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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完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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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悶。”

謝瑯笑笑:“快吃吧。”

兩人簡單吃了飯,謝瑯找出一套幹凈的長衫給楚傾換上,自己也收拾一番,卻仍舊是那身短打,頭上戴了錐帽,一起出門了。

楚傾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圓領箭袖長袍,又看了看謝瑯穿的短衣襟小打扮,莫名地道:“林大哥,你也換件衣服吧。”

謝瑯轉頭,隔著黑紗看他一眼:“出門在外叫我兄長,記得住嗎?”

“哦,記得住。可是……”

“我待會還要趕車,穿長袍不方便,你穿得好看就成了。”謝瑯笑笑,拉著他出門,又轉身把門鎖了。

其實兩人家裏什麽值錢的東西都沒有,可還是得做做樣子。

楚傾非常開心,謝瑯不出海了,還帶著他出門,尤其是謝瑯說要去臺江府生活都是為了他,他都快幸福的冒泡泡了。

一路上楚傾看謝瑯的眼睛都快變成粉色桃心了,奈何謝瑯臉上蒙著黑紗,直接把他的粉紅色隔絕掉了。

楚傾就有點郁悶,從馬車裏探出頭來,好奇地和謝瑯並肩坐在前面。

謝瑯晃晃手裏的鞭子,偏頭看他:“你快進去,別沖了風。”

楚傾曲起雙腿,抱著膝蓋靠在他身上,笑瞇瞇地把嘴捂住。

謝瑯無奈,擡手將他攬在懷裏,也不催他進去了。

楚傾給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瞇著眼睛在謝瑯胸口拱了拱,太陽曬得他很舒服,坐在車上顛啊顛,沒一會就昏昏欲睡起來。

謝瑯感覺到他沒了動靜,垂頭看了一眼,不由得笑了起來,楚傾這樣子真像一直慵懶的小貓咪。

嗯,小貓咪和小兔子,都挺可口的,伺候得自己很舒服。

謝瑯覺得自己有點不大對,楚傾身體都這樣了,昨天還被他引著做起來沒完。

偏他自己都要被掏空了還沒點自覺,看現在困得這個樣子,待會別到了地方犯病啊。

無論是毒發還是犯癮,以現在楚傾的身體狀況,都受不了那個折騰。

還在胡思亂想,忽然懷裏人猛地擡頭,指著前面靠近海邊的一片建築,興奮道:“到了,臺江府!”

謝瑯哭笑不得:“那不是,你以為臺江府是哪樣的呀?”

楚傾撇撇嘴:“哦,那,那是什麽?我看有大官從裏面出來呢。”

謝瑯聞言定睛看去,果然是有穿著官服的人進進出出,再看那個最明顯的建築上的題字,不由得眼神暗了暗。

“那是市舶司,不是咱們要去的地方。”

“市舶司,那是什麽啊?”

“那是朝廷管理海上貿易的衙門,你瞧那是海邊,再往前面就是碼頭了。”

“海上貿易,就是跟海外的國家做買賣嗎?都做什麽買賣啊?”

“什麽都做。”

“哦,那是不是很多外國的東西?”

“是吧。”

“那會不會有很多外國的人?”

“可能吧。”

“那……”

“秦小貓!你問題怎麽那麽多?”謝瑯一手將楚傾按在自己胸前,“接著睡覺。”

楚傾乖乖滴“哦”了一聲,又扒著謝瑯的脖子道:“我叫秦傾,不是秦小兔,也不是秦小貓。兄長!”

謝瑯笑:“你就是我的小貓和小兔。”

楚傾想了想道:“那我想做你的小狗行嗎?”

額……謝瑯垂頭,眼神有點扭曲,這人怕不是個傻子吧。

“你,別胡說。”

“不是啊,小狗多好,又貼心又忠心,見了主人還搖尾巴,最護主了。小貓小兔有什麽好?就知道自己吃自己玩,跟人也不親。”

原來是因為這個,謝瑯松了口氣,點點頭:“那好,二狗子,睡覺吧。”

下集預告:他怎麽會是暴君。#####(楚傾:哈哈哈,你說對了,我就是個傻子!額,好像有哪裏不太對……)

242、錯過

楚傾倒是不介意二狗子這個昵稱,相反他覺得比什麽小兔小貓的霸氣一點,至少像個男子漢,聽謝瑯說完,便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窩在他懷裏睡著了。

謝瑯輕輕地靠邊停了車,將他抱進車廂裏安置妥了,這才重又回到前面駕車去。

楚傾醒過來時看見狹窄的車廂還有點懵,轉頭看見閉眼躺在身邊的謝瑯才裂開嘴笑了笑。

謝瑯睡著的時候很規矩,從不會亂動,也不會說夢話什麽的。

因為車廂太小,他側著身子靠在楚傾身邊,雙腿交疊,一手枕在腦下,一手搭在身側,這姿勢看起來就覺得累,他卻是睡熟了還姿勢規整絲毫不亂。

楚傾笑了笑,湊過去親了他一下,見他沒反應,又大著膽子在他鼻尖上舔了一下。

謝瑯睫毛輕顫,似乎是要醒了。楚傾趕緊一下子撲過去,咬住他的嘴啃了起來。

“唔!”

謝瑯剛睜眼就看見楚傾睜著大眼睛在自己跟前,猛然意識到他在幹嘛,不由漲紅了臉。

到了臺江府城外,他見楚傾睡得熟,不忍心叫他起來,又覺得時間還早,便進來等他睡醒。

誰知道他自己等著等著竟然也睡著了,醒過來就發現楚傾又纏上來,他是又驚又惱又羞,馬車外面人來人往,這要是叫人瞧見了,那以後還想不想在城裏混了啊!

謝瑯手上用力,直接推開楚傾的腦袋:“你給我老實一點!”

楚傾的頭被他按到一邊,只好點頭:“好好,你放手嘛。”

謝瑯明顯不信他:“這裏是城門口,你要是再鬧我們就回去,我還去出海,不去什麽酒樓做工了!”

楚傾這才有點怕了,蔫了下來:“我知道了,林,兄長,你別出海,我不鬧了,都聽你的,保證,我保證聽話!”

……

“明大人,您今日初到福建,下官在府上設宴,邀請了臺江各級官員,中午大家為您接風洗塵。”

李長安笑瞇瞇地說完,便擡手奉上一個信封,隔著桌子推了過去。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將來還要請明大人多多關照才是。”

明樂瞥了一眼桌上的信封,不動聲色地放下茶盞,笑了笑道:“李大人太客氣了,本官不過是個小小按察使,當不得您如此厚禮。”

“誒,明大人莫要自謙,誰不知道您年紀輕輕就高中榜眼,若非那年陛下著意擡舉寒門子弟,以您的才學那是狀元之才啊!”

明樂心裏無奈,這兩年也不知道是哪裏傳的風聲,說溫故當年就是因為出身寒門才被點的狀元,而自己和楚修,則因為家世只能屈居二三名。

可誰都知道,殿試之前的名次是封著卷子時內閣和皇上一起排出來的,至於叫楚修做探花,其實也是因為他容貌出挑,身份又尊貴,討個好意頭罷了,而自己其實是沾光的那個。

雖然知道解釋無用,可明樂還是生氣了,他聽不得任何人說一句那人的不是,甚至在提到那人時他不許旁人有一絲一毫的不恭敬。

明樂把茶盞重重地放下,鼻子裏哼了一聲。

“李大人請慎言,妄議聖上那是死罪。”

李長安哪裏想到拍個馬屁竟然拍馬腿上了,心道這個明樂果然如傳說的那樣是個六親不認混不吝的。

朝廷派這樣的人到福建,擺明了是要狠查海上貿易了。

想想也是,因為北邊戰事朝廷一直入不敷出,仗打打停停的一直沒個定論。

蘇杭的鹽商已經被扒過幾層皮了,內閣這是又盯上海上貿易這塊肥肉了。

想到這,李長安不由得賠笑道:“是是,明大人教訓的是,下官失言,失言了。”

明樂也沒有再揪著這話題深談,似笑非笑地道:“李大人別跟在下客氣,在下不過一個三品按察使,您可是正經的封疆大吏,您這麽擡舉在下,可是會出事的。”

李長安擺擺手:“明大人年紀輕輕就被委以重任,將來前途無量,更何況您還是安國公府的世子,下官理應尊重。”

“不敢當,李大人盡心任事不負朝廷重托就好,至於怎麽對在下,在下以為,同僚之間互信互助,不藏私,敢擔當,就是好的。您說是吧,李大人?”

“是是,您說的都對。”李長安擡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轎子就在外面等著,明大人您看?”

明樂笑咪咪地起身:“李大人請。”

李長安轉頭瞥見明樂借著起身,一手手按住了桌上的信封,心裏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眼中閃過不屑,敢情也不過是個嘴把式。

明樂把信封揣在袖子裏,將李長安的神情盡收眼裏,眼中閃過一絲寒芒,臉上卻笑意加深,和李長安相攜出了院子。

市舶司的大院外,早有八擡大轎候著,李長安親自送明樂上轎,這才往前面自己的轎子去了。

明樂坐進去後,擡手掀起一側轎簾,看了看不遠處的碼頭,船來船往異常忙碌。

想到自己這一回到福建的目的,不由得苦笑,其實北國也快撐不住了,現在就看誰能籌到錢,有錢就有糧餉,有糧餉就能繼續打仗。

無數的人和他說,這場仗不該打,只有暴君才會發起這樣的戰爭,讓生靈塗炭。

就連子染郡主的兩個孩子,後來在某次議和時被接回了錦繡城,都曾經明確地表示過,並不希望以自己母親的死作為發動戰爭的借口。

可只有他知道,那個人並不是暴君,他也沒有發動不義的戰爭,他只是被逼的不得不反擊,僅此而已。

那樣一個有著明朗笑容、清澈眼眸的人,怎麽會是暴君,他那麽溫柔,那麽體貼,他看著身邊愛人時,眼睛裏的愛慕濃烈得化不開。

他怎麽會是暴君呢。

明樂放下轎簾,平覆了一下情緒,轎子緩緩地動了起來,他又掀開另外一側的簾子。

官道上,一輛簡陋的馬車緩緩駛過,車前面坐著兩個人,其中一個頭戴錐帽黑紗遮面。

另一個原本窩在那人胸前,卻在路過時忽然坐了起來,指著市舶司不知道說了句什麽,然後帶帽子的那個回了他一句,兩人似乎說笑起來。

明樂盯著馬車緩緩離開,不知怎地腦子裏忽然就想到了那個人,那年在宮裏初見,那人唇畔帶著淺笑,一身的高華之氣,卻又邪魅風流,像是落入凡間的天庭浪子,流連在凡塵中。

他和自己說了話的,說的是什麽呢?

“安國公世子今兒是頭回入宮吧?及冠幾年了?”

“十九了呀,真是難得,安國公府可謂是人傑地靈。

整整三十七個字,三十七個字……

下集預告:你叫小傾?這麽漂亮的小哥哥,真可惜啊!”#####(作者的話:小樂樂離太遠,看不清官道上的人是肯定的,就算面對面估計也不能馬上認出來;剛發現安國公府和安王這個封號重覆了,怎麽辦?我也很絕望啊,哭唧唧……)

243、見到東家了

村長表妹家的酒樓在臺江府城內一處挺好的位置,離城中最繁華的永福大街很近,占據了十字街口的一側,牌匾還沒掛,一看就是要開張還沒開張的樣子。

謝瑯把馬車停好,又把楚傾給抱了下來,兩人整理了一下,這才走過去。

酒樓還沒有開張,但是門開著,裏面一應物事全都是整齊一新的,正有人在裏面打掃。

謝瑯敲了敲門,那人站起來看了他們一眼,走過來打量兩人,目光落在楚傾身上多停留了一會。

謝瑯不著痕跡地擋住他的視線,笑道:“請問這位小哥,東家在嗎?”

“您們是什麽人?找東家什麽事?”

謝瑯從懷裏掏出村長給的荷包:“咱們是從閭村過來的,是村長叫我來找咱們東家,說是在這裏有個差事。你瞧,這是村長給我。”

“哦,你就是那個林朗?”那人接過荷包,笑道,“你們等著,東家在後廚,我去找她。”

“兄長,我,我……”楚傾有點不知所措地扯著他的衣角,囁嚅了幾聲。

“怎麽了?”謝瑯擔心道,“不喜歡這?”

“不是不是,這挺好的。”楚傾道,“我想,嗯,憋的慌……”

謝瑯這才松了口氣,不由得好笑:“剛才在城外我讓你解決一下,你不聽,難受了吧?”

“那是外面啊!”楚傾看起來很不理解的樣子,“那種事怎麽能在外面?”

謝瑯無奈:“那你等一下,等東家來了,問問人家酒樓有沒有凈房。”

“嗯……”楚傾臉有點紅,垂頭揪著謝瑯的衣角不說話了。

謝瑯也是沒辦法,雖然楚傾失憶了,可在一些細節上卻還是斤斤計較,比如大笑解必須要上凈房,每天早晚不刷牙就睡不著覺,還有就是,每天無論做什麽不做什麽,犯病也好發呆也罷,只要起床就必須束發。

楚傾性格裏是有一部分極其執拗的成分的,他認定的事往往別說九頭牛了,給他一整只軍隊都拉不回來,在生活細節上就是他不自覺地總要儀容整潔,行止端方,即便失憶了,不是皇帝了,也還是下意識地那樣。

有時候謝瑯也想不明白,最後只能歸結為過往生活留下的不可磨滅的痕跡。

只是他不知道,前世楚傾被人賣了之後,在輾轉一年多的奴隸生活裏也是這麽過來了。

其實也正因為他總是不遺餘力地收拾自己,最後才能以那副尊榮被安樂侯府的下人看上,被當時的謝瑯找到。

出來這一年多,謝瑯反覆地和他說不用那麽那麽弄,可楚傾就是改不了,還總覺得他不拘小節。

謝瑯也是無語,想當初自己是個多驕矜的人呢,還不是被這種顛沛的生活磨沒了脾氣。再看楚傾,幹脆就也不管他了,多大點事呢,他開心就好了。

“別急,待會我陪你去。”

謝瑯都不知道自己和楚傾說話越發地溫柔了,楚傾擡眸看他,耳朵紅了下,點點頭:“我,總是給你添麻煩,對不起,我其實,我……”

“不要道歉,以後不許說這種話了。你也沒什麽對不起我的。”

前世的對不起也都還了,今生前事一筆勾銷。

現在和將來,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上窮碧落下黃泉,楚傾,我甘之如飴。

謝瑯的眼中都是柔情,楚傾看了心裏甜的發脹,要不是兩人現在街邊大門外,他真想撲上去親親林大哥,嗯,他要好好疼愛林大哥。

看著楚傾終於露出笑容,謝瑯這才松了口氣,轉身卻見一個年輕的少婦正偏著頭打量自己。她身後站著一個丫鬟,還有就是剛才招呼自己的那個年輕人。

謝瑯暗道真是大意了,少婦腳步沈凝,自己竟然都沒有註意到。

“是林朗兄弟嗎?”

少婦容貌不算出挑,卻也十分耐看,白凈的圓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聲音也很好聽。

謝瑯躬身一揖:“在下林朗,這是在下表弟秦傾。見過東家。”

少婦挑眉:“你確定我是東家?”

謝瑯點點頭:“村長和我說過您和令姑的事,我也是猜的。”

少婦笑笑:“快進來說話吧,看你表弟好像有些累了。”

“還勞煩您,小傾他有些內急,能否帶我們先去一下凈房?”

少婦身後的丫鬟笑道:“夫人,奴婢帶他們去後院吧。”

少婦點了點頭,謝瑯趕緊拉著楚傾道謝,這才跟著丫鬟往後院去了。

“小施,去把靜室收拾一下,泡茶來,待會叫他們過去。”

後院裏,楚傾從凈房出來,有些難為情地瞥了一眼那個丫鬟,走到謝瑯身邊,小聲道:“兄長。”

謝瑯笑笑,看了看他的衣服,確認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才道:“走吧,別叫東家久等了。”

楚傾點點頭,順勢拉住了他的袖子,跟著他亦步亦趨地往外走,還不住地打量這個後院。

引路的丫鬟看著楚傾,轉頭對謝瑯道:“林大哥是吧?你表弟還真是依賴你啊!”

謝瑯轉頭揉了揉楚傾發頂,眼中滿是寵溺:“小傾記不起以前的事了,他如今身子不大好,人也就,弱一些。”

丫鬟好奇地瞪大了眼,盯著楚傾看個不住,忍不住道:“小傾?這麽漂亮的小哥哥,真可惜啊!”

楚傾擡眸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麽就低了頭,只往謝瑯身側靠了靠。

小丫鬟笑了起來:“真可愛,又乖又聽話!”

謝瑯在心裏撇撇嘴,跟可愛不沾邊吧,他家小兔生氣了都看不出來?

感覺到楚傾攥著自己衣袖的手緊了緊,謝瑯趕緊拉過人摟住:“還未請教小姐姐叫什麽名字?”

小丫鬟這才移回目光,看了眼謝瑯面前的黑紗,眼中閃過疑惑,道:“我叫柳絨,林大哥你叫我絨絨吧,夫人也是這麽叫我的。”

謝瑯點點頭,又跟她打聽了一下酒樓和東家的情況,卻未註意身邊的楚傾在聽到絨絨這名字的時候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眼中似乎閃過了什麽,卻轉瞬消失,他飛快地看了一眼柳絨,又懊惱地垂了眸。

244、安頓下來

村長的表妹姓王,嫁了夫家姓劉,就如村長之前說的,劉老夫人唯一的兒子因為之前錦繡城的宮變回家後去世了。

她的兒媳是蘇北人,姓方,也就是剛才那個少婦人。方氏嫁過來之後生了一兒一女,深的老夫人喜歡。

雖然劉老夫人兒子出事,可劉家的這一脈到算是有了後,這也是她能挺過喪子之痛的最重要原因。

方氏是個有能力又有頭腦的,覺得家裏不能坐吃山空,而且她對自己子女寄予厚望,將來要是想讓孩子有出息,只指望著分得的家產是遠遠不夠的,這才起了做生意的心思。

方氏說動了婆婆,便有了村長推薦謝瑯這一節。

謝瑯深知自己這是碰到了好機會,看這酒樓的方位,裏面的布置,又是做和本地人口味相近卻更新鮮的淮揚菜,將來必定是能賺錢的。

最重要的,他在這裏消息更靈通,想到探聽消息,謝瑯心裏又是一聲哀嘆。

之前丹樨閣的人手損失大半,全部從江湖上銷聲匿跡了,後來他一直調養身體,又一路追著楚傾,閣中的事情全都丟給了老墨。

可後來他救下楚傾,一路帶著他只能小心地隱去行藏,也就徹底跟丹樨閣失去了聯系。

至於積善堂,早前在山東曝光之後,他也聯系不上自己的人手,他也是近來才知道,積善堂被錦衣衛控制了,他的那些人早就死走逃亡,零落的七七八八了。

想起錦衣衛謝瑯就氣悶不已,成文越真是自己的對頭,早知道當年就一腳踩死他算了,也不至於現在讓自己處處折手。

說來說去都怪楚傾,好好地非要整什麽錦衣衛,還有那個什麽大內行廠,早前樹以還在時倒是只忠心皇上一人,可現在看看內廠都亂成什麽樣了?一群太監狐假虎威,作威作福,整個朝堂都烏煙瘴氣了。

不過,這些跟自己,甚至現在的楚傾,也都沒什麽關系了。

走到靜室門口,謝瑯這才收回思緒,沖絨絨感激一笑,擡手敲了敲門。

“進。”

謝瑯轉身給楚傾整理了一下衣領,又抻了抻他的腰帶,細細看了看,才拉著他推門進去。

小丫鬟絨絨有點呆,這林大哥身材好,說話也好聽,對個表弟竟然這麽溫柔體貼,簡直貼心得好像,好像個媳婦。

絨絨打了個冷戰,按下自己腦子亂竄的想法,再怎麽說,這倆人,也該是表弟更像小媳婦些……

“見過夫人。”謝瑯拉著楚傾給方氏行禮。

方氏笑著讓他們坐了,絨絨進來給幾人斟了茶,便立在方氏身後不說話了。

“我聽表舅提過你們,你們後半年前到閭村的,瞧著你們好像不是南方人?”

方氏開門見山,提出自己的疑惑。

謝瑯點點頭:“在下和表弟都是薊州人士,之前在錦繡城混過一陣營生,後來輾轉到了閭村,也多虧了村長收留,這才安頓下來。”

方氏聽到他提錦繡城,神色有片刻地哀傷,卻又笑了笑掩飾住:“錦繡城繁華,怎麽會離開呢?”

“小傾身體受不得寒,錦繡城靠背,那裏的冬天太長了。”

“令表弟這是……”

“小傾的身世我和村長也說過的,他只是運氣差,好端端地生了病,一下子把所有事都忘了,家裏人也都不在了。我雖是他表哥,卻也是唯一一個親人了。”

方式看了眼一直垂頭不語的楚傾,眼中滿是同情。

“對了林兄弟,你把帽子摘了吧,我都瞧不清你的容貌。”

謝瑯沈吟道:“夫人,實不相瞞,其實我今日帶小傾提前過來看看也是因為這個。”

方氏不解:“嗯?因為什麽?”

“在下早前從山上摔下去,傷到了面部。”謝瑯說著把錐帽摘下來,“容貌有損。”

抽氣聲傳來,絨絨慌忙捂住嘴巴。

謝瑯淡淡地道:“其實我早前也猶豫過,畢竟酒樓裏迎來送往,我這個樣子,怕是,怕是會於生意有礙。可轉念一想,村長早知我臉上如何卻還找了我,便是東家這裏並不會嫌棄。這才大著膽子來問一問,夫人您若有什麽想法,不妨直說,我都無所謂的。”

方氏看著他臉上的傷疤,微笑道:“你很聰明,表舅舅確實早就提過你臉上有傷,可是你也知道我們家的情況,有時候生意太好也不是什麽好事。”

她說得隱晦,謝瑯卻是立刻明白過來,心裏苦笑,原來自己糾結的事,反而竟是人家挑上自己的真實理由。

不由得點點頭,把錐帽放在一邊:“夫人通透,在下佩服。”

“林兄弟莫要過意,既然我是要誠心將你留下,那現在自然是交個底。”方氏望著他道,“我們家不求大富大貴,只求個衣食富足,你是表舅舅推薦的人,人品我們自然信得過,你若能留下最好不過,若是考慮未定,可以先試上一段時間,你覺得呢?”

“多謝夫人體諒。”謝瑯道,“我自己是沒什麽所謂,只有一樣, 在下這個表弟,身體不好,人也,嗯,傻了些,他是必要跟著我的。”

“這你放心,酒樓後面房間多得很,夥計們吃飯多一副碗筷的事罷了。”

謝瑯這才放下心來,起身道:“如此,便多謝夫人了。”

方式笑笑:“我瞧著你表弟人也老實,只要不惹事怎麽都是好的。”

謝瑯點點頭,楚傾也站起來學著謝瑯的樣子,拱了拱手:“我不會惹事的,夫人放心吧!”

絨絨在後面笑個不住,楚傾鬧了個大紅臉,以為自己說錯了話,趕緊朝謝瑯湊過去。

謝瑯揉了揉他的臉:“別怕,你以後乖乖的,夫人還會賞你呢。”

方氏連連點頭:“是啊,小林說得對,小傾是吧,你以後都乖乖的啊。”

楚傾眨眨眼,也笑了起來,清脆地說道:“好。”

下集預告:楚傾莫名:“兄長,我想跟你睡。”

245、好兄弟要一起睡

他雖然孱弱消瘦,卻更顯一雙大眼睛靈動晶亮,眸光清澈純凈,加上臉色過分蒼白,原本豐神俊朗的容貌反而變得精致漂亮,笑起來像個青澀的少年郎。

謝瑯心裏嘆氣,算起來楚傾馬上就到而立之年了,如今卻是越活越年輕,這才說了幾句話,屋裏一老一小兩個女人就都被他迷得不要不要的。

反觀自己,容貌毀了不說,如今也是越發地不敢照鏡子,常年在外奔波,半年來又常常出海,風吹日曬的,原本細膩白皙的皮膚現在早都粗糙不堪,一雙手上也都是老繭。

“既如此,絨絨你帶小林他們到後院安頓一下,吃過飯後,小林你隨我回家去拜見老夫人。”

謝瑯自然應下,這也是早想到的一節,看來她們是認準了自己,要留自己在酒樓頂事了。

心裏有了些準備,便帶著楚傾往後院先行安置,一早趕路過來,楚傾雖然看著興奮,其實已經累了,在馬車上補眠也不安穩,到了這也一直緊繃著神經,他的小兔子早就該歇歇了。

到了後面,謝瑯選了一個角落裏比較偏僻的房間,謝過絨絨便去收拾被褥。

他今日和楚傾過來,本意也是現在這裏看幾天,若是可以留下,再回村裏收拾東西,所以也只帶了兩件換洗衣服。

楚傾追著他進去,卻被絨絨叫住。

“小傾,你跟我來。”

“做什麽?”

“你的房間還沒選啊,你要住哪一間?”

“啊?”楚傾有點楞,“我,我住這一間。”

絨絨皺眉:“這不是林大哥住嗎?這裏房間多得很,你再選一間也沒問題的。”

楚傾擺手,卻不知怎麽說。

這時謝瑯發現他沒跟進去,便又返回來尋他, 聽絨絨這麽說,便道:“小傾身體不好,夜裏有可能犯病,他自己睡會有危險的。”

絨絨“哦”了一聲道:“那,那我叫人給你們加一張床吧。”

楚傾剛想說不要,卻被謝瑯不著痕跡地拉了一把,見他笑著對絨絨道謝:“那就勞煩絨絨你了,其實我平日都是打地鋪的,沒有多餘的床也無所謂。“

“不勞煩不勞煩,你怎麽能打地鋪呢,雖然福建氣候溫潤,可天冷的時候還是陰寒的,打地鋪可不是什麽長久的事。”

絨絨板著臉說完,這才又道:“你們等著,我叫人現在就去搬。”

看著絨絨大義凜然地走了,楚傾莫名:“兄長,我想跟你睡。”

跟我睡恐怕不對,還是想睡我才是真的吧!

謝瑯壓下心裏的吐槽,拉著楚傾道:“進來再說。”

……

六月的錦繡城天氣已經很熱了,似乎時間過得特別快,轉眼之間就是冬去春來,夏日流火。

大朝會上太子和楚修分坐禦座兩側,太子在左,楚修在右,而中間的位置,已經空了一年多。

百官跪拜之後,太子看了楚修一眼:“攝政王今日可有事?”

時辰尚早,楚修做的位置並不十分亮堂,他的臉有一半隱在暗處,只有臉頰到下巴的部分在光暈下看得清晰,光暈繚繞間,微塵在他面前舞動著,靜謐而美好。

楚家人都是天生的好皮囊,楚修的容貌也是十分上乘,否則也不會被欽點為探花郎。雖和楚傾不大像,可兩人臉型卻十分相似。

側面看去,太子有一瞬間的恍惚,直到楚修轉過臉來,兩人四目相對,才猛地回神。

太子輕咳一聲,轉頭去看大殿上的百官,卻聽楚修的聲音傳來。

“殿下,昨日的奏折你發還內閣了嗎?”

太子的脖子僵硬了一下,擡眸看到殿上垂首侍立的眾臣,眼光最先落在陸思林身上,然後嫌惡地轉開了臉。

“那奏折孤覺著不大合適,還想再跟內閣商議一下。”

楚修微微勾唇,他的臉有些病態的蒼白,雙唇卻紅艷豐潤,輕輕啟唇便妖冶至極。

“殿下覺著哪裏不合適,咱們現在討論一下。”

“孤說了,回頭跟內閣……”

“殿下!”楚修擡高了聲調打斷他,殿上眾臣則把頭垂得更低,“千秋節雖是個大事,卻也不至於非要拉著內閣幾位大人專門商議吧?”

“千秋節,還有必要……”

“啟奏太子殿下,啟奏攝政王!”

溫故出列道:“臣有本。”

楚修的眼光掃過太子,不等他開口,率先道:“奏來。”

太子垂下眼,掩住了情緒,只搭在扶手上的手微微抖了抖,洩露了心思。

他情緒的波動自然逃不過楚修的眼,不過他並不在意,太子的心思他再清楚不過。

太子想名正言順的登基,為此沒少在朝中培植勢力,尤其是內行廠被他的心腹太監掌控,正和內閣分庭抗禮。

只可惜,楚修垂頭看了看手上的玉扳指無聲地笑笑,只要有自己在一天,太子就別想在滅掉北國前登基。

這是他答應了楚傾的,是他的責任,也是他的債。

世人皆道安王攝政弄權,勾結佞臣,欺淩幼主,楚修盯著在殿下滔滔不絕的溫故,再一次不可遏制地想到那一日跳崖的楚傾。

“王爺,王爺?”

身後的太監小聲地提醒,楚修方才回神,垂眸看了眼正挑釁地望著自己的溫故,楚修冷冷一笑:“來人,溫存之當朝汙蔑太子殿下,賞廷杖三十,拖出去!”

變故來的突然,金吾衛沖上大殿的時候太子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溫故被扒了褲子挨打的慘叫聲傳來,他才猛地站起身,抖著手指向楚修。

“你,你!你!”

楚修偏過頭去:“殿下,溫大人身為禦史中丞,職司百官糾察,極言直諫,可你聽聽他剛才在說什麽?他汙蔑你有篡位之心,你聽不出來嗎?”

“他,他怎麽……”

“殿下,如今陛下臥病在床不能理事,你身為太子合該做些什麽不需本王提醒,可為人臣者卻以此為據,妄圖煽動人心,動搖國本。”楚修做痛心狀,“殿下,他這是把你架在火上烤!本王賞他廷杖,也是便宜他了。”

下集預告:楚修心中一跳,竟鬼使神差地湊了過去,舌尖伸出,舔去了一滴新落的淚珠。

246、叔侄之間

太子一楞,張了張嘴終於垂頭坐了回去。

三十廷杖打完,溫故已經暈了過去,身下血跡緩緩蔓延開來,大殿上彌漫著一股血腥味。

金吾衛回稟之後,便把人擡除了太極殿,接著有宮人上前,飛快地擦幹血跡,又在殿上燃起檀香。

百官對此都沒有反應,也可以說見怪不怪了。自皇上臥病不理朝政起,朝會上就總有官員被賞廷杖,有時候是太子,有時候是安王,不過以太子打人居多。

像今天這樣,官員剛說完話安王直接就賜了廷杖的情形,倒是第一次見。

百官俱是知道兩人不睦,卻也沒人以為安王是真的護著皇上,只不過是爭權罷了。

檀香的味道漸漸飄散開來,把血腥味盡數沖散,眾人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些。

陸思林出列呈上奏折道:“啟奏兩位殿下,這是臣與內閣幾位大人商議過的千秋節慶典章呈,請兩位殿下批閱。”

太子嘴角抽抽,眼中閃過狠厲,千秋節,千秋節,果然所有人都記著那個死人!也罷,只要讓我知道他還活著,拼了弒父的罵名,我也要……

楚修偏頭看了太子一眼,緩緩地起身,走到他面前。

太子心裏一驚,下意識地向後撤身,靠在椅背上,慌忙道:“知道了,呈上來孤會看的。”

楚修在他身邊站定,垂眸道:“無事就讓他們退朝吧。”

太子蹙眉:“好,退,退朝。”

百官散去,太子心生懊惱,怎麽又被他給嚇住了呢?

“殿下,你怕什麽?”

楚修在他身邊蹲下身,一手按在他的小臂上,仰著臉看他,太子怔怔垂眸,面前的人飛眉入鬢,高鼻修目,紅唇妖艷。

太子的心漏跳了一拍,猛地擰眉別開臉,冷聲道:“怕什麽,孤有什麽好怕的。王叔莫要胡言亂語了。”

他說著就要起身,卻被楚修在胸口推了一把,猝不及防跌回椅子裏。

楚修起身,雙手按在扶手上,彎著腰湊過去,細細地盯著太子的眸子看。

兩人的臉離得很近,之間只有寸許距離,四目相對,呼吸相聞。

楚修呼出的氣息撞在太子的臉上,溫熱濕潤,這讓他覺得有些癢。

太子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你,你做什麽?”

楚修好看的眉眼彎了彎,一根手指抵在太子的胸口上,輕輕地開口:“睿兒,你在怕什麽?”

太子的心猛地提起來:“我沒……沒怕。”

楚修的眼中笑意緩緩彌散開來,像一泓深深的潭水,漾出點點漣漪。

“即是不怕,那你的手為何會抖,嗯?”

太子按緊了扶手,轉瞬後又想收回手,卻不意被楚修按住,他向後仰了仰頭,試圖離楚修遠一點。

可楚修一動,兩人間的距離更近了些,太子窘迫得偏了頭,眼睛卻還是不由自主地盯著面前的人,心裏隱約升起的期待讓他迷茫不已,神色也露出些迷離。

楚修涼薄地笑笑,猛地湊過去,在他耳邊低聲道:“你怕他沒死,你怕他還會回來,你怕他回來之後會殺了你。”

太子瞳孔猛縮,攸地轉過頭,看著楚修驚懼交加,原本泛紅的臉色一瞬間慘白如紙。

可他這樣轉頭,偏又碰巧楚修也微微側了頭去看他,微涼的鼻尖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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