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語真醒過來，眼皮都有些擡不起來，她是真吃不消了，從浴室到臥室到處都是一片狼藉。

這根本就是體力活，還沒有休息，哪個做情人的這麽累？

他根本就是逮著她這一只羊來死命薅羊毛。

顧語真趁著他還沒醒，咬牙起來坐在化妝桌前，拿過本子算賬。

她是想明白了，這帳如果不算清楚，這輩子都得賣給李涉，他現在這樣，簡直就是亂來。

顧語真腰酸背痛，實在是有些怕了，低頭咬著筆頭，苦苦思索，比上學做題目還認真。

她也不知道這樣一天可以抵多少債，幹脆就算了自己的大概片酬。

顧語真才得出了一個數字，身後傳來他的聲音，“在幹什麽？”

顧語真嚇了一跳，轉頭看向他。

他醒了，躺在床上沒有了剛才的蠻橫和過分，現在只是額發微亂，眼裏還有幾分風流欲感。

顧語真見他醒了，腿都下意識發顫，她當即撕下自己算出來的數字，走到他面前坐下，把紙遞給他，“既然你說是買賣，那就把帳算清楚，我一天是這個數，你直接在我欠你的錢裏面扣。”

顧語真覺得自己說的合情合理，以他的性格應該會同意，畢竟他對女生從來都很大方。

李涉接過她遞來的紙，看了眼上面的公式計算出來的結果，微微擡眼看過來，“你覺得你值這麽多錢嗎，如果我不滿意呢？”

顧語真氣不打一處來，“李涉，你知不知道我拍戲都沒這麽累，你剛才……剛才還……！”完全是亂來。

李涉微微挑眉，“我剛才怎麽了？”

顧語真根本難以啟齒，他完全沒事人一樣，顯然沒覺得有問題。

顧語真說不出口，只能反駁，“哪有人大白天就……這樣的？”她越想臉越燙，不知道剛才有沒有被傭人聽到，要是聽到她真的沒臉見人。

“我們以前也不是沒有白天睡覺，你不是很喜歡？”李涉慢悠悠說著，起身拿過睡衣穿上。

顧語真反駁不出來，氣得不輕，都這樣了還說不滿意，那滿不滿意不就是他一句話說了算！

顧語真看著他穿上睡衣，咬牙心平氣和下來，“那你說多少，我一天拍戲都不少錢。”

李涉看了她一眼，“你這算拍戲？那算動作戲嗎？”

“李涉！”顧語真有些惱羞成怒。

李涉走過來，拿過她握在手裏的筆，在紙上劃了一筆，把紙遞回來，“你要抵可以，就抵這個數。”

顧語真拿回紙看了眼，他一筆劃掉了三個零，只剩下二百五。

李涉往房門外走去。

顧語真看見紙上的數字，氣得牙癢，他根本就是提起褲子不認人，就是故意的，竟然摳到這個地步，要是按這個數來還，她要還到何年何月？

“你站住！”顧語真氣得在床上站起來，居高臨下看著他，“我不同意這個數，你重新寫！”

李涉轉身看向她，“你不同意也沒關系，但你的服務就值這個數。”

顧語真直接把手裏的紙揉成紙團，扔到他臉上，“那你還不如不給！”

李涉完全不在意，伸手握過她的手，“可以啊，不花錢更好。”

顧語真氣得甩開他的手，“我要進組拍戲！”至少能賺一點是一點。

李涉伸手把她抱下來，“等你那邊解約了，我會給你接劇本。”

顧語真聽他這意思有些懵了，“什麽意思？”

“以後我做你的經紀人，你什麽事都要經過我。”

顧語真微微睜大眼睛，“我不同意。”

李涉本來和顏悅色，瞬間冷淡下來，語氣都惡劣，“你有資格不同意嗎？你欠我那麽多錢，猴年馬月能還完？”

顧語真被噎了回去，推開他倒回床上去，她到這一刻才徹底明白，李涉就是徹頭徹尾的資本家，難怪生意能做得這麽大，剝削到這個地步，能做不大嗎？

顧語真滿懷惡意地想，轉過身去不想理會他，也不管他出去了還是在房間。

顧語真安靜地躺了一會兒，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微微一震，她伸手拿來一看，是付黎發來，‘語真，我剛殺青回來，看到你那邊出了事，沒事吧，要不要出來吃個飯？’

她和付黎已經很久沒見面了，自從上一次合作過後，他就接了一部大制作，名導要求高，拍戲的階段不許演員和外界聯系，避免出戲。

顧語真看他好不容易出來，當然不可能拒絕，最主要的是，她不用呆在這裏做白工。

她正要坐起身，身後突然傳來李涉的聲音，“和誰聊天？”

顧語真嚇了一跳，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進來的。

不過她現在知道不能和他做對了，作對到最後，都是她付出代價。

她把手機扔到他那邊，起身往衣帽間走去，“朋友約我吃飯，我要出門。”

李涉沒有說什麽，拿起手機看了眼，一看就是男人，“付黎是誰？”

顧語真伸手挑著衣服，沒有理會他。

李涉走到她面前，似乎想起來了，“是不是一直叫你吃飯的那個？”

顧語真沒看他，輕輕“嗯”了聲，不情不願開口回答，“他是我很好的朋友。”

李涉呵笑出聲，有些嘲諷，“男女之間有好朋友嗎？”

顧語真轉頭看向他，有些意外，“李涉，這可不是你該說的話，你以前不是說有異性朋友是很正常的事，以後你的女朋友有，你不止不會介意，還很樂意她朋友可以陪她。”

李涉聞言半天沒說話，片刻後才開口，“你是我女朋友嗎？”

顧語真氣得不想理他，快速換完衣服，伸手奪過他手裏拿著的手機，往外面走去，“我今天晚上不回來，你去找你的女朋友吧！”

李涉一道出來，顯然沒同意，“吃完飯就給我回來。”

顧語真走出幾步，氣得轉頭看向他，“李涉，我只是和朋友吃個飯，你也要管？”

李涉不止要管，也根本不理會她的不滿，“讓王蒿送你過去，吃完他接你回來。”他平靜說完，就打電話給王蒿，讓他在外面等著，顯然如果不是因為現在要對付張錫淵暫時脫不開身，根本不可能讓她一個人去。

這哪裏是送她過去，分明就是去看著她，沒想到做他情人還沒有以前做他女朋友的時候自由。

顧語真見他叫王蒿過來，氣得不想再和他多說，直接轉身往樓下走去。

李涉看著她下樓，回了書房繼續開會。

視頻會議那邊一直有人等著，老板前面離開，也不知道因為什麽急事，開會中途就離開了，現在回來臉色也不好，以至於他們說話都戰戰兢兢，老板平時雖然隨性，但是脾氣上來就沒什麽耐心，他們說話當然也知道挑重點。

李涉低頭看著手機，耐著性子聽了陣會議，看到王蒿回覆已經接到顧語真才放下手機，收斂了心思。

門口傭人輕輕敲門，“先生，你有兩位朋友來了。”

這一陣子人當然不會少，陳老爺子宴會上鬧出這麽大的事，當然少不了長輩來提點。

李涉沒在意，“讓他們等等，我處理完事情下去。”

李涉開會從來簡短，會議也從來沒有廢話，幾句話聽明白情形，把事情布置清楚就關了視頻會議，起身下了樓，宋覆行和霍圾一坐一站，在客廳閑聊，氣氛和煦。

他咬了根煙，懶洋洋打招呼，“你們怎麽來了？”

宋覆行見他下來，平時忙得腳不沾地的人顯然也聽到他這陣的荒唐事。他話不多，自然直接切入正題，“你那婚不結了？”

他結婚，他們兩個當然是第一個知道的。

“嗯。”李涉隨口應了沒放在心上，拿過遙控打開電視，坐下雙腳一擡放在茶幾上，“有什麽好結的，不麻煩嗎？”

霍圾一貫的斯文溫和，緩步走來在旁邊的沙發坐下，一針見血，“那你老婆要跑了。”

宋覆行無聲看向他，表示讚同。

李涉看了霍圾一眼，坐起來看向他，“你有臉說我，當初你因為小奶糖哭，喝醉了天天打電話給人家退回來的手機，讓我把電話給小奶糖的事忘了？”

霍圾：“……”

霍圾沈默片刻，難得沒有說話。

宋覆行似乎難得聽到這樣的事，微微挑眉，從來冷淡的神情難得生動，話裏揶揄，“你哭過？”

霍圾笑著看了他一眼，不可能白白被笑，“不知道是誰因為掉了一個發夾，三天沒睡著覺，拉著我半夜在學校打燈找？”

宋覆行：“……”

李涉現在燥得很，尤其是聽到他們和對象這些甜甜蜜蜜的事，就無名火起，“至少我娶老婆沒像你們兩個那麽費勁吧，娶個老婆花上好幾年。”

兩個男人同時噎了下，這確實是非常致命的短板。

宋覆行高中折在冷臉和話少上，人姑娘以為他一點都不喜歡自己，不敢靠近，硬生生耽誤了進展。

霍圾這個就更不用說，硬生生自己作的，本來吧，他那溫柔斯文的表面是最有優勢的一個，說不定高中畢業，讀大學那會兒就能結婚。

偏偏非要在小姑娘面前暴露自己本來的敗類性格，人小姑娘那時才十六歲，不嚇到才有鬼。楞是給他折騰了好幾年，才娶到那顆小奶糖，辛苦得夠可以，完全是自己給自己挖坑。

雖然比起他們來說，李涉確實是最輕松的一個，他開口一句話就能娶到人。

但是現在也懸了……

客廳裏一片安靜，三個人沈默了一陣，在追人這件事上，他們就沒有一個是不波折的，確實沒什麽發言權，也就非常默契地都不再提起剛才的話題。

霍圾看了眼周圍，空空蕩蕩，沒有女生的發繩和生活過的痕跡，看樣子鬧得很僵，“語真不喜歡你了？”

李涉安靜了一會沒有說話，旁邊有電視的細微聲響，顧語真以前在家裏經常會看電視，他也養成了這個習慣，每一次坐在沙發旁，都會先開電視。

有些習慣的養成，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他點了根煙，默了一陣，隨口說了句，“誰知道呢？”

霍圾溫和開口，“要是不喜歡就不會想嫁給你了，你這性格能談上兩年，說明你們很合拍，別把時間浪費在鬧脾氣上。”

“早點解決吧，拖久了不行，當面和她說清楚。”宋覆行現在覺得這事絕對不能拖，他當初就是卡在沒有當面說清楚，中間白白浪費了好幾年。

李涉沒說話，顯然也沒放在心上，他抽了一口煙，把煙按滅在煙灰缸裏，“她要怎樣隨便她，我無所謂。”

他說完，似乎想起了什麽，擡頭看了眼時鐘，已經一個小時過去了，還在吃飯？

他拿出手機，也沒有信息發過來。

他直接打通顧語真的電話，開口就語氣不好，“吃好了沒有？”

顧語真那邊說話聲音就是溫溫柔柔，似乎在解釋。

李涉根本沒耐心聽，脾氣特壞，“我管你們聊什麽事，時間到了就給我回來，吃什麽飯一個小時不夠，滿漢全席嗎？”

顧語真那邊顯然被氣到了，“李涉，你是不是有病，一個小時怎麽可能吃得完？”

“我管你吃完沒有，十分鐘內我要見到你人，別逼我過去接你，你看我是還沒有折騰夠你是吧？”

顧語真那邊明白氣壞了，直接掛了電話。

李涉掛了電話顯然也氣到了，直接把手機扔在茶幾上。

霍圾和宋覆行相視一眼，心裏瞬間有了數，沒必要擔心了，這真是何其相似的場景，他們哪個沒嘴硬過？

前一秒還說不在意，後一秒就是威逼利誘，生怕人家不回來。逗貓似的一逗一個準，情緒全攥人手裏了，基本就是玩不起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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