也昂首挺胸、背手立正，如同一個士兵一樣老老實實站在一旁不再說話。

左恒柏先對歐揚等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諸位，請進。”之後才轉頭換上溫和的笑容對左水晶道：“小石榴，你師父回來了，正要找你過去呢。”

“啊啊啊~~~師父~~~”美少女用了一秒鐘把嚴肅的表情扔掉，率先沖進總兵處大門裏，跑了幾步，好像想起了什麽，轉身對還在門外的幾人一個立正敬禮，然後扔下一連串銀鈴般的笑聲跑沒影了……

眾人一頭冷汗……

“咳，咳。舍妹從小受家裏老人寵愛，性子跳脫了點，各位莫要見怪。”外表玉樹臨風的青年軍官一臉尷尬的替左水晶解釋。

“請進。”最後還是那個審計官幫左恒柏解了圍：“我們的工作還未做完。請跟我去審計部。”

……

十一軍下屬的兩個副將有自己的辦公地點，這時又是黃昏時分，辦公的軍官大都已經下班回到自己住所了，因此總兵處內人員並不多。

軍審計部占據了正房樓整個第二層，但現在裏面只有兩個審計員。見到左恒柏和審計官帶人進來，立刻起身給各位倒茶。

各人圍在屋子中央一張長桌旁坐好，隨軍審計官首先站起來行了個軍禮道：“安西鎮送來的首級都已經檢驗過了，具是真正生狄，內有獅狄一級，與先前報告所說無異。”

在這個智慧生物不只是人類的世界裏，如何檢驗首級也算是一門不大不小的學問，特別是獸人的首級，總不能讓下面的大頭兵隨便拿幾個豬頭就說斬了豬頭人。好在獸人和類似的獸類面部有不小的區別，專業人士還是很容易分辨出來的。

得到了確定答案後，左恒柏也是松了一口氣——一個丁口千萬以上，最高可能有三千萬丁的大國把觸角伸到了帝國的西大門邊上了。自韃靼滅亡後，帝國從未容忍過身邊出現有這等級別的威脅。

比如曾是帝國西南各省重大威脅的吐蕃，如今西南的帝國軍隊每年例行性的對其打兩次草谷——一次在播種的時候，一次在收割的時候。每次都搶走無數人口、牲口、糧食，然後焚燒所見到的所有建築，曾經號稱有三百萬丁口的吐蕃帝國如今怕是連三百萬人口都不一定能有了。要不是漢人實在適應不了高原，這個國家是否還能存在都是個問題。

有這麽好的例子存在，以帝國人現在的精氣神，最少要把身邊的臟爪子砍了，再狠狠給對方幾巴掌，否則這口氣是不肯能咽得下去的。

還有，邊境上出現了另一個強國，會給各路生狄、生夷一個可以兩面下註的機會，有可能會影響帝國的宗主權威和紙幣的信用。這更是連最“鴿派”的帝國官員們都無法容忍的。

所謂“大炮一響黃金萬兩”，只要開戰，帝國必然會加大對嶺西路的支持。面對一個千萬丁壯級別的對手，想必內閣評論功勞的時候也會大方一些。

左恒柏想起了在家族中深受寵愛的左水晶。原因恐怕與這個妹妹是名震天下的左鶴林唯一的親孫女不無關系，實際上，左鶴林這一房在世代將門的左家中只能算旁支。而如今，提起西北左家，大家第一個想到的都是曾經陣斬韃靼帝國黃金大汗的上柱國將軍左鶴林，自己這些嫡宗子弟，在別人眼裏只是“左帥的什麽什麽子侄晚輩”。

這就是戰功，即使在左恒柏自己，也覺得曾經出過十五位將軍的左家嫡宗加在一起都比不上左鶴林一個人。

左恒柏並不認為他能登上帝國武人的最高峰——上柱國將軍，那幾乎是為獎勵與華夏生死大敵韃靼帝國作戰中取得決定性勝利的將帥專門設立的。但他認為自己有資格當上總兵或者提督，享受更多的榮耀，成為左鶴林之後左家年輕一輩真正的領袖。

所以左恒柏渴望戰功，極度渴望。現在機會來了。

遺憾的是他們尚未抓住確鑿的證據。

因為那頭獅子和他帶來的屬下都死了。兩個老掉牙的氐羌族老能提供的信息甚至還不如帝國已經知道的多。

左家，以及整個西域渴望建功立業的將士們所急需知道的問題——那頭獅子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麽？他到這邊來是個人的政治投機還是為獸人帝國的戰略目的服務？

如果是前者，那麽這場戰爭根本打不起來。帝國最有可能的反應就是派遣一支小規模部隊到大森林的另一端去燒殺幾個村子出出氣了事。

如果是後者，那麽獸人的打算怎麽穿越大森林實現自己的戰略目的？能向東方投入多少力量？帝國能不能利用同樣的方式反向攻打獸人的奧克帝國？

換句話說，奧克能通過大森林向東方投入多少力量和帝國到底能向西方投入多少力量決定了這場戰爭的規模到底是一次試探性的沖突還是一場可以決定東西方兩個列強戰略走向的大戰。

左恒柏搖搖頭，將覆雜的想法暫時趕出腦海。鼓動帝國對另一個國家開戰，改變帝國擴張的戰略方向這種事不是自己這個校尉參讚能做到的，與面前幾位安西鎮的低級軍官們更是關系不大。他們的工作完成的很好，甚至已經派兵去等著那個可能出現的獸人商隊了，不過這種守株待兔的行動能不能成功取決於那個商隊還回不回來，真要是抓不住，其實也怪不到安西鎮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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