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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界已無悲喜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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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界已無悲喜念

滿園的梅花在瞬間落盡。紛紛揚揚,漫天飄灑,視線開始迷離,冷瑟彌漫上心頭,那花瓣如撲扇的飛蝶,密密麻麻,鮮紅似血,冷傲淒艷,覆蓋在所有人身上,傾落了所有的情思,掩蓋了滿目的瘡痍。

蕭索的枝椏掛著這一整個寒冬的冰冷,而那雕落的紅顏就埋葬在這一片花海之中,如同黃昏撕裂白晝般得鮮血淋漓,卻終究是場註定的落幕,難以挽回,一回首就再也不見。

殷齊撕心裂肺的哭聲之中,那人闔目逝去,所有的笑意都隱沒於這天地的悼念中再無所蹤,而眼角眉梢勾勒的柔美化開,淡雅靜謐如同永遠定格的古畫。似乎所有的驚心動魄、刻骨銘心都隨那死氣或者生氣的離去,也消散得一幹二凈,而容顏依稀還是那般優柔刻骨,幽寂艷絕,美得讓人看一眼都覺得有種即將窒息的錯覺。

梅花簌簌雕落。誰鮮紅的披帛糾纏在枝椏間,飛散的銀線又飄舞了誰的鮮血,是誰深情的目光,還在風中憂傷,是誰的癡狂,掩埋了誰的寂寞,是誰的雙手,再不能握住誰的手……

在那麽漫長的時光裏,我獨立於離園孤零零的花樹底下,仰望著天際停留的雲卷雲舒,任由蒼涼的晚風吹散我所有的愁緒。收斂一切風華,遮掩至深的仇恨,骨子裏的驕傲磨滅成了平淡如水的清雅,沸騰的血液在身體裏凝結,我那樣看著你時,也覺得我該是愛你的,那年的笑靨,那年的輕語,那年的草長鶯飛,那年的二月飄絮,痛入肺腑,只剩下揪心焚骨的仇恨似夢魘般糾纏,夜夜難眠,神魂憔悴。

是你禁錮了我的腳步,是你捆綁了我的自由,也是你,給了我繼續活著的理由……那麽漫長的等待裏,在那麽漫長的等待裏,終於有機會撕裂所有的偽裝,你可曾看到我的恨,我的怨,可曾看到我眼中的不舍,我心中的絕望……可這最後的一剎那,卻還是因你而存在。

朝顏朝顏,翌朝盛開,黃昏雕謝,悄然含英,闃然零落。我為你飲下十年的毒,為你傾倒一世的情思,為你割舍了此生的眷念……我總是會陪著你的。

你死了,我總會……陪你一起去的……

醉花陰驀地擡頭,就看見唐鬼敷倏然轉身,低下頭快步離開。風吹落她身上的梅瓣,如同飄散開一層簾子的珠串,眼角的淚水卻清晰落在臉上,清澈,悲傷。

他楞了楞,然後微微一笑。那樣冷漠的人啊,那樣驕傲的人啊,卻總歸還有一顆屬於女人的柔軟的心臟。他緩緩側頭,看到黑衣的視線直直望著那個人的背影,心中一動,卻是愈發笑意盈盈。

系統還沒提示任務結束,證明劇情並未走完。雖然沈清平已死,但作為這次裁決發起人的燕無雙自然

要為此收尾——不管怎麽說,殷齊的命鐵定是要保住的。

醉花陰回過神來的時候,那人羽扇輕搖,正在解釋一系列命案的緣由與過程。

動機不用多少解釋,方才殷楚說得已經夠清楚了,不管是信也好不信也好,正如殷楚所說,反正只要所有仇人她都殺光,別人怎麽看,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她願意把真相吐露出來,但原就沒指望借旁人的手跟嘴來報仇。而且在目前當事人全部死光的情況下,再說什麽都已經沒有用了。唯一活著的沈淵已經被鬼面人一掌拍暈,現在要做的就是把殷齊給摘出來。

“程滕之死,致命傷口並非利器所致,而是毒。一種發作時間很長,又讓人完全無法抵抗的毒。發不了聲,無法動彈,但所有的知覺仍在,因而他身上傷口只是作折磨用,並非讓他立即斃命。真正致他於死地的,應當是那場火,他是眼睜睜看著自己被燒死的。”燕無雙羽扇指著喉嚨,“因為屍身上這一部分被火燒焦,骨質呈灰黑色,在下一時沒有發現到這一點。”

“至於魏長笑與厲偕——當年殷家滅門慘案之中,這幾人都有參與,但當時皆為沈淵所操控,除了其中幾個知曉彼此之外,其餘的卻是不知。所以他們才能被尋著合適的時機,各個擊破。當時,厲偕該是被魏長笑所約,言談中提到程滕死亡原因,以及用厲偕當年所做事情來威脅並且激怒他,以至於厲偕失手殺人——但為何,當時場景那麽怪異?在下檢查魏長笑屍身發現,其死亡時間遠在厲偕動手之前,也就是說,當時站在厲偕面前的已經是一具屍體!”

眾人齊齊打了個冷顫,卻聽得那人微微一笑,從容依舊:“在下對於如何控屍沒有研究。但諸位皆知,南疆傀儡蟲、湘西趕屍法等,可是非常有名。不管用的是什麽辦法,都能導致當時的場景。至於厲偕為何不解釋,其因有二。鬼神之說,讓人膽寒,而當年所做的事,他自是不會主動揭露。”

開始幾個,死得確實有點冤。但讓人到死還想不透,尋仇的是誰,哪怕是最後丁巖、曲毅明明知道,下一個會輪到自己,還是打不定主意魚死網破做最後一搏——對人心的把握和設計該有多麽精妙準確?!殷楚確實聰明絕頂。這樣殺人的順序和手法,比起原劇情中殷齊的打草驚蛇,更值得讚嘆。

燕無雙按照他的理解,將那幾個人的死慢慢道來,每說一種死法一場算計,在場諸人的臉色就白上一分,說到最後,有人已忍不住跑到邊上去吐了。

最後一個字說完,當下有人白著臉問了:“等等!明明還差一個?!”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想到,那個受了重傷,中毒不輕的人……於是

臉色變得更是難看。顯然已經想到了個中奧秘。

燕無雙微笑道:“這一局棋乃殷楚一手主導。然而此人半步未曾踏出過離園,所有的計劃都憑借著旁人的手,在不經意間就已然完成。且不管她利用了誰,對此幫助最大的……自然是您了——梅先生。”

所有人的視線都循著他看去,卻見他視線的落點正是那鬼面人!眾人又是一驚,看到那鬼面人緩緩伸手拿下臉上的面具——卻不是梅鶴軒又是誰?!

一切水落石出。

※※※※※※

接下來的事不用多說了,整個任務最大的贏家自然是傲笑紅塵。

任務結束之後,最後的系統提示一聽,當下有人翻臉有人笑顏有人看好戲有人無所謂。

情人箭果然是落在嚴忘川與花落那對情侶的手中。那條地道很可能就是情人箭任務的關鍵,畢竟唐鬼敷曾說在那地道中見過那兩個人,其餘並未見他們有任何異樣之處。可想而知——破月完全是被殷楚算計了,出力無功,強求無果,好在還保了一命,但臉皮則是全部被丟得一幹二凈。

全真教靈鷲宮,新仇加上舊恨,此刻任務已經完了,在這青雲莊內是動不了手,但一踏出那扇門,就指不定發生什麽了。以破月的性子,幸而算計她的是已死的NPC,否則若是殷楚未死,當時她就會沖上去了……

要說這次系統坑玩家坑得還真徹底。所有的劇情壓根全是殷楚一手主導,連殷齊一點邊兒都沒蹭到!要是按照原劇情來,怎麽說殷齊都是第一男主角,殷楚只是補充作用,哪知,這樣一次顛覆,把殷齊當成臺前一個引子,吸引別人註意,幕後所有的布置卻全是殷楚的算計……不被玩得團團轉都說不過去!

而殷楚的算計,哪裏猜得到!連燕無雙這等人都只在最後扳回一局,其他人又奈何躲過呢?

可憐蕭起等人,自以為奪得了主線支線,卻不妨全成了殷楚的踏腳石,拿到神兵才過了過手癮,就被算計身死。燕無雙能在那樣一個女人眼皮子底下謀得一席之地,一方面固然是先前的比拼中,雖敗了卻讓殷楚知道自己不好惹,另一方面則是彼此利用,等價交換,礙不著她反而對她有極大的幫助,那她自然會給你留一條出路。

雖然沒拿到瑯琊刺,但拐到了殷齊這個NPC!

縱然那時鬼面人把瑯琊刺遞給了他,但燕無雙還真沒把握拿得住那玩意兒——誰都知道她接下去算計了些什麽,如果是殷楚,就算是此人已死,也放不得松!而且他知道,若他不把瑯琊刺給殷齊,他知道自己絕對踏不出梅鶴軒的視野。

正如他所預料的,把殷楚臨死前交代的話加工了加工,告訴殷齊之

後,果然開啟了殷家莊無限期覆興任務。殷齊沒跟玄悲大師走,沒選擇出家避世,他略施技巧,就將其拐了去。一個高手附贈一把絕世兵刃,如何不算贏?

主人家死得死,瘋得瘋,經此事件過後,更是一點名聲都不存,青雲莊自然敗落。沈淵沒死,但被廢了所有的功夫,從瘋魔中醒來,得知這一切以及最重視的長子身死的事實,當場完全瘋掉。現在站在這個莊子裏,就幾乎可以用肉眼可見的速度,見到周圍的一切景致都開始荒蕪、老化。

地圖不變,青雲莊作為一個場景,雖然衰敗卻依然存在。只是裏面所有的景象都變成了它作為廢莊該有的模樣。誰知道游戲如何運轉——或許不久後,會有另一戶人家買下這莊子,或許會有另一場愛恨情仇在此間演化,或許……

而如今,醉花陰拿折扇抵著下巴,背靠著一株枯梅,靜靜看著滿地的落花。

談笑從樹上跳下,正落在他身側。

“還不走?”燕無雙走過來,含笑地望著他。

醉花陰緩緩擡頭,將視線從那淒艷的紅上挪開,對著他笑了笑:“快了。”

只是那抹絕艷還是染在了心頭,但凡看過那一眼的,誰能忘卻,誰會舍得遺棄?只是不知道,此刻梗塞著心間的是什麽,為何總覺得……有那種辨別不清的情感呢?它來自何處?

不管她做過什麽,不管此間發生了什麽,刺痛心房的總歸曾存在過。

想必奈何橋上,定是不會孤單的。

只求那些為她落下的淚,莫要臟了她輪回的路。

回過頭,看見談笑興致勃勃在擺弄的道具,醉花陰的臉一下子拉了下來:“你在做什麽?”

談笑揮了揮,嘿然一笑道:“沒看見嘛——留世鏡!拍攝道具啊,隨身商店裏的。”

傳說中的拍攝道具……那究竟要把隨身商店砸到第幾層才會出現這種高檔貨?

“哪來的?”醉花陰有點內傷。

毫不猶豫:“庸醫手上搶來的。”

醉花陰木然轉頭看了眼燕無雙,忽然想起來什麽,楞了楞,看看前方那枯萎的花海,又看看談笑:“梅樹林整一幕你都拍下來了?”

“那當然!那麽經典的場景怎麽可以漏掉!”

醉花陰呆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捧著肚子笑得直不起身。

“幹得好!”醉花陰驀地誇獎道,眉飛色舞神采飛揚,“快整理出一份出來,給老大寄去!”他笑得意外神秘,“遲早會有好戲看的!”

回頭與燕無雙道了別,招出坐騎準備回去。

此次幫會任務中,幽冥府純粹過了個場,但最後得到精彩畫面錄像道具一份,並且收獲金蛇郎君傳人黑衣一枚。



喜可賀。

作者有話要說:7.28

還有一章青雲莊完……我沒寫出來的,不是我漏掉了……其實那是伏筆……默默爬走……

木有評……一直在掉收……表示毫無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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