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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開在古代的蒸汽列車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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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清晨, 太子得到消息從東宮匆忙趕了出來,等待在外的少年在看到他出現的第一秒,臉上洋溢出喜悅的笑容, 眼神明亮, 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的親熱勁。

如此鮮活模樣,使得楚沨喉結微動, 後背某處仿佛有一只小小的爪子在輕輕的撓。

他走到司祁面前, 清咳一聲:“何事如此神神秘秘, 一定要孤親自看上一看。”

司祁平日在外總是冷淡著一張臉,忙碌著做事,外人見到了一般不敢隨意打擾, 這也使得司祁在別人眼中的形象越發高冷起來。

即便是楚沨,也難得見到司祁露出如此少年意氣的嬉笑模樣, 確定司祁今日心情很好以後, 連帶著他也忍不住愉悅起來。

司祁拉著他的手,把他往外面帶, 迫不及待的說:“臣實在是太高興了,忍不住想和殿下第一個分享喜悅!”

太子殿下被那柔弱無骨的手牽著, 腳步輕飄飄的好似踩在雲端,看著少年的背影, 還有露在衣衫下一小截白皙的脖頸。雪白的肌膚晃得他視野朦朧,思維發散恍恍惚惚,仿佛身處夢中。

他一路來到了那鐵匠坊, 看到偌大的空地上, 擺放著一個造型無比古怪的鐵塊。個頭仿佛一個青銅大鼎,卻沒有鼎那般美觀,密封著的模樣好似一個大桶, 還多了幾個奇奇怪怪的凸起。

少年就是想要帶他來看這個東西嗎?

雖然覺得這個藝術品著實是有點……不太好看,但難得少年如此高興,等到少年待會問他感覺如何時,他一定要好好誇上一誇,讓少年歡喜才行。

司祁欣賞著眼前這個線條流暢、充滿了力與美張力的蒸汽機。親自提起一桶水,倒進了蒸汽室,讓手下過來點燃柴火。

水很快被燒開,咕隆咕隆的沸騰起來。氣缸內傳出劈啪聲,那是缸體受熱膨脹的聲音。

等到蒸汽充滿了氣缸,活塞開始推動連桿向外運動,接著連桿拉動閥門,蒸汽又將活塞往內推動,這個步驟不斷重覆著。

兩條連桿一來一回的帶著輪子飛快旋轉,隨著火力增大,速度越來越快。鋼鐵怪物在眾多古人驚恐不安的目光中,發出一聲巨大刺耳的轟鳴。

“嗡——”

排氣口吐出庫哧庫哧的白色霧氣,熱騰騰的氣流撲面而來,連帶著一股股強大而又勢不可擋的巨大沖力!!

不少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得發出大叫,還有人直接踉蹌著摔倒在地,驚懼不已地往後爬了好幾步。

太子殿下以為有意外發生,連忙一把護住司祁,將少年守在懷中,用自己身體替少年擋住突如其來的威脅。

司祁顧不得其他,抓著太子殿下的袖子,墊高腳尖,越過楚沨的肩膀露出一雙明亮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那順利運行著的蒸汽機。

眼看著蒸汽機越跑越快,司祁發出一聲暢快的笑聲,推開無比緊張的太子,對楚沨說:“殿下!您看呀!這就是我這段時間,一直都在制造著的機器!!有了它!!太平盛世指日可待!無論您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為你送來!!新的時代到來了!!”

蒸汽機的嗡鳴讓少年不得不扯著嗓子說話,太子從未見過少年如此激動的神情,聽著少年拳拳愛戴之語,他心潮澎湃,甚至忍不住想要脫口而出的說,我只想要你!我只渴望得到你!

可惜少年說完那些話,沒想過要楚沨回答。大步跑到了蒸汽機面前,無比雀躍的歡呼了一聲,對著那宛若瀑布一般力大無窮、使人驚駭的鋼鐵怪物轉了兩圈,興奮的說:“有了它,任何人力畜力都不再是必需品!它不用休息,不會疲憊,從此以後,它就是我們楚國永不停歇的心臟!!”

所有人註視著少年的模樣,怒吼著的怪物與馴服了怪物的少年,這一幕註定會銘刻在他們的心裏,永遠也無法忘記。

從這一刻起,少年正式開始了他的傳奇。

“殿下,您喜歡這份禮物嗎?”朝氣蓬勃的少年笑靦如花的回身看向太子。

太子被那雙流光溢彩的美眸註視,心臟無法控制的快速跳動。

這世上,或許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人,如眼前之人這般,驚才絕艷,使他心動了。

他竭力克制的說:“喜歡。”

無法抵擋的喜歡。

他知道,他徹底淪陷了,可他卻甘之如飴,如癡如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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蒸汽機的出現,讓司祁手裏工程從烏龜慢爬瞬間變成了急速狂奔。

許多大臣聽說司祁的煉鐵坊內總是接連不斷響起如獸吼般恐怖怪物的咆哮,使得周圍百姓人心惶惶,紛紛上書請求陛下徹查此事。

皇帝叫來了太子,也不知道二人在禦書房中談論了些什麽,結果就是司祁的煉鐵坊從京城搬到了郊外,區域擴大了數十倍不止,而且聲音比以前變得更大,從一只野獸變成了三只四只甚至更多!

不明緣由的官員們對此頗有些畏懼,總覺得那能力通天的司大人正在憋什麽大招,看他忙得腳不沾地的樣子就知道了,絕對在做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明明太子殿下最近與四王爺鬥得如火如荼,正是最需要他發光發熱的時候,怎麽關鍵的司祁卻整天呆在那簡陋粗鄙的煉鐵坊裏連朝堂也不上,定然是有所圖謀。

這日,司祁匆匆忙忙來到東宮,對太子道:“殿下,臣要去一趟沿海。”

太子伸手輕輕摸過司祁的臉頰,司祁一臉莫名的回望著他,太子收回手,攤開掌心放在司祁面前,說:“你就是這樣過來的?”

指尖處有著一抹的煤炭黑灰,正是他方才從司祁臉上擦下來的。

司祁不好意思的訕笑兩聲,用袖子擦了擦臉,道:“失禮了……沿海那邊的工廠進展到了關鍵階段,臣得過去看著才行。”

太子聞言,微微有些沈默。

自從那名叫蒸汽機的怪物出現以後,親眼見證了蒸汽機威力的太子,對司祁的能力之大,終於有了一個具體的概念。

那不是區區一個朝堂爭鬥,就能容納的人物。他的實力早已超脫了人力所能企及的範圍,只要給司祁足夠多的時間,他甚至可以憑一己之力組裝出一個輕松碾壓萬千軍隊的鋼鐵洪流,只要他想,他就能做到。

相比而言,一個國家的太子,又算得了什麽。

如何留住這個人,如何讓他永遠陪在自己身邊,如果用強硬的手段是否能讓他徹底屬於自己,太子這些日子一直在想這些事情。

聽聞司祁要離開,太子第一個念頭不是阻止,而是如果自己阻止,少年會不會聽他的話,而他又能攔得住少年嗎?

太子沈默片刻,對少年說:“必須要去嗎?”

司祁點頭:“必須去,那很重要。”

太子:“那……如果孤說不可以呢?”

“…………”司祁擰眉,仔細看了楚沨一眼,關切道:“發生什麽事了嗎?您遇到什麽不好解決的麻煩了嗎?”

太子緩緩搖頭:“麻煩是有,但並非孤不能解決。”

司祁不解:“那為什麽……”

太子微微垂眸,直白道:“孤不願你離開這裏。”

司祁安靜了片刻。

不願他離開這裏?為什麽?怕他跑了?

也是,身為一位統治著,大概都不會容許像他這樣的人隨意離開視線範圍。就好像現代世界的領袖不管出於什麽原因,絕對不會容許全世界唯一掌握了可控核聚變技術的科學家隨意亂跑一樣,那太危險了。

可是,楚沨不是這種人,不會為了自己的私欲而限制他的自由。他會說這話,大概是因為別的原因吧?

司祁想了想,頷首笑道:“既然這樣,那我就不走了。”

太子愕然,擡頭看向司祁。

他原本只是這麽說上一說,不論司祁作何反應,他到底都還是會讓司祁離開的。

可萬萬沒想到,司祁竟然這麽輕易就妥協了。

太子忍不住道:“你不是說必須去嗎?”

司祁可不是那種僅憑別人的一句話,就會改變自己決定的人。楚沨深刻的了解這一點。

“對。”司祁輕快點頭,“但再重要的事情,也不如您的意願重要。”

太子眼眸微微睜大,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司祁認真的說:“天下之大,哪裏去不得?可名為楚沨的您卻只有一個。”

太子註視著司祁,嘴唇微微顫抖,雙拳緊握,仿佛正在極力壓制住那脫口而出的心聲。

司祁:“不過這樣的話,我得寫上幾封書信,再派人過去仔細盯著才行。”

不然一個鬧不好,發生了連鎖爆炸,所有東西都前功盡棄了不說,甚至還會死不少的人。

太子直接道:“無妨,你去便是。”

“嗯?”司祁疑惑道:“可是……”

太子:“去吧,早些回來,孤便在這裏等你。”

司祁啞然失笑,這聽著可一點也不像是太子殿下會對一名臣子說的話啊。

點點頭,司祁道:“臣去去便回!”

咻咻好奇問他:【主人,什麽事情這麽重要,讓您寧可放下世界之女也要過去親自看著】

司祁離開東宮後聽到這話,隨口回答:【海洋化工】

【海洋化工?】

【就是現代工業的根基】司祁言簡意賅的解釋:【三酸兩堿你知道吧?硝酸、硫酸、鹽酸,氫氧化鈉、碳酸鈉。幾乎所有的化學工業,都要有三酸兩堿參與。】

不學無術的咻咻老實說:【還真不知道……它們很厲害嗎?】

【當然厲害。有了硝酸,糧食產量再也不會成為問題,害死了原主的□□從此以後只能用來放放煙花】

【有了硫酸,服裝產業再也不會單純依靠作物種植,人造棉可以讓所有人都穿上結實暖和的衣服】

【食品、日化、建材、醫藥、冶金、紡織、石油、國防,沒有任何一個領域是化學無法改變的】

司祁微微一笑:【而我現在正在做的事情,就是改變世界】

【主人好帥啊~!!!】咻咻被說得心潮澎湃,星星眼的看著司祁,激動得在意識空間中不斷飛舞:【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這個世界變得和上個世界一樣繁榮了!!】

【當然】司祁舉目望著眼前蔚藍遼闊的天空,嘴角揚起一抹肆意的笑容:【我會讓那一天到來的。】

……

司祁離開後,朝堂中,四王爺與太子之間的爭鬥越演越烈,使得朝野上下動蕩不斷,連帶著皇宮外的百姓都有所耳聞。

如此重要的事情自然逃不開敵國的耳目,在第一朵鵝毛大雪落入京城地界的時候,一封快馬加鞭從邊關傳來的信件抵達了皇宮。

鄰國舉全國之力來犯,戰況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

在原本的歷史上、和被世界之女更改了的世界線裏,皇位之爭從來都是一方強勢另一方衰弱,從來沒有出現過如眼下這般雙方勢均力敵爭鬥不休的情況。

大概是因為皇位爭奪引起的紛爭,讓敵國察覺了機會。原本應該是三個月後才會爆發的戰爭,在這個冬天提前發生了。

司祁猝不及防之下,差點沒能及時趕回來。等他解決手頭事物匆忙抵達京城的時候,太子已經向皇帝請命,前往邊關主持戰爭。

司祁不敢置信道:“如此關鍵時刻,為何要過去?”

太子:“四王爺四王妃全然不顧邊城百姓安危,一心一意與我作對。我若是不管,幾城百姓皆會遭殃!”

如太子所說一般,在那個司祁不曾到來的世界線中,世界之女的確是為了對付太子,生生將三城的百姓、數十萬將士坑害在了戰場,讓所有人與太子一起陪葬。

她明知太子最看重天下百姓的安危,強行遏制著朝內主戰派的輿論,使將士不得前往戰場,讓錢糧無法運送邊關,就是要讓太子主動在這皇位爭奪的要緊時刻,離開京城,去那危險的地方。

若是太子不去,世界之女寧可戰敗,寧可數城百姓被敵國屠戮殆盡,血流成河,也絕對要和他拖延到底。

相反,若是太子松口,主動請命,她就大開方便之門,全力配合太子,甚至隱隱透露著會助他打敗敵人的意思。

司祁無奈看著楚沨,倒也不意外這位看似冷血的太子殿下如此仁善,沒有說任何“此舉不智”的勸阻,直接道:“我與您同去。”

“不行!”太子想也不想就否定,“絕對不行!太危險了,孤無法保護好你。”

“我不需要您保護。”司祁深深看了他一眼:“而且,正是因為危險,我才更要跟你一起過去。”

太子聞言,情緒覆雜的看著眼前這段時間日日夜夜思念著的少年。克制了許久,終是將他輕輕擁入懷中:“能遇到你,是孤此生最大的幸運。”

“我也是。”司祁淺淺一笑,拍了拍楚沨後背以作安慰,言語中透露著強烈的自信,“您放心,我一定會幫助你贏得這次戰爭的。”

雖說戰局提前了三個月,導致司祁很多計劃都直接白費。可就算只有手頭那點籌碼,也足夠司祁做很多事情了。

因為他得知消息趕過來時,命手下帶來了無數的瓶瓶罐罐。

許多搬運貨物的工人不明白箱子中的物品是什麽,運送時動作稍微粗糙了些、發出了大一點點的聲響,都會被工廠中的人面色慘白的破口大罵,模樣兇悍的宛若要和人拼命。

待到後來工人們得知裏面裝著的全都是那傳說中的琉璃,頓時再也不敢隨意對待那據說比白紙還要容易破碎的無價之寶,小心謹慎的模樣讓廠內匠人狠狠松了口氣。

實際上,他們在意的哪裏是那些用沙子就能做成的玻璃啊,而是玻璃瓶裏面那些貌不驚人的淺色液體。

回憶一下那日試驗時,親眼目睹到的威力……

幾人就嚇得不寒而栗,暗暗叫苦為何要攤上這護送的倒黴差事。

太子在京城中籌備軍資足足花了數日時間,這些日子裏,司祁沒有閑著,整日整夜待在功能日漸齊全的蒸汽廠房中,不知道在做些什麽。

一周後,部隊整裝待發。在皇帝以及眾多百姓大臣們的送別中,太子殿下率軍離開京城,前往邊關。

那日,京城內鵝毛大雪紛紛,許多人憂心忡忡,為那足以影響國情的戰局而憂愁。

皇帝更是為自己無法讓太子留下,而感到深深的自責。

若不是他這些年的縱容,如何會讓那對狼子野心的夫婦,成長到今天這幅田地。

朝中過半的大臣自知投靠了四王爺後,就再也沒有了回頭的餘地。若是不助四王爺登上皇位,他們這輩子都再無法出頭!只能一條路走到黑。

最終導致皇權爭奪竟就變成了誰比誰更狠,誰比誰更能舍得害死更多的百姓……皇帝每每思及此,都會痛心疾首,怨恨為何沒能早些看穿四王爺的本性。

許是天氣日漸降溫感染了風寒,又許是心中愁苦難消拖累了身體,皇帝發現自己這段時間的精力是越來越不濟了。

喝完手裏的滋補參湯,沒有註意到一旁太監取走茶盞時那閃爍的眼神。皇帝咳嗽幾聲,批改著手頭的奏章,著令戶部務必要確保好太子一行軍糧輜重的供應,不能疏忽。

然後疲憊的揉了揉眉心,總覺得眼前視野有些發黑。

……

離開京城後,太子喊來了司祁,讓他與自己共乘一座馬車,美其名曰商討戰局。

司祁樂得不用騎馬,坐進了馬車中,從懷裏取出了一個輕薄如蟬翼的背心,遞給太子。

“這是何物?”太子接過。

“防刺背心。”司祁道:“此物可防刀槍穿刺,水火不侵。今晨剛剛做好,請殿下無論如何都要貼身穿戴。”

太子動作一頓,看向司祁:“今晨剛剛做好?”

“是,若不是時間有限,本想將袖子也一並做上的,可惜材料趕不出來。”司祁遺憾道。

太子將背心放回到司祁面前的軟塌上,道:“那你的呢?”

司祁詫異:“我?”

太子:“孤不需要這種東西,你拿回去吧。”

司祁皺眉:“殿下!”

太子:“楚國沒了孤,你尚可以去輔佐父皇或者其他皇子。然楚國若是沒了你,定會造成未來千百年都難以彌補的損失!”

司祁聽明白了楚沨拒絕的原因,哭笑不得道:“竟是因為這個……”

太子態度堅定,司祁一時間不知該感動還是無奈,只能說:“臣知曉了,臣會保護好自己,不受到任何傷害。”

太子聞言,眉心憂慮之色稍霽,問道:“你準備如何保護好自己?”

司祁想了想,說:“臣可以制造出一套比鎧甲更加堅硬的衣物。”

太子疑惑:“那為何一開始不這麽做。”

司祁表情發苦:“那衣物過於醜陋了……殿下見了就知道。”

司祁鉆出馬車,跑到後面裝滿了實驗器械的車廂裏。大概過了兩炷香的時間,他又跑了回來,手裏舉著個質感好似塑料模具的玩意兒。

太子愕然,這可和他印象中的衣服相差甚遠:“這是何物?”

司祁:“覆式裝甲,常見應用在坦克、火箭上的一種材料。”

雖然是超極簡化版本的就是了。

眼看太子又要詢問火箭是何物了,司祁用手指敲了敲面前的“塑料模具”,打斷說道:“您看,這種東西怎麽穿在身上呢?”

簡直就像低成本的cosplay鋼鐵俠嘛。

太子接過那所謂的“覆式裝甲”,發現此物出乎意料的輕,疑惑道:“它真的如你所說那般堅硬?”

“與其說是堅硬,不如說是可以抵抗更多的沖擊吧。”司祁道:“您可以想象一下,一個鐵片遇到重擊很容易攔腰折斷或者直接變形,但若是兩個鐵片中間夾了層柔軟富有彈性的橡膠,就很難將它直接擊穿了。”

“橡膠?”太子道:“就是你在車輪上塗抹的那個東西?”

臨出發前,司祁派人將太子殿下的馬車做了改裝。增加了幾個減震的彈簧不說,還特意在輪子上塗了一層厚厚的黑色橡膠。

這就導致太子殿下此刻乘坐著的馬車簡直就像是如履平地一般輕松自在,絲毫沒有往期能把人胃裏食物都顛簸出來的震蕩感。

可能這就是司祁所說的……抵擋沖擊吧。太子盡量讓自己去理解司祁所說的每一句話,讓自己可以更靠近眼前這個人的精神世界,哪怕只是一點點也好。

“對。”司祁點點頭:“不過我這個覆合裝甲用的不是已經定型了的橡膠,而是還沒有固化的塑料……”

也就是眾所周知的非牛頓流體了。

在古代世界掏出這種東西來做鎧甲簡直就是犯規,其在戰場上所能造成的效果,堪比馬車群中忽然跑出來了一輛橫沖直撞的蒸汽列車。

擺明了就是欺負人。

司祁舉著那過於醜陋,實在是沒好意思穿在身上的裝甲,一臉發愁。太子心領神會,微笑著說:“那不如這樣……”

司祁聽著聽著,露出恍然的微笑,稱讚道:“殿下英明!”

於是行軍路上,眾將士發現太子殿下的馬車外,多了幾個相貌醜陋、一點也不高雅美觀的古怪玩意兒。

這東西把馬車圍了一圈,連車底都沒有放過,卻輕飄飄的並沒有阻礙馬車的前行。

眾人只以為是那位天馬行空充滿了各種奇思妙想、審美卻總是微妙到令人同情的司大人又一次的新奇裝扮。內心暗嘆殿下對司大人果真包容,如此醜陋的東西也願意讓司大人裝飾在馬車周圍。

而被人稱讚愛才如命的太子殿下,則是因此能夠名正言順的讓司祁整日呆在安全性極高的馬車中,與對方朝夕相處,形影不離。

唯一讓人感到尷尬的,可能就是車內空間不算太寬敞,與寢宮中的臥榻一般大小。夜晚在車內休憩時,少年那仿若在耳邊響起的呼吸聲,令太子殿下渾身燥熱,徹夜難眠,痛並快樂著。

部隊快馬加鞭的趕到了邊關,前後用了十日時間。待到手頭的幾十車輜重被吃空,他們剛好抵達距離邊關不遠處的甕城,去那裏接收早已被提前運送過來的糧餉。

然而,到了那裏才聽到一則噩耗。所謂的糧餉根本顆粒無存,縣令被勒死在了府中已有數日,屍體都已經開始發臭。整座城市的糧倉連一點多餘的食物儲備都沒有,全都被人事先運走了。

寒冬臘月的,田地裏沒有收成。他們總不能搶走老百姓們本就不多的救命糧食做軍糧。

可如果沒有糧食支撐,部隊裏那麽多人的食物怎麽解決?

想到這裏,親眼目睹縣令屍體,知曉其中厲害的將領無不面色慘白。

回去,部隊或許能一路忍受饑餓撐著回到京城,但戰役一定會失敗,正在戰場上的將士們會因為沒有支援而死去,邊關幾座城池的百姓會直面兇狠的敵國士兵。

不回去,他們至少還能上戰場殺敵,能護住身後的國土,能保護楚國不受外地的侵犯。

可,上了戰場以後呢?他們吃什麽?又能撐得住多久?

那幾乎就是一條不歸路。

太子靜靜的站立在縣令的屍體面前,此刻終於看清楚了四王爺的打算,看清楚人究竟能喪心病狂到何等的程度。

低聲的嘆息呢喃:“父皇……”

他的父皇此刻恐怕已經……活不了多久了吧。

如果皇帝平安,他得知這個消息後,一定會直接下令廢了四王爺,甚至是將他押入大牢終身不得自由。

四王爺有膽子做出這種事情,說明他根本就不在意事後的懲罰,因為皇帝說不定已經駕崩了。

怪不得他們寧可作出諸多妥協讓步,也要送自己到這裏。那些協議在父皇在的時候就是讓太子一方大為獲利的不平等條約,父皇不在……全都是鏡花水月,夢幻泡影,完全不作數了。

他們算準了自己察覺不對後,不可能放下數十萬的百姓性命不管,抽身離開邊關,趕回宮內爭奪皇權。

所以才會趁著這個機會逼宮謀反,只要自己不在京城,一切都由他們說的算。

太子未曾想過四王爺竟然會如此心狠,也不曾想當日在城門口的相見,竟然就是與父皇的永別。可就算想到了又能怎麽樣呢?真就為了爭奪皇位放任這些百姓作為他們爭鬥的犧牲品去送死嗎?他到底還是會過來的。

離開縣衙後,太子按下這件事不說,對司祁道:“你離開這裏吧。”

司祁皺眉看著他。

太子:“前方……是地獄。孤一人前往就足夠了,你……一定要好好活著。”

又是這種話。

司祁拽住太子想要從他身邊離開的手:“你要去送死嗎?”

太子搖頭:“孤不是去求死,是在為身後的百姓尋得一條生路。”

司祁:“那條路我可以和你一起走。”

太子再次搖頭,堅定的態度表示著拒絕。叫來手下,讓他帶司大人離開,哪怕是用強硬的手段。

司祁被人強行拽著,甩開幾次後憤怒道:“楚沨!”

周圍人皆是一驚,司祁竟然敢直呼太子的名諱!

司祁皺眉道:“我說過了,有你在的地方,我就存在。你若是遇到了危險,我一定會竭盡全力的保護你!別和我說什麽大道理,我聽不進去,你對我而言很重要,我不會讓你死掉的!絕對不會!”

太子接連遇到噩耗,此刻心神正是不穩定的時候,聽聞此言,神色覆雜,聲音沙啞道:“你為何對孤如此牽掛,莫非你也……呵,怎麽可能。”

司祁擰眉:“你問我理由?當然是因為你救過我,因為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朋友麽……”

太子咀嚼著這個詞匯,心酸的同時,又覺得有些慶幸,他道:“那日前往府衙救你,是孤這輩子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

不是因為他因此獲得了一位天下無雙的忠臣,而是因為,他遇到了那個讓他心動的少年。

司祁:“我看你派人去查看了府衙裏的糧倉,莫非,是因為城內的輜重被人帶走,部隊裏沒有了糧餉?”

太子苦笑:“什麽都瞞不過你。”

司祁無奈:“就因為這個?”

“…………”太子與周圍大將們盡皆愕然,片刻後於心中爆發出了強烈的希望!

是啊!眼前這人是誰?是屢屢創造出奇跡的司祁!他能制造出山一般高大的蜜糖,能讓不值一提的沙子化為價值千金的琉璃,他甚至制服了力大無窮的鋼鐵猛獸為他效力,讓不可能的事情通通變為了可能!

憑空變出能讓十多萬人吃上很久的食物……好像也不是什麽天方夜譚吧?

司祁對著眾人招了招手,來到了幾輛馬車前。

就這麽幾車嗎?

原本還抱有強烈期待的眾人稍稍有些失望起來。

司祁讓人掀開蓋在箱子上的防水布,搬下其中一個箱子。

取出箱子中用油紙包裹著的其中一個小小方塊,亮出裏面的淺黃色“磚塊”。

眾人紛紛湊近看了過來,詢問道:“大人,這是……?”

司祁隨手掰下了一小塊,讓就近一人嘗嘗。

那人看是司祁遞來的東西,哪怕心裏覺得這東西好像是泥土,也心甘情願的吃下去了。

周圍人不約而同露出了同情的目光,心想這怎麽吃得下去啊。卻看見這人吃著吃著,忽然驚訝的說:“——花生?”

怎麽這個泥巴有著花生的味道?而且吃起來還挺香!

司祁:“這是壓縮軍糧,巴掌大的一小塊,夠你們吃一整天都不覺得餓。”

眾人愕然看著司祁手裏那一點點小的磚塊,無法理解這玩意兒怎麽可能供一群體力消耗極大的戰士吃一天。

還有人鼻翼發酸的說:“這就是觀音土吧?最近幾年鬧饑荒,不少百姓都靠吃這個忍受饑餓。”

眾人聞言,頓時恍然,看向司祁的目光裏帶上了無奈。

原來司大人想到的辦法就是這個啊。

看來,就算是足智多謀的司大人,也做不到憑空變出糧食來。是他們太勉強大人了。

司祁啼笑皆非:“什麽觀音土,說了這是食物了。”

太子殿下忽然伸出手,掰下了一小塊軍糧。在眾人驚慌不已的反應中,送入了自己嘴裏。

一旁將士們頓時紅了眼眶,哽咽道:“殿下……”

他們竟讓殿下作出這種事情,真是無顏面對太子這麽多年的栽培!!

司祁哭笑不得:“你們真是夠了……”不就是讓楚沨吃口軍糧,至於這麽悲痛麽。

楚沨微微垂眸,細細品嘗。不久後,臉上露出驚詫恍然之色,讚嘆道:“的確是花生的味道。”

“它本來就是用花生和其他雜糧做成的。”司祁無奈道:“我怕你們會吃膩,還特意作出了好幾種不同的口味來。花生、玉米、紅薯……”

結果一個個的竟然覺得這些東西是土,真是氣煞人也。

他指了指不同馬車上的不同箱子:“這麽多車軍糧,足夠你們這麽多人吃上好一陣的了。等到你們到了邊關,解決了敵人,敵人陣營裏的食物就全都是我們的了,我都已經算好了的。”

他既然跟著楚沨出來,當然會替楚沨事先計算好一切,讓他平平安安,不遇到任何的危險與困難。

眾人看司祁把兇猛如虎的敵人說得好像風吹就跑的紙人一般,也沒有危言聳聽的和他說事情的嚴重性,畢竟書生更擅長的到底還是紙上談兵,就不要讓司大人面上難堪了。

一個個人陸陸續續的伸手,從司祁手中拿過軍糧咀嚼品嘗,不久後紛紛露出驚喜之色,激動道:“真的是花生!”

“味道好香啊!好想再吃幾口!”

“它會不會加了那傳說中的味精進去?否則怎會如此美味!”

“味精?那我一定要多吃一點!”

“我覺得吃下去肚子好像就飽了……是錯覺嗎?”

司祁聞言,提醒道:“不是錯覺,這東西非常容易飽,所以你們不要因為好吃就吃太多,容易撐壞肚子。”

眾人連忙點頭,表示知道。

然後一個個笑得好像臉上開了花似的燦爛,那是從死亡邊緣一躍回到人間的喜悅。

他們本來都已經決定好要餓著肚子和太子殿下共赴戰場,浴血殺敵,捍衛國土了。結果轉過頭,食物問題就被司大人給解決了,司大人果然是上天派下來拯救殿下的福星。

一群人感激無比的朝著司祁作揖致謝,司祁只是隨意擺擺手,絲毫不在意自己做了多麽不得了的事情。

楚沨眼中含笑的看著司祁,曾經陰郁的情緒不知不覺間雨過天晴。

司祁看他不再嚴肅,心中稍稍舒了口氣,淺笑著道:“臣還特意給殿下準備了許多美味,殿下要嘗嘗嗎?”

“美味?”太子好奇道:“是什麽美味?”

“最初從京城帶出來的那些新鮮蔬菜,不是都快吃完了麽。”司祁道:“總是吃軍糧也沒什麽滋味,所以我就想,能不能讓您在軍營裏也能享用到京城裏的美食。”

楚沨聽得心裏暖洋洋的,只覺得光靠司祁這一句話,他都能就著白面饅頭津津有味的吃上幾天幾夜,因為他心裏是甜的。

司祁從馬車中取出一個個碗狀的木盒,盒子上寫著各式各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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