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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夠用了,他剛剛重生回來,本來就昏昏沈沈的,這會又想起許多前事,更是頭疼欲裂。

“樹以,難道你是要護著寧淑儀?”楚傾按了按突突跳的太陽穴,“那你要護著她,直接毀了這褲子不是更好?掉包,所以你其實要護著陳貴人嗎?”

樹以搖頭:“陛下聖明,奴才一個閹人,哪裏能說護著誰,奴才只是覺得這事蹊蹺得很,不想打草驚蛇罷了。”

楚傾失笑:“你這奴才,還想著放長線釣大魚?你覺得能掉出什麽魚來?朕這後宮,倒成了你的池塘了。”

“這奴才可萬萬不敢,也不知道能有什麽人,更希望別再有什麽人跳出來。”樹以又磕了個頭,“後宮和諧才是陛下之福,奴才是想著為陛下分憂。”

楚傾點點頭,樹以也是一番好意,自己剛剛回來,很多事都需要理一理,正好也借著這個機會,從後宮開始,撕開一個口子。

前朝,後宮,楚傾淡淡地想著,剪不斷理還亂,像一團亂麻,生生世世地纏著他。

“罷了,就按你的意思處置吧。”

樹以應了一聲,收拾了包袱,匆匆離開。

楚傾覺得頭都要炸開了,卻只能生生忍住,他下意識地不想讓人知道自己不舒服。

這次回來早上了三年,楚傾驚訝地發現樹以竟然也有背著自己的小心思。

樹以有了這麽多發現和打算,卻都不和自己來說,看來要麽是覺得自己糊塗,要麽就是,劇情又翻轉了……

雖然現在看來樹以說到底也是為自己著想,可這事還是給楚傾敲響了警鐘。

要避免上一世的悲慘死法,那他勢必要比從前任何時候都謹慎小心。

他不求活的多好,只希望別再死掉,他再也不想重生了!

楚傾披著外氅起身,來到書桌前,就著硯臺裏僅剩的墨汁,揮筆寫了下去。

戰戰兢兢 如履薄冰

楚傾的字一直很好,太傅曾說過,他的字龍飛鳳舞,頗具王者氣象。

王者氣象是什麽,楚傾一直不太知道,此刻看著這八個字,他深吸一口氣,王者必居高位,高處不勝寒吶。

回到床上躺了一會,還是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楚傾幹脆起床,披著衣服去翻看奏折。

提前了三年,好多事還是早早熟悉一下的好。

重生兩回了,楚傾的腦子裏線索都是亂的,再加上上一世他起初渾渾噩噩的,好多事都記不清了,他現在很有緊迫感。

翻來翻去,楚傾被兩份奏折吸引了註意力。

一份是工部侍郎米哲修奏請修黃河,言黃河連年決堤,危及百姓,毀壞良田,要每年清淤梳理。

第二份則是戶部內史陸思林奏請修於礫口修築堤壩,理由同樣是黃河決堤未及百姓,毀壞良田,修築堤壩可以保護沿岸百姓。

楚傾把兩份折子放在一起,仔細對照著看了幾遍,面上終於露出了點笑意。

米哲修和陸思林兩個,楚傾都有印象,不止有印象,而且熟悉得很。

尤其是米哲修,三年後已經是內閣成員了,也就是說上一次楚傾重生回來,米哲修就已經入閣,而且還混得風生水起,為人處世甚是左右逢源。

這會瞧見還是工部侍郎的米哲修上奏折,楚傾忽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楞了片刻,楚傾苦笑,可不就是隔世麽。

那麽後來呢?上一世大將軍段展鵬被抄家的時候,家中搜出通敵書信,米哲修借此力主與北國議和。

議和的時候,他借機跑去了北國。那時候楚傾才發現,自己的內閣大學士早就叛國了。

只不過榮王的那件事,楚傾回憶了一下,米哲修的表現倒是可圈可點。

當時自己還覺得發現了一個能幹的大忠臣,然而現在想來,楚傾冷笑,這個米哲修恐怕是早就跟北國有了勾連,做的所有事不過是為了覆滅大夏。

至於陸思林,楚傾想了想,好像後來辭官了?應該是三年後米哲修入內閣,陸思林就忽然辭官退隱。

三年後?

榮王好像就是三年後開始逐漸顯露了野心,米哲修踩著榮王成功上位,博得了自己的信任。

楚傾琢磨了一下,上一次他回來的時間晚,這些細節自然無從知曉,現在看該不會這倆人從這會就已經有了齟齬,梁子越結越深吧?

只是,陸思林為什麽要辭官呢?只是這些事,應該不至於辭官歸隱的。

楚傾隱隱地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情,竟然有點小興奮呢!

黃河?

有趣,楚傾曾經一直都想好好地治理黃河,然而每次都是各種各樣的原因搞得他焦頭爛額,最後不了了之。

也是因為黃河這個破事,他曾經特別懷疑自己的能力,甚至懷疑人生。

現在看來,這可是他開啟新的皇帝生涯的絕佳起點!

還有三年,他的生活還有三年的時間就要回到原點,他要好好把握這老天垂憐多給自己的時間,把這些想做而一直做不成的事情做好。

向死而生,也許才是最好的方式。

7、上朝:丞相來紮心了

上朝的時候,楚傾還是有些忐忑的。

之前,是死了沒幾天就重生,沒什麽時間差,就好像睡醒一覺,繼續做皇帝。

這一回不一樣,首先他上一世不是死在任上,被人折騰了一年多才悲催地死掉,其次他死了之後還做了好長時間的鬼,現在忽然之間再坐禦座,有點找不到感覺。

離開權力核心的時間有點長,楚傾掃視了一下跪在腳下的文武百官,好像也不是記憶裏那一撥了。

今天的朝會只是常朝,京裏四品以上的官員才會參加,可饒是如此,也是大殿上站滿了人。

文武百官山呼萬歲,然後垂首靜候楚傾開口。

楚傾看著黑壓壓一片人頭,心裏感慨萬千。

這幫完蛋玩意!

不好好幹,總惹禍不說,還內鬥,鬥來鬥去把好好地大夏給鬥進去了,關鍵是他們轉個身重新認個主子仍舊錦衣玉食,自己招誰惹誰了,最後死那麽慘?

楚傾這會已經完全忽略掉上一世他是自己作死非要***的事了,看見這幫大臣心裏就來氣。

想平身?哼,他就不開口,讓他們跪著!

於是楚傾坐在那,楞是不吭聲,滿朝文武心裏納悶,可皇帝不開口也只能悶頭靜等,總不好再喊一遍萬歲,提醒一下?

這些大臣養尊處優慣了,膝蓋跪的難受,這會還是冬天,大殿裏燒著地龍,不一會就全都熱的冒汗,一個個心裏開始叫苦。

樹以站在禦座旁邊,原本只要楚傾說一句”平身“,他就要高聲喊出來的,可今天皇帝坐那似乎忘了這事,一副很享受被百官跪拜的樣子。

這就很奇怪了,皇帝每天見人都要被跪拜的,他享受個什麽勁?

樹以掃了一眼跪在殿上的大臣們,輕聲咳了一下,壓低了聲音喚了一聲:“陛下?”

楚傾動了動脖子,沒轍了,只能點點頭道:“平身吧。”

樹以趕緊躬身應是,轉身高聲道:“平身!”

文武百官如蒙大赦,趕緊謝恩站了起來。

楚傾平覆了一下情緒,開口道:“丞相,可有事啟奏?”

夏朝的丞相統領內閣,為百官之首,權力很大,一般都是皇帝倚重的老臣,或者先皇托孤的重臣。

現在的丞相徐時清,就是先皇留給楚傾的托孤四大臣之首,是個須發皆白清瘦倔強的老頭子。

徐時清聽到楚傾點名,有點詫異地擡頭看了他一眼,正好對上楚傾的滿眼期待。

以往除非是自己跳出來說話,楚傾是從不肯點名叫他的,今兒上頭這位是吃錯了什麽藥,竟然按著規矩來了?

楚傾也發現了老頭兒的不對勁,哭笑不得,自己以前是不是很不正經啊?竟然例行的給丞相說句話,都能把人唬住。

不過徐時清到底是兩朝老臣,一時驚訝過後,便立刻調整了面部表情,畢恭畢敬地出列道:“啟稟皇上,臣正有一事,今年冬日較往年溫暖,運河並未結冰。往京城運送木料的事,恐怕還要延後。”

楚傾想了一下,才回憶起 他說的這事。

他自從登基就一直想擴建皇宮,夏天時終於敲定下來,但是很多木料都要從南方運過來,運河水道多處都不夠寬闊,太大的船無法通行。

當時討論的結果就是,等運河結冰,冬天的時候想辦法連石料一起運過來,其實就是從冰上拉過來。

然而今年冬天天氣暖和,運河一直不結冰,徐時清拖了好些日子,也沒等來一場大雪,今兒硬著頭皮才跟楚傾提起這事。

楚傾點點頭:“那就算了吧。”

算了,什麽算了?

徐時清有點懵:“皇上的意思是?”

楚傾撇嘴,老頭兒怎麽犯傻?

“運不過來就不修了吧。”楚傾輕描淡寫地道,“還有別的事嗎?”

徐時清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修了,不、修、了!

他心裏有個小人,這會正隨著激蕩人心的樂曲歡快地蹦跶著,先皇啊,你兒子終於要成明君了啊!

徐時清激動地滿臉通紅的樣子,楚傾真是看不下去,移開眼又問了一句:“丞相,還有事嗎?”

徐時清趕緊搖頭:“沒事了沒事了,皇上聖明!”

聖明個屁!

楚傾心裏罵了一句,你激動的樣子很紮我的心你造嗎!

“嗯,提到運河,朕倒是想起了個事,就跟各位愛卿聊一聊。”楚傾嫌棄地不肯再看徐時清,換了個姿勢靠在禦座上,“樹以,把那兩封奏折拿過來。”

8、誰做主:治河還是修堤?

楚傾提起米哲修和陸思林的奏折,朝堂上就開始了激烈的口水戰。

這種程度的罵戰,楚傾記憶裏好像只有北國陳兵邊疆,戰事一觸即發之前,出現過幾次。那時候主和派和主戰派涇渭分明,互相誰也不讓著誰,一連吵了一個多月。

今天為了治河還是修堤能吵成這樣,楚傾還真是意外。

其實到底應該怎麽樣,他心裏已經有了決斷。誰知道這幫人吵的高興,根本沒一個問他意見的。楚傾撇撇嘴,幹脆靠在龍椅上看戲。

朝堂上分成了兩派,分別支持兩種治理方式,剩下少數幾個,則認為兩種方式可以雙管齊下,並不沖突。

楚傾聽了一會,給樹以丟了個眼神,樹以立刻高聲道:“肅靜!”

太監的聲線尖利高亢,大臣們聽了便都住了嘴。

徐時清想了想,出列奏請道:“此事還請聖上乾綱獨斷,臣等謹遵聖意。”

剛才吵得厲害的眾人,此刻也都紛紛附和。

楚傾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徐時清,心道老狐貍,想借機考教他嗎?

不過他向來是個霸道的性子,既然心裏有數,那也不抻著。

“米哲修,朕問你個事。”

米哲修慌忙出列,垂首應是。

“你奏折裏說黃河每年需要清淤,那你給朕和大家都說說,怎麽個清法,要多少銀兩,準備派工部哪位官員前去督辦,沿河郡縣需要怎麽協理,預備多長時間能初見成效,明年雨季之前,會達到什麽效果?你來說說?”

楚傾的聲音不急不緩,語調高低適中,神色似笑非笑,慢慢地把話說完,卻給人一種無以言表的威壓。

朝臣中站的靠前的,全都有些察覺,尤其是內閣的幾人,看著楚傾的眼神多了幾分深思。

徐時清更是面帶笑意,擡手捋著胡須,微微頷首。他心裏的小人,又蹦跶起來了。

米哲修頭上冒出冷汗,他上奏折說的都是官話套話,哪裏想的這麽周全,這會當然一腦袋漿糊。

然而他也不是個省油的燈,鎮定了一下情緒,道:“啟奏聖上,黃河連年水患,臣憂心如焚,是以草擬奏折以期早日上達天聽,至於方才聖上見問的幾樁,只要聖上恩準,臣會立刻研究出切實可行的方案,望聖上明鑒。”

楚傾咂咂嘴,意思就是不知道唄,然而借口實在不怎麽樣。

楚傾笑道:“哦,米愛卿的意思就是他什麽也沒想好,但是感覺這事著急,就上了奏折,朕沒理解錯吧?”

話音剛落,朝中就有不少輕嗤聲響起,米哲修抹了下額頭,尷尬地動了動腳步,卻也沒法反駁。

楚傾著看了米哲修一眼,卻對徐時清問道:“丞相,我朝工部是負責什麽的?”

徐時清道:“啟奏聖上,我朝工部自太.祖立國以來,職司土木興建之制,器物利用之式,渠堰疏降之法,陵寢供億之典。凡全國之土木、水利工程,機械制造工程,礦冶、紡織等官辦工業均屬工部綜理,並與戶部同司錢幣鑄造之事。”

楚傾笑:“早聽聞丞相號稱’活典籍',沒想到真是都記得這麽清楚,朕真是佩服!”

徐時清連忙謙虛幾句,表示皇帝謬讚了,然而樣子甚是得意。

楚傾這才點點頭,冷聲道:“都聽見了,剛才丞相所述工部職司之事中,可有一項是替朕做主的?”

百官俱是一楞,以徐時清為首,立時全部跪了下來,口稱:“陛下息怒。”

米哲修更是嚇得兩股戰戰,早就癱軟在地上,一個勁兒地磕頭。

楚傾頓了頓道:“戶部內史陸思林何在?”

戶部尚書擡頭道:“陛下,陸內史官階為正五品,這朝會是不需要參加的。”

楚傾挑眉:“那就擢升為正四品吧,明天開始讓他來上朝。吏部?”

戶部尚書瞥了一眼吏部的人,搶著道:“皇上聖明!”

吏部尚書笑瞇瞇地叩首:“皇上英明,陸思林連年考評俱是優等,臣等正準備盡快向皇上推薦此人。”

楚傾撇嘴,前幾世也沒見著推薦啊,真是好話都讓你說了。

“吏部做的不錯,盡快把今年全國官員的考評結果拿來給朕看,三年內連續優等的單獨列出來,知道嗎?“

吏部幾位堂官俱都恭敬應是。

楚傾”嗯“了一聲,又道:“都起來吧,朕有那麽嚇人嗎?”

眾人這才松了口氣,紛紛謝恩起身。

“黃河乃我大夏命脈之河,疏浚治理自不在話下,堤壩修築更不能掉以輕心,雙管齊下方能治標治本,保百姓安樂才是我社稷之福。”

9、提前了

楚傾鄭重其事地娓娓道來,文武百官無不口稱“萬歲聖明”,對著楚傾又是一通馬屁亂拍。

退朝之後,徐時清被楚傾單獨留下,兩人一前一後沿著石子路在禦花園裏散步。

“陛下今日頗有先帝風範,老臣心中深感欣慰。”徐時清捋著花白胡子,笑瞇瞇的開口。

楚傾轉頭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朕以往不成器,讓老師費心了。今兒能得您稱讚,朕才是該欣慰的那個。“”

徐時清哈哈一笑:“陛下莫要取笑老臣,臣不敢當啊!”

“老師,請坐吧。”楚傾走近一座涼亭,指了指對面的位置,“許久沒和老師喝茶了,樹以,把前兒貢進來的烏龍茶泡一壺來。”

兩人在涼亭裏坐定,早有宮人在亭子四周掛了暖帳,又有宮女送來坐墊和手爐給二人,樹以帶人把茶水點心送來,這才引著宮人退到不遠處,給二人談話的空間。

楚傾親自斟了一杯茶遞給徐時清:“老師,這些年辛苦了。”

徐時清鼻子有些酸,長出一口氣,起身端起茶杯道:“陛下,有您這句話,老臣這把老骨頭就還能為您拼上二十年!您就是拿臣的骨頭當火把,臣也知足了!”

楚傾趕緊扶著他坐下:“瞧您這話說的,朕忐忑啊!”

“陛下忐忑什麽?”徐時清放下茶杯,好奇地看著楚傾。

“本朝立國已近二百年,內,朝廷積弊甚深,世家豪族盤根錯節,各種關系人事剪不斷理還亂。”楚傾眼睛盯著自己碗裏的茶湯,緩緩地道,“外,北國國主耶律瑾雄才大略,北國國力日盛,對我朝虎視眈眈。老師,每想到這些,朕,寢食難安!”

徐時清眼睛發亮,盯著楚傾的臉仔細打量了許久,沈吟片刻後,笑笑道:“陛下可還記得老臣教過你的《孟子吿子下》?”

楚傾眨眨眼:“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

徐時清撚著胡須道:“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恒亡。 然後知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也。”

“老師的意思是,大夏不會亡?”

徐時清正打算喝一口茶,聽了這話“噗”地一口把喝進嘴裏的茶水噴了出來。

幸好楚傾反應快,及時躲開,要不然真是要被噴一臉了。

徐時清嚇得趕緊要跪下求饒,楚傾拉著他坐下:“朕嚇著老師了。”

“陛下啊,您怎麽會生了這樣的心思?這,這可萬萬使不得啊!”徐時清拉著楚傾,眼裏滿是驚慌,在他看來就算國家有種種問題,但是作為最高統治者的楚傾一旦失去信心,那可真就離亡國不遠了。

不得不說徐時清的直覺很對,上一世楚傾就是先沒了信心,覺得大夏打不過北國,在對戰與議和之間來回搖擺,怎麽都覺得不成,搞得畏首畏尾,才會兵敗如山倒也就不奇怪了。

楚傾拍拍徐時清的手,嘆道:“是朕想差了。不瞞老師,昨兒夜裏朕做了個夢,夢到北國扣關,大夏……哎!”

徐時清這才松了口氣,鬧了半天小祖宗今天這麽反常,是做夢嚇著了。轉念一想,這樣也挺好,前幾年作天作地的,現在總算是要收收心了。

“陛下不用多慮,一個夢而已。”徐時清心裏踏實了下來,臉色也恢覆正常,笑瞇瞇地道,“北地荒僻,聽說如今貴族們還在豢養奴隸,這種蠻夷之地就算強大,也不過是一時之勇罷了。”

楚傾聽到“豢養奴隸”幾個字時,臉色有一瞬間的僵硬,旋即又笑道:“您說的也對,不過北國騎兵太過厲害,朕想著從他們那買了戰馬來,咱們自己也試著培養一批戰馬。”

徐時清點頭:“陛下想要戰馬,也不用買的,北國使團此次朝貢,必是會帶不少馬匹來的。到時候咱們挑選好的,和夏國的馬匹試著交配看看,說不定幾代之後,品種更勝從前。”

就目前北國和大夏的國力對比,其實大夏一直是強大的一方,所以北國常年會有使團過來朝貢一番,希望大夏能多跟他們做點生意,讓北國百姓吃上南邊的大米。

這也是徐時清專門提起使團的意思,他是想讓楚傾自信一點,不要被個夢嚇得好像分分鐘亡國。就算打起來,大夏不但未必會輸,甚至滅了北國都有可能的。

至於後來為什麽兩國國力發生逆轉,其實還是楚傾作死,不好好幹,又有榮王鬧了一場,夏國就被掏空了。

只是徐時清後面的話楚傾全都沒聽進去,他腦子裏全是那句:北國使團此次朝貢!

謝瑯這就要來了嗎?

昨晚上他還暗自慶幸自己提早了三年回來,以為有充足的時間布置一切,可今天才剛元氣滿滿地上了一次朝,噩耗就這麽來了?

楚傾不太敢相信,他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聲音,追問了一句:“北國使團什麽時候到?”

“應該快了吧,半月前從金玉城出發,這會怎麽也能到玉門關了。”

“半月前就出發了?”

徐時清眨眨眼:“陛下,這事秋天時兩國就互通國書議定了的,您忘了嗎?”

秋天時就定下來了!

楚傾真是欲哭無淚,原來以為自己早了,誰知道並沒有,這種感覺讓他想掀桌。

然而事已至此,楚傾抱著一線希望,又問了一句:“使團是誰為首的?除了戰馬還帶了什麽?”

徐時清笑道:“陛下真是忘了啊?北國使團是北國的梁王率領,除了戰馬自然還有歲貢,哦,對了,聽說他們還給陛下專門準備了一份厚禮,說是驚喜。”

驚喜,你媽的驚喜啊!楚傾在心裏罵了一句。

10、陛下,又見面了哦

之後幾天,楚傾一直處在高度緊張的狀態中,如臨大敵般地過日子。

樹以實在是看不下去,勸了幾次,還把後宮的綠頭牌拿來。

可楚傾哪裏有那個心思,罵了樹以一頓,又問起陳貴人的事。

樹以苦著一張臉道:“奴才派人日夜守著那兒,盯了好幾天也沒動靜,不知道是不是奴才想多了。”

“不礙的,守株待兔罷了。”楚傾倒是不甚在意,“派人盯著時別露出馬腳,還有陳貴人那兒你多派得力的人。”

“是,奴才明白,陛下放心就是。”

他有什麽不放心的,他的後宮就算亂也不是現在,等謝瑯來了,那才都是戲呢!

和謝瑯糾纏了兩世,楚傾知道謝瑯對自己是真心的,可這份真心和謝瑯心裏的大事,甚至他的扭曲自卑的變態心理比起來,能真到什麽地步就不好說了。

都已經這麽好幾回了,尤其上一世,反反覆覆地戰亂,北國滅夏,大夏覆國再滅北國,楚傾覺得自己有義務阻止謝瑯,否則他真就是枉生為人了。

不,應該說,是枉費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重生為人。

楚傾嘆了口氣,這幾天該布置的他都布置了,該做的準備也都準備了,可唯獨就是心裏放不下,難受的要命。

“陛下,奴才聽說京裏最近來了個戲班子,您不是愛聽戲嗎?要不招進宮來,讓他們演一段?”

樹以看楚傾好容易放下奏折喝茶,趕緊湊趣兒地提議起來。

楚傾揉了揉眉心,點頭道:“何必那麽麻煩,你去找兩套百姓的衣服,咱們倆出宮去看戲。”

以前楚傾就喜歡微服出宮去玩,這會樹以聽了也沒大驚小怪,只是有些為難地道:“陛下啊,今兒是初一,晚上您不是要去坤寧宮嗎?”

“難道晚上還回不來嗎?”楚傾站起身活動一下肩膀,“少廢話,快去。”

“是,奴才遵旨。”

看著樹以出門去了,楚傾揮手讓其他宮人退出去。

“龍影衛何在?”

一個人攸地從陰影處現身,跪在地上道:“龍十三參見陛下。”

“朕要微服出宮,你去準備一下。還有,上次叫你們查的事情如何了?”

龍十三應諾一聲,答道:“陛下,大將軍書房裏確藏有與北國的書信往來,影衛正在謄抄,明日晚間便可呈陛下禦覽。”

“嗯,做得好。不過千萬要小心,大將軍家戒備森嚴,他自己功夫又高,你們要是露了行藏,朕也保不了你們。”

“陛下放心,屬下等知道該怎麽做。”龍十三躊躇了一下又道,“還有件事,屬下不知當講不當講。”

“何事?”

“是昨晚有兄弟發現,大將軍的長子段錚將軍偷偷從定州回了錦繡城。”

段錚啊?果然是來作死的啊。楚傾想著,道:“大將軍知道嗎?”

“昨夜大將軍出府去見了他,但是父子兩人起了沖突,大將軍將小段將軍打傷了,想暗中將他送走。不過那小段將軍抵死不從,這會應該是被大將軍關了起來。”

楚傾想了想道:“派得力的女影衛,到後宮,看看宸妃最近在忙什麽。另外,樹以那邊,你們也搭把手,別叫他知道,懂嗎?”

龍十三楞了下,才應道:“屬下明白,這就去安排。”

走在長街之上,楚傾看著熙熙攘攘的街道,心裏感慨萬千,自己可真是傻!

他是一個皇帝,天下百姓都是他的責任,而他竟然幾次三番地就那麽丟開手,不管不顧地任由著別人糟蹋他的國家、他的子民,真是千刀萬剮都不足惜!

等一下,他好像上一世就是那麽死的。

哎呦,還真是一點也不冤枉!

楚傾眼裏是翻滾的情緒,這滿是煙火氣的人間,這寧靜而喜樂的人群,難道不值得他傾盡全力去守護嗎?

這一世,無論是誰,都別想再動他的國,哪怕一分一毫!

“陛,那什麽,少爺啊。”樹以尷尬地喚了一聲,“咱挪挪,別擋了路哈。”

楚傾這才回神,原來他正站在街道中間,擋住了人.流。

這會他剛一側身,身後一個推著小車的老大爺就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搖搖晃晃地擦著他的身子飛快地過去。

“誒,你說這人嘿!”樹以哪裏肯讓楚傾吃這個虧,喊了一句就要上前理論。

楚傾拉了他一把:“算了。”

樹以撇撇嘴還沒說話,楚傾身後就鬧了起來。

原來那個老大爺推著車才越過楚傾,忽然斜刺裏就沖出一個人,那人也不知什麽緣故,直接撞上了小推車。

推車撞翻在地,老大爺也站立不定,整個人跟著倒在地上。

那個撞到推車上的人還沒起來,從街邊的店鋪裏就沖出一群人,鬧哄哄地圍住了他們。

這個變故突如其來,楚傾和樹以都沒反應過來,就莫名其妙地成了圍觀群眾。

楚傾這次出門除了樹以,還帶了幾個侍衛,扮作家丁的模樣,這會已經湊了過來,在旁邊死死護著他。

之前那個撞到推車的人,已經站了起來,他好像沒受什麽傷,對著面前圍了一圈的人也沒什麽懼意。反而去把老大爺扶了起來,又幫他整理好推車上的東西,才不緊不慢地回過身。

他只是淡淡地笑著, 忽然就轉過頭來,目光穿過人群,定定地望著楚傾。

陛下,我們又見面了。

11、幾回魂夢與君同

楚傾似有所感,迎著那道視線看了過去,對方卻收回了目光,別過臉去不再看他。

那人穿著普普通通,側臉平淡無奇,好像腿還有些毛病。

楚傾看了許久,完全沒有一點印象,又想可能剛才只是湊巧。

這時一位錦衣華服的少年撥開眾人,來到那人面前,笑道:“靜雲,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實點跟我走,你們戲班也省的麻煩!”

被稱作靜雲的男人完全不理睬,只轉身向前面走,他走動的時候右腿膝蓋不能打彎,整個人看起來很是狼狽。

“還想走,給我抓住他!”少年喝了一聲,壯漢們擡手就去抓人。

楚傾眼神微閃,沖身邊的侍衛道:“去救人。”

侍衛們對視一眼,留下兩人保護楚傾,剩下幾個沖了過去,三兩下把壯漢撂倒。

少年嚇得想逃,然而侍衛們還是沖過去把他給圍住。

楚傾這才走過去,打量了一下少年道:“這位公子何必咄咄逼人呢?”

少年啐道:“你誰啊你,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快讓他們放手!”

“你是哪位?”

“說出來嚇死你!榮王知道嗎?”

楚傾一楞,又打量了一下這個少年,皺眉對樹以道:“榮王家好像沒這麽大的孩子?”

“是啊,少爺,榮王爺今年才三十出頭,長子八歲。這位公子,不太像啊。”

“你,你們是誰啊?”少年聽他們侃侃而談,心裏有些嘀咕,“我可沒說我是榮王什麽人,我爹,我爹是王府的管家!”

楚傾冷笑,“方才的事且不論,你仗榮王的勢,他答應嗎?”

少年一滯,楚傾也不給他說話的機會,轉身對那個叫靜雲的道:“這位公子,剛才他們可有傷到你?”

靜雲盯著楚傾看了片刻,忽然笑了笑:“多謝公子出手,我沒受傷。”

楚傾點點頭:“那就好,剛才是怎麽回事?”

“這位少爺想請咱們戲班去唱堂會,我說戲班已經和越秀樓簽了長約,堂會不能接的。他不相信,就吵了起來。”

樹以忽然道:“你就是雲老板吧!少爺,這雲老板可是越秀樓四喜班的臺柱子,咱們今兒就是去看他的戲!”

楚傾這才看向靜雲,只是視線相交,他就覺得有點不大對勁,好像這個靜雲要吃了他似的。

“那倒是正好,保住了一場戲,不至於白出來一趟。”

樹以連連點頭:“少爺正義感爆棚,做什麽都是對的!”

楚傾撇嘴,交待侍衛道:“送去京兆府,順便拿我的名刺給榮王報個信。”

旁的話也不許多言,侍衛們自然明白怎麽處置,當下留下幾人善後,其餘的依舊跟著楚傾離開。

圍觀的人群見沒什麽熱鬧可看,便也紛紛散了。

楚傾對靜雲點頭致意,便想著離開。誰知那人卻又追了上來,笑著和楚傾搭話,還極力邀請他們現在就去越秀樓。

楚傾想了想,本來也是要去的,剛剛幫了人家也不好就駁了他面子,便跟著靜雲去了戲樓。

靜雲果然是戲班的重要人物,才進後臺就到處有人跟他打招呼,甚至有一間很寬敞房間單獨留給他做休息化妝之用。

靜雲請楚傾和樹以進去,侍衛們便留了在外面。

“還未請教公子尊姓大名。”靜雲端著新沏的茶水走過來,笑著說話。

他說起話來眉眼帶笑,讓原本平庸的五官倒是生動了不少。

楚傾笑著接過茶碗,卻是放到手邊,道:“在下秦傾,雲老板。”

靜雲點點頭,太後姓秦,楚傾以前就喜歡微服的時候叫自己秦傾,看來這一回還是這樣。

靜雲也不追問其他,只是道:“秦公子相助之恩,在下無以為報,想為公子彈奏一曲,聊表寸心。公子覺得如何?”

楚傾點頭:“那簡直就是意外之喜了。”

靜雲從櫃子裏取出琵琶,邊彈邊唱,竟是一首鷓鴣天。

“彩袖殷勤捧玉鍾,當年拚卻醉顏紅。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影風。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唱到動情處,他眼眶發紅,望著楚傾的神情也是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楚傾卻是渾然未覺,他被曲子引著,沈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因為這首詞,他又想起了謝瑯,想起了之前幾世他們的“久別重逢”。

謝瑯也是能歌善舞,除了琵琶,他還會吹笛子打鼓,甚至自己譜曲填詞,編舞唱曲。

楚傾尤其喜歡看謝瑯舞劍,他覺得謝瑯就是那種特別英氣的樣子才最好看。

有人說世間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

也許,他和謝瑯之間,真的說不好哪一世才是開始,又會終於哪一世。如果這一次他能擺脫亡國的宿命,他最希望的其實還是和謝瑯重歸於那些沒有心機,沒有爾虞我詐的生活吧。

一曲終了,楚傾恍然回神,看了靜雲一眼,他忽然起身道:“多謝雲老板贈曲,在下訂了包間,就不打擾雲老板上妝備戲了。“

靜雲也沒有多留,只是恭敬地送了楚傾出門,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他才擡手從兩耳後同時拔出兩根細長的金針。

緊跟著,他的容貌也迅速地變化,只片刻功夫,一張平庸無奇的臉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張美艷無匹帶著魅惑的臉。

謝瑯摸了摸下巴,輕聲道:“出來吧。”

12、女人真煩

一個人一瘸一拐地從剛才房間裏走出來,正是剛才謝瑯易容成的戲子靜雲。

謝瑯看了他一眼道:“榮王府的事要謹慎處理。再過幾日我便要進宮,你們自己小心。”

真正的靜雲蹲身行禮:“是,請主子放心。”

謝瑯淡淡地“嗯”了一聲,擡步要走。

靜雲忍不住追問道:“主子,若是剛才那位公子再來,屬下要如何?”

謝瑯冷冷地目光掃過來,靜雲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垂了頭不敢看他。

“他不會再來了。”

撂下一句話,謝瑯擡步離開。

等自己進了宮,楚傾怎麽還會想著其他人呢?

謝瑯暗暗嘆氣,本來很快就能進宮的,偏偏剛才遠遠地瞧見了楚傾,就再也忍不住想見一見他。

若不是他易了容去看楚傾,也不會被榮王府那人給逮住。

好在楚傾從不知道自己會易容術這事,否則剛才幾次差點失態,以楚傾的聰明,自己是絕蒙混不過去的。

說起來,楚傾現在根本還不認識自己,謝瑯微微一笑,他這是瞎擔心什麽呢?

這一晚楚傾聽靜雲唱戲,卻一直在琢磨剛才他給自己唱的那首小曲,還有那看似平靜實則極力壓抑自己的神情。

幾回魂夢與君同?

楚傾咂咂嘴,這個戲子莫不是有病吧。

“走了。”楚傾站起身,招呼一聲,頭也不回地下樓去了。

回了皇宮,楚傾剛換好衣服,就聽宮人來報,說是貴妃娘娘求見。

樹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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