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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起來，想也沒想地直接將人打橫抱起。
謝瑯驚呼一聲，趕緊環住楚傾的脖子：“陛下要做什麽？”
楚傾快步走進內室，將他放在錦被上：“你膝蓋還傷著呢，自己也不知道註意。”
謝瑯心裏一暖，有些意外地看著楚傾，又疑惑起來：“那，那怎麽弄啊？”
“這還要朕來教你？伺候人都不會嗎？”楚傾撇撇嘴，“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教你的。”
謝瑯神色黯了黯，道：“是臣太笨了。”
想了想，他坐在床邊，然後雙手按在楚傾的腰間，低頭試了試，這才紅著臉擡頭：“這樣，陛下，臣，臣伺候你。”
謝瑯溫熱濕潤的舌尖觸到身體那一刻，楚傾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他輕輕地撫著謝瑯披散著的墨發，感受著那如錦緞般的觸感，仰頭閉上了眼睛，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想不到，謝瑯竟然真的這麽做了！
前兩世他可是死活都不願意的，楚傾後來實在想試試，就用藥把他迷暈，然後強行試了一下。
可後來謝瑯醒了，哭的那叫一個慘，楚傾也忍不住覺得自己有點過分，就再也沒提過這事。
真是萬萬沒想到，這一回自己就是隨便這麽一說，他就能答應，楚傾美滋滋地享受著謝瑯的口舌伺候，忽然覺得皇後還是很賢惠的，要不是她弄了那堆勞什子的玩意給謝瑯戴，自己哪來的這些福利啊！
哈哈，看來娶妻娶賢，還真是沒錯呢！
謝瑯擡眸，傾暗搓搓得意的樣子叫他很是疑惑，瞧那嘴咧得，幾乎要笑出來了，好像分分鐘站上了人生巔峰。
陛下這是犯什麽病了？
嘴上用力，舌頭繞著打起了圈圈，楚傾身子一個激靈，險些站立不住。
謝瑯忽然覺得，其實這也沒那麽難以接受，只要那個人是自己心裏愛著的那個，好像什麽事都可以接受了。
況且，誰叫自己還巴巴地等著那個鑰匙呢！
正到了緊要關頭，忽然傳來一陣急促地敲門聲，樹以在門外喊了起來：“陛下，陛下不得了了！陛下，出事了！陛下！”
楚傾身子一僵，然後……
他這是造了什麽孽啊！
38、一處風雪兩白頭
楚傾氣急敗壞地沖出去，強忍著揍人的沖動，瞪著樹以，咬牙切齒地道：“做什麽！”
樹以急急地道：“陛下，月牙閣的陳貴人，不是，陳采女上吊了。”
楚傾閉了閉眼，拍拍胸口勸自己，他是個好皇帝，他是個溫柔的人，他是重生回來要改變命運要逆襲的人，不生氣啊，不生氣，生氣變妖怪啊，生氣變妖怪。
“陛下，您怎麽了？”
樹以好死不死地問了一句。
楚傾瞪眼，揚手去打樹以的頭：“怎麽了，你說朕怎麽了，你是不是自己當太監不夠，非要拉上朕啊！是不是，是不是啊！”
樹以抱著腦袋求饒：“陛下，陛下您這是哪跟哪啊！哎呦我的陛下爺，您饒了奴才吧！”
楚傾剛才正在緊要處，結果被嚇了一跳，直接洩了出來，澆了謝瑯滿頭滿臉，那叫一個丟人！想想都覺得尷尬，更是叫楚傾氣不打一處來，他這是造了什麽孽，當皇帝都不能好好享受一下！
“陛下。”謝瑯聽見外面楚傾發脾氣沒完沒了的，顧不得許多趕緊跑出來拉住了他，“陛下息怒，且聽樹總管把話說完嘛。”
謝瑯柔聲地勸了幾句，楚傾這才稍稍平覆了一下情緒，看了眼謝瑯，又覺得臉有些發燙，不自在地別開眼。
謝瑯湊在楚傾耳邊低聲道：“陛下真是厲害，臣嘴巴都酸了呢。”
楚傾也知道他是想幫自己解圍，不過聽到被誇厲害，那點可憐的虛榮心還是被極大地滿足了一下子。
可還是虎著臉道：“你可是少君，說話要矜持點，懂嗎？”
“陛下教訓的是。”
楚傾見他乖覺，想了想便把鑰匙給了他，起身道：“鑰匙給你，可宮裏規矩還是要守，待會叫人從外面鎖了門，你也紓解紓解吧。”
謝瑯感激地行禮：“謝陛下隆恩，臣一定好好守著規矩。”
“嗯。”楚傾點點頭，“朕去月牙閣瞧瞧，你歇著吧。”
送了楚傾出門，謝瑯依依不舍地拉著他的袖子：“陛下，晚上臣等您。”
楚傾拍拍他的手：“不用等了，朕今晚還有事，你早些就寢。原想著等梁王他們走了再安排你拜見皇後，可今兒既然見了後妃們，那明日你便到坤寧宮去，給朕和皇後奉茶也就是了。”
謝瑯點點頭：“臣謝陛下體諒。”
楚傾轉身離開，卻又不由自主地轉頭看他，謝瑯披著一件銀色的貂皮大氅立在風雪之中，頭上不一會便積滿了雪。
忽然往回走了幾步，拉著謝瑯的手，道：“送朕到岸邊去。”
謝瑯雖然詫異，卻仍然順從地跟了上去。楚傾叫樹以跟在後面，只拉著謝瑯走上了獨橋。
湖面上已有了結冰的跡象，岸邊全都蒙上了一層白色，謝瑯想幫楚傾把披風的兜帽戴上，卻被他攥住了手。
楚傾笑笑，依舊轉身緩緩地前行：“阿瑯，知道朕為何拉你出來嗎？”
謝瑯不知何意，思索著沒有說話。
獨橋很窄，楚傾也不在意，只頓住腳步，側身讓他和自己並肩，緊緊的握著謝瑯的手，輕聲道：“有句話你聽過沒？一處風雪兩白頭。走過這座橋，你我，就一路到白頭了。”
謝瑯的心猛地抽了一下，擡眸看向楚傾，一瞬間止不住地熱淚盈眶。
“陛下！”
謝瑯叫了一聲，就抱住楚傾，撲在他胸前不住地啜泣，楚傾不攔也不勸，只任由他這麽抱著自己哭個不住。
風雪中的景物再瞧不真切，只餘獨橋上兩人留下的腳印依舊清晰。橋上兩個人相擁相依，仿佛什麽都打擾不了，又仿佛從來便應該這樣。
楚傾到底還是擔心謝瑯凍著，幫他擦了擦淚：“好好地哭什麽，回去吧。”
謝瑯抽了抽鼻子，借著在他手蹭了蹭，才點頭道：“陛下走吧，臣在這瞧著你走遠了再回去。”
“不成，剛在屋裏你就叫冷，這又哭了一場，身上那點子熱氣早折騰沒了，聽話，快回去。”楚傾推了他一把，又哄道，“朕也不瞧你，咱們分頭走，總成了吧？”
謝瑯倚在珍菀閣的大門上，望著那遠處楚傾一行人漸漸消失在視線裏，終是嘆了口氣，對門外候著的太監笑笑：“勞煩了。”
那太監連忙行禮：“不敢，請少君入內歇息，奴才們這就落鎖了。”
謝瑯點點頭，轉身進了門。
太監望著他的背影，不由咋舌，怪道皇上迷戀青少君，這等風華，任是神仙也難不動心吧！
謝瑯走了兩步，身後便傳來關門落鎖的聲音，這才加快腳步，一路跌跌撞撞地進了屋。
摒退宮人，謝瑯拿出鑰匙，忙不疊地給自己解開束縛。叮叮當當地甩開那些銅具，謝瑯冷哼一聲，皇後，這一世你且等著####作者菌有個扣扣群，616920844（有些東西，放群裏，你們懂的）
39、手如柔荑呵氣如蘭
“陛下，陸大人和顧大人剛才遞牌子進宮了。叫他們去禦書房候著嗎？”
樹以聽了小太監的回報，立刻向楚傾回稟。
楚傾想了想：“皇後去了月牙閣嗎？”
“奴才先遣人去了坤寧宮，想來皇後娘娘這會也該到了。”
“那就回禦書房吧。”楚傾懶洋洋地說了一句，便微微地合上眼假寐。
今日喝了酒，卻還是睡不安穩，去了珍菀閣一趟反倒更累了幾分。
楚傾閉著眼睛微微皺眉，自己這是怎麽了？
珍菀閣位置便利，到禦書房距離也近，楚傾才歪了一會子便覺著龍輦停了下來。
不等樹以開口，楚傾便自己挑開簾子走下來。
陸思林和顧培倫從偏殿裏出來，楚傾率先開口：“進去說。”
兩人對視一眼，垂首跟著楚傾進了禦書房。
“培倫，朕記得你之前提了一份折子，說是要成立個什麽錦衣衛？”
顧培倫道：“回陛下，那是兩年前的折子了，已被內閣退還了的。”
“是朕退還的，知道朕為何退還嗎？”楚傾笑笑，“錦衣夜行，這名字不好。就叫稽查處吧，讓俞以伯去弄，但是你們內閣要支持。”
顧培倫原本以為今日皇帝叫了自己和陸思林來是要說黃河的事，甚或是戶部明年的預算。誰知皇上忽然翻起兩年前的舊事，這倒是著實的意外。
然而意外歸意外，顧培倫還是打起精神，回道：“陛下此言有理，如此一來，俞大人師出有名，查察榮王的事也更順理成章了。”
楚傾對於顧培倫的知趣很是滿意，給俞以伯特殊的權利，那便可以辦特殊的案子，處置特殊的人。
“既然如此，你回去重新整理一下，去找丞相商議妥了擬折子來看。”
顧培倫拱手應是，見楚傾不再言語便又告退。
待他離開，陸思林想了想道：“陛下，方才您與顧大人所言之事理應甚是機密。”
楚傾修長的手指放在書案上，輕輕地敲了敲。
陸思林慣常垂著頭奏對，此時卻因聽了楚傾敲擊書案的聲音微微擡眸。
誰知一看之下，心中忍不住激蕩，竟是一時看得癡了。
那一雙手呵！手指骨節分明，卻又十分勻稱，皮膚細膩，透著隱隱的光澤，叫人一望而再難移開眼了。
“你既敢問，那便是心中已有了答案吧？”
楚傾淡淡地笑，那只手不再敲桌面，而是微微蜷曲起來虛握成拳放在了桌上。
陸思林望著那只手，禁不住心裏一空，道：“回陛下的話，臣心中是有猜測，然不知是否當講。”
“說來聽聽。”
陸思林笑：“陛下想讓俞大人領稽查處的差使，那內閣便出了缺兒。您今日叫臣和顧大人一起覲見，沒提治河也不說戶部，想來以顧大人之才，早以明白聖意。”
說罷，窺著楚傾的神色，又說了一句：“臣只是有一事不明。”
楚傾失笑：“你眼看就要成精了，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臣不懂陛下為何用俞大人。”
楚傾挑眉：“你覺得，朕應該用你？”
陸思林拱手：“臣不敢。只是俞大人的夫人和榮王妃的娘家沾親，如今走動也甚是頻繁。而稽查處的官員，如若不是孤臣，恐怕難成大事。”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楚傾點點頭，“不過只知其一 不知其二。”
自己如果不是重活了兩次，對於俞以伯和榮王的關系也是不明所以的。現在嘛，對付榮王，最好的劍反而只有俞以伯一個。
“朕找你來，不是叫你參奏俞以伯的，不過原也是想著叫你擔起一些稽查處的差事，可還有一件更緊要的事要你去做。”
說了一陣，樹義推門進來：“陛下，皇後求見。”
楚傾有些意外，原以為陳采女就是鬧騰，難道說連皇後也彈壓不住了嗎？
“皇後人呢？”
“正在偏殿候著。”
楚傾揮退了樹以，起身繞過桌案站在陸思林對面，鄭重其事道：“剛才朕說的事你要即刻去辦，如果不能親自辦，那一定要找可靠之人。萬不可懈怠兒戲，大夏國運系於你身，思林，別忘了你和朕說過的話！”
說完，也不等陸思林說什麽，見他點頭便閃身往外走。
逃也似地出了禦書房的門，身後傳來陸思林恭送聖駕的聲音。楚傾擡頭望天，到底還是怕了吧，怕這一次還是選錯，還是信錯，還是做錯。
可他早已沒了退路，哪怕退一步，結局都是死。所以他不能退，更不能怕！
深吸一口氣，轉頭瞧見偏殿裏皇後扶著挽秋的手出門接駕，在廊下行禮。
“皇後免禮。”
楚傾走過去徑直進了門，偏殿裏地龍燒的很暖，撲面而來都是溫熱的氣息，這讓他一瞬間想起了謝瑯，兩人在床榻間糾纏時，呵在自己身上的氣息。
搖搖頭，楚傾懊惱地想，真是沒救了！
感受到楚傾的不悅，皇後不甚自在地跟著進了門。
“陳采女那沒什麽事吧？”
楚傾沒再跟皇後客氣，說著話坐進了椅子裏，擡手揉了揉的太陽穴，酒勁一直沒過去，要不要弄點解酒湯呢？
不知道謝瑯現在在做什麽，又有點想他了怎麽辦呢？
40、示好皇後
“陛下，臣妾去月牙閣時，人已經救下來了，只是陳采女似乎精神不大好，醒了就一直大吵大鬧，吵吵嚷嚷地像是瘋了。臣妾叫太醫診治，可太醫也被她給咬傷了。”
皇後說著擡眸看了眼楚傾，見他微微皺著眉頭，正在揉著腦袋，遂關心地上前，幫他揉了起來：“是不是中午的酒勁還過去？都怪妾身沒攔住她們，一個個的就知道灌陛下。”
皇後的力道適宜，揉著太陽穴很是舒服，楚傾微微閉上眼，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最近累得很，以為喝點酒會睡的好些，誰知道反而鬧得睡不消停。”
皇後擔心道：“陛下為國事操勞，最近又總是徹夜地批閱奏折，這鐵打的身體也是撐不住的呀！”
說著停下手，道：“臣妾這就去喚太醫。”
“哎，玉兒！”楚傾睜開眼，拉住了皇後的手，“別去，你陪朕待一會。”
楚傾捏著皇後的手，輕輕按了按她的掌心，身子向後靠在圈椅裏，仰著頭臉上盡是疲憊。
“朕真是累了，玉兒，後宮的事辛苦你了。”
皇後眸光微閃，原本心裏的委屈不滿，這下子全都化成了心疼。她剛及笄就嫁給了楚傾，那時自己和他都還是不懂事的孩子，雖沒經歷什麽大風大浪，可也是磕磕絆絆地攜手走了一路。
即便如今，他強勢了許多，漸漸地疏遠自己，又喜歡上了一個男人，可說到底，這還是那個曾經和自己結發的男人，自己這輩子唯一的男人，也是最愛的男人。
“陛下，臣妾不苦，臣妾為了你做什麽都不苦。”
楚傾拉著她坐在自己腿上，身後將人環住，幽幽地道：“朕自打登基之後，似乎許久沒和玉兒這麽親近了。想當年，你初入潛邸，朕還是個毛頭小子，洞房那晚咱倆為了喜袍怎麽解開還吵了起來。”
楚傾說著，似乎回憶起了那時的趣事，竟吃吃地笑了起來。
皇後的臉有些紅，輕輕推了他一把，嗔道：“都老夫老妻了，還提那些丟臉的事做什麽。”
楚傾點點頭：“好，不提了，玉兒，這些年朕冷落了你，朕心裏知道你委屈。可，朕也有苦衷，你懂嗎？”
皇後覺得自己不懂什麽所謂的苦衷，男人朝三暮四，都是一個德行罷了。然而楚傾難得對自己溫柔地說話，她腦子一熱便道：“陛下，你喜歡嬪妃們年輕漂亮，臣妾從不計較的，臣妾是皇後，就要率先垂範，寬容大度。只要陛下，你只要記得臣妾，記得睿兒，那就好了。”
楚傾眼中劃過不屑，卻是擡頭笑道：“朕自然記得你們，真的發妻和嫡子，死也不能忘。”
皇後趕緊捂住他的嘴，啐道：“什麽死啊活的，不吉利。”
說著拿起楚傾的手拍了拍椅子扶手，又道：“阿彌陀佛，老天爺沒聽見，沒聽啊！”
楚傾笑笑，握著皇後的手把玩：“所以陳采女是瘋了？”
皇後點點頭：“看樣子是，太醫也說什麽可能是郁結於心，憂思成疾病，似乎很難治了。”
楚傾“嗯”了一聲，道：“那便封了月牙閣吧。”
“那就是讓她自生自滅？”皇後有些意外，卻又不甘心地道，“宮中得了瘋病的後妃都是要牽去冷宮的，陛下，還讓她留在月牙閣恐怕不太合適吧？”
楚傾臉色微微沈了下來：“那也要等太醫確診再說，瘋病可不是一般的頭疼腦熱，。”
“臣妾失言了，陛下莫怪。”
楚傾這才和緩了臉色道：“朕還有些奏折要看，皇後先回吧。這幾日天氣不好，後宮裏的事還得你來操持，貴妃那裏能做的你就交給她去做，不要累著自己。”
皇後點點頭：“臣妾已經免了這幾日各宮的請安，又叫人隨時清裏積雪，免得有人滑倒摔傷什麽的。”
“皇後想得周到，朕就放心了。”楚傾笑著起身送她出門，“對了，明兒一早朕叫青少君去坤寧宮，給咱倆奉茶。他是北國人，使團如今還在錦繡城裏，凡事都要留點餘地，雖說咱們不怕北國，可人家笑臉來的，總不能伸手打回去不是？”
皇後點點頭：“臣妾明白，往後會好好跟青少君相處的。”
皇後離開之後，楚傾似笑非笑地站在廊下，望著陰霾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原來自己也能這麽虛偽，可現在也只能先對皇後示好，免得她心生怨懟，再給謝瑯下絆子。就算她不親自出手，推波助瀾一下，也夠謝瑯受的了。
想想也真是，前兩世他把謝瑯放到心尖尖上去疼寵，何曾看他吃過這麽大的虧，這一回倒好，皇後替自己開始討債了，自己又開始不忍心，真是，特麽，賤啊……
楚傾捂臉，吐槽自己的時候，總是很無奈。
樹以在旁回稟：“陛下，太醫院的消息，瑾妃娘娘臉被燙傷了，恐怕好不了啦。”
“啊，什麽？”楚傾疑惑道，“她怎麽又作，怎麽燙的？”
樹以撇嘴：“陛下忘了？青少君在琳瑯閣為何被罰跪？”
“為何？”楚傾想了想，“朕忘了問他。”
“哎呦我的陛下爺啊！”樹以一副慘相，哀嚎道。
楚傾有點尷尬，怒道：“少廢話，快點說怎麽回事？”
“陛下，是青少君的童兒小竹，見瑾妃娘娘羞辱少君，激動之下失手打翻了茶壺，那壺裏剛巧是滾燙的茶水。”
楚傾皺眉，那樣一幅畫面，怎麽都覺得難以想象。幹脆擺手：“算了算了，燙傷就燙傷，你這麽興師動眾的跑來跟朕說個啥？朕能幹啥？”
“奴才就是稟告一聲，本以為皇後娘娘會提一句的嘛。”
楚傾順著樹以的話琢磨了一下，冷笑道：“你小子，又犯了毛病是不是！跟朕說話拐彎抹角的，當心朕剪了你的舌頭！”
樹以慌忙跪下道：“是是，陛下，奴才錯了，求您饒了奴才！”
楚傾看看左右無人，便道：“起來說吧。”
樹以湊到楚傾跟前道：“奴才得了消息，今兒一早娘娘們往坤寧宮去請安，是貴妃張羅的中午吃酒烤肉，本來誰也沒想著讓青少君去，可您猜是誰提起青少君的？”
“誰，瑾妃？”
“陛下真是天姿聰敏，龍姿鳳章……”
“少廢話！”楚傾一巴掌拍在樹以腦袋上，思索起來，“所以你的意思是，瑾妃原是故意想讓皇後難堪，然而她自己卻和青少君起了沖突，皇後順水推舟罰了青少君，瑾妃受傷的事卻輕描淡寫地略過不提了？”
樹以飛快點頭：“陛下，還是您厲害！奴才琢磨了半天，您幾句話就都捋順了。”
楚傾搖搖頭：“可是說不通啊，瑾妃既然是想讓皇後和青少君起沖突，他自己怎麽冒了頭呢？”
樹以攤手：“這奴才可就不知道了。”
楚傾沿著抄手游廊走了兩步，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41、心在金都身在楚
楚傾一路思索著往外走，他腿長，樹以在後面也不敢說什麽，只叫了龍輦跟在後頭，自己抱著大氅打著傘一路小跑地跟上。
如果說上一世瑾妃是被謝瑯害死的，那謝瑯一定認為瑾妃懷的是自己的孩子，可楚傾卻知道，上一世自己沒碰過瑾妃。
那麽問題來了，瑾妃的孩子是誰的？
不過這也好解決，盯住了瑾妃，這輩子她要是還敢給自己戴綠帽子，楚傾咬咬牙，宰之，沒商量！
唯一的問題，瑾妃的爹是鎮南將軍蔡坤，手握三十萬兵權，鎮守南疆。雖說只是庶女，但要動瑾妃，還是得琢磨琢磨。綠帽子這事，沒法說出口啊！
但畢竟，關鍵還是要看這一世，到底有沒有什麽不同。
一陣涼風吹了過來，樹枝上的雪紛紛灑落，楚傾剛好走到樹下，被落了滿頭的雪和細細的冰渣。
一個激靈擡起頭，楚傾無奈苦笑，瑾妃想利用皇後對謝瑯的不滿，但謝瑯又不是省油的燈，知道自己躲不過，那就先跟瑾妃起了沖突，試探皇後的意圖，雖然被罰，卻終究避開皇後的鋒芒，躲過一劫。
想通了這一點，楚傾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傻，原來謝瑯什麽都能應付，自己卻還是巴巴地為了他去示好皇後，就為讓他少受一點磋磨。
話說，哪裏是磋磨他！分明他這輩子，還是來磋磨自己的！
真是枉做小人！袖起手來，楚傾嘆了口氣，往乾元殿走了過去。
樹以在後面跟著，一路提心吊膽的，他知道皇上對謝瑯是有多上心，凡是牽涉到謝瑯，這皇上好像就變了個人似的。
只希望那個青少君，別讓皇上失望啊！
進了乾元殿，楚傾在書桌前坐下，視線落在龍十三之前送來的那卷信箋上。
雖然刻意地拖了這麽些天，楚傾卻知道，自己是必須要做個決斷了。
打開那些信箋，一封封仔細地讀起來，楚傾是越讀越奇怪，越讀越難以置信。
跟段展鵬通信的，竟然是北國皇帝的大妃！
而且，這兩人通信的內容，竟然也是這麽的，額，情意綿綿！
按照內容和日期推斷，這兩人這麽秘密通信似乎有好些年了，最早的是，嗯，找到了，元隆二年！
元隆是楚傾的年號，二年？自己才剛登基啊！
剛登基的時候，楚傾還是特別信任大將軍的，可以說，直到上一世謝瑯把證據拿出來前，他都是特別信任大將軍的。
然而後來，謝瑯臨死前說的那些話，又證明了大將軍沒有叛國，那自己就是殺錯人了，所以段展鵬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琢磨了半天，楚傾從那些嘰嘰歪歪的信箋裏抽出一張，上面是段展鵬的一首詩：
心在金都身在楚，飄蓬江海漫嗟籲。
他時若遂平生志，敢笑項羽不丈夫！
他媽的啊！
好你個段展鵬！
好你個心在金都身在楚！
楚傾要氣死了，是啊是啊，他真是要氣死了！真相大白了，他奶奶的段展鵬真是不要臉啦！不對，分明是不要命！
“來人！來人！”
楚傾把桌案拍得山響，樹以在門外就答應著，跌跌撞撞地沖了進來。
看楚傾臉色鐵青，站在桌案前醞釀，像是要發火？
“陛下，陛下有何吩咐？”
楚傾一楞，這才發覺自己叫錯了人，擡腳揣在樹以屁股上：“滾！”
樹以“哎呦”一聲，又連滾帶爬地出去了。
楚傾把信箋攥在手裏，只覺得滿腔怒火沒處發洩，低聲吼了一句：“龍十三，還不給朕滾出來！”
片刻後，寖殿裏人影一閃，黑衣人單膝跪地：“陛下，十三今日在十字巷處理您交代的事，屬下十七當值。”
四喜班是吧？竟然給忘了！
楚傾幹瞪著眼，半晌才揮揮手：“行了，沒事了。”
“屬下告退。”
楚傾看他起身，忽然想起一事，連忙道：“等一下！”
42、是人是鬼！
子時。
謝瑯給小竹交待幾句，便回房關了門。
利落地換上一身夜行衣，外面穿了黑色的水靠，又將頭發包了起來，從窗子一躍而出，縱身跳進了雪月湖。
雖然湖水尚未完全結冰，但已經冰寒刺骨，但好在大雪還在下著，反倒不容易讓人察覺。
謝瑯一路潛游，直到了岸邊才探出頭來，深深地呼出一口濁氣。
他並未急於上岸，反而靜靜地伏在水面上，靜聽四周的動靜。
腳步聲傳來，謝瑯挑眉看去，竟是一個暗衛！
皇宮裏的暗衛只可能是楚傾的人，難不成楚傾一直叫人盯著自己嗎？
謝瑯屏住呼吸，仰面潛入水中。
上一世楚傾從未懷疑過自己，直到後來知道真相，也未曾動用過龍影衛的。這一世，他竟然……
謝瑯心裏不是滋味，明明自己什麽都還沒做，楚傾就這麽防著自己了。果然都是命嗎？
罷了，上輩子欠的債，這一世來還，也沒什麽錯。
那暗衛功夫顯然和謝瑯相距甚遠，他只是聽見水面聲響，才過來查看一下，此時謝瑯閉了呼吸，放緩心跳，水面又平靜無波，他自然是一無所獲。
暗衛走遠，謝瑯才拿捏著動作悄悄上了岸。將水靠脫掉，藏在岸邊，謝瑯這才松了口氣。
按著記憶中的路線，一路疾奔，直到他縱身躍出宮墻，宮裏的明衛、暗衛均是毫無所覺。
十字巷口，謝瑯的出現，令眾人凜然一振。
為首的一人，也就是兩次到珍菀閣面見謝瑯的那個，出列相迎，拱手道：“公子，您來了。”
謝瑯點點頭：“疾風，準備的如何？”
“公子，這裏是十五人，都是一等的好手。”疾風道，“今日咱們只救靜老板。”
謝瑯掃視眾人，的確都是氣息綿長筋骨俱佳的好手。
“就是這間院子？”
“回公子的話，院子只有三進，人都在最後的院子裏。靜老板被單獨關著，是西北的一間角房，門前掛了艾草的就是。”
“四喜班一共多少人？”
“從班主到雜役，共三十三人。”
“也罷，先把靜雲帶出來再說。”謝瑯扯出一塊黑布，遮住自己口鼻，然後道，“疾風，你帶五人從後面，另五人從正面，再五人隨我從西面進。我先進去查探，你們聽我訊號。”
眾人拱手，疾風道：“是，公子小心。”
謝瑯帶人一路到了小院西側，躍進院墻後，悄悄地到了西北處的角房外面。
手下要推門進去，謝瑯卻拉了他一把：“慢，不對勁。”
話音未落，一道勁風從耳後撲來，謝瑯扯著手下往前翻滾，避過那枚鋼釘。
同時，右手上已經撚了一根銀針，趁著翻滾的當口刺入腦後玉枕穴中。而左手則向外甩，三枚袖箭往三個方向激射而出，待他重新站定，容貌已經變了個樣子。
而此時，院子裏已經站了三個人。
三人中為首的一個正是龍十三，他手裏轉著一根袖箭，戴著銀色半臉面具，冷笑道：“果然等來了你們。”
另外兩人則沒有抓住袖箭的本事，一個是堪堪避過，另一個則左肩上被擦破了皮。
謝瑯的聲音也變的低沈，淡淡地道：“你不是我的對手，我只要靜雲，不想惹麻煩。”
“不想惹麻煩，那你何必來這？”龍十三笑道，“如今麻煩只會越來越多，你考慮看看要不要束手就擒？”
謝瑯冷笑一聲，揮手道：“廢話真多，上！”
謝瑯帶的人立刻將三人圍住，同時疾風帶的人也從前後趕到，龍十三擡手放出訊號箭，陸續有龍影衛趕來應援。
謝瑯借機抽身，擡腳踹開角房的門，裏面果然空空如也。
龍十三站在門外，笑道：“找靜雲是吧？晚了。”
謝瑯回身又打出數枚暗器，龍十三閃避之下，接下一枚，可一看之下竟駭然變色：“你，你是千手鎖魂！”
謝瑯笑：“你是飛鸞的首領吧，倒是有幾分見識。如何，靜雲在哪，還是不想說嗎？”
龍十三將暗器往地上一扔，竟然是七八種暗器，乍看之下就有鐵蒺藜、喪門釘、飛蝗石、銀針等等。
龍十三長劍出鞘，指著謝瑯：“千手難防鎖魂釘，今兒我倒是要領教領教！”
謝瑯的暗器品種極多，而且每每幾種暗器同時發出，沒人知道他的暗器都是從哪來的，更沒人知道那些暗器到底有多少，而其中以鎖魂釘最為厲害，因此才得了這麽個名號。
然而謝瑯志不在江湖，他也不喜歡江湖，這些身份勢力，不過是為了在夏國行事方便罷了，當然，也少不了當初北帝的支持。
但如今，他早就脫離了北帝的控制，可以說再無顧忌，更不要提這夏國的江湖人了。
謝瑯搖搖頭，真是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
眼看著龍十三長劍刺來，謝瑯不退不進，只靜靜地站在房間裏。
劍鋒到處，劍氣四溢，謝瑯伸出兩根手指，迅疾而飛快地彈在劍身上。
“錚！”
龍十三的只覺得右手從手指到肩膀一陣陣地發麻，長劍險些脫手，勉力收回，虎口卻被震裂流血。
謝瑯仍舊站在原地：“你很不錯，我剛才用了七成勁道，都未讓你的劍脫手。”
“廢話真多！”
龍十三啐了一口，挺劍又刺。
謝瑯眸光轉冷，唇齒間溢出幾個字：“你、找、死！”
言罷運起身法，閃身避過，同時又是好幾枚暗器往龍十三周身大穴打去。
龍十三這次有備而來，刺這一劍只是虛晃一招，隨著招式變幻，也飛快地側身，橫劍去擋那些暗器。
然而謝瑯比他還快，根本不管他是不是虛招，直接上手抓住龍十三的劍，然而向前邁步，一下子欺身到了龍十三面前。
龍十三想不到還有人敢直接上手抓他的劍，要知道劍身灌註真氣，以謝瑯這個抓法，那是不死也得半殘的！
可謝瑯不但沒事，反而擡手給了他一掌，而且是直接拍在了氣門上，緊接著變掌為拳，中指的關節抵在他肋下三寸生生地按了進去。
龍十三大驚之後就是覺得疼，然後發現自己眼有些花，除了謝瑯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再瞧不見其他。
緊接著，感覺身體忽然變輕，直直地飛出了角房的門。
“砰！”
龍十三像個破麻袋似的摔在地上，長劍脫手，張嘴噴出一口鮮血，指著謝瑯卻是說不出話來。
龍影衛見頭兒不過片刻功夫就被這麽扔出來了，一個個心中難免慌亂。
龍十三的功夫不說獨步江湖，卻是鮮少遇到對手的，可這人竟然幾息之間就把他給摔出來了，還手無寸鐵的，他，到底是人是鬼！
眼見謝瑯站在那裏雲淡風輕，雖未有動手的意思，氣勢卻是十足的駭人，眾人心裏雖然嘀咕，但終究自知身為皇家暗衛，知道此時此刻是絕不能有片刻退縮的。
謝瑯走出來，環顧四周，院子裏其他人還打的不亦樂乎，似乎是互有勝負，但好在自己的人並未落在下風，也就沒有去插手。
一腳踩在龍十三的胸口上，冷聲道：“沒猜錯的話，四喜班的人都被你們處理掉了吧？”
龍十三咬著牙沒說話，可謝瑯卻立刻意識到自己猜對了，氣得腳下發力。
龍十三只覺得胸口傳來“咯吱”的聲音，劇痛傳來，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謝瑯冷哼一聲，腳尖一踢，銀色面具便被挑開，落在了地面上。
龍十三！
謝瑯後退兩步，飛鸞組織竟然是龍影衛！
震驚過後，謝瑯暗道，糟了！難道是楚傾？
再顧不得其他，謝瑯揮手：“撤。”
黑衣人聞聲，齊刷刷後退，隨著謝瑯躍出了院墻。
龍影衛也沒有再追，而是分出兩人擡起龍十三，從正門出去，朝著相反的方向離開了。
“公子，為什麽不全數滅了他們？”疾風恨聲道，“靜老板他們肯定遭了毒手！”
謝瑯淡聲道：“算了，回吧。”
“可是公子……”
疾風還要說什麽，卻聽身後腳步聲傳來，未及轉身，便聽有人開口，語帶嘲諷：“這就回了，豈不是錯過好戲？”
43、不聽話就是死
謝瑯掃了眼來人，把腦後銀針取了出來，容貌再次恢覆成原來的樣子，才淡淡地道：“你來了。”
說著揮退了疾風等人，面無表情地望著來人。
來人正是北國梁王，此次使團的特使。
梁王穿著一身墨綠色的長衫，像夏國男子一般把頭發全部束起，用簪子簪著。
他身材微胖，笑起來時臉上的肉都擠在了一起，幾乎找不到眼睛在哪，看起來憨厚又老實。
可謝瑯知道這個梁王不是個好東西，甚至是個猥瑣的小人。
謝瑯是孤兒，從小就被北帝挑中送去梁王府上培養訓練，除了學習功夫，還要讀書識字，學習各種規矩禮儀，甚至於，各種伺候男人女人的法子。
尤其是伺候男人，都是梁王親自上手“教導”，要不是北帝下了嚴令，要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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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瑯驚呼一聲，趕緊環住楚傾的脖子：“陛下要做什麽？”
楚傾快步走進內室，將他放在錦被上：“你膝蓋還傷著呢，自己也不知道註意。”
謝瑯心裏一暖，有些意外地看著楚傾，又疑惑起來：“那，那怎麽弄啊？”
“這還要朕來教你？伺候人都不會嗎？”楚傾撇撇嘴，“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教你的。”
謝瑯神色黯了黯，道：“是臣太笨了。”
想了想，他坐在床邊，然後雙手按在楚傾的腰間，低頭試了試，這才紅著臉擡頭：“這樣，陛下，臣，臣伺候你。”
謝瑯溫熱濕潤的舌尖觸到身體那一刻，楚傾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他輕輕地撫著謝瑯披散著的墨發，感受著那如錦緞般的觸感，仰頭閉上了眼睛，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想不到，謝瑯竟然真的這麽做了！
前兩世他可是死活都不願意的，楚傾後來實在想試試，就用藥把他迷暈，然後強行試了一下。
可後來謝瑯醒了，哭的那叫一個慘，楚傾也忍不住覺得自己有點過分，就再也沒提過這事。
真是萬萬沒想到，這一回自己就是隨便這麽一說，他就能答應，楚傾美滋滋地享受著謝瑯的口舌伺候，忽然覺得皇後還是很賢惠的，要不是她弄了那堆勞什子的玩意給謝瑯戴，自己哪來的這些福利啊！
哈哈，看來娶妻娶賢，還真是沒錯呢！
謝瑯擡眸，傾暗搓搓得意的樣子叫他很是疑惑，瞧那嘴咧得，幾乎要笑出來了，好像分分鐘站上了人生巔峰。
陛下這是犯什麽病了？
嘴上用力，舌頭繞著打起了圈圈，楚傾身子一個激靈，險些站立不住。
謝瑯忽然覺得，其實這也沒那麽難以接受，只要那個人是自己心裏愛著的那個，好像什麽事都可以接受了。
況且，誰叫自己還巴巴地等著那個鑰匙呢！
正到了緊要關頭，忽然傳來一陣急促地敲門聲，樹以在門外喊了起來：“陛下，陛下不得了了！陛下，出事了！陛下！”
楚傾身子一僵，然後……
他這是造了什麽孽啊！
38、一處風雪兩白頭
楚傾氣急敗壞地沖出去，強忍著揍人的沖動，瞪著樹以，咬牙切齒地道：“做什麽！”
樹以急急地道：“陛下，月牙閣的陳貴人，不是，陳采女上吊了。”
楚傾閉了閉眼，拍拍胸口勸自己，他是個好皇帝，他是個溫柔的人，他是重生回來要改變命運要逆襲的人，不生氣啊，不生氣，生氣變妖怪啊，生氣變妖怪。
“陛下，您怎麽了？”
樹以好死不死地問了一句。
楚傾瞪眼，揚手去打樹以的頭：“怎麽了，你說朕怎麽了，你是不是自己當太監不夠，非要拉上朕啊！是不是，是不是啊！”
樹以抱著腦袋求饒：“陛下，陛下您這是哪跟哪啊！哎呦我的陛下爺，您饒了奴才吧！”
楚傾剛才正在緊要處，結果被嚇了一跳，直接洩了出來，澆了謝瑯滿頭滿臉，那叫一個丟人！想想都覺得尷尬，更是叫楚傾氣不打一處來，他這是造了什麽孽，當皇帝都不能好好享受一下！
“陛下。”謝瑯聽見外面楚傾發脾氣沒完沒了的，顧不得許多趕緊跑出來拉住了他，“陛下息怒，且聽樹總管把話說完嘛。”
謝瑯柔聲地勸了幾句，楚傾這才稍稍平覆了一下情緒，看了眼謝瑯，又覺得臉有些發燙，不自在地別開眼。
謝瑯湊在楚傾耳邊低聲道：“陛下真是厲害，臣嘴巴都酸了呢。”
楚傾也知道他是想幫自己解圍，不過聽到被誇厲害，那點可憐的虛榮心還是被極大地滿足了一下子。
可還是虎著臉道：“你可是少君，說話要矜持點，懂嗎？”
“陛下教訓的是。”
楚傾見他乖覺，想了想便把鑰匙給了他，起身道：“鑰匙給你，可宮裏規矩還是要守，待會叫人從外面鎖了門，你也紓解紓解吧。”
謝瑯感激地行禮：“謝陛下隆恩，臣一定好好守著規矩。”
“嗯。”楚傾點點頭，“朕去月牙閣瞧瞧，你歇著吧。”
送了楚傾出門，謝瑯依依不舍地拉著他的袖子：“陛下，晚上臣等您。”
楚傾拍拍他的手：“不用等了，朕今晚還有事，你早些就寢。原想著等梁王他們走了再安排你拜見皇後，可今兒既然見了後妃們，那明日你便到坤寧宮去，給朕和皇後奉茶也就是了。”
謝瑯點點頭：“臣謝陛下體諒。”
楚傾轉身離開，卻又不由自主地轉頭看他，謝瑯披著一件銀色的貂皮大氅立在風雪之中，頭上不一會便積滿了雪。
忽然往回走了幾步，拉著謝瑯的手，道：“送朕到岸邊去。”
謝瑯雖然詫異，卻仍然順從地跟了上去。楚傾叫樹以跟在後面，只拉著謝瑯走上了獨橋。
湖面上已有了結冰的跡象，岸邊全都蒙上了一層白色，謝瑯想幫楚傾把披風的兜帽戴上，卻被他攥住了手。
楚傾笑笑，依舊轉身緩緩地前行：“阿瑯，知道朕為何拉你出來嗎？”
謝瑯不知何意，思索著沒有說話。
獨橋很窄，楚傾也不在意，只頓住腳步，側身讓他和自己並肩，緊緊的握著謝瑯的手，輕聲道：“有句話你聽過沒？一處風雪兩白頭。走過這座橋，你我，就一路到白頭了。”
謝瑯的心猛地抽了一下，擡眸看向楚傾，一瞬間止不住地熱淚盈眶。
“陛下！”
謝瑯叫了一聲，就抱住楚傾，撲在他胸前不住地啜泣，楚傾不攔也不勸，只任由他這麽抱著自己哭個不住。
風雪中的景物再瞧不真切，只餘獨橋上兩人留下的腳印依舊清晰。橋上兩個人相擁相依，仿佛什麽都打擾不了，又仿佛從來便應該這樣。
楚傾到底還是擔心謝瑯凍著，幫他擦了擦淚：“好好地哭什麽，回去吧。”
謝瑯抽了抽鼻子，借著在他手蹭了蹭，才點頭道：“陛下走吧，臣在這瞧著你走遠了再回去。”
“不成，剛在屋裏你就叫冷，這又哭了一場，身上那點子熱氣早折騰沒了，聽話，快回去。”楚傾推了他一把，又哄道，“朕也不瞧你，咱們分頭走，總成了吧？”
謝瑯倚在珍菀閣的大門上，望著那遠處楚傾一行人漸漸消失在視線裏，終是嘆了口氣，對門外候著的太監笑笑：“勞煩了。”
那太監連忙行禮：“不敢，請少君入內歇息，奴才們這就落鎖了。”
謝瑯點點頭，轉身進了門。
太監望著他的背影，不由咋舌，怪道皇上迷戀青少君，這等風華，任是神仙也難不動心吧！
謝瑯走了兩步，身後便傳來關門落鎖的聲音，這才加快腳步，一路跌跌撞撞地進了屋。
摒退宮人，謝瑯拿出鑰匙，忙不疊地給自己解開束縛。叮叮當當地甩開那些銅具，謝瑯冷哼一聲，皇後，這一世你且等著####作者菌有個扣扣群，616920844（有些東西，放群裏，你們懂的）
39、手如柔荑呵氣如蘭
“陛下，陸大人和顧大人剛才遞牌子進宮了。叫他們去禦書房候著嗎？”
樹以聽了小太監的回報，立刻向楚傾回稟。
楚傾想了想：“皇後去了月牙閣嗎？”
“奴才先遣人去了坤寧宮，想來皇後娘娘這會也該到了。”
“那就回禦書房吧。”楚傾懶洋洋地說了一句，便微微地合上眼假寐。
今日喝了酒，卻還是睡不安穩，去了珍菀閣一趟反倒更累了幾分。
楚傾閉著眼睛微微皺眉，自己這是怎麽了？
珍菀閣位置便利，到禦書房距離也近，楚傾才歪了一會子便覺著龍輦停了下來。
不等樹以開口，楚傾便自己挑開簾子走下來。
陸思林和顧培倫從偏殿裏出來，楚傾率先開口：“進去說。”
兩人對視一眼，垂首跟著楚傾進了禦書房。
“培倫，朕記得你之前提了一份折子，說是要成立個什麽錦衣衛？”
顧培倫道：“回陛下，那是兩年前的折子了，已被內閣退還了的。”
“是朕退還的，知道朕為何退還嗎？”楚傾笑笑，“錦衣夜行，這名字不好。就叫稽查處吧，讓俞以伯去弄，但是你們內閣要支持。”
顧培倫原本以為今日皇帝叫了自己和陸思林來是要說黃河的事，甚或是戶部明年的預算。誰知皇上忽然翻起兩年前的舊事，這倒是著實的意外。
然而意外歸意外，顧培倫還是打起精神，回道：“陛下此言有理，如此一來，俞大人師出有名，查察榮王的事也更順理成章了。”
楚傾對於顧培倫的知趣很是滿意，給俞以伯特殊的權利，那便可以辦特殊的案子，處置特殊的人。
“既然如此，你回去重新整理一下，去找丞相商議妥了擬折子來看。”
顧培倫拱手應是，見楚傾不再言語便又告退。
待他離開，陸思林想了想道：“陛下，方才您與顧大人所言之事理應甚是機密。”
楚傾修長的手指放在書案上，輕輕地敲了敲。
陸思林慣常垂著頭奏對，此時卻因聽了楚傾敲擊書案的聲音微微擡眸。
誰知一看之下，心中忍不住激蕩，竟是一時看得癡了。
那一雙手呵！手指骨節分明，卻又十分勻稱，皮膚細膩，透著隱隱的光澤，叫人一望而再難移開眼了。
“你既敢問，那便是心中已有了答案吧？”
楚傾淡淡地笑，那只手不再敲桌面，而是微微蜷曲起來虛握成拳放在了桌上。
陸思林望著那只手，禁不住心裏一空，道：“回陛下的話，臣心中是有猜測，然不知是否當講。”
“說來聽聽。”
陸思林笑：“陛下想讓俞大人領稽查處的差使，那內閣便出了缺兒。您今日叫臣和顧大人一起覲見，沒提治河也不說戶部，想來以顧大人之才，早以明白聖意。”
說罷，窺著楚傾的神色，又說了一句：“臣只是有一事不明。”
楚傾失笑：“你眼看就要成精了，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臣不懂陛下為何用俞大人。”
楚傾挑眉：“你覺得，朕應該用你？”
陸思林拱手：“臣不敢。只是俞大人的夫人和榮王妃的娘家沾親，如今走動也甚是頻繁。而稽查處的官員，如若不是孤臣，恐怕難成大事。”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楚傾點點頭，“不過只知其一 不知其二。”
自己如果不是重活了兩次，對於俞以伯和榮王的關系也是不明所以的。現在嘛，對付榮王，最好的劍反而只有俞以伯一個。
“朕找你來，不是叫你參奏俞以伯的，不過原也是想著叫你擔起一些稽查處的差事，可還有一件更緊要的事要你去做。”
說了一陣，樹義推門進來：“陛下，皇後求見。”
楚傾有些意外，原以為陳采女就是鬧騰，難道說連皇後也彈壓不住了嗎？
“皇後人呢？”
“正在偏殿候著。”
楚傾揮退了樹以，起身繞過桌案站在陸思林對面，鄭重其事道：“剛才朕說的事你要即刻去辦，如果不能親自辦，那一定要找可靠之人。萬不可懈怠兒戲，大夏國運系於你身，思林，別忘了你和朕說過的話！”
說完，也不等陸思林說什麽，見他點頭便閃身往外走。
逃也似地出了禦書房的門，身後傳來陸思林恭送聖駕的聲音。楚傾擡頭望天，到底還是怕了吧，怕這一次還是選錯，還是信錯，還是做錯。
可他早已沒了退路，哪怕退一步，結局都是死。所以他不能退，更不能怕！
深吸一口氣，轉頭瞧見偏殿裏皇後扶著挽秋的手出門接駕，在廊下行禮。
“皇後免禮。”
楚傾走過去徑直進了門，偏殿裏地龍燒的很暖，撲面而來都是溫熱的氣息，這讓他一瞬間想起了謝瑯，兩人在床榻間糾纏時，呵在自己身上的氣息。
搖搖頭，楚傾懊惱地想，真是沒救了！
感受到楚傾的不悅，皇後不甚自在地跟著進了門。
“陳采女那沒什麽事吧？”
楚傾沒再跟皇後客氣，說著話坐進了椅子裏，擡手揉了揉的太陽穴，酒勁一直沒過去，要不要弄點解酒湯呢？
不知道謝瑯現在在做什麽，又有點想他了怎麽辦呢？
40、示好皇後
“陛下，臣妾去月牙閣時，人已經救下來了，只是陳采女似乎精神不大好，醒了就一直大吵大鬧，吵吵嚷嚷地像是瘋了。臣妾叫太醫診治，可太醫也被她給咬傷了。”
皇後說著擡眸看了眼楚傾，見他微微皺著眉頭，正在揉著腦袋，遂關心地上前，幫他揉了起來：“是不是中午的酒勁還過去？都怪妾身沒攔住她們，一個個的就知道灌陛下。”
皇後的力道適宜，揉著太陽穴很是舒服，楚傾微微閉上眼，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最近累得很，以為喝點酒會睡的好些，誰知道反而鬧得睡不消停。”
皇後擔心道：“陛下為國事操勞，最近又總是徹夜地批閱奏折，這鐵打的身體也是撐不住的呀！”
說著停下手，道：“臣妾這就去喚太醫。”
“哎，玉兒！”楚傾睜開眼，拉住了皇後的手，“別去，你陪朕待一會。”
楚傾捏著皇後的手，輕輕按了按她的掌心，身子向後靠在圈椅裏，仰著頭臉上盡是疲憊。
“朕真是累了，玉兒，後宮的事辛苦你了。”
皇後眸光微閃，原本心裏的委屈不滿，這下子全都化成了心疼。她剛及笄就嫁給了楚傾，那時自己和他都還是不懂事的孩子，雖沒經歷什麽大風大浪，可也是磕磕絆絆地攜手走了一路。
即便如今，他強勢了許多，漸漸地疏遠自己，又喜歡上了一個男人，可說到底，這還是那個曾經和自己結發的男人，自己這輩子唯一的男人，也是最愛的男人。
“陛下，臣妾不苦，臣妾為了你做什麽都不苦。”
楚傾拉著她坐在自己腿上，身後將人環住，幽幽地道：“朕自打登基之後，似乎許久沒和玉兒這麽親近了。想當年，你初入潛邸，朕還是個毛頭小子，洞房那晚咱倆為了喜袍怎麽解開還吵了起來。”
楚傾說著，似乎回憶起了那時的趣事，竟吃吃地笑了起來。
皇後的臉有些紅，輕輕推了他一把，嗔道：“都老夫老妻了，還提那些丟臉的事做什麽。”
楚傾點點頭：“好，不提了，玉兒，這些年朕冷落了你，朕心裏知道你委屈。可，朕也有苦衷，你懂嗎？”
皇後覺得自己不懂什麽所謂的苦衷，男人朝三暮四，都是一個德行罷了。然而楚傾難得對自己溫柔地說話，她腦子一熱便道：“陛下，你喜歡嬪妃們年輕漂亮，臣妾從不計較的，臣妾是皇後，就要率先垂範，寬容大度。只要陛下，你只要記得臣妾，記得睿兒，那就好了。”
楚傾眼中劃過不屑，卻是擡頭笑道：“朕自然記得你們，真的發妻和嫡子，死也不能忘。”
皇後趕緊捂住他的嘴，啐道：“什麽死啊活的，不吉利。”
說著拿起楚傾的手拍了拍椅子扶手，又道：“阿彌陀佛，老天爺沒聽見，沒聽啊！”
楚傾笑笑，握著皇後的手把玩：“所以陳采女是瘋了？”
皇後點點頭：“看樣子是，太醫也說什麽可能是郁結於心，憂思成疾病，似乎很難治了。”
楚傾“嗯”了一聲，道：“那便封了月牙閣吧。”
“那就是讓她自生自滅？”皇後有些意外，卻又不甘心地道，“宮中得了瘋病的後妃都是要牽去冷宮的，陛下，還讓她留在月牙閣恐怕不太合適吧？”
楚傾臉色微微沈了下來：“那也要等太醫確診再說，瘋病可不是一般的頭疼腦熱，。”
“臣妾失言了，陛下莫怪。”
楚傾這才和緩了臉色道：“朕還有些奏折要看，皇後先回吧。這幾日天氣不好，後宮裏的事還得你來操持，貴妃那裏能做的你就交給她去做，不要累著自己。”
皇後點點頭：“臣妾已經免了這幾日各宮的請安，又叫人隨時清裏積雪，免得有人滑倒摔傷什麽的。”
“皇後想得周到，朕就放心了。”楚傾笑著起身送她出門，“對了，明兒一早朕叫青少君去坤寧宮，給咱倆奉茶。他是北國人，使團如今還在錦繡城裏，凡事都要留點餘地，雖說咱們不怕北國，可人家笑臉來的，總不能伸手打回去不是？”
皇後點點頭：“臣妾明白，往後會好好跟青少君相處的。”
皇後離開之後，楚傾似笑非笑地站在廊下，望著陰霾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原來自己也能這麽虛偽，可現在也只能先對皇後示好，免得她心生怨懟，再給謝瑯下絆子。就算她不親自出手，推波助瀾一下，也夠謝瑯受的了。
想想也真是，前兩世他把謝瑯放到心尖尖上去疼寵，何曾看他吃過這麽大的虧，這一回倒好，皇後替自己開始討債了，自己又開始不忍心，真是，特麽，賤啊……
楚傾捂臉，吐槽自己的時候，總是很無奈。
樹以在旁回稟：“陛下，太醫院的消息，瑾妃娘娘臉被燙傷了，恐怕好不了啦。”
“啊，什麽？”楚傾疑惑道，“她怎麽又作，怎麽燙的？”
樹以撇嘴：“陛下忘了？青少君在琳瑯閣為何被罰跪？”
“為何？”楚傾想了想，“朕忘了問他。”
“哎呦我的陛下爺啊！”樹以一副慘相，哀嚎道。
楚傾有點尷尬，怒道：“少廢話，快點說怎麽回事？”
“陛下，是青少君的童兒小竹，見瑾妃娘娘羞辱少君，激動之下失手打翻了茶壺，那壺裏剛巧是滾燙的茶水。”
楚傾皺眉，那樣一幅畫面，怎麽都覺得難以想象。幹脆擺手：“算了算了，燙傷就燙傷，你這麽興師動眾的跑來跟朕說個啥？朕能幹啥？”
“奴才就是稟告一聲，本以為皇後娘娘會提一句的嘛。”
楚傾順著樹以的話琢磨了一下，冷笑道：“你小子，又犯了毛病是不是！跟朕說話拐彎抹角的，當心朕剪了你的舌頭！”
樹以慌忙跪下道：“是是，陛下，奴才錯了，求您饒了奴才！”
楚傾看看左右無人，便道：“起來說吧。”
樹以湊到楚傾跟前道：“奴才得了消息，今兒一早娘娘們往坤寧宮去請安，是貴妃張羅的中午吃酒烤肉，本來誰也沒想著讓青少君去，可您猜是誰提起青少君的？”
“誰，瑾妃？”
“陛下真是天姿聰敏，龍姿鳳章……”
“少廢話！”楚傾一巴掌拍在樹以腦袋上，思索起來，“所以你的意思是，瑾妃原是故意想讓皇後難堪，然而她自己卻和青少君起了沖突，皇後順水推舟罰了青少君，瑾妃受傷的事卻輕描淡寫地略過不提了？”
樹以飛快點頭：“陛下，還是您厲害！奴才琢磨了半天，您幾句話就都捋順了。”
楚傾搖搖頭：“可是說不通啊，瑾妃既然是想讓皇後和青少君起沖突，他自己怎麽冒了頭呢？”
樹以攤手：“這奴才可就不知道了。”
楚傾沿著抄手游廊走了兩步，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41、心在金都身在楚
楚傾一路思索著往外走，他腿長，樹以在後面也不敢說什麽，只叫了龍輦跟在後頭，自己抱著大氅打著傘一路小跑地跟上。
如果說上一世瑾妃是被謝瑯害死的，那謝瑯一定認為瑾妃懷的是自己的孩子，可楚傾卻知道，上一世自己沒碰過瑾妃。
那麽問題來了，瑾妃的孩子是誰的？
不過這也好解決，盯住了瑾妃，這輩子她要是還敢給自己戴綠帽子，楚傾咬咬牙，宰之，沒商量！
唯一的問題，瑾妃的爹是鎮南將軍蔡坤，手握三十萬兵權，鎮守南疆。雖說只是庶女，但要動瑾妃，還是得琢磨琢磨。綠帽子這事，沒法說出口啊！
但畢竟，關鍵還是要看這一世，到底有沒有什麽不同。
一陣涼風吹了過來，樹枝上的雪紛紛灑落，楚傾剛好走到樹下，被落了滿頭的雪和細細的冰渣。
一個激靈擡起頭，楚傾無奈苦笑，瑾妃想利用皇後對謝瑯的不滿，但謝瑯又不是省油的燈，知道自己躲不過，那就先跟瑾妃起了沖突，試探皇後的意圖，雖然被罰，卻終究避開皇後的鋒芒，躲過一劫。
想通了這一點，楚傾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傻，原來謝瑯什麽都能應付，自己卻還是巴巴地為了他去示好皇後，就為讓他少受一點磋磨。
話說，哪裏是磋磨他！分明他這輩子，還是來磋磨自己的！
真是枉做小人！袖起手來，楚傾嘆了口氣，往乾元殿走了過去。
樹以在後面跟著，一路提心吊膽的，他知道皇上對謝瑯是有多上心，凡是牽涉到謝瑯，這皇上好像就變了個人似的。
只希望那個青少君，別讓皇上失望啊！
進了乾元殿，楚傾在書桌前坐下，視線落在龍十三之前送來的那卷信箋上。
雖然刻意地拖了這麽些天，楚傾卻知道，自己是必須要做個決斷了。
打開那些信箋，一封封仔細地讀起來，楚傾是越讀越奇怪，越讀越難以置信。
跟段展鵬通信的，竟然是北國皇帝的大妃！
而且，這兩人通信的內容，竟然也是這麽的，額，情意綿綿！
按照內容和日期推斷，這兩人這麽秘密通信似乎有好些年了，最早的是，嗯，找到了，元隆二年！
元隆是楚傾的年號，二年？自己才剛登基啊！
剛登基的時候，楚傾還是特別信任大將軍的，可以說，直到上一世謝瑯把證據拿出來前，他都是特別信任大將軍的。
然而後來，謝瑯臨死前說的那些話，又證明了大將軍沒有叛國，那自己就是殺錯人了，所以段展鵬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琢磨了半天，楚傾從那些嘰嘰歪歪的信箋裏抽出一張，上面是段展鵬的一首詩：
心在金都身在楚，飄蓬江海漫嗟籲。
他時若遂平生志，敢笑項羽不丈夫！
他媽的啊！
好你個段展鵬！
好你個心在金都身在楚！
楚傾要氣死了，是啊是啊，他真是要氣死了！真相大白了，他奶奶的段展鵬真是不要臉啦！不對，分明是不要命！
“來人！來人！”
楚傾把桌案拍得山響，樹以在門外就答應著，跌跌撞撞地沖了進來。
看楚傾臉色鐵青，站在桌案前醞釀，像是要發火？
“陛下，陛下有何吩咐？”
楚傾一楞，這才發覺自己叫錯了人，擡腳揣在樹以屁股上：“滾！”
樹以“哎呦”一聲，又連滾帶爬地出去了。
楚傾把信箋攥在手裏，只覺得滿腔怒火沒處發洩，低聲吼了一句：“龍十三，還不給朕滾出來！”
片刻後，寖殿裏人影一閃，黑衣人單膝跪地：“陛下，十三今日在十字巷處理您交代的事，屬下十七當值。”
四喜班是吧？竟然給忘了！
楚傾幹瞪著眼，半晌才揮揮手：“行了，沒事了。”
“屬下告退。”
楚傾看他起身，忽然想起一事，連忙道：“等一下！”
42、是人是鬼！
子時。
謝瑯給小竹交待幾句，便回房關了門。
利落地換上一身夜行衣，外面穿了黑色的水靠，又將頭發包了起來，從窗子一躍而出，縱身跳進了雪月湖。
雖然湖水尚未完全結冰，但已經冰寒刺骨，但好在大雪還在下著，反倒不容易讓人察覺。
謝瑯一路潛游，直到了岸邊才探出頭來，深深地呼出一口濁氣。
他並未急於上岸，反而靜靜地伏在水面上，靜聽四周的動靜。
腳步聲傳來，謝瑯挑眉看去，竟是一個暗衛！
皇宮裏的暗衛只可能是楚傾的人，難不成楚傾一直叫人盯著自己嗎？
謝瑯屏住呼吸，仰面潛入水中。
上一世楚傾從未懷疑過自己，直到後來知道真相，也未曾動用過龍影衛的。這一世，他竟然……
謝瑯心裏不是滋味，明明自己什麽都還沒做，楚傾就這麽防著自己了。果然都是命嗎？
罷了，上輩子欠的債，這一世來還，也沒什麽錯。
那暗衛功夫顯然和謝瑯相距甚遠，他只是聽見水面聲響，才過來查看一下，此時謝瑯閉了呼吸，放緩心跳，水面又平靜無波，他自然是一無所獲。
暗衛走遠，謝瑯才拿捏著動作悄悄上了岸。將水靠脫掉，藏在岸邊，謝瑯這才松了口氣。
按著記憶中的路線，一路疾奔，直到他縱身躍出宮墻，宮裏的明衛、暗衛均是毫無所覺。
十字巷口，謝瑯的出現，令眾人凜然一振。
為首的一人，也就是兩次到珍菀閣面見謝瑯的那個，出列相迎，拱手道：“公子，您來了。”
謝瑯點點頭：“疾風，準備的如何？”
“公子，這裏是十五人，都是一等的好手。”疾風道，“今日咱們只救靜老板。”
謝瑯掃視眾人，的確都是氣息綿長筋骨俱佳的好手。
“就是這間院子？”
“回公子的話，院子只有三進，人都在最後的院子裏。靜老板被單獨關著，是西北的一間角房，門前掛了艾草的就是。”
“四喜班一共多少人？”
“從班主到雜役，共三十三人。”
“也罷，先把靜雲帶出來再說。”謝瑯扯出一塊黑布，遮住自己口鼻，然後道，“疾風，你帶五人從後面，另五人從正面，再五人隨我從西面進。我先進去查探，你們聽我訊號。”
眾人拱手，疾風道：“是，公子小心。”
謝瑯帶人一路到了小院西側，躍進院墻後，悄悄地到了西北處的角房外面。
手下要推門進去，謝瑯卻拉了他一把：“慢，不對勁。”
話音未落，一道勁風從耳後撲來，謝瑯扯著手下往前翻滾，避過那枚鋼釘。
同時，右手上已經撚了一根銀針，趁著翻滾的當口刺入腦後玉枕穴中。而左手則向外甩，三枚袖箭往三個方向激射而出，待他重新站定，容貌已經變了個樣子。
而此時，院子裏已經站了三個人。
三人中為首的一個正是龍十三，他手裏轉著一根袖箭，戴著銀色半臉面具，冷笑道：“果然等來了你們。”
另外兩人則沒有抓住袖箭的本事，一個是堪堪避過，另一個則左肩上被擦破了皮。
謝瑯的聲音也變的低沈，淡淡地道：“你不是我的對手，我只要靜雲，不想惹麻煩。”
“不想惹麻煩，那你何必來這？”龍十三笑道，“如今麻煩只會越來越多，你考慮看看要不要束手就擒？”
謝瑯冷笑一聲，揮手道：“廢話真多，上！”
謝瑯帶的人立刻將三人圍住，同時疾風帶的人也從前後趕到，龍十三擡手放出訊號箭，陸續有龍影衛趕來應援。
謝瑯借機抽身，擡腳踹開角房的門，裏面果然空空如也。
龍十三站在門外，笑道：“找靜雲是吧？晚了。”
謝瑯回身又打出數枚暗器，龍十三閃避之下，接下一枚，可一看之下竟駭然變色：“你，你是千手鎖魂！”
謝瑯笑：“你是飛鸞的首領吧，倒是有幾分見識。如何，靜雲在哪，還是不想說嗎？”
龍十三將暗器往地上一扔，竟然是七八種暗器，乍看之下就有鐵蒺藜、喪門釘、飛蝗石、銀針等等。
龍十三長劍出鞘，指著謝瑯：“千手難防鎖魂釘，今兒我倒是要領教領教！”
謝瑯的暗器品種極多，而且每每幾種暗器同時發出，沒人知道他的暗器都是從哪來的，更沒人知道那些暗器到底有多少，而其中以鎖魂釘最為厲害，因此才得了這麽個名號。
然而謝瑯志不在江湖，他也不喜歡江湖，這些身份勢力，不過是為了在夏國行事方便罷了，當然，也少不了當初北帝的支持。
但如今，他早就脫離了北帝的控制，可以說再無顧忌，更不要提這夏國的江湖人了。
謝瑯搖搖頭，真是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
眼看著龍十三長劍刺來，謝瑯不退不進，只靜靜地站在房間裏。
劍鋒到處，劍氣四溢，謝瑯伸出兩根手指，迅疾而飛快地彈在劍身上。
“錚！”
龍十三的只覺得右手從手指到肩膀一陣陣地發麻，長劍險些脫手，勉力收回，虎口卻被震裂流血。
謝瑯仍舊站在原地：“你很不錯，我剛才用了七成勁道，都未讓你的劍脫手。”
“廢話真多！”
龍十三啐了一口，挺劍又刺。
謝瑯眸光轉冷，唇齒間溢出幾個字：“你、找、死！”
言罷運起身法，閃身避過，同時又是好幾枚暗器往龍十三周身大穴打去。
龍十三這次有備而來，刺這一劍只是虛晃一招，隨著招式變幻，也飛快地側身，橫劍去擋那些暗器。
然而謝瑯比他還快，根本不管他是不是虛招，直接上手抓住龍十三的劍，然而向前邁步，一下子欺身到了龍十三面前。
龍十三想不到還有人敢直接上手抓他的劍，要知道劍身灌註真氣，以謝瑯這個抓法，那是不死也得半殘的！
可謝瑯不但沒事，反而擡手給了他一掌，而且是直接拍在了氣門上，緊接著變掌為拳，中指的關節抵在他肋下三寸生生地按了進去。
龍十三大驚之後就是覺得疼，然後發現自己眼有些花，除了謝瑯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再瞧不見其他。
緊接著，感覺身體忽然變輕，直直地飛出了角房的門。
“砰！”
龍十三像個破麻袋似的摔在地上，長劍脫手，張嘴噴出一口鮮血，指著謝瑯卻是說不出話來。
龍影衛見頭兒不過片刻功夫就被這麽扔出來了，一個個心中難免慌亂。
龍十三的功夫不說獨步江湖，卻是鮮少遇到對手的，可這人竟然幾息之間就把他給摔出來了，還手無寸鐵的，他，到底是人是鬼！
眼見謝瑯站在那裏雲淡風輕，雖未有動手的意思，氣勢卻是十足的駭人，眾人心裏雖然嘀咕，但終究自知身為皇家暗衛，知道此時此刻是絕不能有片刻退縮的。
謝瑯走出來，環顧四周，院子裏其他人還打的不亦樂乎，似乎是互有勝負，但好在自己的人並未落在下風，也就沒有去插手。
一腳踩在龍十三的胸口上，冷聲道：“沒猜錯的話，四喜班的人都被你們處理掉了吧？”
龍十三咬著牙沒說話，可謝瑯卻立刻意識到自己猜對了，氣得腳下發力。
龍十三只覺得胸口傳來“咯吱”的聲音，劇痛傳來，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謝瑯冷哼一聲，腳尖一踢，銀色面具便被挑開，落在了地面上。
龍十三！
謝瑯後退兩步，飛鸞組織竟然是龍影衛！
震驚過後，謝瑯暗道，糟了！難道是楚傾？
再顧不得其他，謝瑯揮手：“撤。”
黑衣人聞聲，齊刷刷後退，隨著謝瑯躍出了院墻。
龍影衛也沒有再追，而是分出兩人擡起龍十三，從正門出去，朝著相反的方向離開了。
“公子，為什麽不全數滅了他們？”疾風恨聲道，“靜老板他們肯定遭了毒手！”
謝瑯淡聲道：“算了，回吧。”
“可是公子……”
疾風還要說什麽，卻聽身後腳步聲傳來，未及轉身，便聽有人開口，語帶嘲諷：“這就回了，豈不是錯過好戲？”
43、不聽話就是死
謝瑯掃了眼來人，把腦後銀針取了出來，容貌再次恢覆成原來的樣子，才淡淡地道：“你來了。”
說著揮退了疾風等人，面無表情地望著來人。
來人正是北國梁王，此次使團的特使。
梁王穿著一身墨綠色的長衫，像夏國男子一般把頭發全部束起，用簪子簪著。
他身材微胖，笑起來時臉上的肉都擠在了一起，幾乎找不到眼睛在哪，看起來憨厚又老實。
可謝瑯知道這個梁王不是個好東西，甚至是個猥瑣的小人。
謝瑯是孤兒，從小就被北帝挑中送去梁王府上培養訓練，除了學習功夫，還要讀書識字，學習各種規矩禮儀，甚至於，各種伺候男人女人的法子。
尤其是伺候男人，都是梁王親自上手“教導”，要不是北帝下了嚴令，要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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