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娜……”

肖黎的聽力不錯，聽清了細細的聲音：“丁娜，我叫肖黎。你，額，知道現在你是什麽情況嗎？”

丁娜支起上半身，眼裏有些迷惑：“我剛剛下班，我男朋友約了我一起吃飯。嗯……”

她看看自己坐在地上，不由反問：“我是暈過去了嗎？估計是低血糖又犯了。”

事關肖瀟，肖黎沒耐心慢慢引導她想起之後的事：“你死了。”

不等她反應過來，肖黎繼續問：“你為什麽跟著葉勤學？是他殺了你嗎？”

“勤學嗎？他是我男朋友。”丁娜還沈浸在自己已經死了這個話題，聽到熟悉的名字下意識的回答，“你是誰，為什麽開口就咒我已經死了？你這人怎麽這麽說話？”

丁娜回過神來，很是不悅，自己醒過來躺在地上，還有人跟自己說自己已經死了。她伸手想拿手機報警，卻怎麽也找不到。

肖黎搖搖頭，算算自己出來的時間有點久了，身子略微前傾，左手伸出抓住她的肩膀，隨手輕輕一甩，丁娜整個身體頓時騰空，直沖樓梯欄桿而去。

“你幹什麽！啊！”眼看著欄桿離自己的臉越來越近，丁娜驚恐，更為驚恐的是自己居然這麽直直穿過了欄桿，絲毫沒有感到任何疼痛。

丁娜看著樓梯、欄桿、樓梯就這麽不停穿過身體，心裏滿是恐懼，不由閉上眼祈求自己不要再往下落。

神奇的，她不過才這麽想了一下，下落的身體就這麽停了下來，她試探的摸摸旁邊的欄桿，不出意料的沒能碰到。沒等她試驗更多，一根看不見的繩索很快把她拉到了肖黎面前。

看到肖黎，丁娜頓時想到她說自己已經死了的事情，她努力保持冷靜：“我死了？”

肖黎點頭……

丁娜想哭，卻怎麽都哭不出來：“我是怎麽死的？你是鬼差嗎？是來帶我走的嗎？”

肖黎雙手攤開：“我是人。至於你怎麽死的，我也很想知道。我只知道你跟在葉勤學後邊。”

“勤學……”丁娜訥訥。

“你一直在罵他，禽獸，畜生……”肖黎把她罵人的話都學了一遍，“是他幹的嗎？”

丁娜聽著肖黎的話，拼命在腦海裏回想，過了很久她才沖著肖黎搖搖頭：“對不起，我想不起來了。”

「啪嗒」，一個濕漉漉的東西伴隨她的話音落到了地上。肖黎的眼裏有些驚恐，又有些厭惡。

丁娜身上、臉上的血肉被無形的利刃切割成了一塊又一塊，仿佛地心引力對她還有作用一般，肉塊伴隨著鮮血落到了地上。

啪嗒，肉塊掉落。滴答，血液滴落。

很快，地上的肉塊在丁娜的腳邊堆積，鮮血也開始流淌。

此時的丁娜看上去更像是一個骷髏人，身上稍微有點肉的地方都已經被剜下，讓肖黎想起菜市場裏的雞鴨架子，商販在售出前，也會把它們身上的肉這麽細細的剔下來。

幾乎是白骨的手掌在手腕處斷開落到了地上，隨後是手臂碎成幾段掉落，接著是小腿骨……

很快丁娜就變成了地上的一堆碎肉與骨頭，一個帶著幾絲血肉的骷髏頭在骨頭堆的最上方，嘴巴一開一合，卻沒有聲音發出。

肖黎已經楞住了，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丁娜的「身體」漸漸隱去，消失不見。

地上空空如也，肖黎猛地往樓下沖去。

深呼吸幾口氣，她疾步走向大廳，丁娜完好無損的站在葉勤學身後，肖黎看得出她臉上很迷惑，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自己為什麽突然就死了。

感受到肖黎的目光，丁娜看了過來，想擠出一點笑容，奈何實在是對自己死了這件事開心不起來，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怎麽去了這麽久？”肖瀟看到肖黎進來，看了一眼時間，發現時間略微有點長。

“廁所太大，我迷路了。”肖黎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肖瀟翻個白眼：“凈胡說！”

“媽，你們公司多了好多人啊。”肖黎躺回沙發，拿起電腦隨口問道，“以前好像沒有這麽多吧？”

“公司要發展，不然我怎麽養活我們娘倆？你真當我們老板是大善人啊。”肖瀟搖搖頭，無奈於女兒的不食人間煙火。

“媽，你們公司招不招暑假工？”肖黎忽然想起，自己總不能這麽天天跟來辦公室，何況肖瀟時不時要出去談生意。自己需要一個光明正大可以呆在這裏的理由。

肖瀟揉揉額頭：“我們這裏你能幹嘛？當掃地阿姨我還嫌你打掃不幹凈呢！”

“額？”肖黎楞住，眼珠子一轉，看到自家老媽桌上，“我可以幫你收發文件，還可以幫你倒茶！”

“有前臺！你幹了這些，人家就要失業了。”肖瀟毫不留情的拒絕。

肖黎撇撇嘴，眼神回到眼前的電腦，卻怎麽都看不進去，耳邊不停傳來門口女鬼刮擦真氣門擋的聲音，讓人聽得煩躁。

真氣包裹著女鬼到了外面的太陽下，六月初的太陽照在女鬼身上，肖黎在一邊加了把勁，很快，一絲絲的霧氣從女鬼身上冒出，隨後消失，女鬼身形開始透明。

第一次，女鬼發出了淒厲的喊聲。

肖黎等到女鬼的聲音漸漸虛弱後才把她拖回到自己面前，面無表情的看了女鬼一眼，如願的在她的看到了恐懼，肖黎滿意的把她扔回了大廳。

這一次，肖黎的耳邊終於清靜了。

……

丁娜站在大廳裏，眼前是自己熱戀的男朋友，只可惜，如今已經天人永隔。

葉勤學對著電腦做著報表，時不時打開通訊軟件跟人聊幾句，大部分都是關於工作的，很少有閑聊的。

被那一聲又一聲的尖叫驚醒，丁娜看到之前的女鬼身形虛弱的被拉進了那個肖黎在的辦公室，隨後又被狠狠甩出來。

以為她還會繼續轉頭試圖進入辦公室。不料她這次卻乖乖呆在了葉勤學腳邊，哪裏都不去了。

“嘿！”丁娜蹲下身，試圖跟她說話，“你叫什麽”

女鬼卻像被施了定身術一般，毫無反應。

“我問你話呢！”丁娜伸手推了推她，“你為什麽也跟著勤學？你是誰？”

“勤……學——”大概是聽到了葉勤學的名字，對方總算是有了一點反應，嗓音嘶啞的說著葉勤學的名字，眼神也跟著轉動，癡癡的看著他。

“我叫丁娜，葉勤學是我男朋友！”丁娜大聲宣布主權，雖然現場沒幾個人能聽到她的聲音，“你是誰？”

女鬼突然激動，兩只手揮舞間抓住了丁娜的腳踝，嘶啞開口：“勤學，我的！勤學，是阿彩的！”

“有話好好說，別動手！”丁娜掙紮著把自己的雙腳從她手裏掙脫出來，一不留神往後倒去，擔憂著會摔疼的丁娜過了好一會才發現，自己什麽都沒碰上。

丁娜讓自己站的遠遠的，不死心的繼續說話：“你是叫阿彩？這名字，真接地氣！阿彩啊，葉勤學是你男朋友嗎？”

男朋友？阿彩的記憶裏好像是有這個說法，便跟著點點頭。

“阿彩，你倆是怎麽認識的？你幾歲了？你……”丁娜不斷的說話，試圖讓阿彩繼續說話，只是之前的幾個動作好像耗盡了她的力氣，之後她再也沒有了反應。

等到肖瀟兩人下班回去的時候，阿彩才算是又有了反應。

她看到兩人往外走，拖動著身軀又要跟上肖瀟，被肖黎直接甩飛，這才懨懨的放棄了意圖。

“肖黎！肖黎！我知道了，是葉勤學幹的。”丁娜大呼小叫的跟上了肖黎，“葉勤學那個渣男，腳踏兩只船，被我們發現了，就痛下殺手。肯定是這樣。”

肖黎保持愉快的微笑，跟肖瀟一起進電梯，忽略丁娜的大嗓門。

“誒，肖黎，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啊，葉勤學是殺人兇手，你趕快報警啊！”丁娜恨不得沖上去把肖黎搖醒，可惜還沒碰到她就飛了出去。

肖黎往辦公樓外走，肖瀟去了車庫開車，她要走到不遠處的路口等她。

趁這段時間，她回話：“你有什麽證據？”

“我就是證據啊！剛才那個趴著地上的阿彩，也說葉勤學是她男朋友。這還不夠明顯嗎？”丁娜覺得事情已經很明朗了。

“那還有一個女鬼是誰？”肖黎看了她一眼，“你們的屍體在哪裏？什麽都沒有，我跑去被人當神經病嗎？而且，萬一你不是他殺的呢？”

“那我回去找證據，然後你去報警！”丁娜很果斷。

肖黎這時有些好奇的看了她一眼：“你好像一點都不難過。”

“難過什麽？我死了嗎？難過啊。”丁娜開始消沈，“可是我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沒法去投胎，我想投胎前再見見我爸媽。他們肯定很難過。”

肖黎看看她，思考了一會：“你要是信得過的我的話，我可以先幫你去看看。”

“真的嗎？”丁娜驚喜，“信得過，信得過，我家的地址是……是……”

肖黎等了好久，丁娜卻怎麽都想不起來家裏的住址，甚至連父母的名字都想不起來。

“我……”丁娜張張嘴，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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