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去軍威，除了早就定好的歐揚、劉辰勇、宋文木和黃軍先外，每人還帶了一個護衛和一個侍女，另外有千總部的三輛雪橇車跟隨，再加上兩個氐羌俘虜，總共十七人。除去俘虜，這基本是此時大多數西域“中產階級”出門遠行的主要人員配置。

歐揚帶的人就是塔庫賴和塔娜。原本他想帶的人是塔娜的娘托婭——或許是因為年紀太小，也或許是這姑娘在心底還仇恨著自己，她做起家務來有些笨手笨腳的。歐揚帶侍女的目的不是為了滿足肉欲，這個未成年的小姑娘顯得有些累贅了。

但托婭極力向歐揚推銷自己的女兒。用的理由主要是年輕姑娘體力好，出遠門能跟得上行進的速度，不至於成為拖累。不過歐揚倒是覺得生狄的女性常年在大森林裏掙紮求生，就算已經年逾三十的托婭也不至於這點體力都沒有——何況三十歲的成年女性體力應該比未成年少女強才對。

歐揚不太理解托婭的想法，但她的目的還是很明確的。如果不是主子不召喚奴隸就不能入臥房，歐揚都懷疑托婭能把女兒脫光了塞到自己床上——這是認命了，一心想要以奴隸的身份給女兒爭取更好的待遇。

歐揚最後還是帶上了少女，他並不習慣反對美麗女性不違反原則的哀求。

何況他也明白，自己會偶發聖母心，但不是什麽聖人。面對兩個自己可以為所欲為的美女，荷爾蒙漫過前世形成的道德堤壩是早晚的事。就是最近，歐揚也曾察覺生活清閑的自己把過多的目光投放在托婭那成熟豐盈的身體上了。

歐揚一行人就從西門入城，城裏道路上的積雪已被打掃幹凈，雪橇車根本入不了城。另外他們身後有一輛雪橇車上裝的是作為戰功證據的首級，這種東西自然也不能直接送入城中。只有在城門處交給駐軍點驗。好在帝國軍紀森嚴，也沒人會貪他們的首級功。

軍威的城墻整個就是個毫無特色的正方形，沒有護城河也沒有甕城。兩層的城墻高不過八米，寬度倒是足有六米。二層上開了很多小窗戶，看著像聯排的居民樓多過像一道防禦工事。事實上這道城墻也確實起到了兵營的作用——大部分步兵駐紮在城墻上，訓練時則直接出城。

之前黃千總就給路裏送過兩次戰況通報：一次是出發前，通報說生狄有異動，安西鎮屯軍千總部要進行一次攻擊偵查。第二次是戰後，通報了斬獲、俘虜、傷亡的情況，並在報告裏寫明了偵查發現的情報。

這次歐揚一行的任務明面上是上繳獸人的首級和俘虜，並把所得情報的詳細情況層層上報以待帝國定奪。暗地裏其實是給路裏的各位大人送禮，提醒各位大人們如果這一仗打起來，西北重新成為帝國的擴張重點，可千萬別忘了是安西鎮的這幫芝麻綠豆般的小官取得了對奧克帝國的首次勝利。

路裏的高官們對此事還算重視。知道他們要來，早早派了個正規軍隨軍審計在城門口等候，雙方一見面，寒暄了幾句，就在西城門旁邊的空地上檢驗起首級來。

軍威是省城級別的城市，帝國在此處駐有巡撫、總兵各一人。但這裏普通民眾很少，主要居民是一千五百正規軍騎兵、六千正規軍步兵、約三萬正規軍兵士的家屬、一萬多商戶以及五萬多口各族奴隸。

這裏所有成年男性都與軍隊有或多或少的關系，甚至漢人成年女性中也流行佩戴武器，簡直就是一個大兵營。而且嶺西路下屬的各位千總、牌甲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往這裏送一次首級，積攢個五、六十級生狄、生夷壯丁的首級也能換個功勞。哪怕只能換一個，但蚊子腿也算肉不是？因此西門過往的行人對擺在地上的十幾個頭顱都是見怪不怪。

不過十餘個首級而已，哥布爾的頭顱很容易辨認，那獅子的腦袋出現在這冰天雪地的西域也很是奇怪，根本無需費事，審計官就很快檢點完成。歐揚命令奴隸們把首級再次裝車收好，準備交給審計官帶走。

這時一隊騎手從西而來。百無聊懶的劉辰勇突然用手肘頂頂歐揚，下巴往騎手們一擡，示意歐揚看去。歐揚瞥了一眼，那隊騎手足有二十餘人，各個穿著短款灰白色棉衣，配著騎弓、箭插和馬刀，騎術精湛，神情彪悍，一看就是哪位大人物家的狄夷私奴。奴隸有這裝備，如果主人家在軍隊任職，官銜怕是不會低於總兵。

可領頭的居然是個騎著白馬，穿著白熊皮襖子、寒貂圍領、白狐臥兔兒的小姑娘。

歐揚微微轉頭，向劉辰勇問道：“你認識？”

“俺知道後面有幾個好手是左總兵經常帶在身邊的私奴。其他的人都不認識。”

“那就是說，這姑娘應當是左家的親戚。而且是帶了自家私兵來的。”

劉辰勇是嶺西路的老兵，如果他都不認識其餘十幾騎好手，那就只能是這姑娘家裏派出來的護衛。左雲翼的幾個私奴也在其中，這自然說明姑娘跟左總兵家淵源極深。

左家是個大家族，是數代在西北戍邊的將門之家。現在的嶺西路總兵左雲翼就是當初陣斬韃靼黃金汗的上柱國將軍左鶴林的侄子。左家人在整個西北軍隊中都有很深的影響力，不管是哪房哪支，拿出十幾個私奴騎兵倒是都值得不奇怪。

那姑娘並未直接進城，在城門口停下馬匹，但似乎是騎術不佳，高大的白駒原地轉了個圈，直到後方一個騎手上前一把抓住馬轡才堪堪停下。

少女有些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靈巧的從馬上跳了下來。輕盈的體態，帶點俏皮的動作，讓人心動不已。

見那姑娘直接朝這邊走了過來，歐陽等人互相看看。用眼神互相提醒：‘既然是左家的親戚，這姑娘就不能怠慢。’

待到近前，眾人發現這姑娘最多十三、四歲，象牙般白皙潤澤的肌膚上透出粉潤的血色；吹彈可破的俏臉上不施粉黛，卻顯得清麗脫俗；她身樣不高，腿顯得極長，整個人像一頭白色的小鹿般靈動。

少女身形尚未長開，但已如初荷般令人驚艷。

黃軍先看的嘴都合不攏了。歐揚不得不拉拉他的衣袖，提醒少年註意一下儀表。四人向前深深作揖，男女奴隸則跪在身後，頭低低的趴下。

那姑娘襝衽回禮，她身後的騎手也跪倒一片——不管他們的主子當了多大官，奴隸就是奴隸。只要不是戰場或者軍營中，見到官員（哪怕是歐揚這樣的基層軍官）奴隸都要行跪禮拜見，否則就是忤逆上官，被當場斬了也是理所應當。歐揚一行有三人腰間掛著牌甲牌，剛才直接進城也就罷了，走到近前還裝看不見相當於拿自己命開玩笑。

以前，嶺西路就有過兩位軍官互相之間不對付，礙於軍紀不能拿對方怎麽樣，就不斷找茬斬殺對方屬下奴隸的事。兩人各殺了幾十人才停手，引得左總兵震怒，但結果也只是被罰了一百元就算事了，差不多一條人命二元不到，不值一頭驢子的價。

只有那個幫小美女停住馬的壯漢行的是抱拳禮，看來他已不是奴隸了。

“小女子左水晶，拜見四位大人。”小美女的聲音清亮好聽，話語中透著將門世家出來的颯爽：“諸位大人就是陣斬了西狄偽王子的安西鎮好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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