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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大師老是針對我 高施主人美心善,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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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凡本來已做完內心掙紮,決定接受這位熱心學生的好意,乍聽她一問,端碗的手霎時間停在空中,進退兩難,試圖折返。

“你受傷了?等會。”周窈打開門,往外頭喊道,“小胳膊,快拿金瘡藥來!”

靜凡大師一臉視死如歸:“施主不必費心。”

“不不不,很必要。大師哪裏流血了?不方便的話,我出去,你塗,塗好了叫我,我給你倒杯水你再歇下。”周窈秉著尊師重道的精神,決意要照顧大師到底。

小胳膊啥都有備,她立馬拿出一瓶上等的愈合散,周窈接過來塞到靜凡大師懷裏:“大師快快抹藥,我一會兒進來。”

說罷,她兀自出門,“嘭”地合上,在外頭大喊:“大師快上藥!”

上藥……

靜凡盯著懷裏那瓶極品愈合散,真不知道該不該上藥,更不知道要上在哪裏,難道要他脫褲子抹一把嗎。

他猛地咳嗽兩聲,仿佛胸有氣結堵住了,怎麽也喘不上氣,氣得腦子裏天昏地暗。

不食人間煙火的帝王連關心別人都柔裏藏刀五毒俱全。

他把愈合散放進床下的箱子裏,把藥喝罷,和衣趟上榻:“多謝施主,貧僧無礙了,施主請回吧。”

周窈:???

她覺得這人無可救藥,怎麽如此固執。

她擼起袖子沖進來,眉頭皺成山川,好言相勸:“大師,不是我說你,佛經自有道理,但你活在凡塵,凡事還要講科學。你如今在流血,我都聞到了,若不止血,發炎了怎麽辦?”

靜凡忍無可忍,他擡起沈重的腦袋,憤懣又羞恥地凝視她。

周窈被他的眼神盯得發虛,氣勢霎時間頹了。

“還請施主出去。”

“大師你也太倔強了……”

二人大眼瞪小眼,一時僵持不下,大師的目光像刀子刮過她的臉,露出幾分陰戾,仿佛下一刻就要黑化掐死她。

小胳膊告爺爺告奶奶,趕緊跑進來拉周窈的手:“小姐,過來一下。”

她把周窈拉到院子裏對她咬耳朵。

“什麽?”

周窈震驚地合不攏嘴,靜凡大師可能……來月事了?

她對女尊世界的了解僅限於女人主外男人主內,壓根沒考慮到生理這一層。如今回想,她也確實很久沒來親戚了。

哦對,張宮君不就是生孩子去世的嘛,她怎麽就沒想到呢。

啪!

靜凡大師趁機摔上門,羞紅了臉。

勿嗔勿怒。

他攥緊數珠,默念經書。

稍傾,房門傳來外放瓷碗的聲音,靜凡大師勉力起身,再開門的時候,門口多了一碗熱騰騰的紅糖姜水。

碗下面還壓了一張紙條,上面畫了一張雙手合十的哭臉,用歪歪扭扭的禾單字寫道:對不起,大師多喝點紅糖姜水,肚子就不痛了。

和風吹過,靜凡輕輕咳嗽一聲,緩緩關上門。

喝罷周窈送來的紅糖姜水,溫溫的暖流逐漸漫漶七經八脈,腹部的疼痛一陣比一陣輕緩。

靜凡大師這才沈沈睡去。

翌日一早,靜凡大師破天荒得不是被周窈吵到,而是被僧眾吵到。

他忍下心頭的不悅,誦完早課打開門,發現一眾比丘尼正往他院子裏種植一顆參天樟樹。

“師叔早,”多覺笑著朝他行禮,“有一姓薛的施主發善心,布施了十幾棵上等樟樹來,尼眾們依照慣例,早早做完早課,往各院子均種了一顆。”

樟樹高大,遮天蔽日,葳蕤的樹葉擋住蓬蓬熱氣,給溽熱的夏日投下一片清涼,池塘裏的肥錦鯉們紛紛好奇得探出頭來阿巴阿巴,互相追尾嬉戲。

空氣中漸漸泛起淡淡的樟木香,驅蟲效果可謂一流。

那位無比大方的姓薛的施主,靜凡自然能猜到奉的是誰的命。

“咦?”多覺好奇得望向院子裏的小角落,“師叔,這棵梔子花開花了!”

靜凡大師錯愕地循聲望去,瘦瘦小小的梔子樹頂,赫然綻開一朵白如玉的小花。

“奇也怪哉,這棵梔子樹長得瘦小,從來都是只長花苞,沒幾天就全數蔫了,今年怎麽開花了!”她啊一聲,笑道,“一定是師叔每日誦經,承蒙師叔的佛光,它方開了。”

“咳,咳咳……”他用手帕捂著唇清咳了幾聲,潤澤眉眼的凝視梔子花,想到那個每日來悉心澆水的身影,淡淡問,“高施主在何處?”

多覺壓低聲音道:“大家都知道薛施主是同高施主一起來梵城的,覺得這批樟樹也是沾了高施主的光。今兒一早去齋堂的路上,幾個小沙彌偷偷圍住高施主,給她送草呢。”

“送草?”

靜凡大師潤澤的眉眼之上驟然突突了一下。

“嗯,聽說高施主對花過敏,這些孩子就送草去了。”

他都快忘了,周窈之風流,天下眾人皆知。

只是沒想到,她這麽快就開始攪慈悲寺的春水了。

靜凡大師的眸子又深了幾分:“佛法只度有緣人。”

多覺撓撓烏黑光亮的頭皮:“嗯???啊對,師叔說得對,這些小沙彌真是看不透紅塵,估計沒法通過考核成為比丘。哎,高施主長得如此標志,確實能考驗寺中眾人吶。”

靜凡大師:……

“對了,”多覺傻呵呵一笑,“師叔,孔小姐在觀音院,想與您商討捐贈的事。”

觀音院位於凈蓮院的南邊,因有一座觀音山而得名。

身體好轉的靜凡大師緩緩而來,瞥見一抹張揚的紫。

他穿過假山,正準備迎上去,卻聽不遠處響起周窈的聲音。

紫衣的女人遙遙便瞥見靜凡大師。

他的右臉十分勻稱,下頜線棱角分明,眉眼不過分深邃,反而溫潤,鼻梁高挺,鼻子微翹,鼻尖那點小痣雖淡,但在白皙的皮膚上依舊吸睛。

尤其是他略粉的桃花瓣唇,連接白凈的下巴,線條往下順當一滑,在喉結處打個折,沒入方袍的衣領。

“靜凡大師,”女人雙手合什朝大師行禮,眸中具是肆意的打量,“上次的果脯,您還喜歡嗎?”

靜凡大師用餘光望著周窈,心不在焉地感激:“阿彌陀佛,孔施主布施的果脯,貧僧已放在大乘殿前,施主盡可安心。”

孔鈴朱一梗,輕笑一聲,伸手摸了摸耳垂上比指甲蓋還大的耳環:“大師說笑了,那些果脯,是我買給大師的,大師怎麽轉手貢給佛祖了,莫非大師也借花獻佛?”

不遠處,幾個小沙彌圍著周窈又是送草又是感謝她給慈悲寺送香樟的。

打頭的小沙彌他細細辨認,看出是為惠,臉紅的像蘋果。

“不是我捐的。”周窈睜眼說瞎話,“我可沒捐什麽香樟。”

為惠垂頭不敢看周窈:“高施主謙虛了,薛施主每次來,捐贈花名冊上都會加上您的名字,大家心照不宣。薛施主還說,香樟樹是您最後的資產,您可真是心善。”

小沙彌們都開心地朝她鞠躬,聲音一個比一個甜:“多謝高施主,高施主人美心善,定有福報。”

一個個可愛的小和尚誇得她面紅耳赤,臉燙若湯婆子。

她受寵若驚地禮貌回禮:“不用謝不用謝。”

周窈一一感謝過,小沙彌們嬉笑著走開,唯有為惠還停留在原地。

靜凡:……

他思索一陣,搪塞道:“阿彌陀佛,孔施主布施貧僧,就是在布施佛法,就是積善業。再者,寺內有規定,不得單獨接收異性香客的布施,您明明知曉。”

說罷,他朝她行禮:“孔施主,貧僧還有事,若您有心,可往大乘殿參拜。”

“靜凡大師!”孔鈴朱忙抓住他的袖子,“這些日子,我有一煩心事,還望大師渡一渡我。”

“阿彌陀佛,孔施主的煩心事,貧僧已知。”靜凡忙甩開袖子,眉頭不期然皺起,“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覆如是。孔施主若參不透,試著抄寫《法華經》,便能頓悟。”

孔鈴朱哪裏肯真的頓悟,她才不要抄什麽經書,忙再次揪住靜凡的袖子:“大師,您就單獨為我說說佛法罷,我太愚鈍了。”

“阿彌陀佛,”靜凡眼底流過一抹不耐,淡漠道,“孔施主每日拜佛也可,何必糾纏貧僧。”

靜凡抽回被攥得皺巴巴的袖子,驅身告退。

“大師?”

孔鈴朱不甘地咬住下唇,抻頭看他要去哪。

她推搡開身邊的小廝,擡腳尾隨上去。

周窈今早上還沈浸在自己不用擔心大姨媽也不用生孩子的快樂裏,她做好一碗補氣血的粥,準備送給大師,誰知半路被一群小沙彌羈住。

此時,孤身一人的為惠深吸一口氣,糯糯喊她:“那個……高施主。”

周窈朝他粲然一笑:“小師傅還有別的事麽?”

為惠被這一笑晃得眼酸,蔫吧得像朵小蘑菇。他從懷裏拿出一串蓮子做的十八珠數珠來,遞給周窈:“此蓮子乃是去年秋日慈悲寺大乘殿外並蒂蓮所產,師父慈悲為懷將其贈送與我,願我功德圓滿。”

說罷,他上前一步,送到周窈面前。

周窈一楞:這孩子,該不會要把數珠送給她吧。

哎呀,他該不會對她……罪過罪過。

周窈趕緊澄清:“那個,為惠小師傅,你是沙彌,要守戒律……”

為惠擡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羞赧道:“小僧可以給施主摸一摸,以增修行。”

周窈:……

啥?

摸一摸?

這是什麽佛家特有的儀式麽?

原來是她想多了,她為自己對小師傅的猜疑感到罪過且羞愧。

“多謝……為惠小師傅。”

她清清嗓子,配合為惠小師傅極其期待的眼神,虔誠得用指腹輕輕摸了一把數珠:“阿彌陀佛……”

感覺又詭異又尷尬。

為惠期待問:“高施主可覺醍醐灌頂?”

周窈:沒有,倒覺有點冷。

倏然,為惠小師傅收回數珠:“那個……高施主,貧僧還有事,先走了。”

話音剛落,他板著臉扭頭就走。

莫名其妙啊。

周窈一轉身,迎上一臉愁容的靜凡大師。

靜凡大師從頭至踵端詳她,一臉“看透”的神情,許久方啟唇:“施主摸了小沙彌的數珠?”

周窈:……所以?

她笑著端起食盒,準備把粥送給大師:“大師,我今天……”

誰知大師先堵她的話頭:“施主,吾等收留你在慈悲寺,是望你參透佛法,並非拈花惹草。聽了多日經,你還參不透麽?”

他比周窈高些,垂目凝視下來,周窈覺得有一股無形的威壓扣在她腦門上:“可是……是為惠讓我摸的……”

“哦?”靜凡覷起眼睛,“施主已經知道他的法號了?”

周窈:……

“阿彌陀佛,施主自去抄百遍《心經》反省罷。”

一百遍心經?

周窈又疑惑又氣憤:“你又罰我?”

靜凡大師沈默不語,眼神仿佛在說:你說呢?你心不定。

還真是有理說不清。

“我會抄,但我不服。”周窈難得的上脾氣,她一把把食盒塞到大師手上,擡腳就走。

靜凡大師抱著那方食盒出神,捏著數珠緊抿雙唇。

周窈覺得靜凡大師鐵石心腸,帶有色眼鏡看她,總針對她。

懂王小胳膊就安慰說:“陛下,靜凡大師是怕您拐走為惠,攪和慈悲寺的清凈……不過小姐若是看上為惠,咱們有的是方法把他撈回去。”

周窈擡手就要捶她:“撈你個大頭。”

“哎喲哎喲。”

臨近三方院,竟傳來一陣陣毆打聲。

平日裏無人的院內,倏然多出來六七個女子,圍著一只小豬一頓毆。

偶不,那是被揍成豬頭的小肚子,正嚶嚶朝周窈求救。

孔鈴朱從人群中走出來,昂頭藐視周窈:“你就是最近在凈蓮院學佛法的高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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