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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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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把裴軼送走, 舒遲摸了一下自己還在發熱的臉, 靠在門上平覆心跳。最近幾次見到裴軼,她真是越來越難以保持冷靜了。

她也不知道今天為什麽要對裴軼撒謊。

明明自己生病的時候,他這麽溫柔細心的照顧自己, 事事為她設想周到, 可以說是無微不至。

雖然昨天自己昏昏沈沈,但她不是沒有感覺到,有個人一直守在她身邊,陪著她。

正是他對她太好了, 好得都讓她卻步。如果今天沒有發現那張照片,她還可以假裝告訴自己她跟裴軼之間只是關系比較好的鄰居或者是對食物有著相同愛好而恰巧聚在一起,假裝裴軼會這麽照顧她只是出於對朋友的關心。

雖然他們之間早已超出了這個界定。

但看到那張照片, 她慌了。是的,僅僅是猜測裴軼有可能真的對自己有超出鄰居之外的情感就已經足夠讓她慌亂了。因為她發現自己對裴軼也不是無動於衷的。

按理說,這應該是件令人高興的事情,然而目光轉到儲物間, 仿若一盆冷水當頭澆下, 讓她不得不冷靜下來。想到前段時間被她重新封起來的小提琴,她的眼神黯淡了下來。

一個人生活久了, 她已經習慣這種平靜無波,沒有意外的日子,沒有期待,也就沒有失落。最最重要的是,不用再承受一次來自至親的錐心之痛。

但是, 但是……僅僅是想到要拒絕裴軼,以後不能再跟之前一樣見到他,她的心都揪緊了,難以想象回到過去那種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日子。

進一步,不敢;退一步,不舍。一時之間,舒遲陷入了兩難之中。

另一頭,裴軼回到家中,才想起過兩天宋睿明餐廳的開業酒會,本來今晚回來是要邀請舒遲跟他一塊兒去,結果忘記說了。轉念一想,明天再說也是一樣的。

邊思索,他邊走進臥室,很快他就發現不對。

將軍的東西被拿走了,今天在的人只有張阿姨和舒遲。張阿姨是絕對不會進他的臥室,那麽肯定是舒遲來過了。但是按舒遲的性格絕對不會擅自上來這裏。

“今天你帶她上來了?”裴軼轉頭看向跟在自己身後的大狗。

將軍仿佛預感到自己好像做錯事了一樣,耷~拉著頭,低低地嗚咽了一聲。

裴軼沒再理它裝可憐的樣子,看到茶幾上擺著的照片時,目光微凝。

怪不得,今天舒遲這麽奇怪,一定是看到這張照片。早上出門的時候,沒料到她會上來,一時忘了收起來了。

這張照片,還是第一次特意帶將軍出來“偶遇”她時,偷偷拍的。當時,她看到將軍時好奇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愛了。

想起剛剛她閃躲的樣子,裴軼眉心微蹙,這姑娘是害羞了還是被嚇到了還是?

既然已經被她看到了,看來有必要盡快跟她攤牌。

這段日子,他能感覺到舒遲對他不是沒有感覺的。但是如果讓她一個人胡思亂想,指不定這姑娘會鉆什麽牛角尖。到時候後悔的可是他。

拿起手機剛想給打舒遲打電話,想到她生病還沒好全,應該已經休息了,到底不舍得吵醒她。他又把手機放下,還是明天再跟她說吧,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他需要好好做個準備。反正人總不會跑了。

但是沒想到第二天,裴軼站在舒遲家門口的時候,發現已經人去樓空了。

這天晚上,舒遲不出意料沒有睡好,腦子裏亂糟糟的,直到很晚才睡去。

第二天早上,花店的鮮花如約而至。

看著手上的小巧可愛的多頭蒂安娜,再看看屋子裏花期還沒過的各色花朵盆栽,舒遲猛的反應過來。這些花早就超出了謝禮的範疇。

自從第一送花過來之後,即使在裴軼出差的那段時間,這些花也是沒有一天落下。只是裴軼的態度太過理所當然,坦然地讓她覺得這真的只是單純的謝禮。

她以為自己足夠冷靜理智,然而這段時間跟裴軼在一起的時光真是太愉快,讓人不自覺就沈溺其中,以至於她忽略種種不合理之處。似乎每次只要一遇到裴軼,她就會不自覺被帶著走。

在想好她和裴軼該以什麽身份繼續交往前,這些花就變成了燙手山芋。

但更要命的是既然花能送到她家,那他人也能隨時過來,而且已經來了這麽多回了。對方不僅知道她的住址,而且就住她家旁,簡直避無可避。

昨天他回家不知道有沒有發現自己進過他臥室?萬一他今天過來問她,她要怎麽辦?她不敢再接受他的好意,但是又不忍說任何讓裴軼難過的話。

這種時候,出於一種自我防衛的本能,她最先想到的是盡快離開這裏,暫時不去面對裴軼。她真的需要在暫時遠離他的地方好好考慮清楚。

只要一想到裴軼可能隨時會出現在家門口,舒遲火速收拾行李,開車去了機場。她沒想好要去哪裏,直接選了最近的航班就上了飛機。

裴軼今天都有點心神不寧,下午他特意提前下班,將自己收拾了一番,帶上精心準備的禮物,準備去找舒遲表明心跡。

但在門外等了許久都沒人開門,他心裏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給舒遲打電話,電話那頭只傳來“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的機械女聲。

雖然心裏的直覺已經告訴他,這姑娘八成是跑了,但是對她的擔憂還是占了上風,生怕她出了什麽事,直到從小區的監控錄像裏看到她提著行李上了車揚長而去。他才不得不確定舒遲真的是跑了。

裴軼臉色晦暗不明地站在舒遲家門口,深邃如夜的眼睛看不出情緒,但渾身都透著風雨欲來的氣息。

而此時的舒遲已經到了千裏之外的海島上了。

風平島,華國的最東方,最早看到太陽升起的地方。

因為這個原因,雖然這裏只是座小島,但來這裏游客並不少。

舒遲下飛機的時候已經快到傍晚。島上沒有出租車和公交車,只有幾趟固定觀光車會固定時間進行環島游,她排在後面下的飛機,前面幾輛觀光車已經坐滿人開走了。而其餘沒有坐觀光車的人,似乎都在等人來接。

舒遲也沒有料到會這樣,幸好她在機場候機的時候就訂了這裏的酒店,只要等酒店的人過來接她就可以了。

她安靜地等在原處,覺得島上的空氣十分的清新,雖然這裏是機場,但這裏的喧鬧卻意外的沒有讓人覺得煩悶。

沒過多久,酒店的人就過來了,是個看起來三十上下的女人,開著輛小型觀光車。她十分熱情地跟舒遲打了招呼,然後幫她把行李放到車上。

此時天色漸黑,看不太清島上的景物,只能隱隱約約看到輪廓。舒遲來到這裏完全是巧合,而且她現在也沒有什麽心思游玩,只想好好靜靜。

但第一次來海島發現這裏跟自己平時所見完全不同,很快就吸引了她的心神,只覺得一切都是十分新奇。

雖然看不太清,但還是不舍得錯過沿途的風景,眼睛一直看著車外,感受著迎面而來的海風,舒遲只覺得身心舒暢,暫時忘記了之前的煩心事。

正在開車的葉翎看著後面舒遲的好奇的樣子,覺得十分有趣,笑著問道:“第一次到島上?”

“嗯。”舒遲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對這個爽朗的大姐姐很有好感,是跟她完全不同類型的人。

“那是來看日出的?”葉翎於是好心替她介紹到,“明天是個好天,沒有霧,正適合看日出。”

“真的?我還沒有看過海上的日出呢。”一聽明天就可以去觀日,舒遲眼睛都亮了。

雖然來島上的人大多都是為了看到祖國最早的日出,但是島上天氣多變,有時候運氣不好遇到陰天雨天就看不到了,往往需要等幾天等天放晴。

“我們酒店附近就有個觀日臺,那裏位置好,位置偏僻,去的人也少。”作為居住在島上的人,對於島上什麽地方適合觀景,葉翎可是一清二楚。

“那太好了,明天什麽時候?我也去。”

兩人邊開車邊聊,也許是因為常年幹這行的原因,舒遲發現這個大姐姐真是健談,而且知道的非常多,連她這種不怎麽擅長和陌生人談話的人都被帶得忍不住和她多說幾句,漸漸放開了。最重要的對方的善意和純樸,讓人不自覺的覺得親近。

等到了酒店的時候,舒遲對她的稱呼已經變成了葉翎姐。

這是一家中等規模的酒店,當然這是相對別處而言,在這海島的可稱得上數一數二了,至少舒遲在來的路上看到的都是一些比較小的酒店和民宿。

酒店的裝潢雖然稱不上奢華卻十分精致,能看得出主人對其花了很多心思,很有海島風情。

辦好入住手續之後,舒遲就先回了房間。

酒店的餐廳會為第一天入住的客人準備專門的晚餐。在來的路上,葉翎已經詢問過舒遲的口味。今天訂酒店的時候,舒遲也是因為看到這家酒店的餐廳評價很好才選擇入住這裏。

等她收拾好到餐廳時候,裏面已經坐了幾桌人,看起來都是跟她年紀差不多的人,有男有女,有結伴而來的,也有像她這樣孤身一人的人,分坐在各個角落裏。

舒遲環視了下餐廳,發現這裏還有觀景臺,用餐同時還能看到外面海景,只是可惜,現在天色太黑了,看不清楚海面的情況,不過看著海港裏漁船的點點燈光在黑夜裏搖曳也別有一番滋味。

她剛進來,就有服務員把她帶到預留的座位上,沒一會兒菜肴就陸續上桌了。

是名副其實的海鮮大餐,全都是島上漁船剛捕撈回來的新鮮食材。有蝦有魚還有東海的長腳蟹以及幾碟子貝類。舒遲只認得香螺,其他幾種叫不出名字。

考慮到客人的食量,菜色雖多,每道菜做的分量都不大。都是最原汁原味最簡單的做法,但是因為食材新鮮,味道一流。

吃的時候還自然而然想到下回要是能跟裴軼一起來吃就好了,不過按照他之前古怪的行為,八成不會吃外面的東西。

只是看到美味的食物,就習慣性地想跟裴軼分享,連舒遲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不對。

這頓飯,舒遲吃得十分滿足,不過因為病剛好,並不敢多吃。

吃完晚飯,折騰了一天,想到明天還要早起去看日出,她就早早回房休息。

等收拾好之後,時間已經不早,剛才還覺得累,趟到床~上之後卻沒什麽困意。

白天忙碌的時候還不覺得,此時一趟下來,就思緒紛湧。雖然早上還火急火燎地逃開,但此時才離開不久,還沒到一天,她就開始想他了。

自己突然走掉,不知道裴軼有沒有發現,他一定是發現了,那他肯定是生氣了吧……

這麽想著,她猛地爬下床,掏出包裏的手機,這才發現,自從上飛機前關機之後,就一直忘了開機。怪不得,一直沒有接到他的電話。也許是她自己既希望他打電話但又不知道真的接到他電話要說什麽,所以下意識地沒有去關機。

果然手機一打開,就跳出幾個未接來電,都是裴軼下午時候打過來的。發現打不通之後,給她發了信息。

——好好照顧自己,回來之後,我們再談。

——看到的話,告訴我,讓我知道你平安無事。

兩條信息沒有問她在哪裏,沒有催她回來,只有對自己的關心,讓她照顧好自己。

舒遲瞬間就覺得自己簡直是無情無義無理取鬧。她既心虛又愧疚,想道歉,但又不知從何說起,糾結了半天,才回了條信息,只有一個字——好。

好,我們回去再談,不要擔心,還有對不起……

發完之後就不敢再看手機,整個人埋進被子裏。也許是今天真的太累,昨天也沒有休息好,原本以為睡不著的人,此時聽著窗外的海浪聲,竟然漸漸睡著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房內的座機就響了,舒遲睡得迷迷糊糊,聽到鈴聲從被窩裏伸出一只手拿起電話。

原來是葉翎,酒店這邊組織了游客去看日出,二十分鐘以後就要出發了,問她還要不要去。

舒遲這才想起昨天約好去看日出的,忙應了聲,起身穿衣下去。

外面還是黑蒙蒙的一片,舒遲看了時間,才四點多。外面好幾個青年都有點眼熟,正是昨天晚上在餐廳用晚餐的幾個人。

很快人就來齊了。

海邊的清晨風挺大,加上現在已經入秋,讓人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涼意。舒遲帶上風衣的帽子,坐到了車子的最後面。

今天開了兩輛車,除了葉翎還有她的丈夫。

車上除了一對小情侶在小聲說話,其他人都沒有出聲。小情侶中的女孩子小小聲說著自己好困,男孩子就攬過她,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再睡會兒,輕聲細語地安撫自己耍小脾氣的女朋友。

舒遲其實也挺困的,不過此時沒人可以給她撒嬌。

車子沿著盤山公路而上,沒過多久,舒遲就徹底被風吹醒了。

很快,車子停了下來,接下來的路段車子上不去了,要大家徒步上去。

從這裏已經可以看到觀景臺了,幾個人沒一會兒就登了上去。

舒遲暗自慶幸,還好不是什麽崇山峻嶺,要是像上回爬溪山,她估計又要去掉半條命。

此時離日出還有點時間,除了幾盞指路的燈照著上來的小路,四處一片黑漆漆。

大家都在望著海面,安靜地等待日出的時刻。

舒遲找了個石凳做了下來,看著四周完全陌生的人,有種恍若夢中的感覺。自己昨天這個時刻還待在家中,現在卻跟一幫陌生人一起看日出。人生的際遇真是奇妙。

太陽沒讓大家等多久,原本一片漆黑的海面,開始出現了變化,海天相接處漸漸亮了起來,接著光線越來越強,越來越亮。

所有都在屏息等待著太陽出來的那一刻,終於太陽的頭冒了出來,很快,快的就仿佛是一躍而出,太陽完全透出了海面。剎那間光芒萬丈,黑夜盡褪,雲破日出。

看著眼前的奇景,舒遲震撼得說不出話來,突然就生出了一股披荊斬棘、一往無前的勇氣。

而周圍的人此時都在歡呼,為這許久等待是值得的,為自己有幸看到這美景。

這些人來自天南海北,彼此互不認識,卻共同分享了此刻的美景。大家的距離仿佛都在這一刻拉近了。

一直到回去的路上,大家還在熱烈討論著剛才的日出。感受到這種氣氛,舒遲也覺得漸漸變得輕松了起來,這回真是不虛此行。

到了酒店之後,等待大家的是特意熬好熱騰騰的海鮮粥。

淩晨,出海的漁船剛剛帶著滿船的豐收回來,第一時間將新鮮的水產送到島上各個酒店還有民宿,剩下的則繼續等待島上其他居民購買。碼頭的喧囂還沒有停,酒店的餐廳已經煮好了味美~香濃的海鮮粥。

喝著暖暖的粥,舒遲覺得自己真是選了一個好地方。

雖然今天醒的很早,但此時心情激動毫無困意,既然都已經到這裏來了,不逛一下十分可惜。吃完早飯之後,舒遲就開始了島內一日游。

跟昨晚夜色朦朧時不一樣,此時天光大明,全島才對眾人展現它的真是面目。

這裏不僅有古樸、濃厚的漁家特色,還有海島風光更是美不勝收。

海島上的人們蘇醒得很早,清晨的街道,除了一些剛剛看日出回來的游客,還有剛從碼頭回來的居民,手上提著幾條魚或幾只螃蟹。已經將貨物兜售一空的漁民,拿著工具正準備回家。

舒遲沿著海灘漫步,碧海藍天,微風拂面,一切看起來都那麽寧靜美好。之前的煩惱此刻顯得那麽微不足道,她果然是困在一個地方太久,連想法都變得狹隘了,人也變得退縮不前,只會鉆牛角尖。

是啊,她為什麽不能直接去問裴軼到底是什麽意思?是不是喜歡她?

雖然之前種種跡象已經表明,他的答案肯定是跟自己想的一樣。

而且她設想了這麽多種可能,為什麽就沒有坦然的接受裴軼這個可能?他們為什麽不能走到一起?如果這個人是裴軼,他為她做了這麽多,他這麽好,難道不值得她嘗試地踏出第一步嗎?

而且她自己早就不受控制地被他吸引了,她之所以會糾結痛苦,不就是因為其實心底是希望能跟裴軼在一起的。如果不試一下,她自己都會不甘心。

這一刻,她仿佛豁然開朗,不想去管結局如何,之前困擾她的情緒也煙消雲散,人生苦短,何妨一試。

想通之後,舒遲覺得這幾天都沒有這麽輕松過,也不著急了。

她跟裴軼的事情回去再說,此時風和日麗,有海灘有碧海有陽光,不去游覽一覽,豈不是辜負了大好時光。

……………………………

當舒遲坐著觀光車環游全島的時候,裴軼正在醫院裏。

沈子敬看到裴軼突然過來,臉上的驚訝都不帶掩飾的:“你今天怎麽有空過來,最近不是正忙著追求小姑娘嗎?”

上回在裴軼那裏見到舒遲,回來仔細一想,這姑娘八成跟裴軼最近病情好轉的有關。

要是說他對那姑娘沒意思,鬼都不信,作為他的主治醫生,他可是領教多多次他到底有多難纏。連他這個局外人,都看得分明,裴軼看著那姑娘時的眼神,嘖嘖……

一聽這話,裴軼臉都黑了,小姑娘現在連影都沒了。雖然那天查出她是坐哪個航班走的,也大概能猜出她現在在哪兒,但只要人一天沒回來,他就一天不放心。

沈子敬一看裴軼的臉色,就暗叫不好,肯定是踩到這廝的痛腳了,怕他一會兒又不配合,趕緊圓場:“既然來了,就先開始檢查吧。”那話說的就跟來都來了,先喝杯水一樣。

此時沒有其他人在,裴軼也懶得再掩飾,直接拉開沈子敬旁邊的椅子坐下,廢話都不想多說,直接用眼神示意沈子敬快點。

作為醫院最年輕的專家級主治醫師,沈子敬絕對稱得上是年輕有為,平時不管是同事還是患者都對他是客客氣氣的,只有裴軼敢這樣對他。可沒辦法,誰讓對方是他外甥,他是裴軼的舅舅!

但因為他只比裴軼大兩歲,而且快十歲才被收養到趙家,也就是裴軼外祖家。裴軼小時候一直當他是哥哥,倔強地從來不喊他舅舅。家裏人誰都拿裴軼沒轍,直到後來這熊孩子發生那件事,之後更是越長越歪了。

自從他成為裴軼的主治醫生之後,更是只肯喊他沈醫生。

而且裴軼絕對是沈子敬遇到的最不配合的病人,這哪裏是病人,簡直是他祖宗。此時,看他終於來了一趟,認命地拿出儀器開始幫他檢查。

檢查完之後,雖然有一些項目還要等最終的檢查數據才能確定,沈子敬明顯發覺裴軼最近的狀態好了很多,前幾天見到他時看他精神的樣子,他都有點不敢相信。

之前因為進食障礙的原因,裴軼的飲食一向十分單一,而且不確定性因素太多,還需要定期通過營養液補充身體所需能量。但這家夥狀態不好的時候,基本是拿營養液當主食。

“看來最近胃口不錯啊。”沈子敬忍不住驚嘆,“是找到哪個能入你法眼的大廚了,對方不簡單吶?”

提到這個,裴軼終於開了金口,“當然,她手藝絕佳。”然後掃了他一眼,繼續道:“可惜,你是吃不到了。”

話裏雖然是替沈子敬惋惜,可語氣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

誰想吃了!我又不像你這麽挑食,只能吃特定的食物。本市的餐廳,我想去吃哪家不行啊,非要吊死在一顆樹上。沈子敬心裏憤憤。

“好了,既然檢查完,那我就先走了。”沒理會沈子敬就要吃人的眼光,裴軼起身離開,突然想起了什麽,又回過身來,朝沈子敬示意,“這周的東西。”

“早就給你準備好,本來打算直接送到你家裏,沒想到你過來,還省得我跑一趟,喏,給你。”說著把一個小箱子塞給裴軼。

這是一種特制的可以保鮮的箱子,裏面裝了特意為裴軼配制的營養液,在裴軼來之前,沈子敬剛把東西放入箱子裏,準備自己給裴軼送過去。

裴軼拿了東西之後,擺擺手,大步離去。

……………………………

幾天之後,舒遲終於回來了。

說是不急,可其實在來到風平島上的第三天,舒遲就想回去了。

然而風平島之所以叫這個名字,並不是因為它常年風平浪靜,這裏恰恰是臺風經常造訪的地方,因為自古以來頻頻受到臺風的侵擾,島上的人們祈願能夠風平浪靜,所以才有了這個名字。

雖然隨著時代的發展,人們受到自然災害的影響越來越小,但是大自然的力量不是人們可以抗衡的,每當臺風來了,全部漁船回港,所有航線暫停。

正好這個季節正好是臺風多發的時節,第三天的時候全島就發布了臺風預警,通知全島臺風預計會在24小時之內登陸。

前一天還在島上大飽眼福,玩了個盡興的舒遲懵了。因為臺風造訪,島上所飛機及輪船航班全部暫停。這下舒遲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也是她沒有什麽出行經驗,沒有料到在這海島會恰巧遇到臺風,此時只能安靜待在島上等待臺風過去。

好不容易在島上焦急等了兩天,臺風終於過去了,航線恢覆正常運行,舒遲就匆匆跟退房,坐上最近的航班回了S市。

一下飛機,剛打開手機跳出來的幾個未接電話居然是許久沒聯系的大學同學季靜打過來的。自從畢業後,她就沒有再跟他們聯系過。

此時找她不知道有什麽事情,心裏雖然犯嘀咕,舒遲還是回了個電話。

“舒遲,找你可是太難了,你現在在哪呢?”季靜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帶有穿透力,永遠不會讓人覺得冷場。

“我現在在機場,剛回到S市,怎麽了?”

“那正好,晚上班裏同學聚會,你可一定要來啊。”

“我還是算……”

沒等舒遲話說完,季靜就接著說道:“不許說不來啊,大學之後的聚會你就從來沒出現過,大家都很想見見你呢,只是簡單地吃個飯而已,我這個團支書可是身負重任必須要把你叫來,就這麽說定了啊。”

“那好吧……”畢竟大學時候,季靜對自己不錯,舒遲不好再拒絕,最終答應了下來。

“行,那地址一會兒發你手機上,晚上見了。”說著就匆匆掛斷了電話,似乎正準備打下一個電話聯系其他同學。

過了一會兒,舒遲的收到了個地址,嘆了口氣,認命地往出站口走。她感覺最近這段時間真是比過去一年過得還要忙碌。

因為這個,舒遲剛落地,就馬上趕回了家,然後出發去參加同學聚會。

這時候她想的是,裴軼現在肯定還在上班沒有回來,到時候她找個借口提前離開,晚上回來就可以去找裴軼。這麽多天不見,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

等到了目的地打開包廂,看到滿滿一屋子的人,舒遲著實被嚇了一跳,沒想到這回人來得這麽齊。她一進來,季靜就看到她了,在包廂那頭沖她熱情招手。

舒遲剛走過去,旁邊幾個女同學看到她也紛紛跟她打招呼。

她大學的時候沒有住校,班裏的女生都是以一個寢室為小團體,因此她時常都是一個人。而季靜也許是因為身為團支書的原因,對她很是照顧,有什麽活動都會帶上她,盡量讓她融入班級裏,才讓她在大學裏至少跟同班同學混了個臉熟。

舒遲感激她的好意,雖然現在班上好多人她都不太認識了。當然了,也是因為畢業後,大家變化都挺大的。

而在其他同學眼裏,舒遲可以稱得上是十分神秘的。她很少與同學深交,也不住校,獨來獨往。不過剛來學校報到的時候,班上有同學曾經看到她家人當時還開著十分高檔的車來送她來上學還特地去找了校長,而且父母的樣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所以大家都在猜測舒遲家肯定家世不一般。

不是沒有同學想要結交舒遲,但是因為她除了上課之外基本不出現,而上課的時候更是沒空搭理其他人。

更何況,能考上S大的不說天之驕子,也一直是別人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大家當時都是年少氣盛,身上都有一股傲氣,不肯輕易向他人低頭,更不會上趕子去討好巴結別人了。

但即使是這樣,還是有挺多人暗暗地關註她。因為就算不論家世,舒遲也是班上的班花。不過大學四年,也沒有誰能把她追到手。不是沒有人追求過舒遲,而是對於那些追求,舒遲全都不為所動,讓出手的人紛紛鎩羽而歸。

而陸讓就是其中的一員。從大學時代起,他就對舒遲有好感,可是舒遲對所有人的追求都無動於衷,一直拒人於千裏之外。他也曾小心翼翼地試探過,可舒遲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應。

此時他看著正在跟季靜講話的舒遲,不知季靜說了什麽,舒遲被逗得笑了一下。只覺得兩年不見,她比在學校的時候更漂亮了,他一顆心又止不住的蠢~蠢~欲~動。

覺得自己當年真是太傻了,自己成績優秀,家境優渥,所以一直驕傲的,但是現在他才明白驕傲頂個屁用,自己當時就應該丟下所謂的矜持,更直白熱烈地去追求舒遲,說不定當時他會成功呢。

大學聚會,大家總會忍不住談及當年的事情,而大學缺乏參與精神的舒遲,聽著她們提起那些她沒有參與過的事情,難免有點走神,在來的路上她想了又想,還是給裴軼發了信息說她回來了。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看到?

季靜看她這樣子,突然湊過來賊兮兮地問道:“舒遲應該早就交男朋友了吧?”

“啊?”舒遲被問得一楞,這話題轉得也太快了,剛才她們不是還在一往昔崢嶸歲月嗎?

旁邊其他幾個女同學聽到這話,也好奇地看了過來。

霎時間,舒遲被一幫人看得有點不自在。

“對老同學還有什麽不好說的,當年學校那麽多人追你,都沒有看得上眼的。我們當時都在猜到底是什麽人才能抱得美人歸呢。”

“有,有嗎?我怎麽不知道?”舒遲表示完全聽不懂對方在說些什麽。

“怎麽沒有?我們班上就有好幾個當時就想要追你,不過他們是有賊心沒賊膽。”說著眼睛瞥向了一直暗暗關註著這裏的陸讓,心想班長,我只能幫你到這了。

這下舒遲尷尬了,因為她真的不記得有這回事。

看到舒遲這樣子,季靜暗暗為陸讓點了跟蠟,敢情這姑娘根本不知道人家對她有意思。

大學時陸讓是班長,季靜是團支書,兩人因為班上的許多事要經常在一起。俗話說的好團支書最後都會成為班長的,因為近手樓臺,能下手的機會太多了,不過她跟陸讓之間沒有任何化學反應,反而成為了一對基友。

這回她也是被陸讓拜托,對舒遲旁敲側擊,看是不是已經名花有主了。沒想到卻問出了當年眾人鎩羽而歸的原因。

眼看再說下去,就不僅這姑娘尷尬,在場幾個炮灰此刻都一副要跪了的表情,她連忙換了個話題。

其實同學聚會要談的無非就是那麽幾樣,工作、戀愛、以及回憶美好的大學時光。

舒遲再一旁聽了好一會兒,發現大家越說越嗨,看起來一時半會兒根本停不下來,估計要很晚才能結束。

此時她也來過了,就當完成任務了。裴軼那不知道怎麽樣,她還想快點趕回去見他。

舒遲找了個借口從包廂裏出來,打算一會兒給季靜發信息說一下她有事先走了,拿出手機才看到剛才裴軼給她打過電話,但因為包廂裏面太嘈雜,沒有聽到電話聲響。再一看,裴軼還發了信息問她在哪兒。

她先回了信息,把地址轉發給了裴軼。

裴軼那邊是秒回——等我,一會兒見。

舒遲於是走到外邊去等裴軼。

陸讓一直關註著舒遲,此時看她去了外面,過了好一會兒還沒回來,也跟著出來,見她站在外面,按捺住內心的激動,朝她走了過去。

而還在忐忑等著裴軼過來的舒遲聽到腳步聲回頭一看,發現來人是陸讓,奇怪到:“班長,你怎麽出來了?”其他同學可能認不全,不過班長她還是認得的。

“有點悶,出來透透氣。”陸讓隨便編了個借口。看著舒遲,好不容易鼓足勇氣,往前走了一步,靠近她,正要問她有沒有男朋友,如果沒有的話,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下他,他可是從大學時代就一直很喜歡她。

話剛要說出口,一輛保時捷開了過來,在兩人的身旁停下,車門打開,露出裴軼冷峻的臉。此刻他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看著臺階上站得很近兩人。

剛才陸讓突然靠過來的時候,舒遲就嚇了一跳,此時看到裴軼過來,她不動聲色往旁邊站了一步,挪開跟陸讓的距離。

裴軼從車上下來,走到舒遲身邊,看她只穿了件薄薄的外套,眉心微蹙,露出不讚同的表情,手臂帶著不容拒絕姿態伸了過來,然後攬住她,開口說了第一句話:“怎麽不多穿點衣服,你病剛好,小心又著涼了。”

臉上雖然很嚴肅,但開口的時候語氣卻是完全相反的溫柔。

舒遲早在他攬住她的時候就身體一僵,這溫柔的話語,在她耳朵裏就仿佛驚雷一樣。舒遲本能地覺得現在的裴軼很危險,乖乖地配合他,沒有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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