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一直昏迷，藥老那裏一直沒有明確說有治療的辦法，我只好等著，等藥老給出一個答案，我每日都去藥老那裏照顧楚玉，希望有一天她突然睜開眼睛能看到我，然後她很快會恢覆，我們會在一起繼續賞花品茶，不過這一次與之前不同，我也會勇敢的對她說，我愛她，可是沒有，她就那麽靜靜的睡著，身體似乎被藥老調理的很好，臉色甚至好過從前她醒著的時候，一切都很好，可她卻一直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不過，只要她沒事，睡著也好，可惜我有一次聽見藥老和藥童說話”

藥童看著藥老從丹爐取出的廢丹，奇怪道:“師父，這顆丹藥有那麽難煉嗎，你每日都煉，卻從沒成功過”

藥老深深嘆了口氣“不是難，是缺了一味藥引”

“那為何師父不加呢？”

“不能加啊”藥老聲音充滿了無奈，不欲再多說，擺了擺手。

藥童便離開了丹房。

就在門外的路塵似乎很生氣，直接沖進去質問道:“藥老，平日裏你最疼愛楚玉，怎麽如今有辦法，卻不願使”

藥老似乎很是疲憊，並未解釋，也不願多說，直接把路塵趕出門。

其實路塵的目的也並不是進去吵架，他被推出門後看著手裏的丹方，慢慢展開，裏面滿滿當當記載著楚玉的病癥，以及治療方法，以及藥老不願提及的藥引。

楚玉其實已無生機，但由於少帝及時發現她即將魂魄離體，鎖住了她的三魂七魄，讓楚玉還有生還的可能，而這個可能就是“以命換命”，她需要“生氣”來重新建立三魂七魄與軀體的聯系，而藥老要練就的這份丹藥，需要活人入藥，不是普通的活人，必須是靈力充盈的仙，才有可能對同樣是仙的楚玉有作用，路塵合上羊皮卷，找好機會便把剛才偷換的假羊皮卷換了回來。

那之後他便像從來不知道這件事似的，依舊每日來看楚玉，坐在她的床邊和她說說話，晚上便離開。直到有一次，中午，藥老來查看楚玉的身體狀況，路塵便找了借口離開，他趁藥老不在，溜進了丹房，擊暈了藥童，只身跳進了丹爐，那一瞬間，丹爐的火燒的極旺。

待到藥老回來，便聞到了空氣中與眾不同的丹香，丹成了。

那一瞬間，藥老有些激動，他晃醒了藥童，卻在眼前出現了一封信，上書：藥老，對不起，我偷看了你的丹方，我願意做那味藥引，可能此時我已經入藥了吧，請您幫忙治好楚玉，我知道，您一定會救她的，此外，請您答應我一個小小的請求，不要告訴任何人，是我做了藥引，就和別人說我是去渡神失敗了吧，也請您讓她忘了我，我不想她想起我的時候全是痛苦，拜托了藥老！

藥老讀完，那封信便消散了。

藥老剛才的喜悅一掃而空，“傻小子！”

到這裏他的記憶便結束了，他們也回到了凈氣爐。

“後來，楚玉吃了藥很快就好起來了，她也如我所願的忘了我，後來藥老發現我的靈魂沒有消散，聚在爐中成了器靈，這丹爐也因為有了器靈的存在，變成了仙器，藥老便把丹爐改名凈氣爐送給了楚玉，她也一直隨身帶著”

故事講完，路塵狠狠地松了口氣，“我也知道她對你們做的事，確實很過分，但我……可不可以請你手下留情，放過楚玉”

“我只能說看在她也曾經樂於助人的份上不去追究她對我所做的事情”

路塵聽懂了言外之意，苦笑著搖了搖頭“多謝！”他也沒有什麽資格提要求，畢竟外面還有一個受了傷的在那等著呢。

千陌對於路塵的識相很滿意，“我還有一個疑問，楚玉為何與從前行事大不相同”

“或許是丹藥的副作用，也或許是影流的影響，自她醒來便性情大變，連藥老也找不出原因”

千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我馬上要消散了，我很高興在生命的最後能認識你，再見了！”說完，路塵的身影便慢慢變淡，盡管這樣，他身上依舊有著濃濃的書生氣息，說話也依舊不緊不慢，似乎並不為消散而遺憾。

隨著路塵的身影越來越淡，凈氣爐內的空間也漸漸不穩，有些搖晃，在凈氣爐徹底崩塌的那一刻，千陌眼疾手快的撈了一把，把路塵的靈魂收進了自己身上的玉瓶，自上次平安村之後，千陌便準備了一些玉瓶帶在了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隨著凈氣爐徹底碎裂，千陌也落在了地上，身後傳出凈氣爐碎片掉落的當啷聲，夜宸和楚玉還保持著之前的姿勢，看來路塵沒有騙他，時間確實沒有過去多久。

楚玉倉皇的掙脫夜宸的桎梏，狼狽的爬到凈氣爐的碎片旁邊，沒有了動作，只是怔怔的坐著。

千陌無暇顧及她，徑直跑到夜宸身邊，讓他倚靠在自己身上，“夜宸，你怎麽樣”

夜宸搖了搖頭。

千陌輕吐一口氣，看向楚玉。

攥緊了拳頭，思量了片刻，猛地出手，推掌用靈力罩住楚玉全身，再收緊，靈力罩中的楚玉漸漸臉色通紅，大口大口的呼吸，面色紅到發紫，卻依舊盯著一地的碎片，目不轉睛。

千陌腰間的玉瓶躁動不安的抖動著，隱約透出紅光。

千陌嘆了口氣，緩緩松開了施加靈力的手，看著邊上的夜宸，“師父……”

夜宸點了點頭，呼吸微弱。

千陌揮手撤掉了天兵天將的禁錮，“楚玉你們帶走，轉告仙帝，這是最後一次，請他好好管教他的寶貝女兒，若有下次絕不留情”千陌說著便一掌把楚玉推到天上。

楚玉這才回過神，捏了個法術，地上的凈氣爐碎片便到了她手上。離開之前，她怨毒的看了千陌一眼。

千陌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此次放她離開是對是錯。

隨著楚玉的離開，外面傳來嘈雜的人聲，怪不得這麽大動靜千羽山眾人都沒有什麽反應，原來是楚玉來之前便做了結界，楚玉一走，結界便破了，率先跑過來的是藍澤，他看見千陌蹲在地上，“發生什麽事了？”

“一時說不清楚，我師父受傷了，你先幫我把我師父送進屋裏吧”

藍澤二話不說，抱起夜宸便往臥房走去。夜宸臉都青了，奈何真的沒有力氣掙脫，只好認命。

千陌剛要跟上，後面便來了一群人詢問情況，千陌擔心夜宸的身體，就大致說了一下，讓他們不要擔心，先讓他們離開了，只留下了何泠峰長老關陽，為夜宸瞧傷。

關陽進去為夜宸看傷，千陌和藍澤在外等待。不知為何，千陌有些坐立難安，來回踱步。藍澤有意讓千陌放松一些，“你恢覆記憶了，是嗎？”

千陌點了點頭。

“何時恢覆的”

“閉關的時候，有一天功法有所突破，突然就想起來了”說到這裏，千陌鎮定了一些，望向藍澤“我再次為之前的事情道歉，藍澤，對不起，我很抱歉傷害了你。”

“說這些幹什麽，都過去了，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千陌勉強的笑了笑。

藍澤見此也不再勸她。

很快，關陽出來了。

千陌和藍澤圍過去，也沒有出聲，雙雙盯著關陽的嘴巴，等一個結果。

關陽捋了捋自己下巴的小胡子，“夜宸長老的傷很重，但卻不是這一次造成的，他體內的力量失衡很久了，那些力量在他體內橫沖直撞，對他的內臟造成了很大的損傷，這些本來就很難承受了，也是多虧夜宸長老靈力高深，雖然力量失衡，也有一部分靈力繼續支撐，但如今被外力吸取了一部分能量，他體內的力量再度崩潰，如今怕是也只有一口氣了。”

“那可有解決之法？”

關陽搖了搖頭，“以我的能力，還找不出他力量失衡的原因，無法對癥，如何下藥？”

“可惜了”關陽搖頭晃腦的離開了半月峰。

千陌急忙跑進夜宸臥房，撲面而來一股血腥氣。

千陌單膝跪在夜宸床邊，看著夜宸毫無血色的臉，掏出懷裏的手帕，為他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鮮血，夜宸此刻還清醒著，呼吸很微弱。

“夜宸，你怎麽了，你怎麽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了”千陌說著帶上了哭腔，一串眼淚順著眼角滴下來。

“別哭，人固有一死”

“什麽固有一死，我不信!你一定有辦法對不對，我知道的，你一定有辦法”

夜宸笑了笑，“對，我有辦法，別哭了”

千陌似乎是信了，“我就知道，嗚嗚嗚，你不會死的，嗚嗚嗚”明明想笑，卻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淚，趴在夜宸的胳膊上，哭個沒完。

突然，夜宸的手指動了一下，似乎想抽出來，卻沒有成功，千陌趕緊直起身，“你想拿什麽嗎，我幫你拿”

夜宸搖了搖頭，抵禦著眼前一陣一陣的暈眩感，費力的擡起手臂，向千陌伸過去，千陌趕緊抓住夜宸的胳膊，給他借力，最後夜宸只是摸了摸千陌的頭，便垂下來，千陌不願意看見那只手垂落在床邊的景象，猛的抓住他下落的手，貼在臉側。

夜宸再開口只剩氣音，斷斷續續道:“記住我說的話，扶桑如果回來，不要相信他說的話，你知道的，他慣會騙人”

千陌用力點頭道:“好好好，都聽你的，只要你沒事”

夜宸撐起嘴角，笑了笑，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千陌看著夜宸昏過去，眼淚便不值錢似的通通往外湧。藍澤看不過去，走過來拍了拍千陌的肩膀，道“會沒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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