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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錚苦笑,難怪那個謝瑯總是深得楚傾的心意,難怪自己無論如何都走不到他的心裏。

長嘆一聲,段錚叩首道:“臣遵旨,陛下保重,臣告退了。”

“只要你說到做到,朕不會對她如何,自然也不會動段家或者胡家。”

“謝陛下,臣感激不盡!”段錚鄭重其事地磕了三個頭,起身又道,“只還有一句話臣不得不說再說一遍,對宸妃娘娘,臣與她只是兄妹之情,絕無任何非分之想。”

楚傾仍舊背對著段錚,雖然好奇他之前說的心裏的人是誰,但終究還是忍住了。

段錚輕笑一聲:“陛下,臣要走了。”

楚傾仍舊沒有轉身,段錚又等了片刻,終於嘆了口氣,轉身從寖殿另一側的窗子躍了出去。

窗子的響動傳來,楚傾閉了閉眼,猛然轉身,寖殿裏空空如也。

楚傾有點難過,他沒想到這輩子和段錚會是這樣局面,甚至他都沒想到段錚會為了宸妃不顧生死地來見自己。

看來自己到底還是不了解段錚,到底還是自以為是了。

這就是結局了嗎?以後真的不會再見到段錚了吧?

楚傾揉著眉心,還好自己也沒寵幸過宸妃幾回,算起來,好像只有一回。而且那晚,楚傾皺眉,到底自己有沒有跟宸妃睡過?

想著想著,楚傾猛然一驚,自己都在琢磨什麽呢!

剛才腦子抽風都答應了段錚什麽啊!忽然想反悔怎麽辦?

好氣哦!

曾經以為的最好的朋友和自己的女人搞到一起,楚傾覺得,這回重生一點也不開心。

“龍十三!”

話音剛落,龍十三已經出現:“陛下,有何吩咐?”

“今日在長信宮外,青少君是做什麽去的?”

龍十三道:“回陛下的話,青少君今日和德妃娘娘走的頗近,今日下午便是德妃娘娘邀了青少君一齊往瑤華宮的。”

德妃?

楚傾想了想,道:“武安侯忽然間捐出家產賑災,是德妃和他說了什麽嗎?”

龍十三搖頭:“陛下,屬下等雖在驚鴻宮布置了人手,卻未得您的允準,德妃娘娘和武安侯說過什麽,臣並不確知。不過嘛……”

“說。”

龍十三趕緊道:“陛下,屬下是想說,德妃娘娘應該不會和武安侯說起什麽的。今兒晚間武安侯府派人送進宮好些精巧玩意兒,還有珍稀藥材,據說是德妃娘娘要的。”

楚傾微微皺眉,隨即擺擺手:“罷了,隨著她們折騰吧。對了十三,你的傷到底如何了?”

龍十三嘆了口氣,給楚傾磕了一個頭:“陛下,屬下原是想過幾天再和您提,今日您既然問起。”

龍十三頓了頓,他垂眸看著地面,死死地壓制著心裏翻湧的情緒。他的手有些抖,卻還是從腰間取下純金的腰牌,雙手呈給楚傾:“陛下,臣這回怕是不能再留在龍影衛了。”#####次元壁小劇場

楚傾:這回重生一點也不開心!

作者:省省吧你,原來打算讓你死五回的,那樣你開心?

楚傾:難道我還得謝你?

作者:你該感謝我的編輯大人,她說活了五回還沒活明白的都是傻缺!

楚傾:這作者腦子有坑,鑒定完畢!

77、真是斷袖了?

“陛下,今兒是十五了,臘月十五。”

樹以一早給楚傾穿龍袍,輕聲提醒了一句。

楚傾點點頭,擡手扶了扶玉冠,道:“去傳話,朕中午到瑤華宮進午膳。”

穿好衣服,楚傾出門往禦書房去,邊走邊道:“坤寧宮可有人來過?”

樹以癟了癟嘴:“沒,沒呢。”

楚傾冷哼一聲,也不再問,徑直上了龍輦。

樹以嘆了口氣,這個皇後娘娘,到底在想什麽啊!

中午和貴妃吃過飯,楚傾又和她細細交待了過年宮裏需要準備的事情,然後才道:“如今大雪不停,朕打算從明日起去昭陽宮閉關祈福,這些事都要蓉蓉你要多上點心。”

貴妃有些驚訝,拉著楚傾道:“陛下,昭陽宮偏僻孤冷,臣妾不讓您去!”

楚傾笑笑,拍了拍她的手:“萬方有罪,罪在朕躬。朕已經拖了這麽久,若是這點事都不做,那還談什麽為國為民。蓉蓉,你很聰明,但缺少歷練,這些事若是覺得困難,就找德妃幫忙。還有青少君,有些瑣事,不如丟給他們。大事你來決斷,有拿不準的,還是可以問朕,成嗎?”

貴妃垂頭想了想,道:“陛下,陛下如此信任臣妾,臣妾萬沒有推脫的道理。陛下放心吧,臣妾會做好的!”

楚傾這才放了心,道:“那好,你歇著吧,朕去看看德妃,聽說她最近時常折騰,朕不太放心。”

“陛下是得說說她,臣妾聽說她嫌自己胖,常常不吃飯呢。這樣下去,身體豈不是都壞了。”

楚傾一楞,苦笑道:“是朕的不是了。朕這就過去,你也時常勸勸她才是。”

貴妃點點頭,靠著楚傾的肩膀,一手在他衣襟上輕輕地拉扯:“陛下是不是心裏只記得國家大事,忘了臣妾的日夜思念。”

楚傾微微垂頭,擡起她的下巴。

貴妃順勢擡頭望著楚傾,眸光流轉,面色微紅,艷若桃李。

楚傾心中微動,輕輕地吻上她瑩潤的朱唇。

貴妃嚶嚀一聲,雙手掛在楚傾的脖子上,熱情地回應著。

只片刻功夫,楚傾就被撩撥得渾身燥熱難耐,忍不住將貴妃打橫抱起,往內室走進去。

貴妃不勝嬌羞,雙手扯著她的衣領,把臉埋在他胸前。

紅綃帳暖,兩個身影糾纏在一起,貴妃長發披散,俏臉含春,雙手環著楚傾的脖子,攀附在他身上。

楚傾早已忍的難受,見她主動,便也不再猶豫,直接就要辦事。

眼看就要成了,一陣莫名其妙的痙攣襲來,楚傾驚訝地發現,自己敗了。

楚傾身體僵直,撐在貴妃身上,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貴妃有些緊張地看著他,伸手想去拉楚傾。

楚傾渾身一顫,拍掉她的手,飛快地翻身下床,一言不發地去穿衣服。

“陛下!”

貴妃裹著錦被起身喚了一聲。

楚傾一頓,堪堪披上外袍,其餘的什麽也顧不上,直接沖出門去了。

貴妃心頭起急,連著喚了幾聲都不見楚傾回頭。等她穿好衣服沖出去,楚傾的儀仗已經出了瑤華宮,走得遠了。

楚傾火燒眉毛似的逃走,坐在龍輦上還縮著脖子,生怕被人瞧見似的。

做了一路心理建設,重整旗鼓的楚傾到了驚鴻宮外,德妃早已帶人出門迎接。

楚傾看著她依舊傲人的身材,眼中再次燃起火焰,拉過德妃的手,道:“朕有許久沒來瞧你了,聽說你最近都不好好吃飯?”

德妃垂眸道:“陛下,臣妾太胖了,怕您不喜歡。”

楚傾捏了捏德妃的小胖手,輕聲道:“朕就喜歡肉肉的。”

德妃的臉忽然爆紅,嬌笑一聲,依偎進楚傾的懷裏。

“你父武安侯昨兒入宮求見,朕沒想到他竟然會把全部家當捐給朝廷。”楚傾摟著德妃進門。

德妃點頭:“父親確實早有這個意思,不過最近大雪成災,青少君還和臣妾說您為了這事急的不行。臣妾就勸父親,與其等合適的的時機,倒不如現在為災民做點事總是好的。”

楚傾神色微動,雖然早有猜測,可還是奇怪謝瑯的動機,按前兩世的軌跡,他不該做這些事的。

不過還是算了,武安侯做了好事,那自己就獎勵一下德妃,後宮和前朝,本就是這麽勾連的。

然而一炷香之後,楚傾連滾帶爬地沖出驚鴻宮,留下一臉懵逼的德妃。

禦花園裏,大雪還是紛紛揚揚地下,楚傾揮退了宮人,只讓樹以跟著,獨自在湖邊溜達。

思來想去,楚傾給自己找了個借口,一定是最近太累了!

對,他早就聽說男人太累,就容易這樣,最近事情這麽多,頭緒這麽亂,他一定是太累了!

雖然是找到了借口,可心裏還是不太踏實,萬一不是累的,那他要怎麽辦?

“參見皇上,皇上吉祥。”

楚傾聞聲擡頭,竟是謝瑯披著紫色鹿絨大氅,在給自己行禮。

“青少君?”楚傾看了看他身後,“你這是出門還是剛回來?”

謝瑯擡頭道:“回陛下的話,臣今兒一早去金雁門給使團送行,正要回珍菀閣,遠遠地瞧見了您的儀仗是往乾元殿去的,卻沒想竟在湖邊碰到了。”

楚傾這才想起來昨晚是自己讓他去送梁王的,便擡了擡手:“平身吧。”

謝瑯起身看了看四周,道:“陛下怎麽一個人在這,是不是等人?”

楚傾搖搖頭:“朕想清靜一下,想想事情。”

謝瑯勸道:“陛下,外面雪大風冷,還是回屋去吧。”

楚傾點點頭,拉過他的手:“走,朕送你回珍菀閣。”

珍菀閣。

木槿花鏤空雕刻的青銅香爐裏,緩緩地飄出陣陣青煙。

拔步床上,謝瑯埋頭在楚傾身下,鼓著嘴擡眸看他。

楚傾呆呆地撐起上身,垂頭看向謝瑯,雖然心裏有點別扭,可身體卻是誠實。

拉起謝瑯讓他翻了個身,楚傾吻上他光潔的後頸,張口咬了上去。

謝瑯悶哼一聲,微微仰頭,神情看上去痛苦又享受。

楚傾的神色則有些覆雜,在謝瑯身上動著,卻不免想到昨日偷聽到宸妃的話。

她說:那個死斷袖……

楚傾心裏有點別扭,自己這就是真的斷袖了吧?#####葉葉需要大家的寶貴意見,請留下評論!請留下評論!請留下評論!重要的事情說三遍,寫文到現在,不能總是自嗨,天使們到底看文之後是怎麽想的,請留下寶貴的意見!謝謝啊!對了,記得打五顆星哦!五顆星打不了吃虧打不了上當,打來的,都是葉葉對你滿滿的愛啊!

78、國丈犯病了?

大雪又接連下了七八天,直到小年前兩日才漸漸地變小,宮裏也是人人高興又期待,若真是小年前這雪能停,就真真的是皇上祈福有效,天佑大夏。

第二天一早,楚傾從昭陽宮裏推門而出,陰霾了二十多天的錦繡城果然放晴了。陽光傾瀉而下,被房頂的積雪反射,直叫人睜不開眼睛。

楚傾笑了笑,仍舊轉身進去寖殿。因是閉關祈福,每日除了三餐和洗漱,宮人是不進來的,所以這七八天他做什麽事幾乎都是親力親為。

穿好衣服,楚傾在銅鏡前看看自己,似乎瘦了點,不過還是一樣英俊挺拔。

穿過庭院,緩緩往院門走過去,楚傾的心裏至此方才松了口氣。

雪停了,京畿周邊的饑寒也及時賑濟,這一場雪災有驚無險地度過了。

他已經忘了最初的自己面對這樣一場不大不小的災荒時是怎樣的心情,也想不起當初自己在那樣的一種情形裏,做過些什麽。

他唯一知道的,是當自己真的把國家大事放在心上時,每件小事都似乎重於千鈞。

經過這件事,楚傾更加覺得肩上的擔子不輕。這還只是前兩世沒什麽印象平安度過的一件事,更不要提來年開春的那件大事,還有榮王,還有北國。

深吸了口氣,雪後的空氣清晰凜冽,令人精神一振。

楚傾推開院門,樹以帶著宮人跪倒,山呼萬歲。

“陛下誠心祈福感天動地,大雪停歇,天佑大夏!”

楚傾含笑看他們叩頭,擡手道:“平身吧,賞。”

眾人起身俱是笑意盈盈,楚傾被這氣氛感染,也是不自覺地輕松了幾分。

樹以喚來龍輦,楚傾擺擺手:“雪都停了,朕走一走。”

樹以道:“陛下,您這幾日辛苦了,奴才瞧著您都清瘦了幾分。”

楚傾道:“瘦些身體輕快,不是正好麽。閣老們都到了?”

“是,卯時不到,幾位大人便在禦書房候著了。”樹以笑道,“陛下近來勤於政事,大臣們也自不敢懈怠,奴才瞧著丞相大人尤其精神得緊呢。只是,今兒聞老大人也來了。”

楚傾眸光微沈,卻也沒說什麽。

不一會到了禦書房,進門便見內閣幾人行禮拜見。

楚傾擺擺手:“議事而已不用多禮,都坐吧。樹以,給各位大人上茶。”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禦書房裏的宮人已經全部退下,徐時清緩緩開口:“陛下祈福多日,總算感動了老天,如今大雪已停,從昨日起便接各地奏報,皆是大雪已停災情遏止。今年,錦繡城可以過個好年了。”

楚傾笑笑:“該停的總是要停,朕不過盡人事聽天命罷了。這段日子眾位閣老盡心任事,朕才是感激不盡。”

眾人聞言,紛紛起身,楚傾虛按了按手,道:“朕說的都是心裏話,眾位愛卿不必如此客氣,坐吧。咱們君臣坐著說話,不用弄那些虛招子。”

說著拿起一份奏折道:“工部虧空的事擱置了這麽些日子,朕瞧了你們擬的明年的預算折子,朕直說了吧,不成。”

說著他把奏折派在案上,道:“顧培倫,你是內閣次輔,這折子你瞧過?”

顧培倫撇撇嘴道:“陛下,臣仔細算過,這些開支是不能省的。也和丞相商議過,有些事情,總還是要做。”

楚傾淡淡道:“兵部的人呢?怎麽沒來?”

顧培倫一楞,心道怎麽說著工部的事又拐兵部去了?轉頭看向徐時清,卻見老家夥笑瞇瞇地捋著胡子不說話。

顧培倫硬著頭皮道:“兵部尚書許知年大人這些日子染了風寒,纏綿病榻,今兒恐怕是……”

徐時清接過話頭,道:“陛下,兵部今年沒有虧空,之前你就說要議,不知是要議什麽?”

楚傾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敲了敲,道:“工部明年的預算除了修建天壇一項,還有兩塊大的支出,一個是黃河堤口修築大壩,一個則是給兵部造戰船和大炮。是不是?”

徐、顧二人對視一眼,俱是點頭,靜等著楚傾繼續。

楚傾掃視眾人,目光在陸思林身上頓了頓,然後不容置疑地道:“黃河治理一事交給戶部來做,兵部要的戰船和大炮,自己去建。至於天壇,來年只把祈年殿修好,三個月內完工。完工後再重提預算,繼續維修,若是三月內完不成,來年再修。”

眾人皆是吃了一驚,楚傾這是要把工部架空啊!

徐時清覺得有必要說點什麽,但是楚傾似乎預料到一般,沖他擺手。

“此事不必再議了,就按朕說的做。顧培倫,你重新擬了工部的折子來看。戶部的預算就不用改了,黃河治理朝廷另撥專款,陸思林你來負責。至於兵部,丞相,你去和大將軍議一議,然後朕單獨聽你們回稟一次。”

被點到名字的三人起身,異口同聲道:“臣遵旨。”

每年最重要的,也是最難解決的事,就是決算和預算,結果今年這一樁拖了半個多月懸而未解的事,被楚傾三言兩語就定了。

大家驚訝之餘,也都松了口氣。

驚訝的是楚傾,頭腦清楚,心思機敏,決斷幹脆,讓人心服口服。而他這麽決定,也是把內閣幾人從扯皮裏都解脫了出來。

雖然這麽安排,明顯是針對工部,但既然皇帝一錘定音,做臣子的只有聽的份,更何況,楚傾這麽搞,也蠻大快人心的。

見都沒什麽異議,楚傾拿出吏部考評的折子正要和徐時清細說,一直沈默的聞臨淵忽然開口。

“老臣以為,陛下這麽安排是極好的,只是有一處不妥,不知當講不當講。”

楚傾擡頭,眉頭急不可見地皺了皺,卻是笑道:“國丈啊,您許久都不曾來和朕議事,朕還想著您操勞日久,悠閑去了呢。是不是內閣的勤政殿簡陋,您老待著不舒坦?”

聞臨淵原本自持國丈的身份超然物外,不屑於在內閣裏被徐時清壓上一頭,所以大部分議事他都是不參加的。他本以為自己開口,皇帝怎麽也要給點面子,誰知道楚傾上來幾句話,避重就輕,卻又婉轉地指責他屍位素餐,平日不幹正事。

聞臨淵一肚子的話憋在喉嚨裏,上不來下不去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年紀大了,忽然間的情緒波動讓他胸口一陣絞痛,臉色慘白的靠在椅子。

“哎呦,陛下,聞老大人這是怎麽了?快請太醫吧!”#####昨天又看到電視上播那個開心麻花的小品《一個女婿半個兒》,然後就想到了自己今天要發出來的這一章,小楚做女婿可真是算不上合格嘛!23333

79、都不是省油的燈

離聞臨淵最近的是俞以伯,瞧見他臉色突變之後全身癱軟,嚇得跳將起來。

楚傾也吃了一驚,心道這個國丈是紙糊的嗎?自己還沒說什麽呢,這就受不住了?

飛快地起身從書案後繞了出來,楚傾皺眉看著直翻白眼的聞臨淵,揮手道:“宣太醫,快!”

顧培倫想把聞臨淵扶起來,卻被楚傾攔住:“別動。”

樹以立刻沖出去,大概半柱香的功夫,便有太醫在門外求見。

陸思林坐的靠近門口,見楚傾點頭,趕緊去把門打開,出去把老太醫給架了進來。

太醫一番診治,又施了針,聞臨淵慘白的臉色這才漸漸紅潤起來。

太醫長出一口氣,對楚傾道:“啟稟聖上,國丈有心痛的毛病,平日裏不宜激動。今日好在他犯病之後,沒有被移動,否則臣也是回天乏術!”

顧培倫抹了把冷汗,感慨道:“原來如此,方才若非陛下攔著,臣可是要鑄下大錯了!說起來,陛下博古通今,竟然還通醫理,臣佩服之至!”

楚傾擺擺手,他不過是活了兩世,知道聞臨淵這個毛病罷了。

“讀了些閑書而已,沒那麽玄乎。”

楚傾淡淡地說完,又問太醫:“現在國丈可是好了?”

太醫想了想道:“現在已無大礙,臣待會開一個方子,請國丈按時吃著便是。不過還是要靜養,臣建議國丈以後還是不要操勞。”

聞臨淵渾身無力,開口想說話,卻是覺得舌根發脹,怎麽都發不出聲音來。

太醫轉頭見他一只手抖抖索索,嘴角也有點歪,禁不住唬了一跳:“哎呀不好!國丈這是又要中風了!”

一陣忙亂,聞臨淵還是被擡去了偏殿,楚傾無語地看著偏殿進進出出的宮人,無奈道:“去通知皇後一聲,叫她來看看國丈。”

樹以應了一聲,急忙去了。

楚傾嘆了口氣,對徐時清道:“今兒就是小年,考評的事必須今日有個結果,至於其他的事,先放一放吧。”

徐時清看了一眼偏殿,點點頭道:“陛下也莫要擔心,國丈年紀大了,人有旦夕禍福,也不是誰能控制的。”

楚傾撇撇嘴,他不擔心聞臨淵,他擔心的是待會皇後又要鬧騰了。好容易消停幾天,今兒再一招惹,哎,想想都一個頭兩個大。

重新進了禦書房正殿,陸思林開口道:“陛下,方才聞大人想說的話,臣知道是什麽。”

楚傾白他一眼:“你以為朕傻的瞧不出來?你以為朕說那兩句真是想國丈了?你給朕好好把黃河治好了,也不枉費朕掏心掏肺地對你。”

陸思林尷尬擡頭,楚傾早已轉身往書案走過去,徐時清還是那副笑瞇瞇的樣子,仿佛沒聽見剛才的話。

俞以伯離的遠沒聽見楚傾的話,此刻正垂著臉不知道在想什麽。只有顧培倫,憋笑憋得很難受的樣子。

“顧大人好像哪裏不舒服?”

陸思林哼了一聲,挑眉道。

顧培倫笑道:“哪裏哪裏,本官身體好得很呢。”

楚傾反手敲了敲桌子:“說正經事,抓緊時間!”

幾人這才收斂了情緒,還是徐時清率先開口:“陛下批閱的折子臣等都讀了,陛下見解獨到,選人的眼光也很準,臣等沒什麽異議。唯一的兩個人,陛下是不是再考慮考慮。”

“嗯,哪兩人?”

徐時清道:“其一,武安侯薛平,多年未曾入仕,直接便任命了戶部侍郎,是不是有些拔擢的太快?”

楚傾沒什麽表情,只是道:“還有呢?”

“還有便是,陸大人入閣的事。”徐時清道,“臣以為還是暫緩。”

楚傾搖搖頭:“丞相的擔心朕都明白,不過就這樣定了吧。”

顧培倫有些驚訝,楚傾對徐時清是分外敬重的,可今兒卻是一點也沒猶豫,直接駁了,連個解釋也沒有。

再看徐時清,竟然還是那副笑瞇瞇的樣子,甚至好像笑意更深了。

這倆人什麽路數,倒真是越來越瞧不清楚了。顧培倫暗暗琢磨,感覺皇上最近總是叫人捉摸不透。

陸思林躬身拱手道:“陛下,臣也覺得如今入閣的事有些操之過急。”

楚傾懶得理他,陸思林這人處處都好,就是一點,喜歡抖機靈,看見機靈就抖,不分時間場合。

這是病,得治!

徐時清顯然也知道陸思林這是不高興了,不過他是丞相他怕誰,理都不理陸思林,微微閉了眼裝起了打盹。

陸思林撇撇嘴,哼,就是不能讓老家夥太得意!

顧培倫這會算是看明白了,楚傾這是護著陸思林,徐時清也在幫忙啊!搞不好將來徐老狐貍退了,這個首輔的位置,陸思林要跟自己爭上一爭的。

想了想,顧培倫笑道:“陸大人此言差矣,陛下身為一國之君,眼界視角自然非我等做臣子的可以比擬,咱們可不能坐井觀天,是不是?”

說著,不動聲色地給陸思林使了個眼色,陸思林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俞以伯八風不動地坐著,仿佛這些討論和他完全無關。

心中一動,陸思林笑道:“顧大人說的是,下官受教了。”

受教個屁!楚傾心裏暗罵,一個個的,全都不是省油的燈!

“既然沒問題了,便都回吧。”楚傾心很累,道,“俞以伯你留下。”

徐時清起身道:“陛下,今兒晚間的宮宴,老臣告個假吧。讓顧大人帶領百官祭酒,老臣這把身子骨,還是躺一躺的好。”

楚傾點點頭:“老師年紀大了,就在家休息吧。宮裏的賞賜明日便送去府上,也不必來謝恩了,您趁著過年好好歇歇。”

徐時清笑著謝恩,這才告辭離開。

顧培倫追了上去笑著抱怨道:“丞相又躲清閑,叫下官好生為難啊!”

徐時清笑瞇瞇地道:“我老嘍,以後啊,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顧大人,陛下身邊就需要通透的人兒,好些事,他沒法說,我也沒法說,你說,是不是?”

顧培倫一楞,細細琢磨這話裏的意味,再擡頭,徐時清早已負手走出去老遠了。

“真是個老狐貍!”顧培倫搖頭失笑。

陸思林走了過來,拍了拍顧培倫的肩膀:“年兄,今日多謝你了。”

顧培倫哈哈一笑,拉著他道:“瞧你,客氣什麽,將來你入了內閣,少不得還要一同共事,這都算得了什麽呢!”

說笑間兩人相攜離開,心裏卻互相下了個結論,真不是省油的燈!

禦書房裏,只剩了俞以伯單獨對著楚傾。

楚傾拿出一份聖旨遞給俞以伯:“淮安,你來看看。”

俞以伯接過聖旨飛快地看了一遍,慌忙跪下,雙手捧著聖旨舉過頭頂,道:“陛下,臣惶恐!”

80、皇後也不容易

楚傾笑笑:“你這個態度好,不像陸思林那麽喜歡紮刺兒。所以說啊,他只能做朕的一把刀,而你,則是朕的殺手鐧。”

俞以伯一楞,擡頭看了一眼楚傾,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楚傾也沒想著他會說什麽,伸手把聖旨拿了回來:“過了年,朕會明發上諭,內閣設立稽查事務處,由你任統領。監察百官,巡查緝捕,並掌管特殊刑獄。就叫,詔獄吧。要用什麽人,由你來定,屆時擬了折子來看。”

俞以伯叩首道:“請陛下放心,臣必肝腦塗地,已報此信重!”

楚傾道:“也不必那麽慘烈,朕又不是讓你做多危險的事,只不過有些事有些人需要查,三法司、禦史臺,手都不夠長。設立一個稽查處,雖在內閣之下,卻是直接受朕統屬,將來你只管和朕稟報即可,不需聽內閣調遣。”

俞以伯點頭:“陛下,臣明白。”

楚傾拍了拍手,內間的門打開,龍十三從裏面走了出來,行禮後便垂手肅立。

俞以伯不明所以,只聽楚傾介紹道:“這是朕的貼身侍衛成文越,文越,這位就是俞以伯大人。”

兩人互相見禮,楚傾又道:“稽查處下設鑾儀衛和鎮撫司,文越你來掌管鎮撫司,協助俞大人處理詔獄。”

兩人跪下道:“臣遵旨!”

楚傾終於把事情交待完,總算松了口氣,靠在龍椅上道:“接下來的事就看你們的了,青城山上的廟、享春園的金絲楠木、天壇莫名其妙燒起來的大火。”

說著,楚傾冷冷一笑,一掌拍在書案上:“一件一件地給朕查!”

俞以伯和龍十三神色一凜,俞以伯開口道:“是,臣等必定深挖細查,一定給陛下一個滿意的結果。”

“朕不要滿意的結果,朕要真相。”楚傾冷冷地開口,“無論真相是什麽,朕都要你們給朕攤開來看,懂嗎?”

龍十三心裏有數,皇帝讓自己由暗轉明,固然是因為傷了身體,更重要的則是自己之前知道太多事,皇帝這樣用起來方便。

而俞以伯則是有些微微地驚訝,雖然早已知道稽查處是要針對榮王的,可現在聽起來,好像皇上心裏早有定論,要的,不過是證據而已。

兩人心思各異,卻也知道肩上擔子很重。

才剛打發了兩人,樹以便推開殿門,進來道:“陛下,皇後娘娘到了。”

楚傾情不自禁地嘆了口氣,怕什麽來什麽,真是連喘口氣的功夫都不給他啊!

仔細想想,前兩世他和皇後可從沒鬧這麽僵過。怎麽這一回,偏偏他想做個好皇帝了,身邊人也都一個個變好了,皇後反倒開始鬧騰起來呢?

揉了揉眉心,楚傾長出一口氣,起身道:“去跟朕瞧瞧。”

樹以卻道:“陛下不想去就別去,皇後會先來拜見的。”

楚傾搖搖頭:“算了,皇後也不容易。”

樹以撇嘴,皇後不容易,那誰容易,皇上你自己就容易了嗎?

推開門,皇後果然正往這裏走,楚傾邁步出了禦書房,被陽光刺的微微瞇起了眼睛,卻仍遠遠地註視著皇後。

坤寧宮裏有別人的眼線,這也不過是自己活了兩世的認知,實在是不該遷怒皇後。而那日下令杖殺那些宮人,說到底是自己存了要給謝瑯撐腰的心思。

楚傾這些日子早已想明白了這些,所有的事,若說錯,自己錯的更多一點,卻反而怨皇後沒有提早察覺身邊的暗樁。

這幾乎,可以說是無理取鬧了。

至於那日柳家的丫頭,細論起來,其實也和皇後扯不上關系。可自己卻怪責起她來,楚傾微微哂笑,這就是求全責備了吧。

皇後也感受到了楚傾的註視,不過她卻未能理會到楚傾神色中的和解之意,反而以為他這是又要挑自己的錯處,等著看自己笑話。

皇後更加挺直了脊背,高高地擡起下巴,像一只高傲的鬥雞,俾睨天下。

“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後行禮的姿勢很標準,非常有母儀天下的範兒。

楚傾點點頭:“皇後平身吧。”

皇後站了起來,望著楚傾道:“陛下派人傳信,說是臣妾的父親在議事是病了?”

楚傾點點頭:“還在偏殿,太醫們都在裏面伺候。你隨朕來吧。”

說著,楚傾向前一步,想去拉皇後的手,卻抓了個空。

低頭看時,原來皇後早已將手隱入袖中,先他動了腳步。

楚傾心中一頓,面上卻不動聲色地收回手,幹脆地邁步往前面走。

皇後落後他半個身子的位置,擡眸就能瞧見楚傾完美的側顏,心裏發酸,她的丈夫是一國之君,是她見過的最英俊的男子,卻也是閑著傷她最重的人。

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開始變了呢?變得對自己不冷不熱,變得可以狠辣決絕地處置自己身邊的人,變得連自己的父親,內閣大學士都可以當眾斥責。

雙手在廣袖裏死死地攥緊成拳,皇後的眼光變得莫測,她不能輸,她也不會輸!楚傾,你對聞家出手太早,又想的太簡單了,早晚,你會後悔的!

*****下章預告******

雪後陽光還是那麽刺眼,楚傾擡頭看了看沒有雲彩的藍天,忽然就特別想見一見他,聽他說說話,拉一拉他的手。#####感謝lonelyfreedom寶寶的評論,你真是太讓我感動了。作為一只萌新,這是我第一次寫文看到評論能說到我心裏。葉葉激動地早晨跑步多跑了5分鐘有木有!(出汗真是反人類)葉葉想對小楚,願你歷盡滄桑,歸來仍是少年。也相對小謝說,滄海橫流,總不過陌上花開,那一少年。葉葉最想對認真看了葉葉文的所有小天使說,謝謝你們!感謝你們所有人的評論,感謝你們,是你們讓葉葉有堅持下去的動力,葉葉以後一定會更加努力的!

81、找一條退路

帝後二人進去偏殿時,聞臨淵已經醒過來,正靠在床頭閉目養神。

楚傾剛走到床邊,皇後忽然腳步加快沖了過去,趴在床前抽泣起來。

“父親,父親您還好吧?”

楚傾眼角抽抽,怎麽這麽別扭,好像自己搞的她父女離散似的。

聞臨淵微微擡眸,有氣無力地看了皇後一眼,道:“皇後娘娘來了,老臣沒事,沒事。”

楚傾轉頭看了一眼太醫院的院正,院正趕緊回稟:“陛下,聞大人病發及時發現,又有王太醫施針在前,經臣等診治,現已無大礙。”

楚傾點點頭:“是哪位太醫主治的?”

院正指了指旁邊一個年輕的太醫,道:“是尉遲恒太醫,以金針過穴之法將聞大人救醒的。尉遲太醫是許太醫的學生,去年才入了太醫院。”

楚傾看向院正指的那人,果然很是年輕,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白凈纖弱,滿是書卷氣。

尉遲恒向楚傾行禮,楚傾擺手道:“免了,今後你來負責定期給聞大人請脈看診,醫案每月拿來給朕瞧。”

尉遲恒趕緊答應,聞臨淵這才由皇後扶著坐直身體,顫巍巍地道:“老臣多謝陛下!”

楚傾“嗯”了一聲,道:“國丈既然已無大礙,朕也就放心了。皇後與國丈許久未見,你們好好聊聊,中午就留在宮裏用膳吧。朕還有事,就先走了。”

聞臨淵要下床送駕,也被楚傾攔下,看著他出了門,房間裏也只剩了父女二人,皇後眼神才有些變化,流淚道:“父親,女兒心裏苦啊!”

聞臨淵眸色深沈:“你不用說了,坤寧宮那事,皇上確實過分了些,不過你自己難道就一點錯也沒有?”

他此時已經恢覆大半,說話卻還是沒什麽氣力,只說了兩句,便有些撐不住,仍舊靠在了床上。

皇後仍是哭,聞臨淵心裏嘆氣,若不是自己只有這一個嫡女,無論如何也是不會叫她嫁給皇上的。

當然,他也沒想到楚傾會忽然像是變了一個人,心思深沈,手段狠辣,城府深遠。在楚傾身上,再也瞧不出半點曾經那個毛頭小子的身影了。

長嘆一聲,聞臨淵忽然覺得有必要給自己找一條退路,畢竟皇上才二十六,將來絕不會只有太子一個孩子,而皇後,又是個扶不上墻的。

“阿嚏!”

楚傾忽然打了個噴嚏,趕緊掏出帕子揉鼻子。

樹以嚇了一跳,回想起之前他病倒的事,趕緊拿了熱茶來:“陛下喝點熱茶。”

楚傾抹了把頭上的汗,搖頭:“你還嫌朕不夠熱嗎?”

樹以道:“要不奴才去請太醫來?”

“嗯?”楚傾拿斤帕醒了下鼻子,疑惑道,“請太醫來幹嘛?朕不過是打個噴嚏,你瞎緊張什麽。”

樹以撇撇嘴:“陛下在昭陽宮祈福多日,總該調理一下吧。”

“朕沒事,你別咋呼了。”楚傾說著擡頭看了看窗外,站起來伸個懶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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