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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萬歲爺，坐龍輦吧，快些。”
楚傾剛想點頭，卻又道：“朕坐了那麽久，還是走走活動一下。”
樹以莫名其妙地道：“陛下，再晚的話，青少君恐怕……”
楚傾淡淡一笑：“恐怕什麽？”
31、他的大英雄？
琳瑯閣外，謝瑯身著單衣跪在臺階上，身下積雪已經被他跪化了一片，他卻似毫無知覺一般，仍舊跪的筆直。
雪還在下著，臨湖而建的琳瑯閣此時風景獨好。裏面時不時傳來陣陣笑聲，又有絲竹悠揚。後妃們上了二層，望著雪中的湖景，說笑聊天。
門廊下一個嬤嬤袖著手望著謝瑯，時不時地瞟一眼二層，聞著鹿肉的香味不住地咽口水。皇後叫她看好了青少君，可她也是又冷又餓的難受，眼珠一轉，幹脆溜到後面去尋點吃的先填飽肚子再說。
謝瑯他身後不遠的小徑裏，小竹縮在一棵柏樹下正偷偷地拭淚，他兩邊的臉高高腫起，顯然是剛被掌過嘴。
今天一早皇上走後，皇後身邊的徐嬤嬤就帶著大宮女挽秋去了珍菀閣，那嬤嬤厲害的樣子著實把小竹嚇壞了。不僅獨自在房間裏檢查謝瑯的穿戴，甚而厲聲訓斥的樣子珍菀閣裏的下人們。
看著謝瑯瘦削單薄的背影，小竹心疼地想，明明在北國過得好好的，公子做什麽非要一頭紮進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
已經跪了半個多時辰，小竹擔心地擡頭望了望不遠處的宮室，不知道皇上下了朝會不會來？也許皇上會憐惜公子，把他給救了吧。
楚傾一路從太極殿出來，便一個人沈默地負手而行。他沒帶儀仗，也沒讓人撐傘，樹以也只得遠遠地跟在後面。
身邊終於清凈了下來，楚傾望著灰沈沈的天空，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路上都被雪覆上了一層白蒙蒙，仿佛由來是那麽幹凈，這世界也好似煥然一新了。
真好，楚傾想，就好像重來一次的自己，煥然一新。
遠遠地，謝瑯披著紫色外氅的身影映入眼簾，他可真是瘦的可以。楚傾也很奇怪，明明他身上還挺結實的，怎麽穿起衣服就是這麽弱不禁風呢？
嘆了口氣，楚傾有點惡意地放慢了腳步，到底是想看謝瑯的笑話，想看他的狼狽，看他的不堪。
其實他自己也為這種想法感到無奈，甚至是有些可恥，沒辦法堂堂正正地扭轉人生，於是生出這種小氣又猥瑣的心思來，真是看不起自己。
然而，越走近，楚傾才發覺謝瑯的竟是全身都在發抖的，看起來跪的筆挺，其實早就搖搖欲墜。
不知怎地，楚傾的心都揪到了一起，他飛快地趕到謝瑯身邊，把他從臺階上拉了起來。
謝瑯的嘴唇凍得發紫，張口欲言，卻被楚傾抱在懷裏。
“對不起。”
楚傾沒頭沒腦的道歉，反倒讓謝瑯有些意外，他瞧見楚傾時心裏是很激動地，他就喜歡楚傾這樣從天而降的樣子，像個大英雄，他自己的英雄。
“陛下，您說什麽？”
楚傾抱著他，讓他靠在自己肩上，輕聲道：“朕來遲了。”
“陛下能來，臣就已經感激不盡了，哪有什麽早和遲。”謝瑯的聲音有些抖，顯是凍得狠了。
“咱們回去。”
楚傾拉著他向外走，誰料謝瑯跪久了膝蓋脹痛，一下子沒了支撐，便要向前栽倒。
楚傾回身將人扶住，看了一眼剛才謝瑯跪過的地方，不禁皺緊了眉頭，叫他靠著自己，又俯身幫他去揉膝蓋。
觸手處一片濕涼，楚傾擡頭，責備道：“天寒地凍的，你怎麽出門只穿了單褲？”
謝瑯垂了頭：“出來的匆忙，原想著宮裏都燒了地龍……是臣的錯。”
楚傾嘆氣：“走吧，隨朕進去，好歹跟皇後認個錯，換件衣服再走。”
“陛下。”謝瑯叫了一句，“皇後叫臣跪滿一個時辰，如今，時辰還未到。”
楚傾還未說話，琳瑯閣的大門就從裏面打開，皇後率先走了出來，對著楚傾行禮，其他嬪妃跟在後面，見了楚傾也都一臉喜色。
“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謝瑯也重新跪下：“皇後娘娘。”
“都免禮平身吧。”楚傾說罷，幾步走上臺階，將皇後扶了起來，關切地道，“外面冷，怎麽不多穿件衣服就出來了？”
謝瑯微微垂著頭，眼光只能看到臺階上眾人的腳，楚傾穿著明黃色龍靴的雙腳很好辨認。
眸光閃動，他的大英雄，見了妻妾就忘了他呢。
32、調笑
楚傾的話讓皇後極為熨帖，瞥了一眼仍舊跪著的謝瑯，心裏的一塊石頭也落了地，皇上的心裏，畢竟還是看重自己的。
“臣妾等急著見陛下，陛下快進去吧，貴妃妹妹把大將軍送來的鹿肉給咱們分了，現下正烤著，可香呢。”
楚傾敏銳地察覺到皇後的神色變幻，嗅了嗅鼻子，微微一笑：“剛朕還琢磨，是什麽這麽香，原來是鹿肉！貴妃有心了。”
貴妃笑著上前一步，對楚傾道：“陛下快來嘛，咱們可都餓了，就等著這口肉吃呢。”
賢妃掩嘴笑道：“貴妃娘娘嚷嚷一早了，陛下就快來吧，您不吃那第一口，回頭娘娘那個口水啊，該成河了。”
貴妃嬌嗔一聲，作勢要打，賢妃笑嘻嘻地避開，竄到楚傾身邊：“陛下快救臣妾啊！”
皇後道：“你們鬧歸鬧，也得有規矩，別傷著了陛下。”
楚傾哈哈一笑，扶著皇後往裏走：“朕哪裏就還怕了愛妃們的花拳繡腿了，走，咱們進去。”
走了兩步快要進門，忽然腳步一頓，轉身吩咐道：“青少君也一起來吧。”
皇後眼神微閃，卻也笑著對徐嬤嬤道：“還不快去把青少君扶進來。”
“皇後，到底是怎麽回事？”楚傾捧著宮人送來的手爐，看了眼被徐嬤嬤扶進門來的謝瑯，“青少君跟著的人呢？”
小竹從謝瑯身後探頭出來，楚傾撇撇嘴：“這又是怎麽回事？”
皇後嘆了口氣，道：“陛下，今兒這事兒臣妾也有責任，姐妹們聚在一處一時沒註意到，青少君也不熟悉宮裏規矩，瑾妃妹妹見了他新鮮得很，多嘴了幾句，原也該罰她，只是她又受了傷，陛下來了正好，臣妾也還想著把少君叫進來，別再跪了。”
“瑾妃受了傷？”楚傾四下裏看了看，果然房間裏並沒有瑾妃，“皇後你把話說清楚，到底瑾妃說了什麽，冒犯了青少君嗎？”
皇後有些不自在地移開眼，謝瑯這時也已經緩緩地走過來，跪拜道：“陛下，是臣沒管教好身邊的人，不幹瑾妃娘娘的事，皇後娘娘罰臣也是應該的。”
楚傾看了眼皇後，又掃視房間裏的嬪妃們：“青少君，你又來了，還記得朕告訴過你的話嗎？”
謝瑯垂頭，聲音很輕地囁嚅了一句：“臣沒有別的心思，小竹也受了罰，臣也甘願領罰的。”
楚傾和皇後是坐在榻上的，手隨意地放在兩人中間的小桌上，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敲著臺面，片刻後才道：“別總是跪著了，起來吧。”
謝瑯便謝恩起身，扶著小竹站了起來。
楚傾招手：“過來，坐朕身邊。你剛凍著了，拿個手爐暖暖。”
謝瑯垂著頭，聽話地走到楚傾身邊，正要往鼓凳上坐，卻被楚傾拉起了手。
謝瑯眼神有些閃爍，當著這麽多後妃，楚傾這是要做什麽？
見謝瑯猶豫，楚傾有些不悅，用力一拉，將人帶到懷裏，按著他坐在身邊，才把手爐塞了過去。
“既然罰都罰了，這事就此揭過。”楚傾笑笑，摟著謝瑯道，“皇後，你覺得呢？”
皇後笑笑：“陛下心疼青少君，是少君的福氣，少君不要記恨本宮才好。”
謝瑯又驚又怕：“皇後娘娘，這是從何說起，您是後宮之主，臣自然也是要聽您的話的。”
楚傾哈哈一笑，擡手捏了捏謝瑯的下巴：“青少君這麽乖，那朕的話聽嗎？”
謝瑯紅著臉躲閃，嬌聲道：“自然要，最聽陛下的話。”
楚傾嘿嘿一笑，在他耳邊低聲嘀咕了一句不知什麽話，把謝瑯聽得眼珠幾乎瞪了出來。
楚傾笑著吩咐：“樹以，叫人去珍菀閣取些少君的幹凈衣服過來，對了，記得要棉衣，多拿幾件。”
皇後看著兩人旁若無人地調笑，面上笑容不變，隱在廣袖中的雙手卻死死地攥著，極力地壓抑著怒火。
貴妃坐在旁邊，呆呆地望著楚傾，今日她方一見到謝瑯，就被他絕艷的容貌驚住了，她從來以為自己是艷壓群芳的，誰成想一個北國的男人，竟然把自己比的毫無是處。
以至於，到現在為止她還有些回不過神，連發生的那些事都沒心思去琢磨。
皇後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貴妃，心道這也是個扶不上墻的。
再看賢妃，正若無其事地吃著果子，和寧淑儀兩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說著宮裏的事。
皇後也是無語，不過賢妃想來對於楚傾寵幸誰，一直都是沒什麽所謂的。偏巧，寧淑儀也是一樣的人，從不爭寵甚至有些拒寵，所以後宮裏這兩人一直都很談得來。
至於其他妃嬪，有些也是看不慣謝瑯受寵，可自己又沒本事爭寵，更沒資格表示不滿，幹脆就視而不見。
徐嬤嬤站在皇後身邊，一只手悄悄地按了按皇後的肩膀，給皇後送去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皇後深吸一口氣，這才笑道：“陛下，待會叫太醫過來，給少君瞧瞧，開兩副驅寒辟邪的方子吧。”
楚傾笑著說好，又問起瑾妃的傷勢
“沒什麽，燙了一下而已。”皇後擺擺手，“太醫已經去了鸞喜宮，待會便有回奏了。”
說著便有宮女端著一碗姜湯進門，皇後招手命她過來，又道：“少君先喝點姜湯暖和暖和。”
楚傾笑：“還是皇後想的周到。”
說著，擡手將湯碗拿了過來，很自然地先喝了一點，然後遞給謝瑯：“不是很燙了，趁熱喝。”
“你瞧瞧皇上對他那個樣兒，簡直是放到了心尖尖上！”德妃湊到貴妃身邊兒小聲嘀咕著，“他那童兒傷了瑾妃就這麽揭過去了，那以後還不得猖狂死他？”
貴妃眼神微閃，端起茶碗抿了一口，仍舊盯著謝瑯的臉，沒有說話。
33、束縛的美更令人窒息
宮人來報鹿肉已經烤好，皇後得了楚傾點頭，招呼眾人到二層去用午膳。
正好樹以派去珍菀閣的人也帶著謝瑯的衣物回來了，謝瑯告罪一番扶著小竹到旁邊的房間去換衣服。
楚傾見他一瘸一拐的，不由得心疼起來，眼看著兩人進了門，猶豫了半晌，終於還是鬼使神差地跟著走了過去。
“公子，你膝蓋怎麽樣了？”小竹擔心地道，“先上點藥吧。”
謝瑯點點頭，指著窗邊的軟塌輕聲道：“你扶我過去那邊，我趴一會，拿東西隔得我難受。”
小竹流淚道：“這些娘娘們都是看著的美人兒，內裏的蛇蠍，早知公子要被她們這麽磋磨，當初我是寧死也要攔著你的！”
謝瑯沈了臉：“小竹，這話以後決不可再提，你要是覺得這裏不好，我立刻送你離開就是了。”
小竹嚇得跪在謝瑯面前：“公子別生氣，是小竹失言了，我只是心疼公子你。”
“好了，別說這些了。”謝瑯趴在軟榻上淡聲道，“去幫我把褲子脫了，拿藥過來，你就出去吧。自己去外面找雪敷在臉上，盡快消腫懂嗎？”
楚傾還在猶豫著要不要進去，門就從裏面打開了，小竹腫著臉哭唧唧地往外走。
“皇上？”小竹又驚又喜，轉身沖著謝瑯道，“公子，皇上來了！”
謝瑯驚訝擡頭，看見楚傾的時候眼裏滿是不可置信地驚喜，可立刻又意識到什麽似的，飛快地垂頭，抓了軟塌上的錦被往自己身上蓋。
楚傾拍拍小竹的肩膀：“去找樹以，讓他給你拿點藥抹抹。”
說著不等小竹謝恩，便徑直沖著謝瑯走了過去。
小竹笑著轉身，望著楚傾的背影欣慰地關好門，皇上心裏還是有公子的。
“陛下，您怎麽來了？”謝瑯猶豫了一下，無措地看著楚傾，“臣還沒換衣服呢。”
“不礙的。”楚傾伸手去掀錦被，“朕幫你上藥。”
謝瑯卻抓著錦被不放，咬著嘴唇不肯看他。
兩人僵持了半晌，最後還是楚傾先開口：“你這又是在鬧什麽？莫不是嫌朕剛才沒護著你？”
楚傾的口氣無奈，卻沒有半分責備，相反卻充滿了無限的包容和愛憐。
這口氣，像極了前世裏的楚傾，謝瑯吃驚地擡頭，瞬間紅了眼眶：“陛下……”
這一聲陛下叫得婉轉迂回，又愁腸百結，仿佛訴盡了平生心意，而只有謝瑯知道，他是有多後悔，前世沒有好好珍惜楚傾，那個總是會這麽對自己說話的楚傾。
楚傾嘆氣：“你呀，哪裏不舒服？不叫小竹幫忙，朕也不能幫忙嗎？你這是要逞強到什麽時候！”
淚在眼眶裏打轉，謝瑯搖搖頭：“不是，不是逞強。陛下，臣，臣身上有，不能給您瞧的。”
楚傾眨眨眼，立刻明白過來，皺眉道：“好好地，誰叫你戴的？”
雖然最近連續的幾任皇帝都沒有過男妃，可往前數大夏還是有過很多男妃的，內務府的規制也都很完備。
男妃在後宮裏，為了避嫌又方便他們走動，內務府專門有給他們佩戴的器具。平日裏穿戴好，和後妃們在一處，遍不愁有什麽不堪的事情發生了。
只是前兩世楚傾心疼謝瑯，不舍得他戴，又加上自己總和他一處，穿戴那些著實不便宜，便幹脆不叫他戴了。
這一世他也是忍著沒提，畢竟頭一晚謝瑯傷成那樣，他心裏總是不忍，又想著使團還沒走，謝瑯也沒正式拜見皇後，就能拖則拖。
誰知道謝瑯竟然乖覺起來，自己戴了，這還真是讓楚傾意外，不過以他對謝瑯的了解，那嬌氣的身子，沒人要求他肯定是不會主動戴的。
果然，謝瑯笑笑道：“陛下，臣今日被皇後召見，是要和眾位嬪妃相見的，總不好壞了規矩。再說，這也是皇後要求的。”
楚傾撇撇嘴，趁他不備用力扯開錦被，果然見一套精致的銅塞和銅鎖嚴絲合縫地戴在謝瑯身下，後面是一朵菊花的樣式，和前面的鎖套之間還有細細的鎖鏈相連，配著他瑩白如玉的肌膚，看起來竟然別有一番禁欲的美。
楚傾看的出神，渾然忘了剛才自己說的要幫他上藥的話，竟然側身坐在榻邊，擡手輕輕地撫摸起來。
他今日才恍然發覺，原來這種束縛下的美，竟是如此令人窒息。
謝瑯呼吸有些急促，滿臉通紅地半撐起身子，嗔道：“陛下，你做什麽？”
“阿瑯，你可真美！”楚傾微微地笑著，“起來，讓朕瞧瞧前面。”
謝瑯眨眨眼，卻沒動，楚傾等不及，上手將他仰面掀翻在榻上，一只手按在他的胸前。
“別動。”楚傾輕輕地道。
那個銅制的鎖套，竟是雕了一只麒麟瑞獸。想想也是，少君是男妃裏相當於貴妃的品級了，也自是當得起這麒麟來。
楚傾的手指在鎖套的縫隙處輕輕地摩挲，引得謝瑯嬌喘連連，卻是一絲兒聲音也不敢出。
楚傾瞧著有趣，摸到鎖鏈處輕輕地抖了抖。
“嗯！”謝瑯閉著眼，終於還是呻吟了一聲，他高高地擡起下巴，頭從枕頭上滑了下來，身子幾乎反向拱起來。
楚傾的興致也被勾了起來，禁不住問了句：“鑰匙呢？”
34、雪一直下
謝瑯一楞，回道：“徐嬤嬤說要給皇後娘娘一套，再給尚宮局一套備用。”
楚傾挑眉：“呵，皇後和尚宮局，真虧得她敢說，這少君的身子朕竟然都不能隨時享用，難不成每回還要去問皇後的準兒？”
謝瑯被他摩挲的滿臉通紅，輕哼了一聲才道：“陛下，皇後她們都在樓上，想必等著您用膳呢。”
“那又如何？”楚傾笑著俯身，湊到謝瑯的唇邊輕輕地啄著，“想敢朕走啊？”
謝瑯搖頭：“不是，臣就是，就是，嗯，受不住了。”
“那你還讓人給自己套了這些玩意兒？”楚傾惡趣味地扯了扯他身後的塞子，“不知道拒絕嗎？”
謝瑯身子縮了縮，卻道：“這是宮規。”
“那宮規說沒說，戴了這些就不準朕摸了？”
謝瑯一滯，哀求道：“陛下，求您了，別這樣，皇後娘娘不喜歡臣，要是您再不上去，臣害怕。”
“有朕在，你怕什麽？”楚傾不為所動，繼續在謝瑯身上探索。
怕什麽，就怕你啊！謝瑯心裏抱怨，這不是把自己往風口浪尖上推嗎？可是，楚傾向來是這麽個不管不顧的性子，自己又能怎麽拒絕他呢？
“陛下，臣腿疼。”謝瑯咬著牙推了推楚傾，“今兒跪了許久，膝蓋疼的很。”
楚傾這才起身去檢查他的膝蓋，果然傷的不輕，竟還有兩道不深不淺的口子，想來是在臺階棱角處膈破的。
這一看之下，楚傾興致頓消，他心裏知道謝瑯這是跟皇後記仇了，變著法地告狀討自己個說法的。
楚傾起身，俯視著謝瑯道：“自己上點藥吧，朕去看看皇後她們，晚點再去瞧你。”
說完，楚傾頭也不回地出門去了。謝瑯呆了半晌，終是搖搖頭，撐著酸軟的身子起身拿了桌上的藥膏。
不一會，樓上就傳來一陣彈唱的聲音，想必是楚傾已經上樓去，和嬪妃們邊看節目邊吃烤鹿肉呢。
轉頭看向窗外的湖面，雪還在下著，紛紛揚揚的飄落在湖面上，又很快地消失，水面上平靜無波，又似乎籠著一層沈沈的霧氣。
熱鬧都是他們的，和我又有什麽關系呢？
謝瑯深深地吸了口氣，換好衣服拉開門出去，小竹正一臉喜色地候著。
“公子，皇上給您叫來了步輦，說是天冷，叫您快些回去歇著。皇上可真是疼您呢！”
謝瑯的目光飄向樓梯，彈唱聲裏隱約地能聽到談笑的聲音。
“公子，您怎麽了？”小竹扶著謝瑯的胳膊，小心地問。
謝瑯微微一笑：“去開門，咱們回去。”
琳瑯閣外，早已是一片白茫茫，臺階上方才眾人踏足的痕跡已經幾乎看不到了，想不到這裏的雪也能下得這麽大。
謝瑯坐上步輦，盡量側著身子靠在扶手上，免得身後的銅塞插得更深，還真是不適應這些東西，他苦笑著想，慢慢來吧。
禦花園裏沒有人，安靜的好像到了一個世外桃源，又好像天地之間只剩了自己。
四個太監擡著步輦緩緩地走著，微微地晃動和步輦裏溫熱的空氣，讓謝瑯有些昏昏欲睡。
他撩起簾子向外望，清冽的空氣令人精神一振奮，忽然想起，似乎上一世夏國北方也有這麽一場大雪。
只是那時候，自己還在北國，後來如何了？謝瑯細細地回憶起來，後來，後來好像這雪連著下了好多天吧。
35、德妃你還真是胖
“陛下，請滿飲此杯。”
德妃捧著一杯酒來到楚傾跟前，嬌笑著敬酒。
德妃娘家姓薛，父親是武安侯薛平。薛家祖上是行伍出身，曾經有人官拜大將軍。只是到了薛平這一代，文不成武不就，只靠著這個爵位吃飯。
薛平在五城兵馬司領了個閑差，平日裏窩在家沒什麽正經事做，倒是生了個漂亮女兒，楚傾登基後便送進了宮。
楚傾曾經特別喜歡德妃，因為德妃身材好，凹凸有致，該大的大，該小的小，尤其是胸前那兩坨真正叫“傲人”，她剛進宮那陣，楚傾每晚都恨不得溺死在那兩塊肉裏。
要不是因為這個，以德妃的家世，打死也是做不到四妃之一的。不過德妃好像並不清楚楚傾喜歡自己什麽，只以為遇到了真愛，每回見到楚傾都是一副小女兒情態。
簡單講，就是德妃有點作。
作的久了，楚傾也漸漸地遠著她了，可她自己還不是很清楚原因，開始滿世界尋找對手和假想敵。
好像許久沒見了，楚傾望著德妃圓乎乎的臉蛋，記憶中德妃後來得了重病，死的時候瘦的脫了相。
楚傾心中一陣唏噓，忍不住感慨道：“德妃，許久未見，你現在還真是胖。”
此時彈唱的歌姬已經走了，楚傾的話所有人都能聽到。
然而，所有人都沈默了。
詭異的安靜後，忽然一聲噴笑自賢妃處爆出，“噗，哈哈！”
接著皇後等人也俱是笑開了，侍立的宮女太監不敢出聲，只垂頭憋笑，抖著肩膀強行忍著。
德妃的臉色從一開始的驚訝，逐漸扭曲，到後來惱怒和委屈兼有，最後所有人都笑起來時，她臉漲得通紅，端著酒杯的手都在抖。
楚傾知道自己失言，尷尬地咳了兩聲，又用手敲了敲桌子，沈聲道：“都在笑什麽？”
眾人這才噤了聲，卻也還是少不了滿臉嘲弄地瞧著德妃的人。
楚傾起身接了德妃的酒，笑著拉她坐在身邊：“德妃敬酒，朕當然要喝。”
目光下移，果然還是高聳入雲的樣子，楚傾把杯中酒一飲而盡，笑著捏了捏德妃的肉手：“華華還是這麽美，朕就喜歡你這個樣子。”
德妃雖然表面上沒什麽，依舊和楚傾調笑著，心裏卻已經炸開了鍋，原來皇上不再寵自己，是因為嫌棄自己胖嗎？
偷偷地環顧四周，果然嬪妃裏就數自己最圓潤，低頭看看，竟是連腰身都瞧不出來了呢！
一頓飯吃的倒還算歡樂，楚傾的酒喝得有點多，吃過飯就回了乾元殿休息。皇後則帶人 又去了梅園，眾嬪妃狠狠地玩了一天。
楚傾歪在床上，一只手揉著太陽穴，淡聲道：“樹以，去吧陸思林找來，朕有事問他。”
樹以幫他脫了靴子，又扶著他坐起來解開玉帶，聽了這話，擡頭道：“是，奴才這就去，您且先睡一會子，陸大人進宮也得些時候呢。”
楚傾點點頭，把龍袍扯了下來，翻身躺下，忽然又道：“對，還有顧培倫，也叫來。”
樹以點頭，幫他蓋好被子，輕聲道：“陛下，您且歇歇吧，別想那麽多了，一切都會好的，都會好的。”
楚傾閉上了眼睛，一切都會好的，他以前很相信這句話，一直覺得所有的事最後都會變好，如果沒有變好，那就是還沒到最後。
可現在他才知道，根本不是這樣，如果自己不做點什麽，任何事都根本不會變好。
酒勁上頭，一陣眩暈襲來，楚傾攥了攥拳頭，終於還是睡著了。
見楚傾呼吸漸漸平穩，樹以這才放下床幔，輕手輕腳地出了乾元殿，看著紛紛飄落的鵝毛大雪，樹以袖著手跺了跺腳，對身邊的小太監道：“去內閣找顧大人，再去戶部看看陸思林大人是不是當值，盡快來報。”
小太監答應著一溜煙地跑了，樹以回身看了眼乾元殿關著的大門，皇上最近變得越來越不一樣了，少了往日的跳脫，卻多了很多說不清的東西。
也許是好事吧？就連吃醉了酒都還想著國家大事呢。
“大總管，啟稟大總管，說是月牙閣那邊鬧騰起來了。”
一個小太監匆忙進了院子，對著樹以回稟道。
樹以一楞，看了眼灰沈沈的天空，點頭道：“知道了，你且隨我去瞧瞧，先別驚動陛下懂嗎？”
36、飛鸞組織
“公子，已經查明，靜雲他們是被仇家抓去的。”黑衣人單膝跪地，向謝瑯回稟，“如今就被關在西市十字街的一間民宅裏。”
謝瑯側著身子靠在塌上，身後的堵塞刺激著前面，讓他時時的酸脹難耐，稍微扭動了下腰身，皺起眉頭道：“什麽仇家？”
“是個叫飛鸞的神秘組織。”黑衣人道，“行事乖張狠辣，江湖上從沒人知道他們的來歷。”
“四喜班和飛鸞結了仇？”
“這，屬下無能，暫時還沒有任何消息。”
謝瑯擡手按了按頭，飛鸞這個組織他是知道的，只不過上一世只聞其名，並未曾有什麽交集，想不到這一世，竟然要跟他們對上了嗎？
“再神秘也不可能沒有蛛絲馬跡，仔細的查。”
黑衣人點頭：“是，那公子，靜雲他們？”
謝瑯眸色深沈：“今晚子時，你帶人在十字巷等我。”
黑衣人有些驚訝，卻也立刻垂首應是。
謝瑯看著手上剛剛修剪的指甲，淡淡一笑，倒要親自去會會這個飛鸞，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
今晚估計著楚傾不會過來了，謝瑯望了望快要冰凍的湖面，從袖子裏掏出一張紙：“還有一件事，去收購這些東西，多多益善。”
黑衣人恭敬地雙手接過，掃了一眼詫異道：“公子這是要做藥材生意？”
謝瑯朱唇輕啟：“不該問的不要問。”
黑衣人神色一凜，垂首道：“屬下失言，請公子放心，一定辦好。”
“珍菀閣附近這幾日多了好些耳目，往後送消息進宮走常規的法子。”謝瑯想了想道，“待會叫蘇公公送你出去。”
黑衣人告罪離開，謝瑯這才翻了個身，微微弓著身子趴在了軟榻上。
小竹悄悄進門，端了熱茶過來：“公子喝茶吧。”
謝瑯剛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懶得動彈，便擺手：“不渴。”
小竹抿著嘴唇把茶碗放下，躍躍欲試地看著謝瑯，卻又欲言又止。
謝瑯擡眸看他：“想說什麽，說。”
小竹嘿嘿一笑，一臉八卦地道：“公子，月牙閣那邊鬧騰起來了，您就不想知道怎麽回事？”
謝瑯無奈搖頭：“又想去看熱鬧，忘了早上挨的打了？臉不疼了是吧。”
小竹洩了氣，撅起嘴來，苦著臉道：“公子，我也是想為您打探消息嘛！”
謝瑯雖然身上功夫好，可被罰跪卻而不是有功夫就能不累的，再加上身下那些東西的刺激，此時身上酸軟，實在是懶得開口。
小竹見他昏昏欲睡起來，便也沒再多話，只從櫃子裏拿了毯子出來輕輕地給他蓋在身上，然後悄悄地退了出去。
謝瑯睡得昏昏沈沈，似乎聽到有人在耳邊說話，卻又聽不真切，他極力地想睜開眼睛，可眼皮像是有千斤重，無論如何醒不過來。
隱隱約約地像是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謝瑯試著答應了一聲，忽然眼前一陣風吹過，那些迷蒙的霧氣漸漸地散開。
一片梅林花海之中，有個人背對著自己在緩緩地前行，那人身量頎長挺拔，走起路來更是龍姿鳳章，一頭墨發被紫金冠束起，雙手聚在身側一端，不知道拖著什麽東西在走似的。
是楚傾！謝瑯心中一喜，忍不住喊了一聲：“等一下，楚傾，等等我！”
可那人並未回頭，也沒理會，似乎不曾聽到一般。謝瑯只好追著他走，邊追邊喊，卻發現怎麽也追不上。
身邊依舊是那片梅林，好多花瓣隨風飄落，不由得有些心急起來。
“楚傾，是我啊，我是阿瑯！你等等我！”
謝瑯焦急地喊起來，腳下加快了步伐，那人也終於慢慢地停了下來。
謝瑯開心地沖過去拉他：“楚傾，你看看，是我啊！”
那人被拉得轉身，謝瑯這才看清他的面目，哪裏是什麽楚傾！
甚至，那哪裏還稱得上是個人！
他面上全是燒傷的疤痕，扭曲得分不出五官，一只眼睛已經完全不見了，連鼻子也只餘了兩只可怖的空洞。
他的一只眼睛看著謝瑯，然後他張開嘴，那嘴巴裏齊根斷掉的舌頭，他的嘴一張一合，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謝瑯大駭之下連連後退，那人卻反而追著他撲了上來，叮叮咣咣的聲音傳來，謝瑯這才看清，是他身上纏著無數的鎖鏈，從那人勃頸上一條焊死的鐵圈上延伸下來，一直拖在地上。
“你，別過來！你是誰？”
那人嘴巴快速地張合著，卻一絲聲音也發不出來，他伸出枯枝一般的雙手，卡在謝瑯的脖子上，死死地掐著。
謝瑯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他掐自己，他的嘴巴一張一合，謝瑯忽然看清了他一直在說的無聲的話，他在叫自己的名字。
“阿瑯，阿瑯，阿瑯！”
是楚傾的聲音！
“啊！”
謝瑯驚叫一聲，猛地睜開眼，彈跳著坐了起來。可他忘了身下還塞著東西，這麽猛地坐起，那玩意兒深入進去，直疼的他悶哼一聲，又瞬間蜷縮起了身子。
“唔！嗯哼！”
一只手輕輕覆上謝瑯的脊背，然後溫溫柔柔地向下撫摸著，一下、又一下，輕柔得好像在拂拭稀世珍寶。
艱難地轉過頭，果然，是楚傾那張英俊得人神共憤的臉，謝瑯沒來由地松了口氣，那只是個夢，只是個夢吧……
“好點沒？”
楚傾的聲音和他的動作一樣輕柔，他的唇角一邊翹起，邪痞的樣子甚是勾人。
謝瑯呼出一口氣，點點頭：“沒事，臣沒事。”
楚傾笑意加深，一只手向下摩挲，直按在那枚銅塞上，用力推了推。
瞧著謝瑯滿面通紅地癱軟在榻上，楚傾湊到他面前，歪著頭問：“真沒事？”
37、陛下這是犯什麽病了？
“陛下！”
謝瑯無力阻止，這個時候任由他有通天的本領，也只得屈從在自己的身體面前。
羞愧的感覺無以覆加，這種感覺又進一步刺激了他的感官，本來就已經極其敏感的身體，更是再禁不起一點點的挑逗。
楚傾三兩下就除掉了他那些礙事的衣物，此時的謝瑯整個人好像一只被煮熟的蝦子，粉粉嫩嫩地蜷縮著，等待被享用。
擡手覆上那光滑細膩的脊背，楚傾掌心溫暖的觸感，讓掌下人微微地抖了抖，不由自主地輕輕地“嗯”了一聲。
“少君夢裏還念著朕的名字，真是叫人感動呢。”
楚傾的聲音很好聽，不是那種清脆響亮，也不是沙啞低沈，而是清越之中帶著微微地嘶沙。
在他動情時的說話聲，則更像是一壺餘韻悠長的好酒醇厚動人，又像是暮春三月裏雨打梨花的沈郁綿長，回味無窮。
上一世的謝瑯，就喜歡回憶楚傾的聲音，甚而背誦他說過的每一句情話，直到現在，楚傾這個樣子說起話來，還是能輕易地撩撥起他心裏的漣漪，為他癲狂。
只是他說話的內容，卻叫謝瑯心裏一沈，難不成剛才自己經說了夢話嗎？
“陛下，臣剛才做夢，不知道說了什麽。要是有什麽不中聽的……”
楚傾笑著把他推翻到仰面躺著：“沒什麽不中聽的，少君說什麽，朕都愛聽。”
謝瑯有些不大自在扭著腦袋，紅著臉道：“陛下，臣，有些冷。”
楚傾目光落在他受傷的膝蓋上，皺眉道：“那藥不管用的嗎？”
謝瑯起身蜷曲起雙腿，笑道：“陛下，哪有什麽藥那麽快見效的。過兩天自然就好了。”
大著膽子去摟楚傾的脖子，見他並沒什麽抵觸的樣子，謝瑯開心地把自己掛在他身上，親了親他道：“陛下今兒喝了好多酒嗎？”
楚傾摟著他，笑：“怎麽今兒這麽主動了？想得厲害嗎？”
謝瑯扭了兩下：“臣又冷又熱，陛下一點也不心疼人家。”
楚傾哈哈一笑，從懷裏掏出一把精致的小鑰匙：“你看這是什麽？”
謝瑯眼睛一亮，謝天謝地楚傾這輩子還算有點良心！
“給我。”
謝瑯擡手去搶，誰知楚傾早有防備，一下子把鑰匙又藏了起來，攤開手道：“沒了。”
謝瑯揪著他的衣服翻了半天，卻終於還是一無所獲，洩氣地把楚傾推開，抓過一件衣服蓋在身上，仰面躺下道：“陛下就知道戲弄臣。”
楚傾一只手撐著榻，俯身在他耳邊嘀咕了兩句，然後站起來看著他。
謝瑯猶豫了一下：“真的？”
楚傾點點頭：“當然，君無戲言。”
“那，那好吧。”謝瑯起身，仿佛在給自己打氣似的，“反正，反正臣也是要伺候陛下的，陛下高興，臣怎麽都成。”
“說這麽多做什麽？”
謝瑯撇撇嘴，不說就不說唄，咬咬牙，幹脆直接下了軟塌，跪在楚傾的面前。
“誒，別！”楚傾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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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傾剛想點頭，卻又道：“朕坐了那麽久，還是走走活動一下。”
樹以莫名其妙地道：“陛下，再晚的話，青少君恐怕……”
楚傾淡淡一笑：“恐怕什麽？”
31、他的大英雄？
琳瑯閣外，謝瑯身著單衣跪在臺階上，身下積雪已經被他跪化了一片，他卻似毫無知覺一般，仍舊跪的筆直。
雪還在下著，臨湖而建的琳瑯閣此時風景獨好。裏面時不時傳來陣陣笑聲，又有絲竹悠揚。後妃們上了二層，望著雪中的湖景，說笑聊天。
門廊下一個嬤嬤袖著手望著謝瑯，時不時地瞟一眼二層，聞著鹿肉的香味不住地咽口水。皇後叫她看好了青少君，可她也是又冷又餓的難受，眼珠一轉，幹脆溜到後面去尋點吃的先填飽肚子再說。
謝瑯他身後不遠的小徑裏，小竹縮在一棵柏樹下正偷偷地拭淚，他兩邊的臉高高腫起，顯然是剛被掌過嘴。
今天一早皇上走後，皇後身邊的徐嬤嬤就帶著大宮女挽秋去了珍菀閣，那嬤嬤厲害的樣子著實把小竹嚇壞了。不僅獨自在房間裏檢查謝瑯的穿戴，甚而厲聲訓斥的樣子珍菀閣裏的下人們。
看著謝瑯瘦削單薄的背影，小竹心疼地想，明明在北國過得好好的，公子做什麽非要一頭紮進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
已經跪了半個多時辰，小竹擔心地擡頭望了望不遠處的宮室，不知道皇上下了朝會不會來？也許皇上會憐惜公子，把他給救了吧。
楚傾一路從太極殿出來，便一個人沈默地負手而行。他沒帶儀仗，也沒讓人撐傘，樹以也只得遠遠地跟在後面。
身邊終於清凈了下來，楚傾望著灰沈沈的天空，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路上都被雪覆上了一層白蒙蒙，仿佛由來是那麽幹凈，這世界也好似煥然一新了。
真好，楚傾想，就好像重來一次的自己，煥然一新。
遠遠地，謝瑯披著紫色外氅的身影映入眼簾，他可真是瘦的可以。楚傾也很奇怪，明明他身上還挺結實的，怎麽穿起衣服就是這麽弱不禁風呢？
嘆了口氣，楚傾有點惡意地放慢了腳步，到底是想看謝瑯的笑話，想看他的狼狽，看他的不堪。
其實他自己也為這種想法感到無奈，甚至是有些可恥，沒辦法堂堂正正地扭轉人生，於是生出這種小氣又猥瑣的心思來，真是看不起自己。
然而，越走近，楚傾才發覺謝瑯的竟是全身都在發抖的，看起來跪的筆挺，其實早就搖搖欲墜。
不知怎地，楚傾的心都揪到了一起，他飛快地趕到謝瑯身邊，把他從臺階上拉了起來。
謝瑯的嘴唇凍得發紫，張口欲言，卻被楚傾抱在懷裏。
“對不起。”
楚傾沒頭沒腦的道歉，反倒讓謝瑯有些意外，他瞧見楚傾時心裏是很激動地，他就喜歡楚傾這樣從天而降的樣子，像個大英雄，他自己的英雄。
“陛下，您說什麽？”
楚傾抱著他，讓他靠在自己肩上，輕聲道：“朕來遲了。”
“陛下能來，臣就已經感激不盡了，哪有什麽早和遲。”謝瑯的聲音有些抖，顯是凍得狠了。
“咱們回去。”
楚傾拉著他向外走，誰料謝瑯跪久了膝蓋脹痛，一下子沒了支撐，便要向前栽倒。
楚傾回身將人扶住，看了一眼剛才謝瑯跪過的地方，不禁皺緊了眉頭，叫他靠著自己，又俯身幫他去揉膝蓋。
觸手處一片濕涼，楚傾擡頭，責備道：“天寒地凍的，你怎麽出門只穿了單褲？”
謝瑯垂了頭：“出來的匆忙，原想著宮裏都燒了地龍……是臣的錯。”
楚傾嘆氣：“走吧，隨朕進去，好歹跟皇後認個錯，換件衣服再走。”
“陛下。”謝瑯叫了一句，“皇後叫臣跪滿一個時辰，如今，時辰還未到。”
楚傾還未說話，琳瑯閣的大門就從裏面打開，皇後率先走了出來，對著楚傾行禮，其他嬪妃跟在後面，見了楚傾也都一臉喜色。
“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謝瑯也重新跪下：“皇後娘娘。”
“都免禮平身吧。”楚傾說罷，幾步走上臺階，將皇後扶了起來，關切地道，“外面冷，怎麽不多穿件衣服就出來了？”
謝瑯微微垂著頭，眼光只能看到臺階上眾人的腳，楚傾穿著明黃色龍靴的雙腳很好辨認。
眸光閃動，他的大英雄，見了妻妾就忘了他呢。
32、調笑
楚傾的話讓皇後極為熨帖，瞥了一眼仍舊跪著的謝瑯，心裏的一塊石頭也落了地，皇上的心裏，畢竟還是看重自己的。
“臣妾等急著見陛下，陛下快進去吧，貴妃妹妹把大將軍送來的鹿肉給咱們分了，現下正烤著，可香呢。”
楚傾敏銳地察覺到皇後的神色變幻，嗅了嗅鼻子，微微一笑：“剛朕還琢磨，是什麽這麽香，原來是鹿肉！貴妃有心了。”
貴妃笑著上前一步，對楚傾道：“陛下快來嘛，咱們可都餓了，就等著這口肉吃呢。”
賢妃掩嘴笑道：“貴妃娘娘嚷嚷一早了，陛下就快來吧，您不吃那第一口，回頭娘娘那個口水啊，該成河了。”
貴妃嬌嗔一聲，作勢要打，賢妃笑嘻嘻地避開，竄到楚傾身邊：“陛下快救臣妾啊！”
皇後道：“你們鬧歸鬧，也得有規矩，別傷著了陛下。”
楚傾哈哈一笑，扶著皇後往裏走：“朕哪裏就還怕了愛妃們的花拳繡腿了，走，咱們進去。”
走了兩步快要進門，忽然腳步一頓，轉身吩咐道：“青少君也一起來吧。”
皇後眼神微閃，卻也笑著對徐嬤嬤道：“還不快去把青少君扶進來。”
“皇後，到底是怎麽回事？”楚傾捧著宮人送來的手爐，看了眼被徐嬤嬤扶進門來的謝瑯，“青少君跟著的人呢？”
小竹從謝瑯身後探頭出來，楚傾撇撇嘴：“這又是怎麽回事？”
皇後嘆了口氣，道：“陛下，今兒這事兒臣妾也有責任，姐妹們聚在一處一時沒註意到，青少君也不熟悉宮裏規矩，瑾妃妹妹見了他新鮮得很，多嘴了幾句，原也該罰她，只是她又受了傷，陛下來了正好，臣妾也還想著把少君叫進來，別再跪了。”
“瑾妃受了傷？”楚傾四下裏看了看，果然房間裏並沒有瑾妃，“皇後你把話說清楚，到底瑾妃說了什麽，冒犯了青少君嗎？”
皇後有些不自在地移開眼，謝瑯這時也已經緩緩地走過來，跪拜道：“陛下，是臣沒管教好身邊的人，不幹瑾妃娘娘的事，皇後娘娘罰臣也是應該的。”
楚傾看了眼皇後，又掃視房間裏的嬪妃們：“青少君，你又來了，還記得朕告訴過你的話嗎？”
謝瑯垂頭，聲音很輕地囁嚅了一句：“臣沒有別的心思，小竹也受了罰，臣也甘願領罰的。”
楚傾和皇後是坐在榻上的，手隨意地放在兩人中間的小桌上，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敲著臺面，片刻後才道：“別總是跪著了，起來吧。”
謝瑯便謝恩起身，扶著小竹站了起來。
楚傾招手：“過來，坐朕身邊。你剛凍著了，拿個手爐暖暖。”
謝瑯垂著頭，聽話地走到楚傾身邊，正要往鼓凳上坐，卻被楚傾拉起了手。
謝瑯眼神有些閃爍，當著這麽多後妃，楚傾這是要做什麽？
見謝瑯猶豫，楚傾有些不悅，用力一拉，將人帶到懷裏，按著他坐在身邊，才把手爐塞了過去。
“既然罰都罰了，這事就此揭過。”楚傾笑笑，摟著謝瑯道，“皇後，你覺得呢？”
皇後笑笑：“陛下心疼青少君，是少君的福氣，少君不要記恨本宮才好。”
謝瑯又驚又怕：“皇後娘娘，這是從何說起，您是後宮之主，臣自然也是要聽您的話的。”
楚傾哈哈一笑，擡手捏了捏謝瑯的下巴：“青少君這麽乖，那朕的話聽嗎？”
謝瑯紅著臉躲閃，嬌聲道：“自然要，最聽陛下的話。”
楚傾嘿嘿一笑，在他耳邊低聲嘀咕了一句不知什麽話，把謝瑯聽得眼珠幾乎瞪了出來。
楚傾笑著吩咐：“樹以，叫人去珍菀閣取些少君的幹凈衣服過來，對了，記得要棉衣，多拿幾件。”
皇後看著兩人旁若無人地調笑，面上笑容不變，隱在廣袖中的雙手卻死死地攥著，極力地壓抑著怒火。
貴妃坐在旁邊，呆呆地望著楚傾，今日她方一見到謝瑯，就被他絕艷的容貌驚住了，她從來以為自己是艷壓群芳的，誰成想一個北國的男人，竟然把自己比的毫無是處。
以至於，到現在為止她還有些回不過神，連發生的那些事都沒心思去琢磨。
皇後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貴妃，心道這也是個扶不上墻的。
再看賢妃，正若無其事地吃著果子，和寧淑儀兩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說著宮裏的事。
皇後也是無語，不過賢妃想來對於楚傾寵幸誰，一直都是沒什麽所謂的。偏巧，寧淑儀也是一樣的人，從不爭寵甚至有些拒寵，所以後宮裏這兩人一直都很談得來。
至於其他妃嬪，有些也是看不慣謝瑯受寵，可自己又沒本事爭寵，更沒資格表示不滿，幹脆就視而不見。
徐嬤嬤站在皇後身邊，一只手悄悄地按了按皇後的肩膀，給皇後送去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皇後深吸一口氣，這才笑道：“陛下，待會叫太醫過來，給少君瞧瞧，開兩副驅寒辟邪的方子吧。”
楚傾笑著說好，又問起瑾妃的傷勢
“沒什麽，燙了一下而已。”皇後擺擺手，“太醫已經去了鸞喜宮，待會便有回奏了。”
說著便有宮女端著一碗姜湯進門，皇後招手命她過來，又道：“少君先喝點姜湯暖和暖和。”
楚傾笑：“還是皇後想的周到。”
說著，擡手將湯碗拿了過來，很自然地先喝了一點，然後遞給謝瑯：“不是很燙了，趁熱喝。”
“你瞧瞧皇上對他那個樣兒，簡直是放到了心尖尖上！”德妃湊到貴妃身邊兒小聲嘀咕著，“他那童兒傷了瑾妃就這麽揭過去了，那以後還不得猖狂死他？”
貴妃眼神微閃，端起茶碗抿了一口，仍舊盯著謝瑯的臉，沒有說話。
33、束縛的美更令人窒息
宮人來報鹿肉已經烤好，皇後得了楚傾點頭，招呼眾人到二層去用午膳。
正好樹以派去珍菀閣的人也帶著謝瑯的衣物回來了，謝瑯告罪一番扶著小竹到旁邊的房間去換衣服。
楚傾見他一瘸一拐的，不由得心疼起來，眼看著兩人進了門，猶豫了半晌，終於還是鬼使神差地跟著走了過去。
“公子，你膝蓋怎麽樣了？”小竹擔心地道，“先上點藥吧。”
謝瑯點點頭，指著窗邊的軟塌輕聲道：“你扶我過去那邊，我趴一會，拿東西隔得我難受。”
小竹流淚道：“這些娘娘們都是看著的美人兒，內裏的蛇蠍，早知公子要被她們這麽磋磨，當初我是寧死也要攔著你的！”
謝瑯沈了臉：“小竹，這話以後決不可再提，你要是覺得這裏不好，我立刻送你離開就是了。”
小竹嚇得跪在謝瑯面前：“公子別生氣，是小竹失言了，我只是心疼公子你。”
“好了，別說這些了。”謝瑯趴在軟榻上淡聲道，“去幫我把褲子脫了，拿藥過來，你就出去吧。自己去外面找雪敷在臉上，盡快消腫懂嗎？”
楚傾還在猶豫著要不要進去，門就從裏面打開了，小竹腫著臉哭唧唧地往外走。
“皇上？”小竹又驚又喜，轉身沖著謝瑯道，“公子，皇上來了！”
謝瑯驚訝擡頭，看見楚傾的時候眼裏滿是不可置信地驚喜，可立刻又意識到什麽似的，飛快地垂頭，抓了軟塌上的錦被往自己身上蓋。
楚傾拍拍小竹的肩膀：“去找樹以，讓他給你拿點藥抹抹。”
說著不等小竹謝恩，便徑直沖著謝瑯走了過去。
小竹笑著轉身，望著楚傾的背影欣慰地關好門，皇上心裏還是有公子的。
“陛下，您怎麽來了？”謝瑯猶豫了一下，無措地看著楚傾，“臣還沒換衣服呢。”
“不礙的。”楚傾伸手去掀錦被，“朕幫你上藥。”
謝瑯卻抓著錦被不放，咬著嘴唇不肯看他。
兩人僵持了半晌，最後還是楚傾先開口：“你這又是在鬧什麽？莫不是嫌朕剛才沒護著你？”
楚傾的口氣無奈，卻沒有半分責備，相反卻充滿了無限的包容和愛憐。
這口氣，像極了前世裏的楚傾，謝瑯吃驚地擡頭，瞬間紅了眼眶：“陛下……”
這一聲陛下叫得婉轉迂回，又愁腸百結，仿佛訴盡了平生心意，而只有謝瑯知道，他是有多後悔，前世沒有好好珍惜楚傾，那個總是會這麽對自己說話的楚傾。
楚傾嘆氣：“你呀，哪裏不舒服？不叫小竹幫忙，朕也不能幫忙嗎？你這是要逞強到什麽時候！”
淚在眼眶裏打轉，謝瑯搖搖頭：“不是，不是逞強。陛下，臣，臣身上有，不能給您瞧的。”
楚傾眨眨眼，立刻明白過來，皺眉道：“好好地，誰叫你戴的？”
雖然最近連續的幾任皇帝都沒有過男妃，可往前數大夏還是有過很多男妃的，內務府的規制也都很完備。
男妃在後宮裏，為了避嫌又方便他們走動，內務府專門有給他們佩戴的器具。平日裏穿戴好，和後妃們在一處，遍不愁有什麽不堪的事情發生了。
只是前兩世楚傾心疼謝瑯，不舍得他戴，又加上自己總和他一處，穿戴那些著實不便宜，便幹脆不叫他戴了。
這一世他也是忍著沒提，畢竟頭一晚謝瑯傷成那樣，他心裏總是不忍，又想著使團還沒走，謝瑯也沒正式拜見皇後，就能拖則拖。
誰知道謝瑯竟然乖覺起來，自己戴了，這還真是讓楚傾意外，不過以他對謝瑯的了解，那嬌氣的身子，沒人要求他肯定是不會主動戴的。
果然，謝瑯笑笑道：“陛下，臣今日被皇後召見，是要和眾位嬪妃相見的，總不好壞了規矩。再說，這也是皇後要求的。”
楚傾撇撇嘴，趁他不備用力扯開錦被，果然見一套精致的銅塞和銅鎖嚴絲合縫地戴在謝瑯身下，後面是一朵菊花的樣式，和前面的鎖套之間還有細細的鎖鏈相連，配著他瑩白如玉的肌膚，看起來竟然別有一番禁欲的美。
楚傾看的出神，渾然忘了剛才自己說的要幫他上藥的話，竟然側身坐在榻邊，擡手輕輕地撫摸起來。
他今日才恍然發覺，原來這種束縛下的美，竟是如此令人窒息。
謝瑯呼吸有些急促，滿臉通紅地半撐起身子，嗔道：“陛下，你做什麽？”
“阿瑯，你可真美！”楚傾微微地笑著，“起來，讓朕瞧瞧前面。”
謝瑯眨眨眼，卻沒動，楚傾等不及，上手將他仰面掀翻在榻上，一只手按在他的胸前。
“別動。”楚傾輕輕地道。
那個銅制的鎖套，竟是雕了一只麒麟瑞獸。想想也是，少君是男妃裏相當於貴妃的品級了，也自是當得起這麒麟來。
楚傾的手指在鎖套的縫隙處輕輕地摩挲，引得謝瑯嬌喘連連，卻是一絲兒聲音也不敢出。
楚傾瞧著有趣，摸到鎖鏈處輕輕地抖了抖。
“嗯！”謝瑯閉著眼，終於還是呻吟了一聲，他高高地擡起下巴，頭從枕頭上滑了下來，身子幾乎反向拱起來。
楚傾的興致也被勾了起來，禁不住問了句：“鑰匙呢？”
34、雪一直下
謝瑯一楞，回道：“徐嬤嬤說要給皇後娘娘一套，再給尚宮局一套備用。”
楚傾挑眉：“呵，皇後和尚宮局，真虧得她敢說，這少君的身子朕竟然都不能隨時享用，難不成每回還要去問皇後的準兒？”
謝瑯被他摩挲的滿臉通紅，輕哼了一聲才道：“陛下，皇後她們都在樓上，想必等著您用膳呢。”
“那又如何？”楚傾笑著俯身，湊到謝瑯的唇邊輕輕地啄著，“想敢朕走啊？”
謝瑯搖頭：“不是，臣就是，就是，嗯，受不住了。”
“那你還讓人給自己套了這些玩意兒？”楚傾惡趣味地扯了扯他身後的塞子，“不知道拒絕嗎？”
謝瑯身子縮了縮，卻道：“這是宮規。”
“那宮規說沒說，戴了這些就不準朕摸了？”
謝瑯一滯，哀求道：“陛下，求您了，別這樣，皇後娘娘不喜歡臣，要是您再不上去，臣害怕。”
“有朕在，你怕什麽？”楚傾不為所動，繼續在謝瑯身上探索。
怕什麽，就怕你啊！謝瑯心裏抱怨，這不是把自己往風口浪尖上推嗎？可是，楚傾向來是這麽個不管不顧的性子，自己又能怎麽拒絕他呢？
“陛下，臣腿疼。”謝瑯咬著牙推了推楚傾，“今兒跪了許久，膝蓋疼的很。”
楚傾這才起身去檢查他的膝蓋，果然傷的不輕，竟還有兩道不深不淺的口子，想來是在臺階棱角處膈破的。
這一看之下，楚傾興致頓消，他心裏知道謝瑯這是跟皇後記仇了，變著法地告狀討自己個說法的。
楚傾起身，俯視著謝瑯道：“自己上點藥吧，朕去看看皇後她們，晚點再去瞧你。”
說完，楚傾頭也不回地出門去了。謝瑯呆了半晌，終是搖搖頭，撐著酸軟的身子起身拿了桌上的藥膏。
不一會，樓上就傳來一陣彈唱的聲音，想必是楚傾已經上樓去，和嬪妃們邊看節目邊吃烤鹿肉呢。
轉頭看向窗外的湖面，雪還在下著，紛紛揚揚的飄落在湖面上，又很快地消失，水面上平靜無波，又似乎籠著一層沈沈的霧氣。
熱鬧都是他們的，和我又有什麽關系呢？
謝瑯深深地吸了口氣，換好衣服拉開門出去，小竹正一臉喜色地候著。
“公子，皇上給您叫來了步輦，說是天冷，叫您快些回去歇著。皇上可真是疼您呢！”
謝瑯的目光飄向樓梯，彈唱聲裏隱約地能聽到談笑的聲音。
“公子，您怎麽了？”小竹扶著謝瑯的胳膊，小心地問。
謝瑯微微一笑：“去開門，咱們回去。”
琳瑯閣外，早已是一片白茫茫，臺階上方才眾人踏足的痕跡已經幾乎看不到了，想不到這裏的雪也能下得這麽大。
謝瑯坐上步輦，盡量側著身子靠在扶手上，免得身後的銅塞插得更深，還真是不適應這些東西，他苦笑著想，慢慢來吧。
禦花園裏沒有人，安靜的好像到了一個世外桃源，又好像天地之間只剩了自己。
四個太監擡著步輦緩緩地走著，微微地晃動和步輦裏溫熱的空氣，讓謝瑯有些昏昏欲睡。
他撩起簾子向外望，清冽的空氣令人精神一振奮，忽然想起，似乎上一世夏國北方也有這麽一場大雪。
只是那時候，自己還在北國，後來如何了？謝瑯細細地回憶起來，後來，後來好像這雪連著下了好多天吧。
35、德妃你還真是胖
“陛下，請滿飲此杯。”
德妃捧著一杯酒來到楚傾跟前，嬌笑著敬酒。
德妃娘家姓薛，父親是武安侯薛平。薛家祖上是行伍出身，曾經有人官拜大將軍。只是到了薛平這一代，文不成武不就，只靠著這個爵位吃飯。
薛平在五城兵馬司領了個閑差，平日裏窩在家沒什麽正經事做，倒是生了個漂亮女兒，楚傾登基後便送進了宮。
楚傾曾經特別喜歡德妃，因為德妃身材好，凹凸有致，該大的大，該小的小，尤其是胸前那兩坨真正叫“傲人”，她剛進宮那陣，楚傾每晚都恨不得溺死在那兩塊肉裏。
要不是因為這個，以德妃的家世，打死也是做不到四妃之一的。不過德妃好像並不清楚楚傾喜歡自己什麽，只以為遇到了真愛，每回見到楚傾都是一副小女兒情態。
簡單講，就是德妃有點作。
作的久了，楚傾也漸漸地遠著她了，可她自己還不是很清楚原因，開始滿世界尋找對手和假想敵。
好像許久沒見了，楚傾望著德妃圓乎乎的臉蛋，記憶中德妃後來得了重病，死的時候瘦的脫了相。
楚傾心中一陣唏噓，忍不住感慨道：“德妃，許久未見，你現在還真是胖。”
此時彈唱的歌姬已經走了，楚傾的話所有人都能聽到。
然而，所有人都沈默了。
詭異的安靜後，忽然一聲噴笑自賢妃處爆出，“噗，哈哈！”
接著皇後等人也俱是笑開了，侍立的宮女太監不敢出聲，只垂頭憋笑，抖著肩膀強行忍著。
德妃的臉色從一開始的驚訝，逐漸扭曲，到後來惱怒和委屈兼有，最後所有人都笑起來時，她臉漲得通紅，端著酒杯的手都在抖。
楚傾知道自己失言，尷尬地咳了兩聲，又用手敲了敲桌子，沈聲道：“都在笑什麽？”
眾人這才噤了聲，卻也還是少不了滿臉嘲弄地瞧著德妃的人。
楚傾起身接了德妃的酒，笑著拉她坐在身邊：“德妃敬酒，朕當然要喝。”
目光下移，果然還是高聳入雲的樣子，楚傾把杯中酒一飲而盡，笑著捏了捏德妃的肉手：“華華還是這麽美，朕就喜歡你這個樣子。”
德妃雖然表面上沒什麽，依舊和楚傾調笑著，心裏卻已經炸開了鍋，原來皇上不再寵自己，是因為嫌棄自己胖嗎？
偷偷地環顧四周，果然嬪妃裏就數自己最圓潤，低頭看看，竟是連腰身都瞧不出來了呢！
一頓飯吃的倒還算歡樂，楚傾的酒喝得有點多，吃過飯就回了乾元殿休息。皇後則帶人 又去了梅園，眾嬪妃狠狠地玩了一天。
楚傾歪在床上，一只手揉著太陽穴，淡聲道：“樹以，去吧陸思林找來，朕有事問他。”
樹以幫他脫了靴子，又扶著他坐起來解開玉帶，聽了這話，擡頭道：“是，奴才這就去，您且先睡一會子，陸大人進宮也得些時候呢。”
楚傾點點頭，把龍袍扯了下來，翻身躺下，忽然又道：“對，還有顧培倫，也叫來。”
樹以點頭，幫他蓋好被子，輕聲道：“陛下，您且歇歇吧，別想那麽多了，一切都會好的，都會好的。”
楚傾閉上了眼睛，一切都會好的，他以前很相信這句話，一直覺得所有的事最後都會變好，如果沒有變好，那就是還沒到最後。
可現在他才知道，根本不是這樣，如果自己不做點什麽，任何事都根本不會變好。
酒勁上頭，一陣眩暈襲來，楚傾攥了攥拳頭，終於還是睡著了。
見楚傾呼吸漸漸平穩，樹以這才放下床幔，輕手輕腳地出了乾元殿，看著紛紛飄落的鵝毛大雪，樹以袖著手跺了跺腳，對身邊的小太監道：“去內閣找顧大人，再去戶部看看陸思林大人是不是當值，盡快來報。”
小太監答應著一溜煙地跑了，樹以回身看了眼乾元殿關著的大門，皇上最近變得越來越不一樣了，少了往日的跳脫，卻多了很多說不清的東西。
也許是好事吧？就連吃醉了酒都還想著國家大事呢。
“大總管，啟稟大總管，說是月牙閣那邊鬧騰起來了。”
一個小太監匆忙進了院子，對著樹以回稟道。
樹以一楞，看了眼灰沈沈的天空，點頭道：“知道了，你且隨我去瞧瞧，先別驚動陛下懂嗎？”
36、飛鸞組織
“公子，已經查明，靜雲他們是被仇家抓去的。”黑衣人單膝跪地，向謝瑯回稟，“如今就被關在西市十字街的一間民宅裏。”
謝瑯側著身子靠在塌上，身後的堵塞刺激著前面，讓他時時的酸脹難耐，稍微扭動了下腰身，皺起眉頭道：“什麽仇家？”
“是個叫飛鸞的神秘組織。”黑衣人道，“行事乖張狠辣，江湖上從沒人知道他們的來歷。”
“四喜班和飛鸞結了仇？”
“這，屬下無能，暫時還沒有任何消息。”
謝瑯擡手按了按頭，飛鸞這個組織他是知道的，只不過上一世只聞其名，並未曾有什麽交集，想不到這一世，竟然要跟他們對上了嗎？
“再神秘也不可能沒有蛛絲馬跡，仔細的查。”
黑衣人點頭：“是，那公子，靜雲他們？”
謝瑯眸色深沈：“今晚子時，你帶人在十字巷等我。”
黑衣人有些驚訝，卻也立刻垂首應是。
謝瑯看著手上剛剛修剪的指甲，淡淡一笑，倒要親自去會會這個飛鸞，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
今晚估計著楚傾不會過來了，謝瑯望了望快要冰凍的湖面，從袖子裏掏出一張紙：“還有一件事，去收購這些東西，多多益善。”
黑衣人恭敬地雙手接過，掃了一眼詫異道：“公子這是要做藥材生意？”
謝瑯朱唇輕啟：“不該問的不要問。”
黑衣人神色一凜，垂首道：“屬下失言，請公子放心，一定辦好。”
“珍菀閣附近這幾日多了好些耳目，往後送消息進宮走常規的法子。”謝瑯想了想道，“待會叫蘇公公送你出去。”
黑衣人告罪離開，謝瑯這才翻了個身，微微弓著身子趴在了軟榻上。
小竹悄悄進門，端了熱茶過來：“公子喝茶吧。”
謝瑯剛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懶得動彈，便擺手：“不渴。”
小竹抿著嘴唇把茶碗放下，躍躍欲試地看著謝瑯，卻又欲言又止。
謝瑯擡眸看他：“想說什麽，說。”
小竹嘿嘿一笑，一臉八卦地道：“公子，月牙閣那邊鬧騰起來了，您就不想知道怎麽回事？”
謝瑯無奈搖頭：“又想去看熱鬧，忘了早上挨的打了？臉不疼了是吧。”
小竹洩了氣，撅起嘴來，苦著臉道：“公子，我也是想為您打探消息嘛！”
謝瑯雖然身上功夫好，可被罰跪卻而不是有功夫就能不累的，再加上身下那些東西的刺激，此時身上酸軟，實在是懶得開口。
小竹見他昏昏欲睡起來，便也沒再多話，只從櫃子裏拿了毯子出來輕輕地給他蓋在身上，然後悄悄地退了出去。
謝瑯睡得昏昏沈沈，似乎聽到有人在耳邊說話，卻又聽不真切，他極力地想睜開眼睛，可眼皮像是有千斤重，無論如何醒不過來。
隱隱約約地像是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謝瑯試著答應了一聲，忽然眼前一陣風吹過，那些迷蒙的霧氣漸漸地散開。
一片梅林花海之中，有個人背對著自己在緩緩地前行，那人身量頎長挺拔，走起路來更是龍姿鳳章，一頭墨發被紫金冠束起，雙手聚在身側一端，不知道拖著什麽東西在走似的。
是楚傾！謝瑯心中一喜，忍不住喊了一聲：“等一下，楚傾，等等我！”
可那人並未回頭，也沒理會，似乎不曾聽到一般。謝瑯只好追著他走，邊追邊喊，卻發現怎麽也追不上。
身邊依舊是那片梅林，好多花瓣隨風飄落，不由得有些心急起來。
“楚傾，是我啊，我是阿瑯！你等等我！”
謝瑯焦急地喊起來，腳下加快了步伐，那人也終於慢慢地停了下來。
謝瑯開心地沖過去拉他：“楚傾，你看看，是我啊！”
那人被拉得轉身，謝瑯這才看清他的面目，哪裏是什麽楚傾！
甚至，那哪裏還稱得上是個人！
他面上全是燒傷的疤痕，扭曲得分不出五官，一只眼睛已經完全不見了，連鼻子也只餘了兩只可怖的空洞。
他的一只眼睛看著謝瑯，然後他張開嘴，那嘴巴裏齊根斷掉的舌頭，他的嘴一張一合，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謝瑯大駭之下連連後退，那人卻反而追著他撲了上來，叮叮咣咣的聲音傳來，謝瑯這才看清，是他身上纏著無數的鎖鏈，從那人勃頸上一條焊死的鐵圈上延伸下來，一直拖在地上。
“你，別過來！你是誰？”
那人嘴巴快速地張合著，卻一絲聲音也發不出來，他伸出枯枝一般的雙手，卡在謝瑯的脖子上，死死地掐著。
謝瑯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他掐自己，他的嘴巴一張一合，謝瑯忽然看清了他一直在說的無聲的話，他在叫自己的名字。
“阿瑯，阿瑯，阿瑯！”
是楚傾的聲音！
“啊！”
謝瑯驚叫一聲，猛地睜開眼，彈跳著坐了起來。可他忘了身下還塞著東西，這麽猛地坐起，那玩意兒深入進去，直疼的他悶哼一聲，又瞬間蜷縮起了身子。
“唔！嗯哼！”
一只手輕輕覆上謝瑯的脊背，然後溫溫柔柔地向下撫摸著，一下、又一下，輕柔得好像在拂拭稀世珍寶。
艱難地轉過頭，果然，是楚傾那張英俊得人神共憤的臉，謝瑯沒來由地松了口氣，那只是個夢，只是個夢吧……
“好點沒？”
楚傾的聲音和他的動作一樣輕柔，他的唇角一邊翹起，邪痞的樣子甚是勾人。
謝瑯呼出一口氣，點點頭：“沒事，臣沒事。”
楚傾笑意加深，一只手向下摩挲，直按在那枚銅塞上，用力推了推。
瞧著謝瑯滿面通紅地癱軟在榻上，楚傾湊到他面前，歪著頭問：“真沒事？”
37、陛下這是犯什麽病了？
“陛下！”
謝瑯無力阻止，這個時候任由他有通天的本領，也只得屈從在自己的身體面前。
羞愧的感覺無以覆加，這種感覺又進一步刺激了他的感官，本來就已經極其敏感的身體，更是再禁不起一點點的挑逗。
楚傾三兩下就除掉了他那些礙事的衣物，此時的謝瑯整個人好像一只被煮熟的蝦子，粉粉嫩嫩地蜷縮著，等待被享用。
擡手覆上那光滑細膩的脊背，楚傾掌心溫暖的觸感，讓掌下人微微地抖了抖，不由自主地輕輕地“嗯”了一聲。
“少君夢裏還念著朕的名字，真是叫人感動呢。”
楚傾的聲音很好聽，不是那種清脆響亮，也不是沙啞低沈，而是清越之中帶著微微地嘶沙。
在他動情時的說話聲，則更像是一壺餘韻悠長的好酒醇厚動人，又像是暮春三月裏雨打梨花的沈郁綿長，回味無窮。
上一世的謝瑯，就喜歡回憶楚傾的聲音，甚而背誦他說過的每一句情話，直到現在，楚傾這個樣子說起話來，還是能輕易地撩撥起他心裏的漣漪，為他癲狂。
只是他說話的內容，卻叫謝瑯心裏一沈，難不成剛才自己經說了夢話嗎？
“陛下，臣剛才做夢，不知道說了什麽。要是有什麽不中聽的……”
楚傾笑著把他推翻到仰面躺著：“沒什麽不中聽的，少君說什麽，朕都愛聽。”
謝瑯有些不大自在扭著腦袋，紅著臉道：“陛下，臣，有些冷。”
楚傾目光落在他受傷的膝蓋上，皺眉道：“那藥不管用的嗎？”
謝瑯起身蜷曲起雙腿，笑道：“陛下，哪有什麽藥那麽快見效的。過兩天自然就好了。”
大著膽子去摟楚傾的脖子，見他並沒什麽抵觸的樣子，謝瑯開心地把自己掛在他身上，親了親他道：“陛下今兒喝了好多酒嗎？”
楚傾摟著他，笑：“怎麽今兒這麽主動了？想得厲害嗎？”
謝瑯扭了兩下：“臣又冷又熱，陛下一點也不心疼人家。”
楚傾哈哈一笑，從懷裏掏出一把精致的小鑰匙：“你看這是什麽？”
謝瑯眼睛一亮，謝天謝地楚傾這輩子還算有點良心！
“給我。”
謝瑯擡手去搶，誰知楚傾早有防備，一下子把鑰匙又藏了起來，攤開手道：“沒了。”
謝瑯揪著他的衣服翻了半天，卻終於還是一無所獲，洩氣地把楚傾推開，抓過一件衣服蓋在身上，仰面躺下道：“陛下就知道戲弄臣。”
楚傾一只手撐著榻，俯身在他耳邊嘀咕了兩句，然後站起來看著他。
謝瑯猶豫了一下：“真的？”
楚傾點點頭：“當然，君無戲言。”
“那，那好吧。”謝瑯起身，仿佛在給自己打氣似的，“反正，反正臣也是要伺候陛下的，陛下高興，臣怎麽都成。”
“說這麽多做什麽？”
謝瑯撇撇嘴，不說就不說唄，咬咬牙，幹脆直接下了軟塌，跪在楚傾的面前。
“誒，別！”楚傾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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