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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躲甚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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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躲甚麽

春日暖和, 明瓦窗悉數推開,屋裏頭一片敞亮,床榻兩側的紗帳豁然挽著, 縱使屋裏沒有外人,可裏頭發出的聲響也極容易落入外人的耳裏。

陸芍雙眸濕紅,面色也因方才哭過的緣故,透出軟惜嬌羞。她貝齒緊咬著下唇,告饒似的推了推他:“他們會聽見的。”

靳濯元將她的每一個細小神情都納入眼底, 他捏著陸芍下巴, 將下巴上濕滑的淚漬抹去:“他們為甚麽會聽見?”

手腕輕輕向上擡了擡:“嗯?”

勾人的尾音鉆入耳裏, 陸芍的臉瞬時漲得通紅。

不待她作答,靳濯元便拂開她烏緞似的長發,攬過她的脖頸, 吻了上去。微涼的薄唇肆意汲取陸芍唇上的暖意, 動作很緩,卻在輾轉每一處時, 由細致描摹至重重嚙咬, 妄圖將她身上的每一寸都融入骨血。

疼痛感真實地在唇上蔓延。

陸芍倒吸一口涼氣, 後仰, 騰出位兒, 順勢將腦袋埋在他的懷裏,耳廓處的薄紅一路蔓延至脖頸。

靳濯元垂眸揉了揉她的腦袋,長指順著發絲往下,去勾她的下巴:“乖,就一會兒。”

說完,捏著下巴的手下扣,迫使她張嘴。

溫熱的舌尖相抵, 捎帶滾燙。他貪戀地長驅直入,將這幾日幾夜的掙紮煎熬悉數釋放。

陸芍被他吻得喘不上氣,又比不上廠督有勁兒,只能被動地仰著腦袋承受。

身前的人貼著她的身子,將她抵在床圍處,隔著輕薄的衣料,兩側的蝴蝶骨時不時傳來細微的疼痛。

直至她實在是受不住,便告饒地抻了抻廠督的衣袖。

靳濯元松開她的手腕,擡手抹去她唇上的濕瑩。

她睜著一雙含籠煙霧的眸子,實在羞於見人,便環著他緊實的腰腹,伏在他的肩上,低聲喘氣:“分明說了只親一會兒,都是騙人的。”

靳濯元攬著她,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好在方才的親吻,舌根處仍在隱隱作痛,他才知一切不是幻覺。

這麽多年,他再也不是踽踽獨行孑然一身了,自此往後有了牽掛,泥濘拋在身後,前面是柔風甘雨。

“廠督,你怎麽不說話?開心過頭啦?”

小姑娘見他默不作聲,心裏憂心,卻還是調侃著一筆帶過。

靳濯元笑著在她額間落下一吻:“我同你說說過往的事?”

“我不要。”

陸芍搖了搖頭,一口回絕。

“你不想知道?”

“我不想!”

“可是只有你知曉有關我的一切,才知道我為甚麽是我。”

陸芍有些猶豫,她不是不願知曉,只怕廠督提起舊事,難免會心神憂傷,陷入痛楚。可是她又想著,這麽多廠督都是獨自一個人捱著,她若知曉過往,也能替他分擔一二,便又定神地看著廠督,重重點頭。

靳濯元靠在引枕上,淡然地說起過往之事。他面上不顯情緒,卻見織金曳撒處驟然團起,一道道斂攏的褶痕壓在冰涼的手掌下。

他雙目空洞地地直視前方,半點不像平日心狠手辣把持朝政的權宦。

“最艱難的時候我也沒有想過死亡,俱恨我的人都巴不得我死去,可我為什麽要如他們的願。可是盡管如此,我也常常找不到為什麽要活著。初時是為了仇恨,為了報覆那些逞兇肆虐的權貴。漸漸連仇恨也無法讓我有快感,我就開始走在無盡的黑暗裏,就這樣走著走著…只是一個人而已。”

陸芍將自己的手覆在他的手背,眼底紅紅的,心裏頭像壓了千斤石,拉著她墜入深不可測的谷底。

母親被害,外祖父一家抄斬滿門。而這背後,是肆惡的誣陷,是一樁樁自私鄙薄的陰謀。

而他的父親,那個曾經令他景仰崇敬的人,夥同權貴,成為這樁陰謀背後的推手。

她好似明白為何廠督渾身都裹挾著清冽疏漠,他將自己置於甲胄之內,觸碰時自然只有鏗鏘生冷的鐵甲聲。

陸芍整個人伏在他的胸口,聽著緩慢躍動的心跳:“我之前聽祖母說人活著總是要有盼頭的,有了盼頭日子才能過下去。往後我成為你的盼頭,好不好?”

小姑娘盈耳的聲音繞在耳邊,漸漸地,心口被人填滿,開始猛烈跳動,有種落地生根的歸屬與契合。

他揉了揉陸芍的腦袋,終於勾起一抹笑:“好。”

翌日清晨,晨光熹微。

陸芍總算知曉,廠督嘴裏批不完的奏本全然都是謊言。

這人自昨日晚間邁入屋子後,一直到現在,都同狗皮膏藥似的賴在榻上,怎麽推都推不走,一點兒也不像他口中諸事繁忙的樣子。

陸芍被他折騰了一宿,一整晚,耳邊全是緬鈴翻滾的聲響。

身上遍布嚙咬的痕跡,又被他誘哄著穿了那件戴銀鈴的心衣。

二人在一起,也有快活的時候。只是這麽久過去,先前被她藏在匣子的玉勢一直也沒派上用場。

她怕疼,甫一見著玉勢便心裏發怵,昨兒又因廠督的事哭得頭疼腦脹。靳濯元到底不忍,便放過她一回,繼續讓那些玩意吃灰去了。

眼下,靳濯元從她身後環著她,下巴嵌入她的脖頸,貼著她的耳廓:“今夜也不走了。”

陸芍未著寸縷,粗糲的掌心在她柔軟的腰肢上游走,緩緩向上,輕攏住她身前的柔軟。

她渾身一僵,伸手去掰他的掌心,他不松勁兒,反而重重地握住。

“躲甚麽?”

然後另一手掰過她的下頜,對上她含羞的眸子。

陸芍索性轉過身子,默默地拉過被褥,蒙住半張小臉:“你怎麽還不去替聖上分憂?”

“今日帶你去聘貍奴。”他手掌順著它翻身的動作,自然而然地落在她身後的軟翹,輕拍了下:“還不起來?”

“真的?”陸芍心裏雀躍,撐著床榻坐了起來,蓋在肩上的褥子順勢滑落,露出一片白膩的肩頸:“我能養嗎?可我聽旁人說,聘貍奴也是要挑黃道吉日的,且要畫納貓契,這般匆忙,主人家會不會不高興?”

“日子一早便選好了,納貓契也備上了,直接過去便是。”

靳濯元撥開帳簾,取過她的心衣,勾在指尖:“出來,我給你穿衣。”

陸芍“哦”了一聲,雙手護在身前,扭扭捏捏地趿鞋下榻。

二人起身時,也未喊人,就著流轉進窗子的暖陽,在橙黃色的日暈裏,穿戴齊全。

用早膳的間隙,雲竹提著一籠圓滾白絨的兔兒走了進來,陸芍瞧見後,沒了用膳的心思,抱了一只,讓它伏在小臂上,一手順著它的腦袋,捋著雪白的毛絨。

白兔輕輕扇動長耳,耳廓在掌心輕掃,傳來細細癢癢地觸感,惹得陸芍咯咯大笑。

“往後院子裏的草不用修剪,夠它們吃上好一陣了。”

雲竹也逗弄著籠裏的那只,聞言“嗳”了一聲,主仆二人眉眼帶笑,早已將桌面上緘口用膳的人忘得一幹二凈。

他面色沈沈地輕咳了一聲,打斷屋子裏的歡聲笑語:“馬車備好了?”

福來站在雲竹身後,光盯著那只靈動的白兔,過了許久才回過神,道了聲“備好了”。

陸芍將兔子交在雲竹懷中,迫不及待地想要出門,頗有種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瀟灑。

車馬闊大,裏頭早就放置了聘貍奴的魚幹,魚幹用柳條串著,當作聘禮,這貓兒便是她明媒正聘帶回來的。

一路上,陸芍光惦記著貓兒的花色和它的日後的名字,沒後顧及廠督的臉色。

扭頭詢問名字時,才發覺廠督眉目陰雲籠罩,瞧著像是蘊著怒氣。

“過來。”

他沖陸芍招了招手,陸芍乖覺地挪至他身側。

“廠督,怎麽啦。”

春衫輕薄,勾勒出小姑娘曼妙的身線,她一湊近,身上便帶著一股果子味的香甜,教人忍不住摘下止渴。

靳濯元將人托起,帶至腿上,眼神描摹著她的眉眼,落在她嬌艷的唇瓣上:“有了貍奴,眼裏便沒咱家的身影了?”

他一說“咱家”,陸芍便覺他心裏盤桓著甚麽壞心思,然而光憑一句話也窺探不出甚麽明目,便只是好笑他:“尚未聘來你便同它計較!”

“尚未聘來便如此,往後府裏一籠白兔,一只貍奴,你的心思還餘多少給我?”

陸芍以為他心生悔意,想要半道折返,立時回嘴道:“那是你應我的!要反悔不成?沒想到堂堂東廠提督竟是這樣言而無信之人!”

靳濯元摁下她不安分的身子,輕笑道:“敢當著我的面指著鼻子罵我的,你還是頭一份。”

陸芍被他的話嚇唬慣了,反倒不怕。卻又生怕他覺得養貓鬧心,當真調轉車馬。

“廠督,我不會冷了你的。”她晃了晃靳濯元的衣袖,讓步道:“那我多花些心思在你身上可好?”

靳濯元攏著眉頭沒有作聲,佯裝兩難。

“你當真願意多費些心思?”

陸芍攥著他的衣袖,飛快地點了點腦袋。

“那成。”他妥協地嘆了口氣。

繼而貼在她的耳廓,壓低聲音道:“府裏還有兔尾。一會兒回去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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