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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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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殷季來了,姜喬簡單地理了下衣服,便起身了,剛走到門口就看見殷季來了。殷季看見她笑了笑,拉著她的手走到案邊坐下,問道:“你這麽早就要睡了?”姜喬笑答道:“想著你剛回來應該有很多事要處理,應當沒工夫來我這,就想著要早早地歇了。”殷季看了看她,一揮手讓侍女們下去了。他伸手摘下她額前的華勝,把玩了一下,笑道:“這個也該換換了。”說著,他從懷裏裏拿出了一個小盒子,給姜喬打開看了,只見是個朱砂做的華勝,上面刻著一片楓葉。

姜喬伸手拿過那華勝,仔細看了看,道:“這個很好看,多謝王上了。”殷季道:“我未回來前就派了人到宮裏讓人做了,他們今兒剛做好給我拿來,我便給你送來了。其實我還是喜歡看你不戴這玩意的樣子,你總戴著也辛苦,但朝中的確有些大臣對巫族頗有微詞,只能辛苦你了。”姜喬把那新做的華勝對著鏡子戴好了,然後轉頭對殷季笑道:“好看嗎?”

殷季看著燭光下的她,微笑著點了點頭,道:“好看。”姜喬道:“只怕瞞得住一時瞞不住一世,我還得想個更好的法子才對……哦,不,我現在應該自稱‘臣妾’了,畢竟你已經封我為美人了。”殷季笑著搖了搖頭,道:“你我獨處時不必如此,若你也和那些宮妃一樣,那還有什麽意思呢?我想和你待在一起,正是因為你不仰視我也不蔑視我,在你面前,我不是什麽夏國的王也不是什麽登基多年一事無成的廢物,我只是殷季。你懂我,我也懂你,只有你我二人之時,我們何須理會那些俗套?”

姜喬聽了,心中竟有些震撼。說實話,她答應入宮也有自己的私心在其中,畢竟她想要報仇想要活得好,入宮的確是最好的選擇了。她一直覺得自己對殷季的感情或許沒有那麽深厚,殷季說不定也是圖個新鮮才接她入宮的。可如今她聽了這話,她忽然發覺自己的確已經離不開殷季了,她可以盡情地和殷季傾訴,而不是像對馮律那樣躲躲閃閃吞吞吐吐,也不是像對呂風那樣哄小孩一般地說話。她看向殷季,眼裏柔和了不少。

殷季看著她,伸手為她理了理鬢邊頭發,道:“你真好看。只可惜我今晚不能在這裏陪你。”姜喬知道他要去王後那裏,這是兩人在歸途中就說好了的,便點點頭,道:“你盡管去吧。”殷季挑了下眉:“你不留我?”姜喬笑道:“我又不是不懂事。”殷季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道:“那我走了,你早些休息吧。”姜喬點了點頭,把殷季送到了門邊,看著她走了。

殷季剛走,姜喬一回身,便看見呂風從屋頂橫梁上跳了下來。姜喬無奈地笑了笑:“還好他走了。”呂風有些奇怪:“你不生氣嗎?你的男人要去別的女人那裏。”姜喬道:“他是王,我只是個妃子。他有他的責任和義務,我也有我應當隱忍和理解的。”說著,姜喬笑了笑,“你還是孩子心性,以後就明白了。”

姜喬是在入宮後的第三日受封的,受封第二日便去正式拜見王後了。姜喬身著一身鵝黃色的長裙,頭上只戴上了那朱砂華勝和一根白玉簪。她手上倒也沒戴什麽首飾,那白玉鐲早就取下來扔進箱子裏積灰去了。她覺得這樣簡單的打扮不甚顯眼,初來乍到還是低調些好,畢竟剛入宮時殷季逢人便拉著她對別人說要冊封她,想來已有不少人心裏有醋味了。她雖沒在宮裏生活太久,但是一些宮人的心思她也是了解的。

王後還是盛裝出席,打扮艷麗,但不知為何姜喬總覺得王後似乎過於冷淡,不論對誰都是一副模樣。而靳月則是喜怒哀樂都在臉上,一看便知。姜喬拜見王後以後,便被刺了座,案前有一盤子小橘子,楊王後便讓姜喬嘗嘗,道:“這是夏國自己產的,才從冰窖裏出去來,雖不如楊國的好,但夏國氣候能長出如此果實也不錯了。”姜喬聽了,便拿一個嘗了,道:“的確好吃,別有一番風味。”靳月冷笑道:“漁家丫頭,沒吃過什麽好的,自然覺得什麽都好吃了。”這話尖刻,說罷屋裏便沒什麽聲音了,所有人都瞧著姜喬,看她作何反應。

姜喬不想和她糾纏,便應付著隨口笑道:“靳夫人是覺得這夏國的橘子不值得一讚了?”她這話問得平常,但也的確不好回答。靳月被她一句話噎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便扭了頭道:“自然沒有。”

楊王後這時候笑了,她看著座下的幾人微笑道:“好了,我們待著姜美人在宮裏逛逛吧,美人初來乍到,想必對夏宮還不是很熟悉。這夏宮不像其他別國那般精致富貴,但是大氣古樸,也很值得一看呢。”說著,宮人便去準備了,宮妃們便都跟在王後身後出門了。

夏宮裏宮妃不多,加上姜喬不過五個,除了靳月外都是這幾年才入宮的。還有兩個幾月前才入宮,一個是鄭婕妤,一個是王美人,都是武將家的女兒。姜喬知道,殷季在有意拉攏軍方勢力,他從十一歲的時候就裝作不喜政事只愛練武的模樣經常去軍營和老將軍們在一起,還認識了一些如林千楚般的年輕將軍,如今還納了武將家的女兒為妃。靳齡把持朝政多年,夏國朝中大多只知丞相而不知夏王。殷季也一直很想改變這種局面,可朝中大多是靳齡的人,他也只能先從軍方下手。這些將軍常年征戰在外遠離朝堂,對朝堂之事大多不怎麽上心,也的確是最好拉攏的了。

姜喬一邊在心裏盤算著這些,一邊裝作新奇地跟在眾人身後,左看看又瞧瞧。一行人來到了池塘邊,池塘裏微有薄冰,鄭婕妤便道:“如今正是寒冬,這池子還是夏日裏好看。一到夏天,滿池子的荷花,看了只叫人心中寧靜。”楊王後笑道:“本宮記得楊國宮中也有一大片荷花池,池子邊上還有小船可以供人游玩。那時本宮還在楊國,一到夏天便讓人劃著船載著本宮在池子裏看荷花。身處荷花群中,也著實愜意。”靳月道:“只可惜這池子裏沒有小船,不然臣妾也想在夏日裏泛舟於荷花池中呢。”說著,靳月似乎忽然想起了什麽,對姜喬道:“你在入宮前是個漁家丫頭,想必也是會劃船的,到時候都不用給你配船夫了。”

姜喬聽她話,只覺得她既愚蠢又幼稚,便隨口應付道:“靳夫人說的是。”說著,她卻註意到王後看著池子出神,那波瀾不驚的眼裏第一次出現了淡淡的憂愁。

深夜裏,殷季和姜喬躺在床上,殷季手上不停地玩著姜喬的頭發,看似隨意地問道:“聽說你今日和王後她們在宮裏逛了逛,感覺如何?”姜喬有些慵懶地答道:“夏宮看著便大氣,路也好認,沒那麽多彎彎繞繞,和楚宮十分不同。”殷季笑了笑:“靳月沒有刁難你吧?她被慣壞了,一向不怎麽會和別人打交道。”姜喬翻了個身,趴在殷季的臂彎裏,笑著道:“她那點小心思我還不知道嗎?我懶得應付她,就什麽都隨著她說了。”殷季驚奇地看著她,道:“你竟然沒有回敬她?我以為憑你的性子不會容忍她的。”姜喬瞇了瞇眼:“從前或許會和她爭上一爭,現在卻沒心思了。我一直都有兩個願望,一個是能好好活下去,一個是報仇雪恨。如今跟了你,第一個應當是不會落空的了,第二個卻還是任重道遠。我哪裏有心情理會她的爭風吃醋呢?更何況,我在楚國時遇到的玩心計的都是公孫樊之流,像靳夫人這般的還入不了我的眼呢。”說著,她對著殷季笑了笑。

殷季想了想,道:“公孫樊?他怎麽對你了?還有所有欺負過你的人你都一並告訴寡人,寡人一有機會就幫你報仇。”姜喬笑道:“欺負過我的人可太多了。我自己殺了兩個,有一個餓死了,還有一整個村子的人好好地活著我也不想追究了。只剩了公孫簡、公孫樊,和……”她說到這,頓了一下,苦澀地一笑,接著道:“你還是先以國事為重吧,這些人你保不定日後要打交道,說不定還會用到他們。當務之急是讓夏國更加強大,夏國強大,我報仇的勝算也就更大了。”

說到國事,殷季皺了皺眉,道:“我今日剛得到的線人的消息,燕楚楊三國聯軍打算在兩個月後入春之時攻打馮國。馮國匆忙應戰的話定然沒工夫去播種了,這一打,馮國就算挺過了這一年的收成也沒了,怕是到年底要鬧饑荒的。如此一來,馮國怕是撐不住了。而我夏國如今又沒有能力能和三國聯軍抗衡……”說著,他嘆了口氣。姜喬想了想,道:“楊國一直跟著燕國,怕是挑不動。而燕楚之間素有嫌隙,想必要挑撥這兩國不會太難。王上可以派個使者去任意一國游說一番,就算不能拆散聯軍也可以拖延時間。”殷季聽了卻沒什麽反應,他閉了眼,淡淡說道:“丞相已經派人去了,方才才知會我。只是他派去的人我從未見過,故而不放心。”

姜喬聽了,心中暗道:“丞相竟然可以不問過王上意見就派人出使?”卻聽殷季接著道:“不僅如此,他還派了使者以王後的名義去向楊國送信了。說起來,丞相此舉也的確是為了夏國著想,可他總是如此,寡人在朝堂之上根本插不上手。都說丞相忠心,寡人也知道丞相的確忠心,可丞相權欲太重,總想如此一手遮天,這倒讓寡人如何是好?”

姜喬卻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想了想,又問道:“你可查出刺殺你的人是誰了嗎?”殷季眉毛一挑:“你懷疑是丞相?不,應當不是丞相,丞相雖然愛權,可他也愛名聲,弒君篡位的名聲他是不敢擔的。”姜喬聽了這話,卻出神了。殷季敲了下她腦門,笑問道:“想什麽呢?”姜喬往前蹭了蹭,靠在殷季胸口,道:“我想起了一個人,叫吳虛梓。”殷季長嘆道:“是啊,楚國前丞相,下場淒涼,被株連了九族。如今楚國的丞相是公孫樊了。”姜喬問道:“靳丞相今年多大了?”殷季算了算,道:“他去年六十大壽,今年六十一了。怎麽?問這個幹什麽?”姜喬笑道:“人總會老的,總會死的。現在你的確動不了手,但你可以再等一等,等到丞相歸天,再下手對付靳家極其黨羽吧。那時樹倒猢猻散,也好對付一些。畢竟丞相一人不足為懼,他背後已經形成的盤根錯節的勢力才是要害。而丞相的確對夏國有功,可以敲打但不能下狠手,不然讓人心寒。”殷季點點頭,笑道:“你說的是。姜美人,咱們先別討論這些了,先早些休息吧。”姜喬也笑道:“是,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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