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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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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回首都的那天, 傅聞笙有些不太開心,他還是更想躲在那個海邊的小城跟餘束白過二人世界。

雖然他暫時還不能激烈運動, 想接吻也會被餘束白拒絕, 怕他一激動會影響到心臟的傷,但至少在這個小城不會有人打擾他們,餘束白也幾乎整天都陪著他, 工作都是在他病房處理的。

每天一睜眼就能看到餘束白, 這是他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事。

即便餘束白每天要工作好幾個小時,他至少能隨時看到對方。

回去之後,餘束白肯定又要被公司的事纏得脫不開身,他現在的身體還不能去公司上班, 跟餘束白待在一起的時間肯定會大打折扣。

可是他的傷口已經愈合得差不多了, 醫生說可以出院回家休養。

餘束白在這邊陪了傅聞笙一個多月, 遠程辦公積攢下來的事情越來越多, 有些事需要他本人到場, 所以他就把傅聞笙打包帶了回去。

因為是心臟受傷,傅聞笙現在還不能坐飛機,那個小城離首都太遠, 開車回去要很久, 所以餘束白讓人訂的動車軟臥。

一個包廂四個鋪位, 只有他們兩個人,Ella和另外幾個保鏢分別在他們兩側的包廂。

餘束白扶著傅聞笙坐下,然後問:“要不要躺一會兒?”

傅聞笙搖搖頭,耷拉著腦袋說:“不想回去。”

餘束白在他對面的鋪位坐下, 好笑道:“那你難道要一輩子躲在那個小城偷懶?”

傅聞笙怨念地看他一眼, 拍拍自己旁邊的位置, 讓餘束白坐過來。

餘束白只好挪了挪位置, 剛坐下就被傅聞笙摟住了腰,那家夥甚至還把臉埋在他胸口蹭了蹭,然後又慢慢蹭到他頸窩,小狗一樣嗅了嗅,很不要臉地說:“阿樹你身上好香啊。”

餘束白推開他的腦袋,“我用的什麽香水你又不是不知道,喜歡聞自己去買。”

傅聞笙被推開之後,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看著餘束白,見餘束白有心軟的跡象他就立馬又貼了過去,嘴裏還道:“不要香水,要你。”

說完他又親了一口餘束白的脖子,餘束白被鬧得有些臉熱,渾身僵硬地警告他:“這是車上,你老實一點。”

傅聞笙不僅沒有收斂,還得寸進尺地提要求:“那你親我一下。”

餘束白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傅聞笙又糾纏道:“不夠。”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餘束白的嘴唇,想要什麽不言而喻。

餘束白伸手捂住他的眼睛,“不行,你身體還沒好。”

傅聞笙順勢把他的手拉下來親一口,然後道:“醫生都讓出院了,只是接吻沒問題的,又不是什麽劇烈運動。”

劇烈運動這幾個字讓餘束白臉上的熱度又升高了幾分,明明以前在一起的時候什麽都做過,可他現在還是控制不住地感到羞恥,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分開得太久了。

他正有些出神,忽然感覺唇上一軟。

傅聞笙怕他生氣,偷襲成功便迅速撤退,然後有些得意地說:“你看,我就說沒事吧。”

餘束白抿了抿唇,松口道:“這種可以,那種不行。”

傅聞笙明知故問:“哪種啊?”

餘束白瞪他一眼,不太想搭理他了。

傅聞笙繼續爭取:“那種也可以的,不信的話你來試一下。”

餘束白假裝沒聽見,傅聞笙又湊近了些,伸出兩根手指:“20秒,就20秒,試一下吧阿樹,真的不會有問題,相信我。”

餘束白不知道被哪句話打動了,居然真的主動去吻了他。

這個吻很溫柔,甚至可以說小心翼翼,只是把舌尖探進去掃了一圈便立馬退出去了。

傅聞笙咂咂嘴,意猶未盡地說:“沒到20秒呢。”

餘束白把手掌貼在他左邊胸口,感受著裏面的心跳,微微皺著眉問:“真沒事?”

傅聞笙握住他的手,讓他貼得更緊,可以更好地感受到自己心臟的跳動,笑了笑說:“沒事,不用這麽小心,我自己的身體我當然清楚了。”

餘束白松了口氣,但也沒再縱容傅聞笙繼續探索下去。

這是在動車上,萬一出點什麽意外,都不能及時叫醫生過來。

傅聞笙也知道這一點,只能見好就收。

回到首都之後,餘束白叫司機來車站接人,上了車才想起來問傅聞笙:“你現在住哪?”

傅聞笙:“還是以前那個小區。”

餘束白有些意外,“這麽多年你一直沒有搬家?”

傅聞笙點點頭,笑著握住他的手:“我在等你啊,怕哪天你回來了找不到我。”

餘束白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是握緊了傅聞笙的手。

司機把他們送到小區樓下,餘束白看著他曾經住過兩年的地方,感覺既熟悉又陌生。

他陪著傅聞笙上去,走到門口的時候,見傅聞笙回頭看向他,不由得問:“怎麽不開門?”

傅聞笙坐在輪椅上不動,只是看著門上的指紋鎖。

餘束白隱約意識到了什麽,走上前把食指按上去,電子鎖居然真的解開了。

傅聞笙這才從輪椅上站起來,牽起他的手笑著說:“進去吧。”

餘束白被他牽著,一進去就發現這裏還是他離開之前的樣子。

這個世界每天都在不停地變化,六年過去,這座城市也不再是他之前熟悉的模樣,一座座新的高樓平地而起,老舊的胡同消失不見,就連小區樓下的綠化也都變得很陌生。

可是這套房子卻像是被時間遺忘了一樣,連東西擺放的位置都沒變過。

餘束白太過驚訝,甚至忘了換鞋就走了進去。

熟悉的環境讓他有種時間錯亂的感覺,好像昨天才從這裏離開一樣。

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陽臺那些消失的花草,傅聞笙跟在他身後,見他走向了陽臺,小心地解釋說:“這些花我都有認真照顧的,可就是留不住,去年秋天還剩下最後一盆月季,結果一個冬天過去,也沒有再發芽。”

後來餘束白突然回到傅氏集團,他就沒有精力再去關註這些已經枯萎的花草了。

餘束白拉開陽臺的落地窗走過去,眼前的景象讓他楞住了,連傅聞笙也很意外。

那些空了的花盆裏不知道什麽時候長出了一片野生蒲公英,盡管已經是秋天,葉片仍舊綠油油的,還開出了金黃色的花。

一陣風吹過,花朵輕輕搖擺起來,毫不吝嗇地展示著屬於它們的生命力。

餘束白看到傅聞笙怔楞的樣子,緩緩笑了起來:“它們是自由的。”

蒲公英的種子會隨風飄向遠方,盡管這裏的樓層很高,它們也能借助風力到達。

只要有泥土和雨水,它們就能生根發芽。

雖然很多人覺得蒲公英的花語是無法停留的愛,但它也象征著自由。

傅聞笙回過神,看著餘束白臉上動人的微笑,終於說出了憋了在心裏很久的那句話:“阿樹,歡迎回家。”

餘束白被傅聞笙擁進懷裏,忽然感覺眼眶有些酸。

餘靜嵐去世之後,他一直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家了,在國外的這些年,他換過不少次住的地方,除了生活必需品之外,他從來不添置多餘的東西,隨時都準備著下一次離開。

就連回國的時候他也只帶了一個行李箱,除此之外沒有什麽重要到無法舍棄的東西。

可是現在傅聞笙跟他說「歡迎回家」,這棟房子不再只是他短暫停留的地方,而是他跟傅聞笙兩個人的家。

餘束白眨了眨眼睛,感覺有什麽東西不受控制地從眼眶裏流出去。

溫熱的液體滴落在傅聞笙的皮膚上,他像是被燙到了一樣,猛地跟餘束白拉開一點距離。

看到餘束白泛紅的眼眶,他頓時變得手足無措起來,跟當年第一次見餘束白哭的時候一樣,慌慌張張地問:“阿樹你怎麽了?你別、別哭啊,是我不好,我沒有照顧好你養的那些植物,是我的錯,你別難過了……”

餘束白被他這副毛毛躁躁的樣子逗笑了,摘下眼鏡擦了擦眼角,笑著說:“我沒事。”

傅聞笙明顯不信,還想繼續道歉,話沒說出口就被堵了回去。

他看著餘束白近在咫尺的面龐,有些遲鈍地閉上眼回應起來。

可是還沒等他沈浸進去,這個吻就被餘束白終止了。

“20秒。”餘束白說。

傅聞笙舔舔嘴唇,很饞地說:“還可以再長一點。”

餘束白已經調控了情緒,不再給他討價還價的餘地:“不行。”

見傅聞笙還想繼續爭取,他又威脅道:“不然20秒也別想。”

傅聞笙頓時敗下陣來,嘟囔著抱怨:“阿樹你好無情啊。”

餘束白重新戴上眼鏡,走回客廳說:“叫個家政過來打掃一下吧,我待會兒要去趟公司,你晚上想吃什麽?”

傅聞笙跟過來道:“我不想一個人吃飯,明天再去公司不行嗎?”

餘束白在網上叫了個家政,又給傅聞笙訂了晚餐,然後才道:“有個會要開,明天還有別的事,要是身體不舒服必須立馬給我打電話。”

傅聞笙不高興地說:“我知道了,你開完會早點回來。”

餘束白點頭應下,又叮囑了傅聞笙幾句才出門。

傅聞笙一個人在家憋得難受,是不是就要發消息騷擾他一下,一會兒說不喜歡家裏進其他人,一會兒又說晚飯不好吃。

餘束白開會的時候有些不放心,打開手機看到他那一大串消息,忍不住回道:“想吃什麽自己點,我最近沒時間做家務,你又不能自己上手,不叫家政還能怎麽辦?”

傅聞笙的消息立馬發了過來:“以前我都是自己打掃的,我可以慢慢做,下次別叫家政了。”

那個大平層那麽大的面積,光是拖地擦地板都要搞很久,餘束白想到傅聞笙固執地負傷拖地的樣子,頓感頭疼,直接道:“不準自己打掃,不然我就不搬過去了。”

這個威脅對傅聞笙來說非常有用,那邊立馬發了個貓貓流淚的表情包,看起來非常委屈。

新的財務總監匯報完工作,看到大老板臉上隱約露出了一絲冷笑,頓時緊張起來,提心吊膽地解釋:“餘……餘特助,資金周轉的問題是因為……”

餘束白回過神,打斷他說:“我知道原因,解決方案呢?”

財務總監額頭直冒冷汗,連忙道:“在做了,我會盡快交上去。”

餘束白:“下周一的會議之前我要看到。”

財務總監硬著頭皮答應下來,心想餘特助這氣勢真的不輸傅總。

傅聞笙沒有等到餘束白的回覆,百無聊賴地靠在沙發上繼續給對方發騷擾信息,感覺等了很久很久才聽到門口的動靜。

他立馬過去把門打開,看到餘束白拎著的行李箱,還沒來得及高興,又聽到一聲微弱的貓叫。

傅聞笙一楞,這才註意到餘束白手裏還抱著一團東西,剛斷奶的小橘貓從圍巾裏露出個小腦袋,睜著懵懂的大眼睛打量周圍的環境。

明明很可愛,傅聞笙卻變得渾身僵硬起來。

餘束白解釋道:“我回去收拾行李,在小區樓下看到這只被人遺棄的小家夥,就先帶回來了。”

說完他才察覺到傅聞笙有些不對勁,連忙問:“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傅聞笙移開目光,沒再去看那只小橘貓,“先進來吧,我去找找看有沒有紙箱。”

餘束白抱著貓進去,“你不喜歡寵物?”

傅聞笙模棱兩可地說:“還好,你喜歡嗎?”

餘束白低頭看了眼懷裏的小家夥,用圍巾蓋住它的小腦袋,“你要是不喜歡,我明天先把它送去寵物店寄養,看看能不能幫它找個新的主人。”

傅聞笙從廚房找到一個小紙箱,拿出來放到客廳角落,然後才道:“你喜歡的話,也可以養。”

餘束白把小貓放進紙盒裏,順手蓋上了蓋子。

他還是覺得傅聞笙的反應有些奇怪,不像是討厭,反而像是有點害怕的樣子,除了在門口的第一面,傅聞笙一直在避免看到這只小貓。

餘束白看著傅聞笙坐在沙發上的樣子,忽然想起來,當年他答辯前的那天晚上,傅聞笙曾經拿著一張小橘貓的照片發呆,被他問到是不是喜歡小貓的時候,傅聞笙反應很大地把那張照片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

他在心裏斟酌片刻,忍不住問:“你對貓……是不是有什麽陰影?”

傅聞笙有些不好意思承認,但是他又不想對餘束白撒謊,最後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餘束白用圍巾把紙箱蓋住,用消毒濕巾擦幹凈手,然後坐到傅聞笙身邊問:“嚴重嗎?你要是看到它就難受,我現在就把它送出去。”

傅聞笙搖搖頭,“不用,明天再看吧,我現在感覺也還好。”

餘束白握住他的手腕,感受著他脈搏跳動的頻率,確認目前還是正常的,這才提了一下那張照片。

傅聞笙意外地看向他:“你居然還記得?”

餘束白嗯了一聲,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把那樣一件小事記得那麽清楚。

傅聞笙蹭到他身邊,吸了一口他身上熟悉的氣味,然後把腦袋靠在他肩膀上輕聲說:“照片上的那只貓,是我小時候養的。”

餘束白沒有說話,安靜地傾聽著。

“後來被傅柏樺發現了,他腦子有問題,覺得我喜歡小貓,小貓就會成為我的弱點,他不允許我有弱點,就按著我的手把貓掐死了。”

即便已經過去了很多年,但那件事給他留下的心理創傷一直沒有完全平覆。

在打敗傅柏樺之前,他經常會清楚地回憶起那一刻掌心裏的觸感。

餘束白松開他的手腕,緩緩扣住他的手,“那張照片,是許嘉遠故意寄給你的?”

傅聞笙點點頭,用力回握住餘束白的手,那種毛茸茸的觸感消失不見,只有餘束白柔軟的手掌傳來的觸感真實存在著。

當年他收到那張照片的時候,以為傅柏樺是在警示他,或者說威脅他,在傅柏樺眼裏,餘束白和那只小貓沒有什麽不同,都是可以輕易摧毀的。

所以他才會一下子亂了方寸,在被顧庭雲問到跟餘束白的關系時著急地想要讓人誤以為他只是玩玩,這樣就算沒辦法完全騙過傅柏樺,也至少能多爭取到一點時間。

沒想到整件事從頭到尾都是許嘉遠設計好的。

餘束白抱著他,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語氣很溫柔:“沒事了,不怕。”

傅聞笙好像忽然又回到了小時候,當時的憤怒和恐懼在餘束白的安撫下慢慢消散。

他終於不再是孤身一人,終於可以安心地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沒有人能夠再傷害他的愛人。

他們會互相陪伴,直到生命的終點。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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