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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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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王翼看了他半晌,默默地將青衣遞了過去。那人身材不高大,力道卻不小,居然一只手便將青衣接了過去攔腰抱起來。

他低頭仔細看著青衣,從頭到腳,再從肩膀到手指,每一寸都不放過。那雙無瞳眼,耀耀生輝,閃爍著駭人的光芒,仿佛要刺透皮膚一直滲進她的血液內臟將她的秘密挖出來。

鷹王翼有些緊張地盯著他看,等著他說出什麽秘密來。卻見他忽然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閉上了那雙灼灼的無瞳眼。

“我們走吧,鷹王。”

他沙啞地說著,將青衣輕柔地抱在懷裏,轉身便走。

鷹王翼急忙追在後面連聲問道:“你看出什麽了沒有?回答我!”

那人也不說話,一路分花拂柳,徑自往桃花林深處走去,竟然走得飛快。鷹王翼有些惱怒,卻也不敢大聲呵斥,只得強壓了火氣,低聲問道:“你到底看出了什麽?”

那人停了下來,怪笑一聲,“鷹王,你就是性子太急太爆。很多事情有何必要問得那麽清楚?就是對的,也會看成了錯的。我現在不說,難道以後不會告訴你嗎?”

鷹王翼立即喜道:“你看出來了?”

那人搖頭,“看來我說的你根本沒有聽進去。也罷,跟我來吧。我去用龍骨命盤來排算她的命。”

鷹王翼微微一驚,龍骨命盤!那不是五曜鎮明的……

那人淡然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鷹王。只是我還活一天,麝香山的人就不敢不尊重我的意志。這樣說,你還不明白嗎?”

鷹王翼抿緊了唇,沒有說話。跟著他疾步走著,只覺滿眼桃花亂竄,一時間入目之處盡是粉色桃花,重重疊疊,如同粉色的錦緞。他有些眼花,迷蒙著突然認不得路,只知道跟著那個黑色的身影飛快地向前走。

印象中依稀走過了桃花林,穿過一個小小的竹子搭成的橋,橋下河水清澈,數片狹長的竹葉漂在上面打轉,卻不動彈,固定在那裏。他居然也不奇怪,就這麽迷糊著和那個人走,踩著“吱呀”直響的竹子橋,來到了一個山洞前。

那人慢慢轉過身來,輕聲道:“鷹王請進,舍下雜亂,還望海涵。”

他忽然清醒過來,急忙大量四周,不過是普通的小橋、流水,那些竹葉早被水沖得不見蹤影。桃花林就在不遠的地方,依然繁華如錦,開得燦爛無比。一切都很正常,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鷹王翼只覺一股怒氣沖上了頭頂,頓時按捺不住,疾步上前便吼了起來。

“你對我施了什麽幻覺!”

他就知道這個人有古怪,似乎什麽事情都被他看破,卻又賣著關子什麽都不說。如果不是看在他身份特殊自己又有求於他,他早就扯下那層故作神秘的披風將他踏在腳底了!

那人也不驚也不惱,甚至連頭都沒有擡一下,半晌才淡然道:“鷹王,請進寒舍一坐。”

鷹王翼陰森森地看了他半晌,忽然露出一絲冷笑來。他冷道:“五曜尊敬你又怎樣?四方神獸不騷擾你又怎樣?誰都知道你不過是一個……”

他沒有說下去,只得意地瞥了那人一眼,卻懊惱地發覺他根本連手指頭都沒抖一下。一時間有出力卻打在棉花上的感覺,也不知道再說什麽。

那人先轉身進了山洞,步伐平穩安逸。鷹王咬牙想再說點狠話,挫挫他的那種傲氣,卻覺得自己再說什麽也不過是貶低身價而已,只好兀自惱怒著跟他走進了山洞。

剛踏進來,便感覺一陣清涼之意撲面而來,夾雜著書卷的淡雅墨香味。洞中幽深,壁上每隔五步便鑲嵌一枚暈黃色明珠,為內裏的布置鍍上一層朦朧的色澤。靠著洞壁安置著一個巨大的書架,上面放著滿滿的書,都為藍底白線,異常幹凈清爽。在書架對面放著一張簡陋的床,白色的被褥,疊得極整齊。地上雖然不能說光可鑒人,卻也幹凈沒有積塵。只是除此之外,洞內除了一面極大的布簾罩在書架正左邊之外,連把椅子都沒有。

鷹王翼皺了皺眉頭。這成什麽體統!難道竟要坐在床上商討事情嗎?他剛要說話,卻聽那人啞著聲音輕道:“舍下簡陋,還請鷹王包涵。”

那人說完竟直直地向那面巨大的布簾走了過去,伸手一把將布簾拉了開來,後面竟然還有深深的一個洞口。裏面黑暗異常,什麽光線都沒有。那人站在洞口,輕道:“這是我的排算房,鷹王不要嫌麻煩再走一段,馬上便到了。”

聲音雖然輕,可是卻通過那洞口反射出來,帶著嗡嗡的聲響,有種神秘不可侵犯的感覺。那洞竟仿佛極深,又不似這裏,壁上安置明珠做照明。鷹王翼楞了一下,卻見那人也不等他,抱著青衣徑自向洞內走去。他急忙跟了上去,低聲道:“你……當真確信可以看出她的命?”

那人輕笑了一聲,“鷹王,你何苦如此急切?莫非,你想從這個小姑娘身上得到一些什麽嗎?”

鷹王翼大驚,頓時什麽也說不出來,只覺心底那些最隱秘最深處的東西都被這個人看得一清二楚。他……都知道了?!他仿佛這個時候才想起,無瞳眼是可以看透任何人的秘密……他的秘密,自然也被這人看得明白。

那人也不說話,走得飛快,一邊走一邊用手指撚住青衣的頭發,一寸一寸地摸,似乎在找著什麽。鷹王翼終於不再開口,臉色陰沈不定地跟在後面,眼睛四處觀望著動靜,卻什麽也看不到。

走了半晌,忽然眼前一亮,只見四周只有雪白紗帳,層層疊疊,自洞頂垂下,將這裏的一切都遮掩住。朦朧中,看那人熟練地撥開紗帳,走了進去。他疾步上前,跟著撥開,卻見這哪裏是什麽山洞,分明是一間古樸清冷的書房。

一張青石做成的案放在書房正中間,以其為中心,地面擴展開一個八卦圖樣。卻見那八卦圖樣刻在地上,隱隱發著清幽的光澤,竟然是龍骨!鷹王翼驚訝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他早已聽說過龍骨命盤的威力和力量,一直以為是可以拿在手上排算的八卦,卻沒想到居然巨大到可以做一間屋子!

屋子裏沒有任何其他的裝飾,只有一面嵌在墻壁中的櫃子。上面堆放著雜亂的器皿,卻是鐵碗,玉尺之類,也不知可以用來做什麽。房間四周全用雪白的紗帳籠罩,也不知從哪裏有風吹過,居然還在款款飄動。屋頂嵌了一顆極明亮的珠子,白得發亮。房間裏清冷異常,隱隱漂浮著古怪的香味。

那人將青衣輕放在案上,手指沿著她身體的輪廓,在案上細細畫了一圈,立即有清幽的光隨之出現,將青衣整個人束在那光圈之中,絲毫不差。

“鷹王。”那人站直了身體,忽然輕輕喚了一聲,“雖然我用無瞳眼無法看透,但是卻可用這龍骨命盤將她身上的封印消除。只是需要一些時日,你可願意等待嗎?”

鷹王翼皺眉問道:“你且先不要說時日的問題,我只問你是否真能消除?你的無瞳眼在她身上真的什麽都沒看出來嗎?”

那人慢悠悠地走向嵌在墻內的櫃子,從上面取出一個玄黑色鐵碗和一把幾乎透明的極小的刀子。然後他走到了青衣身邊,用玉尺量著她的胳膊和肩膀,輕聲道:“如果說什麽都沒看到,那也不是真話,只是看到了什麽,我卻說不出來。”

鷹王翼急道:“怎會說不出來?!大體的影像總該有吧!你要瞞我到什麽時候?”

“我看到了神火,真正的神火。”那人忽然低沈地說著,“就這麽多。”

鷹王翼倒抽了一口氣,正要說話,那人忽然低語:“目前我也只有這個方法可以解除她身上的封印,只是……怕是結束之後,小姑娘就活不成了。”

鷹王翼瞥了一眼昏迷中的青衣,冷道:“先別管她能不能活,我只要你能確定地告訴我她不懼神火的原因,之後她便是活著,我也要她死!”

那人怪笑了起來,“果然是冷血冷心的鷹王!也罷,這就是這小姑娘的命劫。”他忽然按動了一下青石案下的一個機關,鷹王翼只覺腳下地面忽然震動起來,驚得急忙跳到一邊,低吼道:“你要做什麽!”

那人笑道:“鷹王何必這麽緊張?我能做什麽,不過手無縛雞之力的一個村人罷了。要破她封印,卻需要這小姑娘心口的新鮮之血,每日兩鐵碗分量,用來浸泡這龍骨命盤。我量了她的骨骼,卻不過是要將這命盤調整大小以便排算而已。鷹王多心了。”

“心口之血?”鷹王翼駭然地看著那人手上那個巨大的玄鐵之碗,一天兩碗……這個丫頭只怕不出十天便沒命了。

“需要多少時日可以解除封印?”

“七日整。”

那人用手上的透明刀片割開青衣身上的衣服,露出她潔白柔嫩的胸脯。

“既然鷹王沒有意見,那我便開始了。請站到命盤後面。”

鷹王翼退了兩步,皺眉盯著他看。只見那人先用刀將自己的手腕輕輕劃破,滴在命盤之上。龍骨命盤忽地青光一閃,頓時六十四位全部閃爍出青幽的光澤。

那人口中喃喃地念著什麽,陡然將眼睜開,那雙可以透徹天地的無瞳眼竟然發出凜冽的寒光,直直地逼向青衣。他手中刀片忽地優雅一劃,青衣的心口頓時出現一道紅痕。

紅痕慢慢擴大,呈流動狀,一滴一滴地淌了下來。那人也不知做了個什麽古怪手勢,流出來的血竟然像長眼睛似的有意識地飛進名盤上的鐵碗裏,一滴不漏。

那人長長舒了一口氣,將手攏進了寬大的袖子裏,回頭沙啞道:“鷹王,我需要在這裏待上七日做法,卻要麻煩你在舍下盤踞七日了。”

鷹王翼冷冷一笑,“無妨,只要七日之後就可以得知這個丫頭的秘密。”

那人將蓋在頭上的披風取了下來,一雙青光悠然的無瞳眼灼灼地看著他,輕聲道:“這引血之法若還無法看透她的本相,我便不是司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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