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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橫空星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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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雨初晴,天邊卻在瞬間破曉。朝陽不曾出山,晨曦便攜著黎明過後的冷瑟鋪天蓋地般照射下來。日月崖四周雲渡霧飛,忽有幾縷弧光穿過雲縫霧隙,自崖畔劃過,刺目耀眼,那朦朦朧朧的日月巖上,石紋清晰可辨。

神風懶懶笑著,絲毫不計形象如軟泥般癱在石桌之上,卻不缺半分豐神俊朗,反倒於無形之中更添一抹雍容。那溫潤如玉的手指無聊地敲了敲桌上酒壺,下一秒卻是直起身伸了個懶腰。

“我還是搞不懂,你這麽大費周折是為了什麽。”

白夜此刻正站在亭邊看著那華山勝景之一的“雨霧弧光”,面上沒有絲毫一夜未眠之後的疲憊,依舊神采奕奕波瀾不驚,聞言一笑,只轉身道:“酒喝完了?”

神風側眸,悠然道:“已經傳音給生死了。”

“生死該送得不耐煩了,”白夜微笑道,“算起來,我們該在華山待足三個月了。”

神風輕嘆,道:“是三個月零六天。所以我想問你,什麽時候走。”

“就在今日。”

神風眸中一凜,笑道:“就在今日?”

一只信鴿撲騰著飛落到亭子裏,白夜伸手接過。片刻後信鴿飛走,白夜將手中紙條遞給了神風。

神風只看了一眼,便隨手撕碎了丟到一旁,無比聊賴地等著它刷新,嘆道:“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幫派而已,我敢保證,江湖中聽過這個名字的定數不過十根手指頭,為什麽偏就你要這般計較?”

“我要計較定是因為它值得。”

神風哂笑道:“這三個月你什麽事沒做就在布局——我卻是看不出人家有什麽值得你折騰的。皇朝天天都在咱們隔壁劍拔弩張,沒見你放在心上一丁半點,就為了不知什麽時候入了眼的小幫派如臨大敵,至於嗎你。”

“前後與他交手四次,我卻是第三次才知道有這麽個人存在。雖不至於顛覆我的計劃,但就能不知不覺幹擾我決策這點,我便要將他放在對手的位置上。”白夜負手看著遠處山嵐斜生的朝陽,淡淡道,“更何況此人出自幽冥府,而幽冥府實在是過於神秘低調,我怎能安然放著南方有這麽個未知的可能隱患在?”

神風嘆道:“所以你不昔找齊獨孤求敗劍冢的任務線索作為誘餌?”

“這江湖沒有一個人能逃脫獨孤九劍的魅力。”

“呵,好大手筆!就沖著獨孤九劍,就算明知道有陷阱,還是定會去一遭!”神風懶懶道,“噬魂帶人解了近一個多月的圖,每人至少死了兩回還是鎩羽而歸,你又是怎麽個打算?”

白夜道:“不求結果,只需過程。噬魂解圖成功才是我要懊惱的事。”

“那他就能解開?”神風

瞇眼道。

“不知道。”

“你看上去心情不錯!”

白夜笑道:“散財與我說,商行的鎮行之寶被人高價買走,只可惜當時因為人不在,交予系統NPC掌櫃管理,不知道來人是誰。”

“散財的鎮行之寶……紫薇軟劍!”神風眸中精光一閃,道,“可世人都知道,那軟劍雖好,卻只是頂著‘紫薇’劍名的拷貝。”

“另一柄紫薇軟劍是北方大聖莊長老永恒之光所有,可是不久之前,我得到消息,永恒之光手上已無此劍。”

神風懶懶笑著,眸中光華動人心魄,道:“繼續。”

“沒有多少人知道,獨孤不敗棄劍於深谷這段軼事是有單獨任務的,又是在前幾天,我去查的時候發現,該唯一性任務已被完成而消失了。”

神風嘆道:“我知道了。”

白夜大笑道:“三劍合一,才為獨孤不敗之紫薇神劍!能為其費盡心機集齊三劍,並將這劍作為陪葬以顯示對於獨孤不敗的崇敬,而我是明確知道任務中沒有這一條的——哪怕就沖著這一點,我也要會一會這個人!”

神風自然是再明白不過他在想什麽的,聞言悠然笑道:“倘若這確實只是個巧合呢?倘若你計算錯誤,他並非是為了奉劍於劍冢,而是留著自己或者別人用呢?不是每個人都如你這般驕傲的。要知道,那可是獨孤不敗的劍!”

白夜只笑不語。

神風靜靜看了他半晌,陡然嘆道:“好吧,卻是我落了俗套了。”

白夜往亭內走了幾步,一撩衣擺,坐在他對面另一個石凳上。

神風道:“現在連我都想見見那人了。”

白夜沈默片刻,突然道:“四月初七,北方紅幫、誠義幫與天下樓之戰,彼此為金陵城外南山赤銅礦所有權沖突近兩星期,此番意在一決勝負。誠義幫勢力最強,紅幫幫主笑蒼天與天下樓副樓主有舊,但是我算準了以天下的為人定做不來私下結盟以夾擊的勾當,因此明賣了個面子給誠義幫。可百密一疏,誰料到天下樓會有一個溫不火,天下竟贏得有驚無險。”

神風聽了一會兒,不明白他為何提到這個事,奇道:“那又如何?”

“那戰本就是我挑起來的,雖說我並不意在隔岸觀火,也沒關註太多,卻也是準備著跟勝者合作的,可結果竟出乎我意料,於情於理我都該查查。”

“你查到什麽?”

白夜緩緩道:“那溫不火是在四月初六入的天下樓。”

神風蹙了蹙眉,沈吟道:“冰皇溫不火,金陵一戰成名。師承不明,深淺不明,唯一為世人所知的便是其身懷冰心訣,一身功夫若非眾人不識,便該有大半都是自創——據我所知

,溫不火又跟酒泉裏的聶家村沒有任何關系……那麽,他會是誰的人?”

白夜笑了片刻,又道:“溫不火素來獨來獨往,雖說是天下樓的長老,也就掛一個閑職而已。而他至今為止唯一的朋友,比之神秘有過之而無不及。”

神風用手懶懶托著下巴,不耐道:“一句話說完。”

“白發,”白夜笑道,“幽冥府白發。此人天生一頭白發,是以名為白發。”

神風嗤笑道:“跟你一同占了個白字,可聽這名就知絕非你這般一肚子黑水的。”

白夜也不在意,面上依舊笑如春風。

神風頓了頓,恍然大悟道:“你先前是有意招攬溫不火,但扯出了個白發,所以這局原是為了白發所布下的!這人就是你想見的!”

白夜尚未回答,但聽得遠處傳來一聲長嘯。嘯聲由遠及近,一道黑色身影如疾電般從山下而來,幾個起跳間便已經站在了四方亭之前。生死不由命仿若閑庭散步似的施施然往亭中走來,黑衣墨發,肅殺如劍。

神風懶懶一笑:“來得正好,還來得及喝一口酒。”他眸中光華流轉,勾人心魄:“我倒要跟著看看——那白發如何當得起你這般大費周折!”

※※※※※※

“老大,怎麽辦?!”藍蓮花面色蒼白,手中劍招依舊有條不紊地使出,眼角的餘光緊盯著山坡之上圍觀的幾個人,暗下裏早已是焦急萬分。

白發的確未曾預料到淩霄閣的人會橫插一腳,更未想過會有人來幫忙解決封不平三人。他原以為他終究是要死在這最後一環中的,因為封不平三人被系統強化至最強水平,而以他的福緣來說,當初得到那圖紙的時候他就知道絕對是拼了命也不可能完成的——然而現在,一線生機陡然而至,卻說不出是好還是壞。

面上紋絲不動,心底神思萬千,亦在瞬間豁然開朗。

果然是個圈套!從那張圖紙一開始就是圈套!卻是他不得不入的圈套——只因他知道自己也逃脫不了獨孤九劍的魅力。

那麽淩霄閣的目的,究竟是為了從他手上拿到獨孤九劍,又亦或是為了……幽冥府?

眸光一暗,手中劍越發自如。那飛身加入戰圈的是淩霄閣的生死不由命和水千嬋,一個排名第四一個排名十一。生死不由命師出星宿派,毒功高深,此刻手持一根黑木杖,使得正是星宿派高級武功天山杖法,但見其黑衣翻飛,面情冷酷,猶如萬年寒冰一般,身上那種宛若實質的邪異殺氣,幾乎在瞬間就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異常壓抑。水千嬋出身冷月水家,一手家傳冷月劍使得出神入化,應當是第一次與生死不由命配合,下意識地讓出了攻擊範圍以求他功力的最

大發揮。

在這般陣營之下,封不平三人先中毒後被斃,竟然只在三炷香的時間內!水千嬋收劍回鞘,毫不猶豫丟入包裹之中,又從懷中摸出一柄紙扇,走出了戰圈。生死不由命背對著兩人收了黑木杖,卻是仍站在原地,然後緩緩轉過身來。

藍蓮花幾乎是在瞬間便上前了兩步將人擋在了身後。左前方是生死不由命,右前方便是淩霄閣另外三人。藍蓮花握劍的手緊了緊,心跳如鼓。

白發默默地看著封不平三人的屍體刷新,劍冢任務標識已經完成,獨孤九劍竟在這環節峰回路轉地拿到手,便直截了當傳音給關山月讓他不必來了。視線掃向山坡之上,卻見當前一人白衣白甲,笑如春風,仿佛註視著什麽極有趣味的事,然而身上淵渟岳峙的氣勢卻讓人不得不低頭。他只是站在那裏,就如同泰山俯視大地一般,盡管並沒有顯出絲毫蔑視或是高傲,亦無張揚暴躁的兇煞,可那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淡然溫潤,卻更有一種令人敬服之感。

淩霄閣閣主白夜!只有這個人,便是無論如何也任何人能夠認錯的——左側卻是個慵懶抱胸,隨性站著的男人,那雙微瞇著的眼睛中好似天上的星辰陡然墜入其中,勾人心魄至極。

“感謝幾位出手相助!”藍蓮花眸中警惕之色絲毫未減,沈聲道,“不知淩霄閣到此有何貴幹?”

沒有人回答。生死不由命的視線一直冷冷盯在白發身上,驀地運起身法摘星功如飄雲般閃身到了他跟前。藍蓮花心下大駭,本想反劍擋住,卻不料眼前一暈,喉中一口鮮血已然噴出,整個人踉踉蹌蹌,仗著劍才勉強維持住平衡。

“中毒?”白發低低地從喉嚨中吐出兩個字,視線掃過只隔五步之外的黑衣男人。

“狀態毒,”藍蓮花快速封了身上幾處大穴,心如死灰道,“應該是剛才的任務留下來的!”

白發眸光一閃,與其對視一眼,突然聞得掌風當頭,迅速擡手格劍——生死不由命徒手攻來,飛速換手之間幻化掌影重重,卻是星宿派抽髓掌!

那攻勢淩厲兇猛,仿佛沒有半分畏懼白發手中鐵劍。一擊不成雙腳一落地,旋身再次撲向白發,雙掌一虛一探之間,卻未幻化掌影,反見掌心突然詭異地往內緊縮,掌心的肌肉、皮膚好似要完全縮進去一般,那掌心赫然變成駭人的血紅色。如兩個強勁的吸盤一般,連劍風走向都被其所掌控。

氣勢對比幾乎是異常明顯,一方淩然霸氣,一方卻弱得可以忽略。然而此般交手十餘招之後,山坡上那人先是驚疑出聲。

“這個套路……”

白夜難得微蹙著眉,苦思冥想。方才對上封不平三人之時,他就在疑惑白發

劍法的套路,可劍影重重之間倒是不容易看清。此般掌與劍的對峙,凸顯了各自的功法,卻讓他更覺得不對勁。白發的劍極其幹脆利落,毫無花招而言,一撩一刺,一掃一截,一點一提,盡是在最合適的時間最合適的角度使出,一環扣一環,一招連一招,刁鉆淩厲,變化萬千,身上夾帶氣勢雖弱,卻是於死機中營造生機,任你東西南北我自不動如山,頗有種遇強則強,遇弱則弱的感覺來。

他一時說不出這種劍法的名字,卻不知為何,覺得熟悉至極……驀地一驚,他陡然睜大眼睛,喃喃出聲:“基礎劍法……這竟是基礎劍法!”

神風立於他身側,原是饒有趣味地看著下面的打鬥,聽到白夜的喃喃自語,細想片刻之後也是面色一變。

這江湖中的武學何其多,再高等級再高境界的都見過,可有誰見過至少是十八級震古爍今之上的武學?誰會去練基礎劍法?又有誰會將基礎劍法練到這般聞所未聞的地步?!

這個江湖中,總是有許多不能用常理來解釋的事。比如說,淩霄閣解了月餘卻仍解不開的任務,竟然會為一個先天福緣為零的人完成,再比如說,一個先天根骨近乎於殘廢的人能將一種武學練到這種境界,即使它是基礎劍法!

藍蓮花搖搖晃晃地支撐著,目光的落點仍舊在白發身上,眸中露出深深的崇仰與驕傲。全身熾烈如灼燒一般,疼痛積壓著他的神經幾乎膨脹至爆炸,但他仍努力挺直腰身,毅然站立著。

白發已與生死不由命交手百餘招,手上劍招變換的速度漸漸慢下來,生死不由命從未遇到過這種試不出深淺的人,眼見著對手的變化更為謹慎,如臨大敵,卻不想,下一瞬間,但見掌下一空,那人已經閃身到了別處,手中一劍揮出竟然徑直穿透了藍蓮花的胸膛!

不止是生死不由命,連得山坡上的幾人都驀然睜大了眼,不明所以然地看著這一幕。

白發只緩緩抽出了手中長劍,對藍蓮花道:“馬上去找不救!告訴他不用為我留解藥!”

藍蓮花的屍體緩緩倒地,白發用劍挑起屍體邊上的雷公劍及一些重要物品收入包裹,左手拇指輕輕摸過食指上的坐騎戒指,看得眼前紅影閃過,一聲嘶鳴震破天宇,還未反應過來便見那人身形一躍跳上馬背,千裏神駒已然風般疾馳而去。

生死不由命正要追,聽到自己老大由遠及近的聲音:“不用追了!”

作者有話要說:1.18

為了這章整了一晚上,還是不盡如人意,唉,就這麽算了……下一章再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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